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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逸兴百分之百的肯定语气:“嗯,报道后面采访了一位医生,他也说正常人长期误服降压药副作用很大,对心、脑、肝、肾都会造成损害,严重的还会使人休克或死亡。”
“他送医院抢救后,才发现是因为降压药吃多了引起的吗?”
“医生一开始都没搞清楚原因,只知道他当时血压过低,问他是不是有低血压的毛病时,他却说自己有‘高血压’一直在吃降压药,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顿了顿后,景逸兴又加重语气说出至关重要的一句话:“差一点人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专注地听完了每一个字,徐瑛华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仿佛听过就算了,并不往心里去。但是从她之前专注的神色与闪烁的目光中,景逸兴早已经看出了自己这一番“闲话”的作用,唇角勾起一抹十拿九稳的笑容。
这天中午,徐瑛华在景逸兴家吃完饭离开后,马上去了附近的一家药店。药店的售货员热情迎上来问她想要买点什么时,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我要买一瓶降压药——不,两瓶吧。”
*与贪婪,永远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在触手可及的利益与财富面前,人最容易迷失方向,丧失自我,不择手段地想要达到目的。景逸兴是如此,徐瑛华也是如此。
第9章
下午的时候,淅淅沥沥下了大半天的雨终于停了。雨后的风清凉又清新,吹落了草尖上透明的雨滴;吹远了枝头馥郁的花香,吹散了天边一缕烟雾般的云。
在和信大厦楼下停好自己的跑车后,汤敏达拎着一份从半岛酒店打包来的低脂意式芝士蛋糕下了车。他这天穿着一件格纹衬衫搭配黑色休闲裤,看似简约又随意的着装,穿在他身上却满是亮点,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和一双笔直的长腿全部被勾勒出来了。滴水不漏的帅气造型,再加上他那张颜值五星的英俊面孔,让他一下车就嬴得了不少回头率。
迎着那些聚焦灯似的目光,汤敏达一派自信满满地进了大厦。乘电梯上了十楼后,他走到程楚翘的画室前敲门。敲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开门,他想着程楚翘可能不在画室,有些失望地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想问问她现在在哪儿。
电话拨通后,汤敏达却听到一门之隔的房间里响起了手机铃声,持续作响的铃声让他有些发怔:咦,手机在里面响,程楚翘看来应该是在画室的。可是她为什么不来开门、也不接电话呢?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一想到这里,汤敏达不由地就有些着急了,马上挂掉电话大力拍打着房门喊:“楚翘,楚翘,你是不是在里面啊?在的话就开开门啊!你不是出事了吧?那我报警了。”
房门终于打开了,程楚翘苍白着一张脸、红肿着一双眼站在门后,那模样分明是哭过的,满脸让人一目了然的伤心难过。看得汤敏达又是惊讶又是心疼:“楚翘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他一边询问,一边大步走进屋子,一进屋就被满屋子乱七八糟的情形震得一呆:“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屋子活像来了入室抢劫犯。”
程楚翘有气无力地回答:“嗯,上午的确有人非法入侵了!不过不是抢劫犯,而是流氓犯,已经被警察抓走了!”
“什么?”汤敏达这一惊非同小可,声音一下子拔得高高的:“有流氓闯进了你的画室,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啊?是不是……他妈的,你告诉我那个混蛋是谁,我非宰了他不可。”
汤敏达一时误会了,以为程楚翘这副伤心难过的样子是被流氓得手了!当下气得暴跳如雷,甚至飚开了国骂。她虽然无心解释也不得不解释一下:“我没事,你别误会。那个流氓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我,反而被我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我程楚翘可不是好欺负的包子一个。”
知道程楚翘并没有被流氓占到便宜,汤敏达由衷地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楚翘你没事就好,否则真是一朵鲜花被猪拱了!不过,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呢?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让你难过?”
闷闷地别过头,程楚翘看着露台上被雨打落满地的紫薇花。星星点点的零乱残红,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含着泪意的声音低哑又潮湿:“你看那些花,绽放的时候那么美,凋零的时候却零落成泥,让人觉得好可惜呀!”
她忽然改变的话题,听在汤敏达耳中特别的没头没脑,他一脸不解地问:“楚翘,你怎么忽然感慨起这个来了?花开花落不是很平常的事嘛!”
“那么美好的东西却那么容易凋落,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汤敏达摊开双手耸着肩说:“没办法,世界上没有永开不谢的鲜花,花开过了就会谢,就像人老了就会死一样,都是自然现象。虽然谢的谢,死的死,但毕竟都曾经美丽过,年轻过,也就没什么惋惜与遗憾的了。”
程楚翘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汤敏达,我问你一个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过,和得到后又失去,你觉得哪一个更痛苦?”
因为看得出来程楚翘问得很认真,所以汤敏达也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才回答:“应该是得到后又失去更痛苦吧。从未得到过的话,虽然会难过但不会有失去时的痛彻心扉。但如果得到了却又失去,那种得而复失的痛苦,恐怕会是不可逆转的永久性精神伤害。”
程楚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宁愿从未得到过,也不愿有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是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譬如在我喜欢你这件事上——楚翘,你知道我很喜欢你了。我很希望你能成为我女朋友,哪怕以后你会和我分手,会让我伤心痛苦,我也宁愿受这个伤害,而不愿意连曾经拥有过的机会都没有。”
汤敏达凝视着程楚翘的眼睛,声音温柔如水,每一个字都说得饱蕴情意。她却心思飘渺地径自出着神,好半天后才继续发问:“如果……我的基因有问题,活不过三十岁呢,你还会继续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汤敏达听得悚然一惊:“楚翘,你是不是查出有什么病啊?这是不是你不开心的原因?你放心,不管你有什么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绝对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我没病,我只是在假设。汤敏达,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失去时的痛苦吗?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你经历过吗?你知道它有多伤痛多惨烈吗?”
汤敏达实话实说:“老实说,我没有经历过了。我妈妈去世时我还小,还不懂得什么是生离死别。我知道你父亲刚去世不久,你才经历了这种惨烈的伤痛。我可以想像那种痛苦多深多痛,但是楚翘,生离死别是人生不可避免的痛苦,我们必须勇敢面对,你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宁可放弃得到。要知道失去的东西至少曾经得到过,得到的时候也至少曾经快乐过。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你是宁愿选择从小就没有父亲,还是享受一场丰盛的父爱后再在人生某个阶段告别他呢?我想应该是后者吧?”
程楚翘听得怔仲良久,一双原本失神的大眼睛,渐渐如夕阳时分的海面般流光溢彩地明亮起来。她在心底沉思细想着:是啊!不管失去得多么惨烈,至少曾经得到过,哪怕是痛苦的记忆也好过人生留白。无论如何,生命中终归留下了一个值得想念的人,一份值得怀念的情。不是吗?
黄昏日落后,程楚翘再一次来到陶君朴家敲门,却迟迟无人回应。他看来又不在家,他去哪儿了呢?
疑惑中,程楚翘忽然想起昨晚与管嫣的通话,她脆生生喜孜孜的声音仿佛还响在耳畔,“我刚刚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能收到鸟屋,他回复我说明天会给我送过来。我让他送到我家,到时候既然可以让他顺便帮我钉个钉子挂鸟屋,又可以名言正言地留他吃了晚饭再走”。
陶君朴现在该不是正在管嫣家和她一起共进烛光晚餐吧——这个念头让程楚翘的心顿时酸如五月枝头的青梅。按捺不住地马上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却也没有人接。他和管嫣在一起干吗呢?怎么连电话铃响都听不见?不是聊天聊得太开心太投入的缘故吧?各种猜测令她烦躁不安,赌气地拿着电话一直重拨,不停地打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像神经病。
坚持不懈地一直打一直打,程楚翘都记不清自己究竟拨打了多少遍陶君朴的电话号码。傍晚的天色由淡蓝到灰紫,再从灰紫到靛黑,当夜空黑成一锭古老的徽墨时,他的手机终于拨通了,而铃声只响一下就被迅速接听,话筒那端,他清澈如水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愕与不安:“程楚翘,你怎么打了一百多个电话找我,你……有什么急事吗?”
程楚翘无端端地就想哭,心里没来由地委屈极了:“你在哪儿呀?为什么电话总是没人接?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你好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人在西郊,大概一小时后才能回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等你回来再说吧,我会一直在你家门口等你。”
程楚翘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给陶君朴任何拒绝的机会。她做好准备再在他家门口站上一个小时,可是他回来的速度竟比他说得要快,大概四十分钟后,他就走出了电梯。
等了那么久才终于见到了他,一照面,她就情不自禁地冲动得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刹那间有如流云绕月般缠绕着他,他整个人顿时僵住。一动不动地僵直着身子时,肩头忽然有一滴温热潮湿的触觉,很快又是一滴,他知道那是她的泪。一滴滴的眼泪打在肩膀上,也打在他的心上,直击得心鼓一阵繁敲碎响。
把面孔深深埋在陶君朴温暖的肩窝里,程楚翘轻如呼吸似的低语着:“陶君朴,我很认真地想过了。就算得到后又失去,要比从未得到过痛苦一百倍,我也还是宁愿选择前者。因为失去虽然很痛苦,却毕竟曾经得到过,可以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而从未得到就太可悲了,记忆太空白,青春也太苍白,我不想白白地在这个世界走一遭。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你留给我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请你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
陶君朴沉默着没有回答,一双素来如止水般无波无澜的眼睛,却渐渐荡开了涟漪。一双静止在身侧的手,也一点点抬了起来,缓缓地、轻轻地、即将环上了她纤细的腰……
这时候,一架运行到顶楼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金属门,管嫣和汤敏达双双走出电梯。管嫣的一张俏脸原本笑吟吟有如春风中的桃李花,眼前的这一幕拥抱,却像凛冽北风般立即冻僵了她脸上所有的笑意。汤敏达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人仿佛被天打五雷轰似的瞬间石化了。
第10章
这一天下午,管嫣特意提前下班,绕道去超市买了牛排和蘑菇回家。做好了晚餐的准备工作后,她再换身漂亮的裙子化个精致的淡妆,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待着陶君朴的出现,找机会留他一起共进晚餐。谁知,最终等来的却是让她签收包裹的快递员。陶君朴原来是在网上订购了一个鸟屋,然后直接留了她家的地址由快递公司代为送货。
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管嫣有些不甘心,就又给陶君朴打电话,想借表示谢意的理由直接邀请他过来吃饭。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也不知他是在忙碌中无暇分心,还是手机没有带在身边。
大失所望之余,管嫣闷闷不乐地拿着那只鸟屋在手里端详,一不小心摔在地上砸坏了挂钩。她起初还有些懊恼,转念又一想这可是去陶君朴家找他的好理由呀,让他帮忙看能不能修一下。这个时间他应该下班回家了,既然找不到他来自己家,那么自己找上门去他家好了,也是增进培养感情的机会嘛。
不假思索地,管嫣就带着鸟屋出了门,打车去了华景公寓楼。走进一楼大堂等电梯时,她发现汤敏达正站在电梯前,他看见她也有些意外:“咦,管嫣是你,你也是来找陶君朴的吗?”
“是啊,他送了我一个鸟屋,可是我不小心摔坏了,他的东西当然得由他负责保修了。你来找他有什么事吗?”
汤敏达迟疑了一下,含糊其辞:“哦……我有一点事想问一问他。”
汤敏达这个时候之所以会出现在华景苑公寓楼,是因为下午他发的一条微信。微信上放了一张他拍的低脂意式芝士蛋糕的美食照片,还附了一句话:下午茶时间变身外卖王子,为我的女神送去她最爱的芝士蛋糕,希望能博她嫣然一笑。
芝士蛋糕送到程楚翘的画室后,汤敏达并没收获她的嫣然一笑。她心情不知为何非常低落,他安慰了她很久,她才终于振作起来,还特别由衷地感谢他:“谢谢你汤敏达,你的话让我想通了很多事,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他当时微笑着说:“别光口头感谢,好歹也表示一下嘛,比如晚上请我吃饭怎么样?”
“今天晚上不行,我还有事。改天吧,改天一定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终于得到了程楚翘应允会和自己一起吃饭的承诺,汤敏达离开画室时心情非常好,感觉与这个骄傲美丽的白富美距离拉近了很多。可惜这种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这天傍晚,他在餐厅的经理办公室查看微信评论时,发现江雪留了一句话:你的女神是指程楚翘吗?如果是,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吧,要知道她已经和陶君朴在一起了。我前两天看见她开车送他来公司上班,两个人在一起别提多甜蜜了!
江雪的话看得汤敏达一怔,怔过之后,他越想就越是不安。陶君朴和程楚翘的关系似乎比他想像中的更密切呢,她会开车送他去上班;她会打电话找他聊天;这样的待遇他可从来没有过。满心不安的汤敏达最终在办公室再也坐不住了,抓起车钥匙就驾车来到了华景苑公寓楼。他想当面跟陶君朴求证,希望听到他再次声明他与程楚翘依然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当汤敏达和管嫣一起乘电梯来到顶楼时,眼前呈拥抱姿态的两个人让他们双双目瞪口呆。管嫣震惊万分地吃吃道:“楚翘……陶君朴……你们……你们……”
汤敏达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冰冷尖锐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在干吗?”
垂下即将环上程楚翘腰肢的双手,陶君朴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程楚翘已经上前一步抢先说:“我在拥抱他——因为我喜欢他。”
管嫣难以置信:“楚翘,你怎么会喜欢上了陶君朴?你不是一直都偏爱大叔型的熟男吗?”
汤敏达气急败坏地附和:“是啊,楚翘你说过的,你是大叔控,不喜欢年纪相仿的男生。拒绝我的理由就是嫌我太年轻,不是你的菜。可是陶君朴比我还小两岁,你怎么就可以接受他呢?”
“没错,我一直喜欢成熟稳重有底蕴的熟男。不过陶君朴虽然年轻,却有着我喜欢的熟男气质,我就是喜欢上他了!对不起,汤敏达,我对你真的没有那种感觉。对不起,管嫣,我知道你喜欢陶君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也喜欢他的事,希望你不会生气。”
汤敏达气愤又挫败,双手紧紧握成拳瞪着陶君朴,一脸恨不得暴打他一顿泄愤的表情。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别在程楚翘面前失态,把陶君朴拉到一旁低声吼道:“陶君朴,你这个混蛋,你说过你和程楚翘只是普通朋友的,现在算怎么回事啊?”
陶君朴答得平静:“我的确这么说过,但现在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未娶她未嫁,彼此也没有男女朋友,如果双方都愿意进一步交往,也不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吧?不用被人谩骂批斗吧?”
“你明明知道我也喜欢她,你还非要横插一杠子,你分明就是在故意跟我抢,对吧?”
陶君朴叹口气:“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句神评论:‘不要因为自己生活在粪坑里就以为全世界都是厕所的样子’——汤敏达,我觉得这句话现在很适合用来送给你。你喜欢和人抢东西是你的事,绝不代表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喜欢争喜欢抢,至少不包括我。”
汤敏达气得咬牙切齿:“陶君朴,你虽然不跟人抢,却比所有摆明了要争要抢的人还厉害。你一直说你和程楚翘只是普通朋友,什么时候却不声不响地让她变成你女朋友了呢?”
“你误会了,目前她还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陶君朴没有说下去,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和程楚翘目前的情形。
汤敏达看出来他似有顾虑,对于程楚翘的感情还在持犹豫态度。这让他心里既然感觉舒服了一点,又感觉更不舒服了:舒服是因为陶君朴还没有接受程楚翘,意味着他还有机会继续争取她。不舒服是因为他一直在努力追求的女孩子竟然主动对陶君朴示爱了,而他还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