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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顾嗣源、殿外秦仲海等人各自惶急,又听皇帝道:“朕虽想把卢爱卿留在身边,但念及江南姓生活疾苦,实在需要一位父母官,却也只好忍痛割爱了。”说着叹息不已,颇见惋惜之情。众人听了皇帝改变初衷,方感安心。
皇帝叹息一阵,这才命卢云上前,他取出长洲知州的印信,谆谆嘱咐:“长洲知州悬缺已久,废待举,亟须整顿。念尔一心报效国家,上任后需得爱护地方,廉洁自持,使姓安居乐业,知道了么?”
卢云大喜,当下跪地接印,道:“臣卢云沾泽圣恩,必竭心爱民,不敢有失。”说着接下印信,叩谢皇帝圣恩。
皇帝哈哈大笑,挥手道:“真是人见人爱的小,快去喝酒吧!”
眼看卢云叩回座,皇帝心中喜乐,一时酒兴甚佳,他连喝了几盅,笑道:“咱们卢状元果然一表人才,采飞扬,状元之名当之无愧。却不知咱们的胡志廉胡榜眼人如何?”
话声未毕,一人大步向前,跪下道:“臣胡志廉,愿万岁平安喜乐,政躬康泰。”
皇帝哦了一声,低头看去,只见胡志廉身材瘦小,但双目湛然有神,想来也是一名了得的士。他微微一笑,问道:“胡志廉,你志向如何?想到何地为官?”
胡志廉跪地回话,道:“启禀圣上。微臣乃兄也在朝为官,乃是当今礼部尚书,臣希望能留在京中,以求兄弟骨肉团圆。”
那礼部胡尚书猛地上前叩,大声道:“请圣上恩准,令我兄弟两人团圆,得享天伦之乐。”
这胡尚书向与刘敬交好,自来多与江充作对,江充看在眼里,登即冷笑道:“老掉牙的把戏啦!你兄弟二人打着骨肉团圆的破烂幌,便想骗个京官当当,哪有这么容易?”
皇帝笑道:“江爱卿说话恁也恶毒了,人家自求骨肉亲情,却碍得你什么事了?”当下道:“两位胡爱卿所求照准,以后朕便称胡尚书为大胡,你胡志廉为小胡吧!”
江充哈哈一笑,讥嘲道:“他二人若是一齐出现,那便合称‘二胡’,这两人专出悲苦之音,全家都是倒楣模样。”
胡尚书大怒,但眼下江充势大,只得勉强忍耐。
一旁刘敬听了,便接口道:“江大人,你侄是后江,你是前江,长江后浪推前浪,嘿嘿,看来你这一代旧人定要给换下来啰!”
江充正要出言去骂,却听皇帝笑道:“两位胡爱卿都请坐,来,胡榜眼,朕也出一联考你。”他在兴头上,一看桌上摆着杯酒,也不细想,挥了挥手,便道:“万岁怀抱杯酒。”
这上联也是应景,他自称万岁,自是傲视当今的帝王气象,众臣闻得此联,又开始连声赞叹,江充更是擂胸捶地,拿出本疯狂抄写,言行更令人错愕。
胡志廉饱读诗书,一听上联,心中立想:“皇上这上联并非原创,原句当是‘千秋怀抱杯酒’,下联则是‘万里云山一古楼’,只是圣上为了应景,硬是掉转了几个字,我该如何是好?”他生来聪颖,眼珠转动,霎时也有好些对出来,但朝中人满是高人,自己虽有对,却非绝对,实没把握撼动群臣。
他斜目去看卢云,只见他端坐几后,面带微笑,想来此人才非凡,片刻又已有腹案生出。他冷汗直流,想道:“半吊东西,不如不说。今日唯有行险一途。”当下起身上前,拱手道:“圣上此联过佳妙,臣一时回答不出,还请见谅。”说着拜了下去,连连叩。
皇帝听了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颇为失望,一众官却是暗暗点头,都知这位榜眼见事明白,深谙官场之道。先前皇帝与状元郎随口对答,两人便做出传诵千古的佳句,料来都是才高八斗之士,胡志廉若不知藏拙,一心大显锋头,只要稍一不慎,便会给卢云比下去,从此不得翻身。此时遇得垂询,自当另辟途径,以免受制于人。
江充嘿嘿冷笑,一看胡志廉退缩,只想出言羞辱,话到口边,忽地想起下个答题的便是自己侄,他心下大惊,眼见刘敬笑里藏刀,站在一旁不怀好意,便把话缩了回去。
皇帝皱起龙眉,显是心中不喜,摇头道:“胡榜眼不愿答题,那便跪下候着,让朕看看你的章再说。”他取出胡志廉的试卷细读,要看他是否有真才实。胡尚书看在眼里,自为兄弟担忧,胡志廉跪在地下,却是面带微笑,显然胸有成竹。
看了半晌,皇帝不见喜怒,仍是双眉紧皱,迟迟没有说话。胡尚书不知吉凶如何,心中只感害怕。又过片刻,皇帝忽尔放落了试卷,问道:“你在章里力呈教战手策,究竟是何用意?”
胡志廉应道:“臣近年游览乡间,见姓流离失所,每遇盗贼,常无法自防,是以藉试卷一角,建言圣上,能令军机下放民间,得使乡勇卫国,以达保国奇效。”
皇帝听他说话掷地有声,又见他双目炯炯,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惧色,心中起了爱惜之意,霎时微微一笑,道:“看你见地深刻,笔力雄健,所精当在经史论,无怪不喜这些诗词歌赋。”
胡志廉跪地不动,垂道:“臣生性愚鲁,还请圣上重重责罚。”
皇帝笑道:“你这般经国识见,虽不及卢状元的盖世章,却也难能可贵。不过你既然开口讨罚,朕可不能平白饶过你。”
眼看皇帝低头沉吟,胡尚书吓得魂飞天外,正想出言讨饶,却听皇帝哈哈一笑,道:“好吧!朕意已决,日后便罚你到翰林院修撰吧!你可心服?”
这“翰林修撰”一职官秩颇高,复又清贵,皇帝用罚这一字,自是玩笑之言,别无他意。
胡志廉闻言大喜,知道计策管用,当下跪地谢恩,诵号道:“微臣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叩次,方才站起。一旁胡尚书则连拍心口,竟已吓出一身冷汗。
皇帝赐下御酒,与胡志廉对饮一杯,便问:“江探花何在?”
一名胖大男冲了出来,大声道:“江大清叩见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猛力叩,登时咚咚有声。
皇帝笑道:“你不必这般用力,等会儿磕伤了脑袋,你叔父必然伤心。”
江充尴尬一笑,道:“多谢皇上爱护小侄。”
江大清却不领情,大声道:“皇上不必担心,小人的脑袋不怕疼!我叔父自这样可以聪明些哪!”
皇帝笑道:“你真变聪明了吗?”
江大清嚅啮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还是常打便是了。”
众人忍俊不禁,都是一笑。刘敬面带讥讽,微笑道:“果然是家渊源,了不起,了不起。”
江充面红耳赤,急急找来身旁卫士,低声传令道:“你们告诉罗摩大师,请他务必相助小侄过关。”
那卫士依言去了,江充往殿外探看,待见罗摩什已站在窗沿附近,他松了一口气,这才稍感心安。
皇帝笑道:“胡榜眼精擅经史,试卷里多是精辟见解,乃是治国栋梁,虽不及卢状元那般才情,却也是难能可贵,他两人一位机智变,一位擅论史事,你呢,你又会什么?”
江大清大声道:“我会背诗!”
皇帝哦了一声,奇道:“背诗?那是什么?”
江大清道:“就是唐诗啊!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些我都会背!”
皇帝点了点头,微笑道:“看你真心喜欢诗词,想来才情必高,来,先让朕看看你的章。”说着取出他的试卷,便要去看。
谁知才从弥封袋里取出试卷,那试卷竟如长了翅膀一般,忽尔随风飞去。皇帝吃了一惊,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仲海见罗摩什手上抓着一条细线,知道是他在搞鬼,当下微微冷笑,他在地上捡了一小块石,猛往罗摩什的光头丢去,罗摩什此刻正专心应付殿内情事,哪知有人暗算于他,登时给打破脑袋,鲜血长流。他回过头去,怒目望向秦仲海,低声道:“你别趁人之危!”
秦仲海笑道:“只要你不来搞鬼,我便放你一马。”罗摩什哼了一声,不去理他。
罗摩什与秦仲海说话,心神微分,那试卷便从空中落了下来,刘敬笑道:“看来这试卷好生害羞,居然会怕人家看。”他伸手过去,便要将试卷抢夺在手。
江充知道这试卷满是荒唐言,不由得惨然一笑,心道:“说不得,只有干了!”当下提起桌上一大碗汤,立时泼了过去,刘敬尚未拿到那试卷,猛地半空一大碗热汤洒来,霎时溅上了纸张。那试卷给热汤一泼,便已掉落在地。
皇帝惊道:“江爱卿,你这是干什么?”
江充忙道:“臣一时手脚麻木,不小心把汤碗泼出,请圣上重重责罚。”
皇帝叹道:“人家苦心写的章,你却把它毁得不成话,你怎么对得起你侄呢?快把剩下的部份拿来,让朕多少看一下。”
江充见那试卷溅满汤汁,心下暗喜,想道:“这墨定然荫开了,皇上便是要看,那也是乌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他喜孜孜地提起**的试卷,正要送上,猛见那试卷只有页姓名处有荫痕,其余诸页都是空白一片,他心下一惊,寻思道:“大清这可恨的小,这厚厚一本试卷,他居然只写了名字!”
皇帝催促道:“江爱卿,你快拿来,朕等着看哪!”
江充惨然一笑,猛地张开了嘴,将整本试卷吃了下去。
皇帝大惊道:“你…你干什么?”
江充乱嚼几口,用力将试卷吞落,饶那试卷宣纸所制,但厚厚一本,份量也不算少,江充陡地面色惨白,险些活活噎死。
刘敬冷冷地道:“看来江大人肚饿啦!”
江充打蛇随棍上,立时含混不轻地道:“刘总管说得没错,这上头有汤汁,臣不忍暴眕天物,只好把它吃下去啦!”
皇帝听他胡言乱语,如何不怒?霎时重重一拍龙椅,喝道:“你大胆!这中间定有隐情,对不对!”
江充吓得跪倒在地,颤声道:“圣上息怒。”
皇帝厉声道:“朕念在你辛苦为国的份上,平素对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来最少管你!可这科举何等要紧,乃是为国荐才,如此国家大事,你却敢胆擅权,随意作弊舞弄,此事朕却是容你不得!大胆江充,你该当何罪!”
江充吓得屁滚尿流,跪地讨饶道:“皇上饶命啊!”
皇帝气愤之余,转头喝道:“江大清!朕现在考你,你若是答不出中式的,朕便把你充军,你知道了么?”
江大清吓得全身冷汗直流,颤声道:“救命啊!”
皇帝森然道:“方才我命胡榜眼对得那幅上联,只因胡榜眼不喜诗词,朕便放他过去,现下朕便以这幅对联,再考你一次!你答吧!”
江大清茫然道:“皇上刚才出的对联是什么?”
皇帝气得险些昏晕,狂怒道:“这会儿就忘啦!你叔叔平日最是用功,早把朕的微言大义都抄了下来,你过去问他吧!”
江大清嗯了一声,便自走了过去,道:“叔叔啊!你抄的本借我看一下吧!”
江充摇头道:“不能借你。”
江大清心下一怒,大声道:“你连亲侄都不救!你可恶了!”
皇帝也怒道:“大胆江充!你看方才胡尚书兄弟多么友爱,你却做得这般事,把本拿出来了!”
江充陪笑道:“是…是……”他往怀里一摸,忽地面色一变,惊道:“不见了!”
皇帝面色铁青,道:“刘公公,你去帮帮他吧!”
刘敬微微一笑,道:“老臣领旨。”说着走到江充面前,道:“江大人,你侄要看你的手抄,快取出来了吧!”
江充面色难看,只好拿出本,嚅啮地道:“你随便看吧!”
江大清冲了上来,夹手夺过,随手翻了一段,蓦地惊道:“叔叔,上面黑黑的,只有画了一只乌龟而已,没有皇上的诗啊!”
皇帝脸色发紫,勃然大怒,厉声道:“好啊!原来你平日做的笔记都是装模作样,来人!给我打!”
眼看近侍大汉将军疾冲而出,手提金瓜捶,便要纳头来打,江充泪眼汪汪,跪地求饶,颤声道:“皇上息怒,念臣多年功劳,饶过我吧!”
皇帝冷笑一声,道:“饶你不饶,看你侄了。”他喝住殿前侍卫,高声道:“江大清,你记好了,朕方才的上联是‘万岁怀抱杯酒’。你给对吧!”
江大清喃喃自语道:“万岁怀抱杯酒?”
皇帝冷笑道:“料你一时对不出,来人,上一段歌舞!”话声甫毕,立时出来十余名宫女,在殿前翩翩起舞。
秦仲海见当中有一名宫女相貌端丑恶,竟然颇似罗摩什,转头急看,果然那罗摩什已然不见,看来那宫女必是他乔装而成。
皇帝心头烦闷,连喝了一阵闷酒,道:“你到底想好没有?”江大清却仍是一脸茫然,兀自张大了嘴,皇帝怒道:“朕给你一柱香时分!你给想明白了!”
监端过香炉,焚起檀香,只等线香烧尽,江大清必定要糟。
只见江大清面无人色,呆呆的站在殿上,满头冷汗中,忽见一名相貌凶恶的宫女对他直笑,手上却拿着一朵红花,不住地要递给他,江大清心中忽起邪念,想道:“嘿嘿,这宫女对我有意思。”一时竟然心摇神驰,更是忘了自己身在险境。
江充早看出那宫女是罗摩什乔装的,知道红花中必然藏有纸条,心下暗急,但皇帝睁眼望着自己,一时却也无计可施。
皇帝暴喝一声:“到底想好了没有!”
罗摩什见不能再拖,登时将手上红花丢出,便往江大清面上扔去,江大清淫笑一声,便要伸手去接,外头秦仲海见了,霎时也是一枚石丢来,那石打在红花上,“啪”地一声轻响,那红花又飞了回去,掉在罗摩什两脚之间。江充与罗摩什见了这等情状,都是又惊又急,一时叫苦连天。
皇帝见江大清犹在拖延,怒道:“来人,给我押起来了!”
江大清喃喃地道:“万岁怀抱杯酒……万岁怀抱杯酒……”满心惊惶间,陡见了那丑恶宫女脚下的红花,忽地心有感悟,大声道:“等一下,我有下联!”
众人心下大奇,纷纷惊道:“真的么?”先前胡志廉尚且不愿回答此联,可见这联真有些难处,江大清盲一个,如何能答?都有不信神色。
江大清生死关头,哪管众人指东道西,当下冲了出来,指着罗摩什脚边的红花,暴吼一声,叫道:“万岁怀抱杯酒;宫女胯下……宫女胯下一枝花()!”
众人闻言,忍不住哄堂大笑,罗摩什低头看着自己两腿间的红花,一时也是面色大窘,这下错有错着,“万岁怀抱杯酒,宫女胯下一枝花”,人事时地物无一不合,众人虽觉好笑,却也挑不出毛病来。皇帝闻言也感莞尔,挥手笑道:“算了,饶你一命吧。”
江充脸色惨澹,心道:“天幸这胯下一枝花,不然我叔侄的脑袋可要搬家啦!”
江大清洋洋得意,面有傲色,下跪道:“启禀圣上,臣想求个官。”
皇帝见他须臾之间,便顺着竿头来爬,不禁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江大清大声道:“臣想做‘皇门官门正’!”
皇帝闻言,一时又惊又喜,站起身来,大声道:“你真想做‘皇门官门正’?”
江充听得此言,吓得面色惨白,急忙跪下,颤声道:“皇上不要理他,他是胡言乱语的……”
皇帝大怒,喝道:“给朕退下!这官职好歹是正四,也不见得委屈你这探花侄!”
眼见皇帝如此不悦,江充吓了一跳,只有心惊胆战地下去了。
皇帝微微一笑,温言道:“江大清,你真想做‘皇门官门正’?”
江大清见皇帝面带喜乐,心下大喜,急忙喊诺()。想道:“那位安统领果然没骗我,皇上只要一听到我自告奋勇,便会龙心大悦,嘻嘻,看来我今日要发了。”他偷眼看着江充,只见他全身颤抖,似是欲言又止,江大清又想道:“哼!叔叔最瞧不起我了,一听我要做大官,他就来妒嫉,真是可恶。”
皇帝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一事,皱眉道:“江大清,朕提醒在先,这‘皇门官门正’要服侍年轻女更衣沐浴,你可受得了委屈么?”
江大清大喜欲狂,暗想道:“安道京果然没骗我!”忙道:“服侍女更衣沐浴,乃是臣生平之职志,绝无委屈可言。”
皇帝微微颔,道:“难得,难得,堂堂的进士居然忍得下这口气,不简单。”他忽地眉心纠起,又道:“可这官职有个大大的难处,只准与大臣女打牌听戏,喝酒唱歌,却决计不准读书,你身为儒生,可受得了这个闷么?”
江大清一身本领,全在“打牌听戏、喝酒唱歌”八字箴言上,听得此言,那是正中下怀了,当场大喜道:“皇上莫要担忧!臣粉身碎骨,也要把事情办好!”
皇帝叹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