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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他请求先前往夏育领,与侯爵当面商谈任务和报酬的细节——雇佣者与被雇佣者直接见面,这是违反佣兵界常规的行为,缪伦的真实意图,是先前往德兰恩斯境内考察,如果事实与夏育侯爵的描述恰好相反,就干脆拒绝这一委托。
他终究并非佣兵出身,踏入这一行业还不到十年的时间。正义、真实、善良这些他所执着的概念,原本并不记载于雇佣兵简单的字典中。
调查的结果,正如缪伦依靠直觉判断所得出的推论:卢西塔尼·德兰恩斯虽然为人暴躁、无情,得不到领民的拥戴,却也并非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暴虐领主。德兰恩斯的百姓生活虽然贫困,但在相当大程度上可以诿过于哈维尔派驻的税官,而非子爵本人。
因此,缪伦当面拒绝了夏育侯爵的委托。恼羞成怒的侯爵起了杀心,却受挫于瑞安·兰比斯周密的防护措施,缪伦得以安全离开安马尔省。渡过瓦兹拉夫河,再次进入埃罗雷省的时候,正是六月雨季,“白翼”遭遇到百年难逢的暴雨和洪水。为了修堤防水,德兰恩斯子爵把超过七成的领民——包括老人和妇女——都驱赶到尼伦河边,沉重的劳役使得这一地区即将变成人间地狱,几乎每天都有数十人倒在工地上,或者被无情的洪水卷走。
缪伦的理念和良知,使他无法视而不见,坦然离开。他原本计划让麾下团员都无偿地帮助德兰恩斯子爵,完善河堤工事,然而奈木格派提卡却悍然提出反对意见:“那没有用!这么大的洪水,堵是堵不住的,你没看河堤一天天增高,但同时几乎每两天就会发生一次决口吗?”
猪人建议掘开一段河堤,泻洪入尼伦河西面的瓦兹拉夫河。瓦兹拉夫是一条与尼伦河下游平行的中型河流,两者距离最近处只有不足五里路程,这里地势偏低,名为河间洼地。因为尼伦河每次泛滥,河水都会注入此洼地,故而土地肥沃,利于耕种,粮食产量很高。
“反正迟早会被掩掉,土地再肥沃又有什么用?”猪人撇着长嘴,这样说道,“不如把它作为通路,让洪水通过瓦兹拉夫灌到海里去呀!”瓦兹拉夫虽然不够宽阔,但河道较深,水流颇急,同时支流众多,就表面看来,猪人所言有一定道理。
然而缪伦和兰比斯还是特意请教了负责器械整备芬·阿尔辛多——他是艾尔帕西亚著名的武器工匠,同时对土木工程也有一定认知。在听完团长的质询以后,阿尔辛多皱着眉头,缓缓说道:“就解决洪水问题来看,奈木格派提卡说得很有道理,然而……”
兰比斯及时摆手,制止了他“然而”后面的话。阿尔辛多心领神会,等到团长离去以后,才这样对参谋长讲明自己的忧虑:“尼伦河是东西方世界的天然分界,如果泻洪入瓦兹拉夫,可以预见此后在相当长时间内,这条分界线将向西偏移。因此而产生的政治后果……猪人想不到这点吧……”
兰比斯微笑着摇摇头:“也许他想到过……那不是很有趣吗?先不用禀报团长,增添他不必要的考量和忧虑吧……”
第四卷 托里斯坦的阴谋 第二章丧钟之战
缪伦等人来到泻洪工地的时候,暴雨已经减弱了许多,遥远的天边,隐约显露出一线澄澈晴空的痕迹。猪人扛着他的短斧,高高翘着长嘴,似乎在向每个人炫耀:“如何?听我的准没错!”
芬·阿尔辛多迎了上来,拉住缪伦的马缰。缪伦以目相询,阿尔辛多用疲惫的语气回答道:“如果不出万一,今天午夜就可以完成……百姓们都太疲惫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虽然他们暂时认同了咱们的计划……”
缪伦苦笑着点了点头:“不仅疲惫,而且饥饿呀……我已经让内林格把德兰恩斯城堡里的粮食都搬出来,发放给农民们,可惜数量有限。即便解决了肆虐的洪水问题,饥馑依旧笼罩着这一地区……”
“不能再犹豫了,团长,”兰比斯再次提出自己的建议,“向盖亚皇帝请求支援吧。”“不……”缪伦有些犹豫地抹着脸上的雨水,“这里终究是托利斯坦的领土,如果盖亚插手,会演变成政治危机的。”“盖亚和托利斯坦之间迟早会爆发战争,”兰比斯耐心地劝说道,“你害怕战争会给百姓带来不必要的流血与死亡吗?可是不向盖亚皇帝求援,恐怕在此之前,就会有许多人饿死、病死呀。难道期待哈维尔来抚恤灾民吗?”
缪伦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就交给你去办吧……尽量请皇帝命令某些贵族或官员,以私人的名义支援一些粮食物资。”说完这些话,他转头又问阿尔辛多:“兰斯特他们在瓦兹拉夫河边的工作完成得如何,你知道吗?”
“还算顺利吧,”阿尔辛多意识到了弥散在暴雨中的紧张气氛,故意开个玩笑说,“那家伙算什么召唤术师呀,他若能叫来一个巨大的掘土召唤兽,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缪伦咧了一下嘴,似乎想笑,但终于没有笑出声来,反而更紧地皱了一下眉头。
尼伦河转道瓦兹拉夫入河入海,是盖亚和托利斯坦长达七年的战争的导火索。缪伦事先绝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他的部下是否有人预先想到,并亲手点燃这导火索,就没有人知道了。
魔兽纪元五零五四年,也即盖亚历三三七年的六月十八日,“白翼”佣兵团掘开尼伦河,基本解决了肆虐的洪灾,这使他们在德兰恩斯及附近地区的威信大为高涨。缪伦趁机到处宣扬自己的自由宗教理念,并煽动领民驱逐了哈维尔派驻的税务官员。
他并没有伤害德兰恩斯子爵的孤儿寡妇,十七岁的小德兰恩斯很快就获得了释放,在“白翼”的监视下,依旧坐守祖先传留下来的城堡,拥有名义上的领主权力。这样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暂时避免刺激哈维尔主教们的神经——正式飘扬在这片土地上的,依旧是德兰恩斯的城堡、胡狼旗帜,而不是“白翼”的旗帜。
然而,因为尼伦河的改道,东西方世界的天然边界向西推移了整整一百四十里,德兰恩斯变成了脱离于托利斯坦本土外的一片飞地。缪伦因此地理优势,尝试创建一块自治领,同时也是向教廷挥动复仇之剑的重要根据地。
七月四日,反应缓慢的托利斯坦南方防卫军才终于派出一个大队的兵力,从瓦兹拉夫河下游水流较缓的地点渡河,进入德兰恩斯子爵领平叛——因为并没有变换旗帜,他们认为那只是一次中等规模的领民暴动而已。第二天,试图抓住这个大好契机的盖亚人所提供的物资增援,也匆匆赶到了。
果如兰比斯所请,这些物资是以私人名义运送到德兰恩斯的——或许盖亚皇帝觉得还不到全面开战的最佳时机,或许他还需要做一些战前准备——不仅如此,押运物资前来的,并非盖亚的贵族或官员,而是鲁安尼亚的新贵布鲁·斯凯男爵。
“白翼”驻扎兰维洛的时候,或许因为距离斯凯领并不遥远,或许还包含有其它的原因,与布鲁·斯凯间的接触相当密切。斯凯也经常以研讨诗歌为名,前往兰维洛会见瑞安·兰比斯。兰比斯是吟游诗人出身,但在大陆上其名不彰,并且似乎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动笔写过一首诗歌了。
缪伦欣喜地和斯凯拥抱:“来得正是时候呀。”斯凯恭敬地微笑着,问道:“听说托利斯坦已经派兵进入德兰恩斯了?已经接仗了吗?”“目前只发生过两场小规模的接触战,”旁边的兰比斯回答说,“似乎敌人被我们的实力吓到了,有点举棋不定。”
“恐怕只是暂时的,”斯凯收敛了笑容,提醒缪伦说,“当意识到无法一口吃掉你们,解决德兰恩斯的所谓‘叛乱’后,他们会立刻向杜威德尼求援。”杜威德尼位于安马尔省西面的西古德荣省,是托利斯坦南方防卫军的总部所在地。
“只要不立刻向哈维尔求援就行,”缪伦似乎对前途非常乐观,“南方防卫军装备很差、缺乏训练,又因为数次换将而指挥系统紊乱——莱昂·内林格你认识吧,他原本是哈维尔的圣殿骑士,因为洞悉了奥斯卡的阴谋才叛离的,我现在请他全权负责前线军事。他对托利斯坦军队的特点可谓了如指掌。”
斯凯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但等缪伦离开以后,他却低声询问兰比斯对战争前景的判断。兰比斯平和地一笑:“一点小小的火星,如果不加扑灭,定会引发燎原之火——盖亚皇帝可有向你透露过他的意向呢?”
“你也知道,莫古里亚之战后,陛下对军队体制和装备进行了全面的革新,”斯凯会意地点点头,“仅帝国本土的常备军,数量就已经凌驾于托利斯坦五方防卫军之上了。和托利斯坦开战是迟早的事情,陛下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借口和时机。感谢你们,把汤匙递到了饥渴的陛下手中……”
兰比斯似乎并不欣赏斯凯的这个比喻:“那可是一锅沸腾的热汤,就算有汤匙在手,也并非轻易就可以到口的——我想知道,盖亚军队何时可以进入德兰恩斯,确保这片来之不易的自由的土地。”
听到“自由的土地”这个词汇,斯凯有些嘲讽地笑了一笑:“也许我应该秘密偕同一位盖亚高级军官前来,和你商讨发兵的事宜——赫尔墨高层的决策,我是无权发言的,具体细节,我也无从接触到,请你相信并期待陛下的雄心,以及枢相玛特将军的战略才能吧。”
“你指的是斯沃皇帝的野心,以及赫尔墨军方高层的贪婪吧,”兰比斯哂笑道,“我不敢尽信,但会期待的。”
在瓦兹拉夫河东岸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接触战,来自杜威德尼的托利斯坦军队吃了不小的亏。指挥官一边向总部求取增援,一边因预估战期将会延长,而要求夏育侯爵提供充沛的补给物资。夏育没想到开门揖盗,“白翼”在德兰恩斯闹出的乱子,要千百倍超过自己的计划,还使自己必须拿出粮食、武器来支援前线,得不偿失,一腔苦水无从发泄。
然而,洪水尚未尽退,此刻渡过瓦兹拉夫河,向东方运送物资,是相当困难的,艰难程度不低于雨季横渡汹涌的尼伦河。对于这一点,杜威德尼也逐渐有了清晰的认知,南方防卫军新任司令官赫拉亚玛子爵一面要求前线部队坚持到洪水退去,一面从反方向加紧催促夏育侯爵的支援。七月中旬,夏育领内也爆发了民变。
七月十九日,在莱昂·内林格的指挥下,“白翼”主力五百余人以寡敌众,打了一场漂亮的奇袭战。托利斯坦军队损失惨重,被迫强渡瓦兹拉夫河,退出了德兰恩斯地区。此后不久,当年的雨季完全结束,洪水逐渐退去。
七月底,托利斯坦南方防卫军终于调动了三个大队约四千五百人,在夏育领内集结。同时,温迪·胡德尼男爵统率盖亚皇家卫队第三军团主力近万人,横渡尼伦河,接近德兰恩斯城堡——长达七年的“丧钟之战”即将全面爆发!
这场战争所以会被后世如此命名,不仅仅因为它残酷惨烈,敲响了许多家庭的悲痛的丧钟,更因为它敲响了拥有四千五百年辉煌历史的圣国托利斯坦的丧钟,敲响了四分五裂的旧人类世界的丧钟,敲响了尼伦河以东商业巨子们的丧钟,并且,似乎即将敲响整个人类世界的丧钟……
温迪·胡德尼并没有把缪伦和“白翼”放在眼里,他认为那不过是皇帝临时摆下的一枚卒子而已。卒子已经过了河,揭开了战局的序幕,其后惨烈的搏杀,将由他这枚骑士来完成。
如同“白翼”进入德兰恩斯城堡一样,胡德尼反客为主,很快就把城堡设置为自己的临时指挥所,把缪伦等人“请”了出去。面对十倍于己的盖亚军队,缪伦敢怒而不敢言,悻悻然走出城堡大门。极目望去,只见延绵到地平线上无数的帐篷,都是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盖亚正规军。
此时盖亚皇家卫队共分为五个军团,每个军团都超过万人,下辖六个步弓兵混编大队、一个后勤大队、一个警卫中队、两个攻城中队、两个骑士中队、两个轻骑兵中队——那是被分拆以后的“风骑兵部队”——以及一个魔法兵小队,多兵种协同作战,实力超过莫古里亚之战时一倍还不止。
缪伦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国与国之间,甚至是东西方世界间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战争即将展开。
正在喟叹的时候,突然一人骑着匹高头大马向自己快速接近。缪伦打量马背上的人,见他并不是盖亚军官或士兵的打扮,却穿着一身类似魔法师袍的浅蓝色长袍,长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样式古怪的辫子。
此人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微笑着对他行礼:“华史·缪伦先生,咱们已经许多年没见面了吧。”这人四十多岁年纪,留着短短的胡须,相貌似乎颇为熟悉,但缪伦一时却想不起来。
那人看出缪伦眼中疑惑的神情,不禁有些遗憾地摇头笑笑。他后退了一步,突然扬起眉毛,作出一种奇特的审判似的庄严神情,大声喝道:“你们谁是‘叛国者’华史·缪伦?!”
缪伦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此人究竟是谁了。于是他展露笑容,张开双臂:“是尤曼斯·卡贝尔先生吗?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呀,真是很久不见了!”
对方“哈哈”笑着,走过来和缪伦拥抱:“是的,我是卡贝尔。怎么,我老了很多吗,你竟然都认不出来了?”缪伦拍着卡贝尔的肩膀:“因为根本没想到你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呀。你转职召唤师成功了吗?你难道加入了盖亚军队?”
卡贝尔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得到盖亚皇帝的允许,到前线来参观一下而已。”“前线?”缪伦收敛了笑容,“是啊,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了,这里即将变成前线……”
“不仅德兰恩斯会变成战场,咱们的祖国托利斯坦,到处都会燃起熊熊烈火,”卡贝尔似乎很了解缪伦现在的心情,凑近了轻声说道,“会死很多人。但如果容忍那个恶魔继续盘踞在哈维尔的宝座上,整个人类世界都会灭亡的!况且,历史的车轮隆隆前进,总有一天会走上这条也许是悲剧性的道路,你我根本无力阻挡……”
“这我很清楚,”缪伦点了点头,苦笑道,“但我不希望由自己来点燃战争的导火索——虽然暂时依附于盖亚皇帝,但我不希望自己只是他棋盘上任意摆弄的卒子……然而很遗憾的,我到现在才发觉,自己正是一枚过河的卒子……”
“有什么可遗憾的?”卡贝尔安慰缪伦说,“其实盖亚皇帝本人也不过一枚卒子而已,他是盖亚国家利益和商业利益的卒子,更是命运的卒子。如果你还一如既往地信仰真神,就把这当作真神交付的任务和安排的历练好了。个人力量所无法改变的现实,担忧、遗憾、痛悔,都没有用呀。”
“一如既往地信仰真神……”缪伦苦笑道,“但我实在无法理解真神的旨意呀……”卡贝尔微笑道:“如果人类世界的流血和战争,都是真神有意为之的话,那么魔族的存在和千年侵攻,也定是真神别有用心的旨意吧。真神在何处?他在想些什么?我相信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呀。”
缪伦闻言打了一个寒战,惊诧地望向这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瓦兹拉夫河下游有一个渡口,名为曼努埃西尼奥渡口,八月六日凌晨,托利斯坦军在此渡河,结果遭到温迪·胡德尼所部盖亚军的半渡而击,损失惨重。当天下午,胡德尼发起反攻,西渡瓦兹拉夫河,从侧翼给正重新集结的托利斯坦军以致命打击。
“这个渡口,以后就叫胡德尼渡口吧,”军团长得意洋洋地吩咐书记官,“托利斯坦人给了咱们伊文斯渡口,咱们就以胡德尼渡口还报!”伊文斯渡口在尼伦河西岸,是因半个多世纪前的“七玫瑰之战”而得名的。蛰伏了半个多世纪,盖亚今天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胡德尼渡过瓦兹拉夫河,突入安马尔省,一路势如破竹,六天后攻入夏育城堡,引火烧身的夏育侯爵突围失败,反剑自戕。夏育家族的男丁大多在战斗中殒难了——其世仇德兰恩斯的下场,则要幸运得多,小德兰恩斯子爵因胡德尼的威逼而发誓效忠盖亚皇帝,古老家系得以继续延续下去。
当然,胡德尼没有把“白翼”彻底撇在一边——“既然这枚卒子处在我的管辖范围内,那我就有权力运用他。”他命令“白翼”分散潜入安马尔省各地,煽动各贵族领和教廷直辖领内的百姓起而反抗“暴政”。在瑞安·兰比斯的策划下,他们还找了一个年轻人作为号召——此人据说是前安马尔公爵流亡的外甥。
八月底,盖亚军攻克了安马尔省的中心城市安马罗亚。赫拉亚玛子爵终于觉悟到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打赢战争,这才正式向哈维尔求援。其实盖亚军入侵埃罗雷和安马尔两省的消息,早在一个月前就为教廷所知悉了,但掌握实权的霍尔贝克和奥斯卡却坚持那不过癣疥之祸,严令南方防卫军单独解决。九月初,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