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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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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捕头啊了一声,欠身赔罪道:“对不起,对不起,这前厅确实窄了些,来,请大家席地而坐”这话不说还好,才送出口来,群情激愤,人人都随着高天威怒喊叫嚣:“操你祖奶奶!你当我们是乞丐啊!赶紧把屁放了!老还等着回去睡大觉哪。”

    这洪捕头虽也是个官儿,可来到武林大豪面前,却似媳妇有了八个娘,动辄得咎,忙道:“是,是,诸位前辈教训得是,下官还是长话短说吧,今日傍晚时分,旗手卫官送来急报,说有个姓在红螺寺门口持刀抢劫,意图不轨”

    话声未毕,又有人叫骂起来了:“什么?有人持刀抢劫,你便一位是咱们几个干的啦?洪铭卫!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这说话之人也不知是谁,脾气当真暴躁,骂着骂,便运起了掌刀,直朝壁拍落,轰地大响之中,直震的屋瓦摇动。

    那洪捕头颤声道:“误会,各位误会了,闲犯已然收押了,此事决计与诸位无关”众人骂得更凶了:“与咱们无关,那你传我们近衙门做啥?可是想栽赃么?”,“走了!走了!别理他!大伙儿回去睡觉啦!”

    “回家咯!”高天威存心捣蛋,第一个从人群里挤将出去,其余峨嵋掌门,青城掌门也即呼应,吕应裳看看左右无事,便也跟着走了,只想回家抱老婆去也。

    大批武林人物转身便走,洪捕头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一旁海川便笑道:“老弟啊,我看你也别拐弯抹角啦,到底朝廷找咱们做啥?敢情是为了‘立储案’的事儿来着吧?”

    立储便是立,此事朝廷童叟皆知,若非无知小吏,怎会不知?众高手怒道:“走了!走了!这人是个草包!别跟他咯嗦!”众人或叫或骂,脚下却有志一同,便朝大门走去,管差们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劝阻,奈何诸人武功差,人次,却又怎么留得住人?

    眼见场面大乱,洪捕头苦笑两声,便朝身边一人低低言语,猛听怕啪地脚步大响,一人踏步上前,郎声道:“圣旨自此!命汝等留步听命!谁敢抗旨不从,现下便给我站了出来!”

    旗手卫都统到了,此人乃是六朝官,远非北直隶捕头可比。再看他手持皇榜,好似真有圣旨在身,众高手微微一惊,只得停下了脚步。

    “回去站好!”旗手卫都统怒目而视,戟指咆哮,众高手一个个安怒在心,想翻脸不敢,想随从不愿,时或抱胸,或倚墙,或眯眼,虽说忿忿不平,却也不敢叫嚣了。

    那洪捕头送了口气,便转身向后,捧出了厚厚一大叠状,先朝照壁正中粘了一张,又朝左右两侧各补了一张,说道:“诸位高贤,这儿有几张海补公,书了朝廷几位通缉要犯的行样,还请各位大侠过目”

    直至此时,众人方知朝廷召集各方人马的用意,想来这帮官差劳师动众,便是为了捉拿这几位通缉要犯。吕应裳心里暗惊,就怕儿的尊容给贴在了墙上,忙抬起眼来,急朝照壁望。

    墙上贴了张通缉榜,各自画影圆形,好似“得礼”,“得义”,“得廉”兄弟一起上榜。浑身发抖中,只见左侧通缉榜给了一人,却是个戴斗笠的,其次是个手帕蒙脸的,再一个则是长发垂面的,全没一个看得见五官。

    众高手全傻了,看这通缉榜如此画法,这夕徒没头没脸,无面鬼也似,却是要找谁归案?吕应裳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高低,四下寂静无声,人人都感惊疑,最后还是高天威说话:“诸位官爷,你们大半夜找咱们过来,便是为了抓这个人?”

    洪捕头陪笑哈腰:“正是。”高天威朝地下吐了口痰,骂道:“混”蛋字未出,却听旗手卫都统冷冷地道:“圣旨在此,谁想触犯当今,尽管骂出来。”高天威吃了一惊,看这旗手卫都统自称握有圣旨,谁敢当众发作?只得把那颗蛋吞了回去。正强忍闷气间,忽听一个嘹亮的嗓喊到:“贼厮鸟!贼厮鸟!”

    旗手卫都统心下狂怒,厉声道:“大胆!谁在说话?”

    “你亲爹,你亲爹。”哄堂大笑中,只见一只八哥鸟儿昂振翅,正自夹七?八的骂人。吕应裳凝目一看,只见那鸟儿栖停在一人肩上,那人攥着节棍,掩嘴偷笑,却是湖北阮家的长阮元镇来了。

    这阮元镇的父亲名叫阮世,与华山上下颇有交情,当年归隐大典时还曾亲来观礼,是以与吕应裳也算熟识,看这八哥鸟刚巧不巧,却选在此刻捣乱,定是这阮元镇背后教唆无疑。

    “大胆妖禽!”那旗手卫统领气得眼冒金星,怒道:“竟敢在此忤逆圣旨、狂言犯上,不怕罪夷九族么?来人!快将这只畜生拿下了!”阮元镇闭目含笑,不言不动,肩膀上的八哥却飞了起来,不住替他叫骂:“贼厮鸟,你亲爹!你亲爹,贼厮鸟!”众高手笑得打跌,那旗手卫都统满面恼怒,正要亲自上前来抓,那八哥却飞出了大门,逃逸无踪。

    那都统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正要转头,那八哥鸟又偷偷探头进来,补上了一句:“贼厮鸟。”霎时之间,堂内再次爆出了打雷似的笑声,人人擂胸顿地,连宋公迈这等正经人物,也不禁感到莞尔。

    “静静!大家先静静!让几位大人把话说完!”堂前站出了一位魁梧和尚,却是方今少林“真玄如识”四大金刚之一,法号叫作“灵识”的,他运起了内力,盼能压下众人喧闹的势头,可场中满是武林豪杰,内力深厚者自也不乏其人,一时间笑骂喧哗,肆无忌惮,不少人更把灵识的祖宗也牵扯上了。

    “阿弥陀佛……”轻轻的佛号声,从满堂争执吵闹中穿了过去,这声音并不响,可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心下一凛,自知有绝世高手来了,转头急看,只见灵识身边站了一位瘦弱老僧,貌不惊人,却是少林寺德高望重的“慈悲金刚”灵音大师。

    看灵音好深的功力,稍稍开口说话,便把全场叫骂盖了过去,吕应裳等人一旁听着,各自暗赞在心,众家好汉更是安安静静,再无一句妄言,足见灵音望重武林,实非常比。

    灵音压住了场面,少林僧中立时走出一人,却是方从荆州战场归来的“灵玄大师”。听他朗然道:“这位洪捕头,究竟朝廷要抓什么人?你可否把话说清楚些?这般没头没脸,没名没姓的,却要我等如何找人?”

    少林领袖群雄,这番话一出,登时博得满堂彩。自来通缉逃犯,榜上必然书写姓名,绘画五官特征,有时更会标示籍贯爵里、身材高矮,哪有这般画顶斗笠、把面貌遮掩的?众人纷纷附和声援:“是啊!这般藏头露尾的,却要咱们抓谁?莫非要抓你洪捕头的亲爹不成?”、“抓他亲爹?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抓我?”、“这姓洪的老娘给你搞大了肚!咱们不抓你抓谁?”

    众人大半夜的给朝廷召来,早已一肚火,此时便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只听堂上高手频频叫骂,各运神功怒吼,有的乱捶桌椅,有的奋力拍墙,只震得公堂喀喀作响。那洪捕头更加怕了,颤声道:“诸位朋友,非是小人有意戏耍诸位,实是逃犯的打扮真是如此,各位若能依此查访,必能有所斩获……”

    灵玄蹙眉到:“也罢。只是这人姓什么、叫什么,您总可以说吧?”洪捕头回头朝旗手卫都统望去,待见他频频摇头,便赔罪道:“对不起各位,那人姓名是机密,暂且说不得……”

    “放屁!”说话间不知是谁扔出了一顶大氅,便朝捕头的顶门飞落,洪铭衡吃了一惊,待要闪躲,奈何对方的暗器手法其准无比,竟已算准了他的去,竟将他的脑袋罩住了。

    “哈哈!抓到人啦!”眼看洪捕头戴了顶斗笠,模样与逃犯十分相似,众高手哈哈大笑,正要一轰而散,却听拐杖声响,官差里转出了一人,静声道:“诸位朋友,请你们坐下。”

    众人毫不理睬,正要朝大门奔去,却听那人道:“在下兵部尚书马人杰,有几句话与众位说。”听得兵部尚书在此,众杰心下一凛,纷纷回头来看,只见堂上多了名男,身着官袍,手持拐杖,果然便是方今兵部第一把交椅,尚书马人杰到来。

    那马人杰年岁也不怎么老,约莫四十四,手上却拿着一根拐杖,走起来一瘸一瘸的,棍杰低声问起吕应裳:“若林,他的腿怎么了?”吕应裳低声道:“给廷杖打的。”

    棍杰啊了一声,瞬时之间,大堂里一传十,十传,竟已鸦雀无声。

    朝廷第一难坐的位,便是这个兵部大臣。正统朝历经十年,自任尚书顾嗣源撞死狱中以来,历经殷和、万吉祥、祝国元等六位大臣,诸人匆匆上任、草草下台,无人能熬到第年上,唯有马人杰撑了下来了,此人在位五年,长立不倒,堪称本朝第一异数。

    马人杰是个硬骨头的人,他曾触怒正统皇帝,硬撑四十刑杖而不死,赢得天下敬重。此时亲自出面,场里顿时安静下来,便连几个最不识相的也给扯住了袖,要他们稍安勿躁。

    万籁俱寂中,拐杖一沉一沉,主人也是一拐一拐,慢慢行到堂上,一旁官差奉来了圆凳,正要服侍入座,却听马人杰道:“把这劳什拿走,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讲究礼数。”说着把拐杖交给了随从,提起管袍,摇摇晃晃的坐到了地下。

    兵部尚书何等身份,一旦降尊纡贵,席地而坐,全场那里还有架?但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众高手纷纷解开兵刃,就地坐下,眼看马人杰出来了,高天威自高身份,便咳了一声,道:“马老弟,究竟朝廷有何大事,您可以说了吗?”

    众高手苦熬整夜,等的便是这句话,一时人人安静,个个无声。马人杰叹了口气,默然半晌,道:“诸位大侠,本官这儿有个消息奉告,请各位听了以后,莫要惊慌”话声一出,全场大惊大慌,有的满头冷汗,有的交头接耳,都在打探内情,连吕应裳这等见识阅历,却也暗暗心惊。料知马人杰如此慎重,必有大事奉告,怕就怕是正统皇帝龙御宾天,那可真要天下大乱了。

    海川最是胆小,他吞了口唾沫,颤声道:“马大人,这……这消息是关乎于立储案的么?”马人杰轻轻一笑,道:“当然,这消息不只关乎立储案,也关乎天下每一个人……”众人屏气凝神,正忧虑间,却听一个声音道:“贼厮鸟。”

    众人闻声回,只见阮元稹满面涨红,正自瞪着肩上的八哥鸟,想来又是这鸟闯祸了,那马人杰修养颇佳,虽给打断了说话,却也没暴跳如雷,只转过身来,微笑道:“这鸟儿好生聪明,可是阁下饲养的么?”那八哥鸟什么时候不飞回来,却选在此时胡闹。阮元稹脸红过耳,忙道:“对不住,这……这贼厮鸟口无遮拦,时常胡说八道,马尚书您大人大量,莫要与之计较。”

    那鸟好似听得人话,一听“口无遮拦”四字,立时夹七夹八,没口的操爹干娘,说话十分难听,那阮元稹又羞又窘,忙从怀里取出了点心,唯着那八哥鸟吃了马人杰静静瞧着,忽道:“你喂它吃些什么?可否让我瞧瞧?”

    阮元稹不敢违逆,忙取了一只出来,恭恭敬敬的送了过去。马人杰低头来看,却见手中躺着一只干虫,便道:“这是蚂蚱?对么?”阮元稹干笑道:“是,是,正是油炸蚂蚱,这玩意儿不只贼厮鸟嘴馋,连着抛了两只入口,痛快大嚼起来。

    这蚂蚱是山东话,此物于闽粤土语中称作“草螟”,官话里则称之为“蚱蜢”,油浸酥炸,甘香可口,在朝鲜菜里有“飞虾”美称,无怪这八哥鸟如此嘴馋了。眼看一人一鸟大快朵颐,马人杰望着掌中的虫尸,忽道:“这位大侠,听我一次劝,以后别吃这玩意儿,免招灾祸。”

    听得“灾祸”二字,全场都觉愕然,看这蚱蜢无臭无毒,食之无害,从来都是乡间佳肴,,却为何要忌口?阮元稹赔笑道:“大人误会了,这虫没有毒的,我吃这蚂蚱几十年了,越吃越带劲,有啥灾祸?”说着又抛了一把入嘴,咬得满口油汁。不忘送来满满一把虫尸,笑道:“大人试试吧,好吃得很。”

    众人在一旁听着,均知马人杰养尊处优,自是嫌弃虫儿肮脏,这才不敢来嚼。满场哈哈笑声中,那马人杰却是殊无笑意,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本官出身庄稼,炸毒蝎、吞蚯蚓、嚼蜂蛹,无所不吃,不过我这辈出来不碰蚱蜢,你晓得为什么?”

    阮元稹讶道:“为什么?”马人杰叹道:“蚱蜢会报仇。”

    听得此言,众人全都笑了起来,棍杰一旁听着,却各有不耐之意,吕应裳是个晓事的,附耳过去,轻声道:“马人杰不普通人,他说话是有深意的。”

    “纸糊阁老,泥塑四尚书”,这便是正统朝民间俗谚,转说朝廷阁臣昏庸朽迈,难堪大用,只是在这裙无能老叟之中,仍有两个少壮精明的。一个是“中殿大士”杨肃观,另一位就是面前的“马人杰”。此人正统二你同进士出身,历任开阳知县、大同知府、调转户部主事,资历之齐整,可说正统复辟以来所仅见,此际话中有话,想必是借题发挥,另有深意。

    吕应裳等人窃窃私语,其余众人听得蚱蜢有报仇之说,却不由笑了出来,看这蚱蜢本是食草小虫,性大大不同于“虫虎”蟋蟀,既温驯、复食草,专为群虫果腹,如此羊儿般温柔之物,却能报什么仇?阮元稹干笑道:“大人,你……你这是说笑吧?这蚱蜢又不是蝎虎蜂,连螯人都的刺儿也没有,却想报什么仇啊?”

    马人杰叹了口气,道:“这位大侠,你少在田里做活,大概没见过蚱蜢起飞吧?”

    小蚱蜢、挑得高,摔在地下起个包。这蚱蜢专爱在地下蹦跳,却没有听过能腾空飞行的,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阮元稹也是满心疑虑,皱眉道:“大人……您……您到底要说什么?”

    马人杰轻轻得道:“这蚱蜢与蟋蟀不同,原本天性害羞,独来独往,专在草里跳,可你要闲来无事,到草里踩死它几只,剩下来的便会开始哭了……”阮元稹以为他有意说笑,不由哈哈笑,凑趣道:“虫还能哭啊?那我多踩死个两只,他们就会笑了?”

    马人杰摇头道:“笑是不会的,逃命倒是会的。这些虫儿原本独来独往,不喜群居,可一旦受了委屈,他们便会聚集一块,相依相偎,倾诉心中苦,这时候,它们就不再哭了,它们会开始变了,不只颜色由青转黄,渐渐加深,连形状也跟着不同了,待得脱壳而出的那一天,它们全数头顶大皇冠,长了两只怒眼,连翅膀也长全了……”

    阮元稹愕然倒:“连翅膀也有了,那不是成了峰儿么?”全场哄堂大笑中,只听马人杰叹了口气,道:“说是蜂儿,那也差相仿佛吧。这时候的蚱蜢不只能飞,连性情也不同了,彼此间不再独居,不再独往,反而紧紧相偎,万众一心,便如蜂儿随蜂王……”

    “蜂王?蚱蜢也有王?”众人笑得更凶了。阮元稹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问道:“大人,您到底说真说假?世上真有这种东西么?”

    马人杰叹道:“当然有,不然你以为蝗虫是打哪来的?”

    听得此言,众人不禁“啊”了一声,方才听懂了道理。

    头带皇冠,身呈褐黄,这便是遮天蔽日、吃尽十余省庄稼的亿万大蝗虫。每逢天干物燥、民不聊生之时,便有蝗虫聚集起飞,数量之大,几可横扫中原千余里,只没想如此慑人魔物竟是由小小蚱蜢蜕变而成,倒真让人始料未及了。

    阮元稹心下有些慌了,忙道:“大人,您……您好端端的,为何来提这事?莫非……莫非要闹蝗灾了?”满场惊疑声中,马人杰招来了一名随人,附耳说了几句话,听得“啪啪”几声击掌,全场数十名众官差尽数上前,便朝人群里发散纸张,听得洪捕头朗声道:“诸位大侠听了,大约一个月前,陕西平阳府来了一批乞丐,为数约五六人,沿途哭嚷吵闹,便给官府拘留下来,咱们现下发散的图纸,绘的便是这批人的形貌。”

    众人闷闷听着,看这乞丐遍地都是,单是东直门一地,就不知有几人,却不知朝廷何以大惊小怪?吕应裳默默坐着,便从棍杰手上接下状,低头细看,只见纸上绘影图形,画了个披头散发的乞儿,看那赤脚无鞋,肚腹凸起的模样,赫然便是一只大肚饿鬼!

    全场烘烘扰响,人人惊疑不定,阮元稹开声道:“等等,这些人……这些人该不会是打西北来的吧?”洪捕头咳了一声,待见马人杰点头允可,方才道:“没错!这群人全是打西北而来!他们翻山越岭,成群结队,每队多大上千人,少则来人,队伍先是在平阳现身,其后十五天,山西沁州、泽州、河南卫辉、彭德、怀庆等等地方,也有人看到了他们的踪迹。”

    情势急转直下,众人本还有笑闹的,便都静了下来。众人抬头来看地理图,但见图上密密麻麻,非只“平阳”、“泽州”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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