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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说出的话,或许不是很中听,却是慕天璇打由心底的肺腑之言,因为她也曾痛过,也曾苦过,可无论过去曾经多苦、多痛,日子还是一样必须过下去,而且还得努力的让它过得更精采。
「真的这么不自然啊……」望着慕天璇指向自己眉心的手,男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可不!」慕天璇又哼了一声,「人这一辈子才多长啊?该笑就笑、该哭就哭,哭完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像你这样一直执着于过去,还刻意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活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这有意思吗?」
「活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慕天璇的一席话,令得男子竟低头喃喃了。
望着男子略有所悟的模样,慕天璇也不再开口了,就任着他自己思索去,毕竟有些事,总要自己想通,旁人的提点,也只不过是提点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后阳光,缓缓普照整个大地,而慕天璇也顺势爬起身来。
「太阳都出来半天了,老婆子没闲工夫再在这里与你瞎扯了。」
「是呢!我都没注意到。」转过头望向不知何时放晴的蓝天,男子的眼中有抹如同雨后晴空般的清澈与澄静,「大娘,您看,有彩虹呢!」
由这时起,慕天璇与男子不再一前一后的前行,而是并肩一边闲聊,一边赶路,然后在隔日午时,终于抵达了郊林村。
「行了、行了,我到家了,你可以走了。」向着村口旁一间破旧的小屋走去,慕天璇对身旁的男子挥挥手,「一路上跟个跟屁虫似的烦死人!」
「好的。」口中说着好,但男子却还是抢先推开了门,将里面清扫了一番,并为屋里烧上了火后才离去。
待男子离去后,坐在自己狡兔三窟中,那已许多未曾使用过的小旧屋,慕天璇环视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摆设,思绪是那样杂乱纷飞。
真是一段奇异的旅程,一段她生命中未曾体验过,夹杂着淡淡趣味与古怪的旅程。
竟有些依依不舍呢……
当身旁再也没有那真诚的扶持与陪伴时,慕天璇竟感受到一股许久许久都未曾体会过的孤寂。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大概是她太久没有独自出门了,再加上这些年来她一直系在工作上那颗紧绷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了,才会这样吧……
正当慕天璇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时,一阵敲门声却吓得冥思中的她整个人由床上弹起。
「大娘,开开门。」
是那黑衣男子的声音!
他怎么又回来了?
「你又来干嘛?」打开门,望着肩上扛着两袋米汤与一捆柴的男子,慕天璇眯起眼瞪着他。
「大娘,我方才才想起忘了告诉您,我是天一县的上官云。」将米与柴都放好后,男子才走出小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若哪日心里不痛快,想骂人了,就到天一县的我家当铺来,我就在那儿当差。」
这男人究竟是太深沉还是太单纯啊?竟这样轻易便把底细告诉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老太婆!
瞪着那个已然远去的背影,慕天璇真的有些搞不清
「算了,没空理他了,还是赶紧回家把那个案子了结了才重要。」
关上房门,回过身去,慕天璇开始换上一袭男装,然后在脸上覆上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是的,这才是如今世人眼中的慕天璇──
一名长相平凡无奇,并且无德、无良、善辩的狡诈讼师。
第二章
一年后
青天高高,白云飘飘,位于北沙国与南林国交界处的霄云县此时正是慕春三月时节。
由于地处汉北南端,因此吹拂在县民脸上的含沙春风,依然夹杂着一丝微寒。
县里的县衙此刻正升堂问审,原告、被告一起跪在堂上,衙役们面无表情地站在两旁,可县老爷却不在座上。
但在正衙后茅厕外不远处的大石上,此时坐了一名相貌平凡到很难令人记得位的灰袍男子,不断地用折扇在鼻前轻扬,而茅厕内则传出一声震天喷嚏声──
「说吧!你又哪里不满意了?」
茅厕外静无人声。
「不至于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吧?」茅厕内发出的声音鼻音益发浓厚了。
「大人,您想如何商量?」微微垂下眼眸,灰袍男子终于开口了,嗓音清润、沉稳,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促狭。
「别得寸进尺啊!慕天璇。」拎着裤头,一名身穿县官官服,年约三十二、三岁的邋遢男子由茅厕里走出,瞪了灰袍男子一眼。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大人。」遥望远方的蓝色天际,慕天璇唇角绽出一抹笑。
「先瞧你那脸怪笑,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县老爷边走至一旁净手边嘟囔着,「好了,把李家城东那块山坡地判给你家事主,你赶紧的撤告,别再烦我了行不行?」
慕天璇静默不语,只是微笑地望着县老爷,平凡脸庞上的那双眼眸却显得异常的慧黠与晶亮。
「过分了啊!慕天璇。」瞪着慕天璇,县老爷的嗓音沉了下来,「你那事主只是李大富生前风流过的烟花女子之一罢了,虽说她曾生下李大富的儿子,可也早夭折了,这么没名没分的老太婆,能有块地她也该满足了!」
「但是大老爷啊!李大富生前可是有留下一份遗嘱的呢!」望着摆出官威派头的县老爷,慕天璇缓缓启齿说道:「您总不希望那份遗嘱突然在此时出现,而让我俩原本可由李家揩到的油水瞬间化为乌有吧?」
「遗嘱?该死的!」听到慕天璇的话后,县老爷的脸霎时垮了一半,口中喃喃低咒看,「那个死风流鬼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不,他不可能变聪明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臭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骗他签下了一份……」
「城东那块山坡地就算孝敬给您了。」在县老爷的低咒声中,慕天璇从容地由大石上缓缓起身,拍拍衣摆上的尘土,「而您呢!只要把李家位于南城红袖巷二号那栋旧宅判给我家事主,然后再把宅子后边的那块地给我即可,您意下如何?」
「你手里的那份到底写了什么?」县老爷眯起眼,半信半疑地望向慕天璇。
「若您真想知道,我一会儿就让我家事主在堂上提出,只是呢……」望着县老爷那邋里邋遢的胡碴子,慕天璇微微一笑,「我实在怕那么一提,您连城东那块地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城东那块破地片草不生的,我要了有什么意思?」县老爷不满意地冷哼。
「可被告李家允您在西风县的那栋宅邸,据我私下得知……」漫不经心地瞟了县老爷一眼,慕天璇无事般地说道:「其实再两个月就要被西风县强制充公了呢!」
「什么?充公?」听到「充公」两个字,县老爷的眼眸霎时瞪得有如牛钤大。
「当然,您大可不相信。」慕天璇故意轻叹了一口气,「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讼师,口说无凭的……」
「这李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县老爷恨恨地瞪着慕天璇,再忍不住地骂道:「跟你一样都不是东西!」
「大人,您骂的是。」慕天璇笑了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现在可以回堂了吗?」
「着什么急啊!总得让我想想一会儿的判词吧!」县老爷不耐烦地挥挥手后,缓缓向正衙走去,可走着走着,突然定位脚步,「对了,那破宅里有什么好东西?要不为何你非替那老婆子争到这屋子不可?」
「大人,您说笑了,那破屋子里哪会有什么宝贝啊!」慕天璇扬着折扇,懒懒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总得给我家事主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儿吧!」
是的,那屋子里确实什么宝贝也没有,有的只是一名已逝老者与一名烟花女子曾经共同的回忆罢了……
「那后头那块地呢?又有什么鬼?」县老爷压根儿不信地继续问道。
「大人……」望着县老爷那副非追根究底的模样,慕天璇突然诡异一笑,「我问过您与我家冬雪为什么老在半夜里出门喝茶的事儿吗?」
「你……」看着慕天璇脸上那副了然于心却又故意不说破的促狭神情,县老爷黝黑的脸庞竟有些微红了,然后忙不迭地回过身,大踏步向正衙走去,嘴中不住嘟囔看,「肯定有诈……要不然像他这样狡诈又唯利是图的讼棍,怎么可能没来由的替一名又老又穷的老太婆出主意、写诉状……」
就这样,这桩争夺遗产的诉讼堂审结果,就在茅厕旁有了定案,而大堂上,由那邋遢县老爷口中说出的判词更是怎么听怎么有理,怎么听怎么仁德为怀……
「谢您了,慕先生……」当听到最终的结果时,那名老妇再忍不住地跪地,哭倒在慕天璇的身前,「谢您了……」
「没事的。」将老妇拉起,慕天璇狡狯一笑,「我还想谢你呢!」
「慕先生,关于您帮我写诉状的相关所有费用,过几日我一定……」
「我已经收到了。」慕天璇轻轻打断老妇的话,附耳至老妇耳畔,「李家帮你付了,还多得够再让寻常大富之家的男子多纳一房妾呢!」
「嗯?」老妇愣了愣,抬起头望着慕天璇一脸的心机笑容,以及那双其实清澈、澄静的眸子,半晌后,那早已年华老去的老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年少曾经的娇媚,「你这骗天骗地骗女人的小没良心的小坏蹄子!」
听到老妇对自己那不雅却亲昵的评语,慕天璇呵呵一乐,然后挥挥手一转身,大步向衙外走去。
「又打赢了呢!慕天璇那臭小子这回不知又用什么法子、捉着了谁的小辫子,替他自己捞了满满一屋白花花的银子!」
「那小子专爱替穷人打这种争产诉讼,还每打必赢,他就不怕哪天给人收拾了啊!」
任身旁所有耳语如轻风过耳,慕天璇迎着落日,缓步向衙外东角走去。突然,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震天怒吼蓦地由人群中响起──
「慕天璇,你再这么缺德下去,当心慕家绝子绝孙,生出的孩子没屁眼!」
「慕天璇,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让你有钱花不得、有女人玩不得!」
根本不用回头,慕天璇便听出那声音是来自于财大气粗,却又吝啬至极的李家人。轻哼一声后,慕天璇继续向前行去,根本懒得做任何回应。可他虽未回应,人群中却传出了几声娇斥──
「怎么,拐着弯骂我们生不出孩子?还跟着咒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就见不知何时,三名花样年华、打扮各异的年轻女子一字排开地站在发话人十步之遥一起开骂。
「好大的胆子,我家慕先生是你这种小人能骂的吗?」
「要再敢多说我家慕先生一句闲话,到时就别怪我们把你李家那不可告人的事全抖落出来!」
「骂啊!怎么不继续骂了?不是很有本事吗?」
「夏实、秋瑟、冬雪。」正当那三名女子骂得正起劲时,慕天璇开口了。
「先生。」一听到慕天璇的呼唤,三名原本杀气腾腾的女子脸上霎时变得温柔如水,然后一齐聚到他的身旁。
「怎么都来了?」慕天璇笑笑问道。
「来接您回家吃饭啊!」三人中年纪较长的夏实娇声说道。「您又站了一天,肯定累了吧!」
「那我们就走吧!我确实有些累了。」对着夏实淡淡一笑,慕天璇在众人又妒又羡的目先中,由三位娉婷女子伴着,一同向自己的居处走去。
慕天璇一行人才走至方城街街口,却发现向来平静的方城街此时竟挤满了人潮,不仅个个口中大呼小叫地叫?着,而且人人手中都抱着用布巾包着的大小不一的东西。
「站一边去,挤坏了爷的宝贝,你赔得起吗?」
「前面的人在做什么啊?快些往前走好吗?再不走,天都黑啦!我就来不及赶在今儿个拿着钱了!」
「哎呀!别挤啊!我的小宝啊!小宝,你在哪里啊……」
「这是怎么啦?」扶起路旁一名被人潮挤倒的瘦弱大娘,慕天璇纳闷地问道。「您没事吧?」
「我没事,谢您了。」就见大娘愁眉苦脸地拍拍身上灰尘,然后一古脑地又急急往人潮里钻去。
「等等,这位大娘。」冬雪快手快脚地一把拦住大娘,脸上有着遮掩不住的好奇,「今儿个有人开仓赈粮吗?」
「开什么仓、赈什么粮啊?这都是往当铺去的人!」
丢下这句话后,大娘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当铺?」看着那些衣冠楚楚,还有几个自己熟识,分明家境优渥,怎么瞧也不像是要上当铺的人们,慕天璇沉吟了一会儿后,低唤一声,「秋瑟、冬雪。」
「好的,先生。」
听到慕天璇的呼唤后,向来机灵、交游广阔的冬雪,小小的身影立即没入人潮中去打探消息,而向来沉默寡言但武艺高绝的秋瑟则迅捷地闪身往中心地带而去。
没让慕天璇等待太久,秋瑟便又由人潮中轻巧出现,「报告先生,这些人都是冲着我家当铺去的。」
「我们家什么时候开当铺了?」慕天璇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先生,不是我们开的。」对着慕天璇抿嘴一笑,一直伴在一旁的夏实细声说道:「是那家刚开张半个月,号称什么都可以当,当什么都不奇怪,然后利息又古怪得低的‘我家当铺’。」
「我家当铺?」虽觉得这当铺的名字有些耳熟,但望着那群衣冠楚楚之人手中所捧的那些百年难得一见的珍稀宝贝,慕天璇一时也懒得细思,「那难怪了。」
「先生,难怪什么?」夏实与秋瑟一同问道。
「什么都可以当,当什么都不奇怪,利息又低,这不摆明了是想抢其他当铺的生意吗?」慕天璇对身旁女眷说明着,「所以今日显而易见,是其他当铺联合要来挤兑这家当铺了。」
「怎么挤兑啊?多点人上门不是好事吗?」秋瑟看着挤成一团的人潮皱眉问。
「有客人上门是好事没错,可若一下子有这么多客人,还拿的都是那种珍稀奇货,要是这当铺的底本不够足,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这家当铺自然名声扫地,存活不下去了。」慕天璇尽可能简洁的解释着。
慕天璇的话才刚落下,当铺前的人声突然一下子静默了下来,半晌后,又像炸锅般地整个炸开来。
「又发生什么事了?」望着那完全异常的景象,连向来最不会大惊小怪的秋瑟都好奇了。
「先生、先生!」就在此时,冬雪突然像疯子似的由人群中跑向慕天璇,口里还不断嚷着,「银子、银子啊!」
「冬雪,你看到什么好货了?」看着冬雪兴奋又激动的模样,慕天璇笑问道。
「不是我要,先生,是那家当铺的掌柜,命底下人由里头抬出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就见冬雪两眼放光,边喘气还边比手画脚着,「银子多到让人都花了眼了,金子也是成箱的,连希沙钱庄的掌柜都来坐镇开票了……天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惊人跟气派的场面!」
「这家当铺的掌柜出手竟如此惊人……」望着那群原来想来闹事的典当人潮在发现事态走向不如预期,而一个个抱着怀中宝贝缓缓散去时,慕天璇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绝不是个普通人……」
「先生,我们该回家了,天快黑了呢!」
就那样站在街角径自低头寻思,也不知究竟站了多久,直至身旁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后,慕天璇才终子抬起头来,并发现天幕已悄悄暗沉──
「啊!天要黑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这就走。」
「没事的,先生,我们只是怕您受凉。」
似是早习惯慕天璇寻思发呆的模样,夏实将一件早拿在手上的袄子披在她的肩上后,一行人继续向城东走去。
才刚转进方正街,她们却又听见前头传来一阵闹闹嚷嚷,并且还夹杂着辱?的声响。
「又怎么了?」随着慕天璇停下脚步,夏实等人也同时驻足引领而望,嘴中不断嘀咕着,「今儿个事怎么那么多啊!」
果然,在众人议论及北沙国差役的喝斥声中,一辆囚车缓缓由北门驶入。
就见囚车上枷跪着一名蓬头垢面、衣着脏污的男子,而他背上交叉背着的令牌,则印着两个大大的「死」字。
「北沙国的死囚干嘛往我们这里来?也不怕弄脏了我们的地界,真是晦气!」
「什么啊!搞清楚,这人其实是南林国人,却跑到我们北沙国犯了案,不把他送回南林国,让你们南林国自己了断,难不成要让我们动手,污了我们的地儿?」
「哦?他犯了什么案?」
「听说这人渣不仅迷奸了好心收容他在北沙国工作的牧场主人之女,还在犯案遭牧场主人之子撞见后,将人当场砍死,并扼杀女子后弃尸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