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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白名鹤心中已经有了方向,换了一个话题又问道:“我回京城,老白叔和我一起回去吧。”
听到白名鹤这话,白福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那杯酒洒了一半。
“没事,老白叔喜欢住在这里,就住在那里!”白名鹤被白福手这一抖弄的有些自责,很显然,白福绝对是有故事的人。
自己说到回京城,这可能就揭起了白福的伤疤。
“那就跟着少爷一些进京城吧。”白福很快恢复了正常,语气平静的说着。
白名鹤有心事,白福也有心事,这样的心情下喝酒,这酒的味道也感觉不好了,两罐酒连半罐都没有喝完,白福就先行回屋了。
大明朝夜里没有什么娱乐,天黑回屋就睡觉,鸡鸣下地干活。
次日清晨,白名鹤大约在早上八点睡醒,还在院中活动着身体,那位司农寺的官员却已经在田里转了一圈,特意来找白名鹤。
“白大人,下官观察这天气差不多了,虽然比往年要早上两三天,但这几天天气不错。下官以为先适量的放水给去年的冬麦春灌,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我没什么意见,只是不知道这春灌还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没有。是不是需要先给各村宿老打一个招呼,先让他们有所准备也好!”白名鹤不会干那种不懂装懂的事情。
第043节 春耕祭祀
听到白名鹤说,要给各村宿老先打一个招呼,司农寺的官员也点了点头:“白大人考虑的周详,给各村一天时间准备,先将村中的水渠清理一翻。然后就在清泉山这里祭祀天地,这春耕是国之大事,民之大事,不能过于随意了。”
又给工部的那位官员一说,都没有意见。
这放水是大事,工部要看一看这么大的虹吸管道是否真正实用。是不是可以在一些地方类型的地方推广。
消息立即就传了出去,原本就对这水库充满着无限期待的各村一下就沸腾了。
杀猪、宰羊。这是在献祭的,各村原本都在春耕的时候各自祭祀,这一次八里三十二村联合祭祀,绝对是大事。而且八里三十二村多少年缺水的死结,眼下有机会解决了,各村宿老都认为,必须大祭!
白名鹤最初也没有把这祭祀的事情当个事。
可当他看当天晚上竟然连涞水县令也来到了这里的时候,白名鹤才真正意识到。在大明兴农不是一句空话。
县令是正七品!
白名鹤是从七品。可京官比外放的官员大一品,这不是规矩,而是一种深入人心的规则。
如果说这位县令从正七品的位置,调入京城六部当中,还是一个正七品的官,那么他就是升了。这是实实在在的高升,就算给他降半级调入京中六部,那也是值当庆贺的时候。
更何况,白名鹤还是挂着内阁中书舍人的衔。
别说是白名鹤,就是工部那位八品官都没有去迎接这位县令,在直隶一个七品县令,混得不如一个高官的门房。在直隶,天子脚下。一个七品县令他不敢贪财,他的治下可不是普通的乡绅,还有许多都是在京城里极有背景的,伯爵也有好几位。
县令一入下泉村,第一件事情就是前来拜见白名鹤。
一直到双方分宾主坐下,白名鹤才说道:“下官忙于写一份奏本,没有去迎接县尊大人。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涞水县令只当这是一句客气话,在他看来,白名鹤是一个平步青云的人物。
别说自己现在是县令,就是身为涿州知府,也要给白名鹤三分面子的。
客气几句之后,涞水县令直奔主题:“白大人,下官有几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县尊大人有何话,尽管问来。”白名鹤倒是很客气,他听到涞水县令那几句话,也只当对方是客气了,或者说是非常给自己面子。
“白大人,这个水库白大人可否交一个实底,能解决这八里三十二村春耕几成用水?这水库还有什么不足之处,未来几年可还有什么需要加修,或者要注意之处。是否在以后可以真的完全解决这八里三十二村的用水问题?”
这涞水县令问的仔细。
白名鹤想了想之后回答:“今年,我观察了水位,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勉强解决所有的用水,至少可以达到七成,甚至是八成。可以说主要的田地都可以有水用。”
“白大人劳苦功高!”
“这是八里三十二村,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自然也少不了县尊帮助了那几十斤铁钉。”白名鹤清楚的知道,作官就是花花轿子众人抬,独占功劳绝对是下下之策。
涞水县令客气了几句。
白名鹤又继续说道:“这本就是一个天然的山谷,山谷另一头是炸山落山增加了断水的高度,落石有三丈多厚。除非遇到地震,暴水等,应该不会被破坏。工部也派人在测算,是否需要日后再加固。”
听到这水库很实用,涞水县令放下心来。
临离开的时候,或许是为了报答白名鹤吧。他很小声对白名鹤说道:“白大人,关于那件案子,下官这里只是走了一个过场。那些人,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根本就没有进县衙,只是知道是上面把人提走了,现在人落在那里下官都不知道。”
“那可否多问一句,可能会是谁?”
“往小的说,应该是顺天府。但下官猜测很可能是三法司的人的,具体是那一边。下官就不敢猜测了。”
能告诉自己这么多信息,白名鹤已经非常感激了。
其实,涞水县令是很感谢白名鹤,这水库的事情让他今年的评测已经从中,升到优了。
涞水县令离开了。
白名鹤却感觉到了头痛,心里暗骂杨不悟真是一个傻货,搞这种小动作,害人害已。给自己带来了不知道多少麻烦,白名鹤越想越认为复杂,更是猜不到一但有人出手,会是那一方在出手了。
不过,想也没有用,只有先看有谁会动了。
次日,涞水县令请白名鹤坐了首席,白名鹤倒是在推让,可跟他一起来的两位却也认为白名鹤坐在首席就是没有错的。涞水县令主持祭祀,他是没有机会坐下的。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非常盛大的场面。
有三点让白名鹤意外,这与他从电视剧中对大明朝的了解完全不同。
第一个就是宿老的地位,几个村中七十岁以上的老者与涞水县令的站位几乎是平排的,这就代表着,这些老人,特别是旺族的老者绝对是有足够的社会地位的。
第二个就是女人的地位。
按常理想,这样的祭祀活动应该不会有女人出场,可事实上有,而且数量不少。并且也比白名鹤想像之中的地位高。
最后一个不同之处就是,古代人并不是电视剧中那样,把一切的功劳都归到神明身上。
自己是此事的大功,清泉山立碑第一句话就是写自己的功能。而后,为此事捐过钱的,出过力的,作过让八里三十二村认可功劳的,也会在石碑上留名。这石碑上,唯独没有当官的什么事,说的直接一些,与涞水县令没有半点关系。
八个一个多高的石阀,白名鹤与孙老叔公负责最中间的两个。
当白名鹤的手扶在那个绞盘上的时候,全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一位老者过来,将一条红布系在那绞盘与白名鹤的手上:“白公子,请!”
呼啦一下,周围几乎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这对于八里三十二村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只要有水,他们才能活。或者说可以活的更好。
在面前身旁站着的,只有十一个人。
孙老叔公是一人,那位系红布的宿老是一人,然后就是九个赤着上身,头上系着红布的精壮小伙,他们是帮着白名鹤拉绞盘的。
其余的人,无论是跟白名鹤一起从京城过来的官,还是涞水县令都是跪着的。
纵然白名鹤信心十足,可此时也多少有一些紧张,更多的却是激动。
“起!”白名鹤高喊一声,伸手在那红布上用力拉了一下。直接用力的却是那九个精壮的小伙子,能被选中来拉这个绞盘,对于这九个人来说,这是自己族上口碑好,自己在这些村民心中名声不错,这拉绞盘的人绝对不是随便挑的。
这九个人,最大的相同点就是,九个孝子。
足有上千斤重的石板一点点的抬了起来,水哗的就从陶管之中涌入了河道。最初的几秒几乎所有人都闭住了呼吸,因为他们知道这最先流出来的水是事先灌到陶管之中的。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都跪在那里安静的看着。
差不多过了有后世一分钟左右,一只系着红色布条的藤球从陶管之中冲了出来,涌到渠中。在渠中早就停了两条小船,其中一条船挡下了那树藤编的球高高举起。
这藤条编的球原本就是放在陶管另一头的,用细线绑着,在没有什么压力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被水流拉断细绳的。可水库之中的水流在虹吸的作用力下,还是翻了几丈高,水压自然是巨大的。
“谢白公子!”数千人齐声高呼,而且还是跪着的。
白名鹤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其中还有八里三十二村的宿老,还有这数千的乡亲。
白名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先是长躬一礼。可看到乡亲们都跪着,也赶紧跪了下来,大声的喊着:“我白名鹤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众位父老请起,请起。”
“白公子高义,当受一礼!”站在白名鹤身旁的那位宿老已经是老泪纵横。
“打开其他的阀门吧,怕是各村都在等这个水!”白名鹤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这个时候谦虚反倒让人感觉虚伪了。所以立即改变了话题。
宿老,涞月县令,司农寺与工部的两位,其余的七个阀门也由他们打开。
八龙银龙飞射而起,强大的水压在出水口是喷射而出的。足足能喷出一丈多远。好在这出水口的陶管百度就有五六寸,更何况上面还有盖了一尺厚的土,这点压力还是可以支撑住的。
水渠之中,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石雕。
这不是装饰品,这是村民用来看水深的。
“水深过四尺了。”有人高喊着,接着,五尺、六尺、一丈、一丈二……
无数的人开始欢呼起来,要知道往年这个时候,这条水渠的水量最高不超过三尺。
第044节 媚臣白名鹤
白名鹤回到京城,他解决了涞水县八里三十二村用水的时候,已经早已经传了回来。
之前说白名鹤有办法解决,眼下却是真正的解决了。
工部向上报的倒是中肯。清泉山那个修建的是不错,但过于简易了,有些部分应该在明年冬天作一些改进,才可能成为百年的工程,特别是那个水坝,可以建的更高更大些,几道阀门也需要改建,可以需要停水的时候自由的控制。
眼下白名鹤制作的这个,那阀门打开就合不上了。
想停水就只有一个办法,在顶端打开陶管放气,让虹吸失去水压。
不过这些都不是白名鹤操心的事情,他这次回来又拉回了几十车火柴,已经到了他开始到各位京官家中送礼的时候了。
在具体办事之前,白名鹤要进宫去请旨,就是那道朱祁钰赏赐百官的手谕。
宫中,朱祁钰正准备吃午餐,听到白名鹤来了,竟然特别恩赐白名鹤可以坐在台阶下面,赏赐御宴。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呀。
吃饭的时候,朱祁钰随口说了一句:“今年春天,是朕头一次亲耕,听闻白知事你在清泉之事,朕很高兴。农为一国之本,也是我大明朝的根基。大蔡去打听了,你那个水库,每年可以给涞水县增加至少五万石的粮食,这是大功呀。”
白名鹤赶紧起身:“臣最初只想解决自家的一些麻烦,可谁想事情却变的越来越棘手。臣只是侥幸办好这件事情,看到乡亲们开心,臣也感觉心中很暖,毕竟是作一件好事。臣不敢居功,八里三十二村上千父老苦干一个月,才有今天的清泉山!”
朱祁钰笑着点了点头,白名鹤至少没有胡说。
这一切他是派人去调查过的,事情正如白名鹤所说,是一步步升级最后白名鹤年少有些狂,便放开胆量接下这件事情,不管如何,结果是成功了。
“白爱卿呀。”朱祁钰竟然换了称呼,白名鹤心头一紧。
只听朱祁钰问道:“这是朕头一次亲耕,白爱卿有何想法!”
白名鹤有些发愣,蔡公公很知趣的在白名鹤身旁小声又快速的解释着。
白名鹤听懂了,土木堡之变是秋天,之后出了大事,等现在这位代宗登基的时候已经过了春耕。所以这是头一次。
蔡公公又详细的解释礼部的一些安排。
朱祁钰只是不紧不慢的吃着自己的午餐,不时的看一眼白名鹤的反应。
白名鹤最后还是听懂了,这位皇帝陛下是想要出彩。
说的再直白一些,白名鹤只是修一个水库就让几千百姓要给他立长生牌。朱祁钰是皇帝,他要的更多,他现在想要的是民心。毕竟他这个皇帝有些不正,而且太上皇还软禁在南宫之中呢。
思考再三,白名鹤正准备开口。
“白爱卿,如果有好的想法,在书房告诉朕。”说罢,又让蔡公公赐了几道菜给白名鹤端过去。
这菜当真不错,可白名鹤吃的却不是滋味。
在皇帝面前吃饭,压力很大,而且这个吃相也要注意些,好吃也不能连着来几筷子。
午餐之后,南书房。
“万岁。臣有一个想法!”白名鹤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就从山川坛入手!”
山川坛,就是后世的先农坛。白名鹤也是听蔡公公讲过之后才知道,现在的还没有先农坛。眼下的山川坛还是在三十年前才建成的。后世的先农坛白名鹤也去过,也听导游讲解过皇帝亲耕,与刚才蔡公公的说法有许多不同。
按照白名鹤的想法,肯定是后来又有了改进。
特别是到了清初,这个改进更大,变的更加的华丽罢了。
“说说,朕信你。”代宗朱祁钰又说了一次信你。白名鹤也不知道这话中的意思是信任,还是相信自己有好建议。
“万岁,臣以为先给山川坛改一个名字。然后再建一个大殿,专门设立一个专署。这名字,臣以为,就叫先农坛!”
白名鹤说完,朱祁钰没有立即回答,思考片刻之后朱祁钰笑了:“去传成供读过来。给白爱卿上几份点心。”
“谢万岁!”白名鹤赶紧施礼。
蔡公公在出去传话的时候,暗中给了白名鹤一个大拇指。
很快,成敬到。施礼之后,朱祁钰又让白名鹤再说了一次。
成敬听完后说道:“万岁老奴以为白知事此策高明。先农是六国神之一,史称帝社,在汉时才称先农。也就是神农大帝。改山川坛为先农坛,再加上祭祀的大殿,以及专门的祭祀署,这就在告诉百姓,万岁对农之重。”
朱祁钰满意的点了点头,成敬也说好,那么就真的好。
“至少大殿可以今年万岁亲耕之后再建,这个意思先放出去,必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白知事还有何更好的建议?”
“白爱卿再讲讲!”朱祁钰的语气之中已经充满的喜悦了。
白名鹤起身:“万岁,礼部给的章程之中。只有万岁扶犁,这个怕是不够。臣以为,请顺天府出名的,德高望众的宿老来牵牛,再选非常出名的孝子协助万岁在一旁扶犁。这个又体现了万岁爱民,并且将以仁孝治国,百姓农务放在首位。”
“好,好,好!”朱祁钰毕竟才二十二岁,这听起来就让他感觉很棒。
成敬也在一旁附和:“白知事此言,老奴也以为是极佳的。”
“再继续讲!”朱祁钰当真是来了兴趣。
“光是农不够,太祖有训,讲兴农桑。百姓有粮吃,有衣穿这才是盛世!”白名鹤这句话让朱祁钰有些发愣。
兴农他听过,可不记得讲兴农桑呀。
白名鹤没有注意代宗朱祁钰的反应,只是继续讲着。
“皇后是国母,摘些桑叶,撒在蚕盘之上。也顺便给一些孝女一些个机会,当然这个机会也可以给一些贵妇。”
成敬微微一笑,他听得出来这个就有些功利心了。
可却同样是好建议,有些时候妇人可以办大事,比如有些个勋爵可以通过皇后在那些贵妇那里有一些个交流,也算是拉拢的一种手段。
白名鹤只提了一个重点。
成敬却补充了足够的细节,比如衣服应该怎么穿,选的人是什么标准。犁要什么木料的,田地要选多大,皇帝要走几个来回之类。
最终,成敬连奏本都写了,只让白名鹤署名。
“白知事,这件事情自然不能是万岁主动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