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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陷地中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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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丽芸没听明白:“我妈怎么了?” 

  壮汉不再说话,跟另一人转身往门外走去。姜云松紧忙拿棉袄给她们穿上,跟她们一起随这两个人往办公楼的大院奔去。 

  他们沿主楼底层的走廊走到尽头,从楼梯底下钻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走廊中已经围着一群人。姐妹俩来到房间门口,借着通气窗射入的光线,看到妈妈躺在墙边的床上。 

  两人立即大喊一声:“妈妈!”向床上的母亲扑了过去。 

  吴丽萍一接触母亲的身体,立即被僵硬的躯体惊得全身冰冷,妈妈已经离开多时了。 

  丽芸抱着母亲的身子嚎啕大哭。 







六十




  丽萍抚摸着母亲苍白冰冷的脸,泪水滚流。 

  母亲的眼睛没有闭上,瞳孔黑茫茫一团,似在竭力望着小窗外的天空。 

  母亲临终前想什么呢? 

  据母亲的一位同事后来告诉丽萍,妈妈去世的头一天,院里召开全院批斗大会,要她交代被捕叛变的罪行。 

  母亲解释说,他们是经组织营救后参加八路军的,没有投降变节行为。 

  在被捕后没有慷慨就义就被认定为叛徒的年代,她的解释更让人认为有变节行为。站在她身后的一个造反派,把她的衣领使劲儿提起,要她老实交代,她被勒得透不过气来。 

  这时,一些人冲上前来,以对叛徒的刻骨仇恨向她拳打脚踢,她当时就昏厥过去。 

  当夜凌晨,母亲就去世了。医生作了检查,说是心肌梗死。 

  吴丽萍泪水奔流抚摸母亲的脸颊,观察她不肯闭上的眼睛。母亲在想那强加给她的不白之冤?她呼唤两个女儿?她思念大三线的丈夫?! 

  母亲,你是抗战的女英雄,多次扮作世家小姐只身潜入鬼子盘踞的保定城,刺探情报策反伪军。解放后,以多数男子不及的才干和魄力,领导了设计研究院的工作,为国家建设做出过巨大贡献。你没想到,在文明社会中竟会受到这样荒谬推理的摧残。狂暴的风雨残忍地熄灭了你的生命之火,你在黑沉沉的夜里离开人世,心中一定有很多不平。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们说。妈妈,你再看一眼你的女儿吧!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急急忙忙离开了我们! 

  吴丽萍翻动母亲的眼睑,竭力想从她的眼睛中寻找答案。姜云松走上前来,拉开她的手,把老人的眼睑合上。 

  后边有人低声说:“抬走!” 

  立即上来几个人,把两姐妹拽开。在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母亲的遗体被放上担架抬了出去。 

  他们跟着跑到楼外,一辆候着的卡车立即载着担架急驰而去,两姐妹被拦了下来。一个人对她们说:“你们要站稳立场,跟叛徒划清界线!” 

  楼外已经围着不少人。只有少数人上来,掉着泪安慰她们。更多人是远远站着,像看一场与其无关的例行公事。胆小的赶忙走开,怕人说对叛徒有同情心。 

  姜云松看出周围的阵势,就拉着泣不成声的丽芸,和丽萍一起返回她们家中。 

  她们的父亲,两年前调到大三线去了。回家以后,他看两人不停哭泣,心里默想,两个少不更事的女孩子突然失去母亲,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他想不出宽慰的话来,只好走进厨房里,给她们做饭。 

  突然的变故,使他立即像在自己家一样,在屋里操持起来。把饭做好,他把吴丽萍叫到一边,对她说:“别忘了自己是姐姐。” 

  听到他的话,她止了泪。开始意识到,从此必须为年幼的妹妹,尽母亲没能完成的职责。 

  母亲突然离世,使吴丽萍很快成熟。母亲没有瞑目的眼睛,经常在她脑中浮现。母亲的遗体运走时,周围人冷漠的表情,时时让她寒彻脚底。她不止一次问姜云松:“我妈一向待他们很好,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想到半年前,校党委垮台的瞬间,人们互相揭发的情景,厌恶地说:“就像一条要沉的轮船一样,人们互相厮打,争先恐后爬上救生艇逃命。报上不是说过,‘文化革命’就是灵魂大暴露。” 

  “是触及灵魂的大革命。”她纠正说,想起报纸的原话。 

  “反正是一样,难道你没看出来。” 







六十一




  她点了点头。 

  两天后,他返回学校。 

  校内一片萧索,九月下旬校园里红卫兵组织林立的热闹场面早已无影无踪。同学告诉他,那些红卫兵组织都是有后台的。后台一倒,它们也跟着垮台了。 

  有人说,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他觉得扑朔迷离的局势让人不可知,意识到红卫兵已经成为政治人物争斗的工具。当初紧跟毛主席“在大风大浪中学游泳”的美好愿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他把吴丽萍的情况跟好友严诗刚、朱玉堂说了。严诗刚说:“大部分同学外出串联都没回来,去新疆、西藏,还有到西双版纳的呢。你就安心照顾她们吧,有事儿我会去告诉你。” 

  五天后,有人告诉吴丽萍,她母亲埋在樱桃沟入口不远的山坡上。他们立即骑车去樱桃沟。 

  两辆自行车,吴丽萍骑一辆,姜云松驮着吴丽芸。 

  山坡上新土堆成的坟很显眼,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坟前木牌上,写着她们母亲的名字。 

  姐妹俩趴在坟上哭泣。北郊十二月的寒风卷起阵阵尘土,吹乱她们头发灰土钻进了发根,泪水奔流的脸被印出道道污迹。 

  恸哭的吴丽萍十指抠进泥土中,脸颊紧紧贴到坟上,竭力要感知地下长眠母亲的信息。妈妈,你知道女儿在呼唤你吗?两个女儿还不知道怎样应付人世的险恶呢!告诉我,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忽然嫉妒那些母亲健在的女孩。自己才满十八岁,就不得不结束无忧无虑的纯真少女生活。 

  姜云松让她们哭够了,才动手拉她们起来。他在路边捡了一块城墙砖,准备刻一个墓碑。 

  在回来的路上,他对吴丽萍说:“听说大串联很快会结束,我们得赶紧去一趟四川,找你爸爸。” 

  有了前次串联的经验,姜云松带了一条被子,打成背包背着。第二天,三人坐上开往成都的列车。 

  他们在绵阳站下车,一路打听找到她们父亲的单位。 

  这是一个保密的军工设计院,办公区不准外人进入。吴丽萍父亲是院长,门房的人听完他们来意,往里打了电话,让他们在传达室等着。 

  等了很长时间没有人出来,姜云松预感到形势不妙。他不敢向她们说出,就跟她们谈起学校里一些高干子女父母挨斗的情况,让她们有精神准备。 

  果然,她们父亲没有来,出来一个戴着红袖章三十来岁的男子。他见了他们一句话不说,一直把他们领到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他看了看左右,把门关上才开口说话。 

  他对着吴丽萍说:“我姓刘,是你父亲的秘书。你们见不着他了。吴院长被他们打倒了,说他是叛徒。这段历史我是知道的,你爸妈在保定师范读书就参加革命了,一次学潮中他们被捕。抗战爆发,组织将他们营救出狱,参加了八路军。 

  “造反派的人说,出狱的过程有疑点,一定填过自首书,有叛变行为。现在没人能对那段历史提供证明。这个问题没搞清,他就得在牛棚里待着。” 

  姜云松说:“她们的母亲前些天被整死了,往后的生活怎么办?” 

  刘秘书说:“他们已经来过电话了。院里让我通知你们,往后给你们姐妹每人每月十三元生活费,从你们父亲冻结的工资里扣。” 

  大三线千里寻父,她们还是见不到日夜想念的父亲,只好伤心地哭着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来源总算有了着落,只知伤心哭泣的吴丽萍,当时并没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四川天气终日天阴雨雾蒙蒙,阴冷的天气让吴丽萍倍觉寒冷。她觉得心冷得发抖,骨头阵阵酸疼。母亲与她们阴阳相隔,父亲近在咫尺却不准见面,她们成了无依无傍的孤女。 

  当天晚上亏了姜云松带来的被子,他们挤在候车室的墙角盖着它,才抵住四外吹进的寒风。 

  火车再度穿越秦岭。吴丽萍望着窗外闪过的崇山峻岭,感觉到了人生的艰难,开始体会到姜云松幼年失去双亲的痛苦。 

  回到北京之后,一个新的生活格局开始了。吴丽萍不得不跟姜云松精打细算,安排这笔生活经费。除了两人的生活费,姜云松还有每月十六元的助学金。他说:“有这笔钱,可以过得不错的。” 

  为了节约开支,她们只好尽量在家做饭。学校有活动时,中午在学校食堂进餐,否则三餐都在家吃。姜云松当厨师,吴丽萍是采购员,妹妹当两人的帮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灵的创伤渐渐被求生存的日常活动磨平,笑声终于在屋里出现了。 

  丽芸跟云松日益亲密。少女朦胧的萌动,使她对和蔼英俊的大哥哥产生一种莫名的感情,总爱拉着云松哥帮她做事。 






六十二





  丽萍对妹妹的举动总是报以会心的微笑,一种母性的理解在她心底滋生,她高兴地看到妹妹那么喜欢他。 

  吴丽萍的学校组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她要跟大家去外地演出一个多星期。她找姜云松商量:“我要出去一星期,丽芸靠你照管了。” 

  “放心走吧!有自行车很方便。我每天把饭做好,晚上看着她睡下了,才回学校去。” 

  姐姐不在家,吴丽芸干脆每天跑去清华大学找姜云松,要他陪她逛校园。 

  姜云松见她来,就说:“你怎么不去学校?同学会说你对运动不积极,当心写到你的鉴定上。” 

  她不在乎:“学校已经乱套了,我才不怕呢!” 

  吴丽芸在一零一中,学校离清华西校门很近,经常看到戴清华校徽的学生在校门前经过,非常羡慕。她到清华大学,就叫姜云松带她到校园各处看看。 

  他带她看礼堂、工字厅和水木清华。她跑进阶梯教室里,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要他到讲台上扮演老师给她讲课。 

  她坐在下边高兴道:“我也是清华大学的学生!” 

  他说:“你只要好好学习,一定能考进清华。” 

  她拉住他的手,认真问道:“我能考上吗?” 

  “能!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就没有做不到的。” 

  她知道他学习很刻苦,就说:“我姐姐想当歌唱家,可我要当一名女工程师。能成?” 

  “为什么不能?你妈妈还领导上千人的设计院呢,她的女儿肯定能当总工程师。你知道居里夫人吗?她是世界上唯一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 

  她很兴奋:“我要当居里夫人!” 

  一天晚上在家里,姜云松看不早了,准备回学校去。她忽然走到他面前说:“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他说:“当然。” 

  “我的同学里有些人的父母被打倒了,就立即跟他们爹妈划清界限。这样对不对?” 

  他想了想,说:“那要看情况。如果你认定爹妈是坏人,就那样做。如果不是,就不做。” 

  “他们要我也那样做。” 

  “你认为你爸妈是坏人吗?” 

  “当然不是了!” 

  他点点头:“所以做事要凭良心,不然会后悔的。” 

  这年夏天,学校的“内战”愈演愈烈,姜云松毫无兴趣。眼看学校最后两年要混过去了,就把专业书抱到吴丽萍家里。白天在她家看书,夜里回学校睡觉。 

  吴丽萍家是三室两厅,客厅、餐厅和三个房间。一间是她爸妈的卧室,一间她姐妹俩住,还有一间是书房。书房里有收音机。到了晚上,姜云松把书房门关上,打开收音机调小音量,收听短波的英语节目,锻炼英语听力。这段时间自学,对他参加工作以后业务能力的提高大有帮助。 

  吴丽萍进来,看到他在听英语广播,就说:“你不怕我们揭发你偷听敌台。” 

  姜云松指着她身后的吴丽芸说:“你问问她,我怕不怕?” 

  丽萍转身看妹妹,丽芸说:“不怕!”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 

  妹妹立即回道:“做事要凭良心。” 

  她很惊奇,在他的影响下,妹妹长大了。她抬头看着他刚毅的脸庞,心里潮起一丝蜜意。 

  她知道姜云松博览群书,学习一直很刻苦,看他抓时间学习专业知识,羡慕地说:“你学技术专业比我强多了。我学声乐,美声唱法被当作西方资产阶级艺术批判了,杜老师变成反动学术权威打倒了。我们出去演出,除了语录歌,就是革命进行曲。” 

  教她声乐的老师杜慧娟,解放初从意大利回国,是歌剧教授。吴丽萍是被杜老师挑中的学生,可惜入学不到一年“文化革命”就开始了,她一次专业训练都没受过。 

  姜云松会器乐,熟悉交响曲,对声乐了解不多。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你还唱《情深谊长》吗?” 

  “唱,还是中学的水平。没老师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姜云松说:“这种动荡的局面迟早会结束的,只有打下坚实的基础,将来才会有所作为。” 

  她点点头,不说话。 







六十三




  一天下午,姜云松进屋来,听到厨房里鸡叫和姐妹俩吱呀乱喊声,心中大奇,紧忙朝里跑去。 

  他跑到厨房门口,看见丽芸紧闭眼睛死死拽着一只公鸡的双脚,丽萍右手拿菜刀,左手抓着翅膀,杏眼瞪得溜圆,使劲儿把鸡头向案板上面靠去。 

  姜云松看到这场滑稽戏,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刚想说话,丽萍忽然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把刀一挥:“判处死刑!” 

  案板响亮一声“啪”,刀光血影闪过,鸡头弹到了水池里。 

  姐妹俩都松了口气,随即把手里的死鸡撒开来。 

  吴丽萍回头看到惊立门口的姜云松,立即露出得意之色。 

  她脸上的笑纹还未消失,被抛在地上的无头鸡忽然像无常鬼一样,不甘受断脖的冤屈,拼死命跳起冤魂舞来。一时间,厨房中腥风血雨,死鸡扑打着翅膀往四墙乱撞,吓得两姐妹叫喊失色急忙向门外逃蹿。 

  丽萍大惊:“脑袋都没了,怎么还不死!” 

  丽芸朝他急喊:“云松哥,快抓住它!” 

  姜云松急步上前,摁着冤鸡的身子,一手抓住双翅,一手提起两脚,迅速提到水池上边,把鸡脖朝下让奔射的鸡血流入池中。 

  丽萍不解:“这样干吗?” 

  “要把鸡血放尽,鸡肉才不会腥。”他紧紧拽着翅脚乱蹬的死鸡说。 

  她惊魂甫定,心中似有不服:“我手脚够利索了。头都掉了,不但不死,劲儿还更大?” 

  姜云松笑着说:“这就叫垂死挣扎!” 

  他有些奇怪:“干吗今天杀鸡?” 

  “今天是丽芸生日”丽萍解释说。 

  “那也该等我来了再杀。现在厨房变成肉搏过的战场了!” 

  丽芸露出得意的神色:“我们要给你一个惊喜。” 

  三 

  平静的日子只有一年多,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开始了。吴丽芸在第一批名单上。 

  北京火车站的站台上,锣鼓喧天,哭声一片。 

  吴丽萍和姜云松流着泪站在车窗外,一遍遍关照吴丽芸,到了农村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妹妹跟班里的同学一样,觉得自己面前正在展开一个新的生活,人人鼓着劲儿,准备迎接革命的新考验。她骄傲地对泪水满脸的姐姐说:“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像老太婆似的,多丢人!”忘不了小大人似地嘱咐姜云松:“云松哥,姐姐交给你了!” 

  车轮撞击铁轨的最后一声响在护城河的拐弯消失了,吴丽萍还流着泪站在月台上,怔怔地望着火车消失的地方。 

  姜云松发现她陡然变老了,哪是二十岁的姑娘!母亲去世后,她的心态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她疼爱妹妹,让她孤身到冰雪风暴的蒙古高原,她哪能放得下心啦。 

  他陪她在月台上站了很久。 

  一个人也没有了,广播说另一趟列车就要进站了,他才抚着她的双肩,劝她回家去。 

  妹妹走后,他们只有周末才回家。吴丽萍一有空,就到清华园来找姜云松,现在他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 

  她一来,姜云松就往书包里装几本书,拿了一杆竹笛,跟她一起去颐和园。 

  他最喜爱昆明湖边角里的西湖,周末常带着画夹来这里写生。 

  这里地处偏僻游人稀少,林木缺少修葺,枯枝落叶芜草杂生,显出一派自然景象。小岛,长堤,水面丛丛芦苇,宛然江南水色,让他寄托无尽的乡愁。 

  他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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