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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
子弹打在战壕前的泥堆上,发出了一阵阵的啾啾声,听着近在耳旁的飞梭声,李大牛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些该死的俄国佬,怎么就想像打不完似的,还一群一群的往上冲
“机枪”
就在李大牛和战友们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时,随着营长一声大喊,四挺被厚实的泥土遮挡的马克沁机枪开火了,望着旁边掩体里陡然喷出的四道火舌,士兵们顿时兴奋地大喊起来,纷纷探头望去。
李大牛只看见,一个躲躲闪闪的俄国兵上半身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密集的子弹穿过他的肚子,如同分尸般一下子切开了半个身体,血水带着残肉和肠肚猛地一下就冲了出来,吓得旁边几个猬集在一起的俄国兵拔腿就跑,可在暴雨般的子弹下,他们根本没机会多跑一步,不是脑袋炸开便是四肢断裂,整个阵地前到处是血肉模糊地尸体和断臂残肢。
数以百计的正在往上冲的俄国兵根本没想到阵地里居然有马克沁机枪,在这个每分钟五六百发子弹的怪物怒吼下,发起人浪冲锋的俄国兵顿时被打懵了,纷纷如割麦子一般倒下,再也顾不上开枪了
李大牛哪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又恢复了精神,瞄准了一个转身想跑的倒霉鬼,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这家伙的身前。
“草”
啐了一口,李大牛再次拉栓瞄准射击,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这一次总算是没失望,他眼看着那个俄国兵一头栽了下去,腿肚子抽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大牛,干得好。”
旁边,班长竖了竖大拇指,李大牛呵呵的挠挠头,陡然只听到啾的一声,没等到卧倒,就觉得左臂一疼,身子猛地向后倒去。
大牛,大牛
班长急急的压低脑袋跑了过来,李大牛忙先挥了挥右手,先表示自己死不了,这才看起了左臂,只见左臂上被子弹咬破了一块,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班长跑到身边,快速从口袋中掏出一卷白布,递给了前来查看伤势的战友,喊道:“快,替大牛先包扎起来。”战友点点头,接过白布用力的撕下一截,用力的裹在了李大牛的伤口上,喊道:“怎么样?疼不疼?”
“没事。”李大牛摇了摇头,等到伤口包好,又重新回到了自己防守的位子,朝着班长和四周的战友咧嘴笑了笑,枪口很快又找到了目标。
“哒哒哒……。”机枪声如炒豆子般响起,俄国兵终于顶不住了,在机枪的扫射下,狼奔兀走,眨眼间便全部退下了矮坡。
终于能松口气了。
看着逃走的俄国兵,李大牛望着渐渐西去的太阳,大大的松了口气,转身靠在坑道里,用胳膊撞了一下身边的战友:“狗子,你说这都打了半天了,还得再打多久?”
战友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就不是能放一个俄国大毛子过去。”
李大牛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早已焦黑的馒头,狠狠咬了一口,这时一阵阵尖啸声又响了起来,俄国炮兵又开始炮击了。
只见阵地前后陡然炸开了十几团火焰,不过这次俄国炮兵开火没多久,营里的八门迫击炮也开始还击了,一团团白烟从战壕后方的树林里钻出,黑点越过战壕冲向了山脚下的俄军。
轰隆隆……。
轰隆隆……。
旅顺港。
偌大的兵营早已是残破不堪,到处是碎石瓦砾,昔日的校场大院内,黑压压坐满了身着着北洋和绿营军服,面色暗淡,被俘的官兵。
足足两千余人,他们中一些人是在旅顺港外那场海战中游到岸上又被擒住的,也有驻守炮台最后弹尽粮绝被俘的,还有些是不愿意跟着龚照屿逃跑的,也有放下武器来不及逃走的绿营降兵。
望着这些在俄国舰队的大炮和枪口下,最终因为各种原因被擒或者投降的昔日手足,谢宝璋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冷。
北洋没了
虽然最后看见镇远和靖远逃了出去,但谢葆璋已经不看好他们,谁都知道在他们离开时,身上早已是弹痕累累,面对如狼似虎,速度又快的三艘俄国巡洋舰追击,能不能逃到威海卫都是个问题。
几日来,他们被关在这里,除了俄国士兵每日会让人送来一干粮外,再也没有看过外面的天空,被困在这里,每日只能看着头顶上这一小片天空,让昔日心高气傲的北洋官兵更觉得心灰意冷。
更重要的是,旅顺被俄国水师攻破已经几天了,朝廷居然至今没有任何动静,外面安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别说反攻了,就连来探视的大清特使都没有
谢葆璋很清楚,他早看穿了朝廷上那帮大臣的嘴脸,哪怕是别人眼中的洋务运动的改革先驱李鸿章,他也不敢苟同,至少当年那位老佛爷抽调水师军费过大寿修园子时,他竟然没有采取任何阻拦,眼看着白银变成了一堆堆无用的假山碎石。
如今既无特使,也无援兵,说明朝廷上已经有人对被关押在旅顺的北洋残兵视若无睹了,俄国人之所以没杀自己这些人,并不是他们有多好,而是他们准备把自己这些人当成未来的谈判中要挟的筹码了
成为被人的筹码滋味并不好,一旦朝廷在谈判中没答应对方,自己这些人最终就会落得被集体处决的下场,运气差点的话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到。
谢葆璋不怕死,不过这种死法的确让他感到很憋屈,他宁愿在战场上被一颗炮弹炸死,也不愿意坐在这里等死,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在英国留学时,看见一位罪犯被绑上了绞架那样。
但现在自己还有选择吗?
苦笑一声,刚要转身回屋等死,就看到萨镇冰走了过来:“镜如兄(谢葆璋字),见你发呆好一会了,在想什么呢?。”
“再想俄国人什么时候处决我们。”谢葆璋大吸口气,知道这几日萨镇冰一直在想办法逃出去,不由随口问道:“鼎铭(萨镇冰字),这几日可曾想到办法?”
“没有。”萨镇冰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看屋顶的俄国士兵,忽然把谢葆璋拽到了屋檐下,避开了俄国人的视线,略带兴奋的轻声说道:“这几日打探下来,虽然没找到出去的办法,不过镜如兄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这几天来谢葆璋还是首次见到萨镇冰如此表情,立即追问道:“鼎铭发现了什么?值得你如此高兴?”
萨镇冰发现没有被俄国士兵注意后,目光闪闪看着谢葆璋,神色激动:“我发现,俄国兵好像很紧张,而且送饭的人说,这几日俄国并正在拼命在加固海防,准备把我们那些炮台重新利用起来”
“加固海防?重新利用炮台?”
谢葆璋目光呆滞,俄国人这是想干嘛?要修复旅顺港,也该等到他们完全控制了这里再说啊?难道说朝廷已经答应割让旅顺了不对啊,若是答应了割让,俄国人该兴高采烈才对,怎么又会紧张呢?
不等谢葆璋想完,萨镇冰再次说道:“我还听说,俄国水师不知道接到了什么消息,急急出海三天了至今毫无音讯,这几日留守俄国兵在码头那边也加紧了布置,水师留守的巡洋舰更是日日待命不得熄火。”
“出海三天没有音讯?留守巡洋舰日日待命不得熄火?”谢葆璋更纳闷了,都是北洋的人,又都留学英国学过操舰的,自然知道俄国水师这么做代表什么,若说出海三天没有音讯倒也没啥,英国水师有些军舰出去一次一年半载都没消息也很正常,但留守巡洋舰日日待命就有古怪了,难道说朝廷要反攻了?
也不对啊,镇远和靖远自己上看着他们离开的,两舰别说参与反击了,能不能驶回威海卫都是问题,没有了这两艘舰,威海卫那些小艇怕不够俄国水师塞牙缝的,怎么还需要如此紧张,不得熄火这是大敌来袭才该有的备战啊?
英国人?不会,虽然英国人不喜欢俄国,也不会为了大清就和俄国翻脸,还弄到兵戎相见
那这片大海上,还有谁能让俄国人如此紧张呢?日本人?自保都难。美国人距离太远,法国人在南洋,德国人倒是听说来了,但他们那几艘军舰也威胁不到俄国水师,能够媲美俄国水师,并且威胁到他们的,恐怕也只有。。。。。。
“夏威夷人太平洋舰队”
谢葆璋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没等说话,突然一阵阵闷雷声滚滚传来,然后又是尖锐的破空呼啸声,这些独特的声音哪怕他到死都不会忘记,那是舰炮怒吼的声音
轰隆隆
一连串的爆炸,让整个兵营都仿佛被痛了窝的马蜂般炸开了,大家纷纷站起了来,仰起头,一些心急的甚至还准备爬上墙看个仔细。
“不要爬,小心”见到几个水兵准备爬墙,谢葆璋顿时急得大喊起来,叫声中几个站在墙头警戒的俄国士兵立刻举起了枪,瞄准了爬墙的士兵。
眼看惨剧就要在眼前发生,已经来不及阻止的谢葆璋和萨镇冰指甲都快掐到肉里了,只听到砰砰几声枪响,连忙扭头过不想再看。
但这时,那些水兵们却陡的欢呼起来,两人连忙看去,只见那些准备爬墙的士兵不仅没事,反而那几个开枪的俄国兵脑袋开花从墙头跌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两人明白过来,兵营外再次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和枪声,这让被关押在此的士兵们都紧张起来,几个眼疾手快的早一步抢过俄国兵的步枪,端着守到了门口。
忽然间,兵营猛地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注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紧张不安心跳加剧,可谁也不敢去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依然是炮声隆隆,爆炸咧咧,火光甚至映红了昏暗的天空。
在这种紧张的等待中,几个士兵终于忍不住了,刚准备冒死出去看看,这时门突然被从外撞开,不等几位举枪的水兵看清楚,就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步枪被人硬生生夺了过去。
谢葆璋和萨镇冰同时看到,十几位带着钢盔,背着布包,穿着古怪的如同用不同颜色污泥染过般衣服的士兵猛地撞开了大门,走了进来。
两人连忙对视一眼,连忙迎了上去,抱拳道:“在下北洋水师副将萨镇冰(谢葆璋),这几位兄弟是?”
“太平洋军,董大海。”看着名单上标注的两人,董大海敬了个礼,环顾四周:“奉命前来保护你们。”说完,一挥手,几位夜鹰立刻从外抱来了大量的俄国步枪。
“会用枪的都来挑一支,我们要在这里守下去,直到舰队占领港口,陆战队完成登陆。”
谢葆璋呆呆地看着满地的俄国步枪,又抬头看了看衣着古怪,背着小包的董大海和他那些士兵,脑海里仅剩下一个念头。
“太平洋舰队真的来了”
。。。。。。E!~!
..
一九五改阻为拖了
一九五改阻为拖了
深黑的摩天岭上,一双眼睛闪动了两下,望着远处马道上不时炸开的火团和那一阵比一阵密集的枪声,四娃子猛地咽了咽口水。
他是个猎户,昨日晌午听到炮声后,便想看看是不是土匪又在祸害四邻了,却没想到才翻过山岭,就见到居然是这两支军队在这里打开了,守在山包上的看起来像是汉人,但却没有留辫子,而另一边则是罗刹鬼子
四娃子决不会认错,作为鄂伦春族的猎人,他对这些经常出没于边境烧杀抢掠的俄国罗刹兵可非常清楚,尤其是他们阵后的那些骑兵,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他们当年屠杀了整个村子,自己也不会随着年迈的爷爷远走他乡来到辽东
虽然眼中冒火,但四娃子可没想过去冲过去帮忙,要知道光从一个个帐篷来数,那里也起码有几万罗刹兵,所以他把所有希望建立在了那些看起来像汉人,却没有扎辫子的士兵身上。
但那些汉人士兵人却太少了,虽然距离遥远看不太清楚,但四娃子相信,绝对没超过一千人,一千对几万除了为这帮汉兵叫好外,也暗暗捏了把汗。
突然,一团火光从左边的小山包上冒起,四娃子见到几个汉兵霎时被炸得四分五裂,顿时猛地捏了一把手里的弓,就在他咬着牙暗狠罗刹兵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吓得他连忙重新缩回了草丛。
聂士成急匆匆的跟着马文山和那位独立营营长高鼎如爬上了山坡,刚上坡就猛然发现眼前光华大起,数不尽的火舌在互相喷洒,炮弹带起的赤焰几里外都能看清楚,尤其是山头上四道如火龙般的光带,只要被它们扫到的俄国兵,就像是破布娃娃似地,身炸肢断四五分裂
早听说过洋人有一种每分钟能连射几百发子弹的机关枪,但他没想到竟然能在太平洋军中看到,而且区区千人就配备了四挺,难怪他们敢面对几万俄国兵还能守这么久
在他身边的马文山却没有聂士成那么惊讶,马克沁机枪作为太平洋陆军的制式装备之一,他很清楚它的威力,也知道这种机关枪最大的缺点是故障高,如果一直保持这种强度的话,恐怕迟早会损坏。
果然,在四挺机枪横扫了一会后,便纷纷暂时停止休息了,这时轮到阵地上的战士们开始发威了,一颗颗子弹,一发发手榴弹如暴雨般撒入密集冲锋的俄国士兵中,还不时有几颗炮弹在他们中间炸开,虽然俄**官一直在后面叫喊,但早已被机枪和手榴弹吓破胆的俄国兵还是不住的往后跑。
眼看着一波冲锋又被打散了,马文山长嘘口气,不过从刚才阵地上那阵弹雨的密集度来看,恐怕三营死伤也不小,所以阵地中竟然出现了火力空缺。
不过还好俄军备打懵了,没注意到那种细微的差别,但要是俄军继续这种不要命的冲锋,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这种空缺被对方突破,所以必须尽快分散俄军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他立即蹲了下来,高鼎如见状也立刻低下了头:“文山,我们是不是立刻支援三营?”虽然从军衔上说比马文山高,而且也是从三师调来的,但打仗却是个新手,所以并没有因为军衔问题而怠慢了这位经验丰富的侦查排长,何况太平洋军中谁都知道,能进师直属侦察连的,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重要是,他们因为经常需要孤军顺入敌后侦查,所以对战场的嗅觉远比自己这个菜鸟更敏锐。而聂士成见到高鼎如竟然询问马文山,也有些惊异,直到这位侦察班长恐怕不那么简单。
“现在还不能直接上去。”
“不直接上去?”聂士成惊异了的看了眼远处依然火光熊熊的山包,皱眉道:“再不上去,他们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马文山看了眼聂士成,没想到这位清军提督也看到了防御出现了空挡,心中也暗暗惊叹,看来清军也并非无人。
“从刚才看,只要机枪还在,三营就还能坚持一阵,如果我们现在上去,虽然能直接支援他们,但俄军只要再攻一次就会察觉到,那样三营的努力就全废了”
“全废了?怎么会,你不是说要堵住俄国人,不让他们下辽东吗?”聂士成不解的问道。
“是的,三营之前的任务的确是阻止俄军越过摩天岭,但现在已经改了”马文山说道:“我们刚得到消息,目前我们的主力已经登陆,正在连夜往这里赶,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到达摩天岭,所以参谋部改变了计划,要求我们改阻为拖,配合三营把俄军死死拖在这里,但如果我们现在就上去,说不定他们发现人数增加后,就吓跑掉头回奉天了。”
“刚得到消息这里登陆了?”聂士成更惊愕了,这一路上他都和马文山在一起,从未见到有侦骑前来汇报,怎么可能得到消息他却不知道?还以为马文山见到那么多俄国兵怕了,沉声道:“文山兄,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俄国兵虽然多,但若是我们能上去,他们想越过摩天岭怕也没那么简单”
知道聂士成误会了,马文山和高鼎如也直皱眉,无电线是太平洋军最核心的秘密之一,是绝对禁止外泄的技术,这次行动虽然他们都得到了无线电发报机,但掌握无线电发报机的并非他们的人,都是从檀香山派来的,而且据他们所知,派来的通讯兵不仅吃饭睡觉都抱着它,而且听说电报机上还做了手脚,一旦有人强行开启,就会发生爆炸
所以两人也不知道如何向聂士成解释是如何得到的消息,马文山眼珠转了下,回避了如何得到的消息话题,说道:“聂大人,文山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实在是无法告诉您,不过你放心,既然我们来了,就不会这么容易离开,无论是把俄国人拖在这里,还是阻击俄国人,这不都是打俄国兵嘛”
见到两人似乎有难言之隐,聂士成不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马文山刚见他时,就说俄国舰队昨日被全歼了,难道太平洋军中真有什么通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