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师妹给骂了一顿,却还是嘻皮笑脸,丝毫不以为意。只见她举起玉葱般的手指一晃,笑道:“那时咱们师叔大喊一声,我快剑』张之越来也!一招飞帘剑法』使去,贼们大叫我的妈呀!』,满地找牙乱滚,师叔好不神气!”
那师叔与师姐给这么一逗,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那胖师叔强压脸上的笑容,装出正经模样,道:“咱们这趟护送高大人返乡,可得小心行事,你给我乖乖的,切莫惹出事端,到时掌门责备起来,你师叔可要挨骂啦!”
杨肃观心下暗想:“原来这几人是护送大臣还乡。近来姓高的大臣中,只有常寺卿高定一人告老返乡,我等事情了结后,倒可前去拜访他老人家一番。”杨肃观出身名门,家世非凡,朝中王公大臣都是看他长大的,是以他与大臣名门交情深厚。
那师妹老气横秋地道:“师叔啊!都说我们九华山是江湖好汉,向来是独来独往』、独步武林』,这高大人不过是个朝廷大臣,咱们何必为他这样出生入死的。”
听得那师妹满口江湖、好汉等语,和她玉雪可爱的外表大不相称,杨肃观忍不住暗暗摇头,心道:“好好一个可爱的小泵娘,却落得草莽一般。”
那胖师叔喝了一口酒,说道:“这说来话长了,你可知咱们掌门在入山艺之前,却是做什么的?”
那师妹拍手笑道:“师父准是做官差的,你看他平日凶巴巴的模样,不像个捕头像什么?每回我做错了事,总觉得师父好像要扛个虎头铡什么的,给我那么一下!”
胖师叔大笑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对付你这小小表灵精,扛把狗头铡来,喀喳一下也够了。”
那师姐看来静静,说起话来也是温柔斯,她轻轻拍了师妹的脑门一记,笑道:“傻姑娘!师父以前是个教书先生,听说还是秀才呢!”
那胖师叔摇头道:“岂止如此!岂止如此!他还入过殿试、见过皇帝,在朝廷里做过官呢!”两名少女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忍不住目瞪口呆。
那胖师叔续道:“你们师父青衣秀士是何等人物?哪只是个小小秀才?他这般唸书作章的功夫,你们这两个小娃可要多着点!”
那师妹吐了吐舌头,缩头道:“我们是女,怎能赴京考试?师叔乾脆叫我们做监好了。”
胖师叔听得此言,一口酒倒喷出来,杨肃观虽然低头不语,但也不禁莞尔。
那师姐点头道:“原来师父有这等了不起的来历,那他又为何上九华山艺?”
那胖师叔摇头道:“距今二十年前,朝廷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师父也牵连在里头,这才弃官离去……”他怔了半晌,举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又道:“还记得当年是我看守山门,那时见你师父一个人骑了只驴上山,我一见了他,嘿,就觉得不对,好似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味,叫人一看之下,便知不是普通人。”
那师妹吐了吐舌头,道:“敢情是师父从不洗澡,身上气味臭得紧。”
胖师叔骂道:“得气味是人的气魄,哪是什么体臭!”
那师妹笑道:“原来如此!不然旁人闻到师叔身上的味儿,定也觉得师叔是不同凡响的大人物。”
那胖师叔笑道:“你好大的胆,居然敢笑你师叔身上臭!”两名少女相顾一笑,想来那胖师叔身上确实髒臭得紧。
那胖师叔倒也不以为意,只道:“那时我见你师父来了,便迎上前去,问他有什么事。你师父却对我笑了笑,说道,小兄弟,我要见九华山的道长。』我听他这般对我说话,便赶忙替他引荐,之后你师父便留在九华山上道武,原本他是个弱书生,便扛柄斧头都难,待到后来,武功却越练越高,高到深不可测,终於接下掌门衣钵,自称青衣秀士』。我一来尊他年纪比我长,二来敬佩他聪明绝顶,便照着年纪排辈,自居师弟了。”
那师姐轻声问道:“究竟师父的真名是什么?怎地从没听人提过?”
那胖师叔脸色微微一变,嘿地一声,道:“这我也不知道了。你师父非但不愿让人知道他的来历,连面目也不愿示人。每回下山,老戴着一个面具,好像说不愿见昔日的旧人,总之是稀奇古怪一大堆。”
那师妹嘻嘻一笑,道:“是啊!我说师父长得这般俊,却不知为何要遮住面孔,我一直以为他是欠了人家姑娘的情债,怕给人抓去逼婚呢!”
那胖师叔笑骂道:“八道,你师父这么高的武功,谁有能耐抓住他?”
那师姐道:“照师叔这么说来,便是因为师父曾经在朝为官,所以和那位高大人相熟,这才要我们护送他还乡吗?”那胖师叔道:“那倒也不尽然,你师父平日留意朝政,他说那高大人是个难得的清官,知道他要告老还乡,便要我们来护送一程,让他平平安安的。”
杨肃观留神听他们几人说话,暗道:“原来九华山的掌门有这么一段奇特的往事,此人既然与朝廷渊源如此之深,想也不难查出他的来历。待我回京后,不妨托几个吏部的朋友,好好查访一番。”
正想间,那胖师叔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跟着提声道:“那位老兄啊!”杨肃观低头沈思,没留意那胖喊的便是他,忽然脚步声响,杨肃观连忙回过头去,却见那师妹蹦蹦跳跳地走到他身前,说道:“说书先生,我师叔请你过去,替我们好好说段故事。”
原来那胖见杨肃观一尾随,方纔脸上神气又有些古怪,便想来试试他,也好探一探是敌是友。杨肃观假扮成说书先生的模样,想不到真要给人说段故事了。
杨肃观不动声色,只轻咳一声,道:“我今日喉头有些疼,不能说话,还请姑娘原宥则个。”那师妹对他眨眨眼,清纯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她低声道:“哎呀!这可糟了,我师叔刚才说你必定是假扮的,搞不好是黄土冈上的强人来打探消息,说要好好的对付你一下。我看你还是来虚演两招吧!”
杨肃观自知行藏已然败露,但他艺高人胆大,此时丝毫不惊,兀自神态潇洒,他站直身,笑道:“承蒙令师叔看得起,在下这就从命吧!”那师妹向他轻轻一福,示意他过去。
杨肃观手摇摺扇,缓缓走了过去,迳向那胖师叔颔示意,笑道:“这位爷台想听段故事,却是什么故事合您口味呢?”
那胖师叔冷笑道:“我看你就给我来段生辰纲』好啦!”这“生辰纲”是水浒里的桥段,说得是“青面兽”杨志押运拜寿的贡,却在上被晁盖等人抢劫,逼得他转投山寨为寇的故事。这几句话当然是在讥讽杨肃观,明里暗里指他是歹人。
杨肃观哈哈大笑,笑道:“这段不好,来段宿尉颁恩降诏』如何?”这段说得是朝廷尉宿元景向皇帝进谏招安,使江湖草莽得为朝廷效力的故事。言语之间,颇有点明自己身为朝官的意思。
那胖师叔一愣,道:“你这小口气不话,忽然一名老者走了出来,那胖师叔一见这老者,连忙站起,一旁两名少女也急忙直起身来。杨肃观冷眼旁观,见那老者约略七十来岁,面貌却仍清秀,果然便是常寺卿高定了。
他见九华山门人神态恭敬,自己倒也不必惊慌,便只面带微笑,手摇摺扇,一脸的潇洒闲适,兀自站着不动。
那老者走到胖师叔面前,叹了口气,说道:“张先生啊!我那几个家丁都来找我,说你管教他们时好生凶霸,又打又骂,把他们吓得厉害。真有此事?”
那胖师叔听高定如此说,登时涨红了脸,道:“打骂是有………不过他们一偷懒拖拉,要晓得道上不宁静,不比家里,随时都能有盗贼出没,我若不管教严厉些,只怕早出了乱。”
那师妹插口道:“是啊!斑大人你可要明察秋毫,你底下那些家丁又懒又笨,整天只会说些废话,啊呀!口渴!啊呀!肚饿!』,一上哼哼哈哈,你说该不该打?”
那老者高定给这番话一逗,不由得微微莞尔,但只片刻,便又面色凝重,摇头叹道:“张先生啊!蒙贵山掌门青衣秀士』爱护,一对我保护照顾,可说无微不至,老朽自然感激盛情。只是你若再这般毒打下去,我那些老仆都要给折腾死了,我看贵山的这番好意,老朽还是无福拜领。”言下之意,倘若胖不从他的意思,高定自将逐客。
胖师叔嘿嘿一声,正想发作,只见一旁那师姐急使眼色,猛地想到掌门交代,只好忍下气来。胖师叔强按怒火,说道:“高大人说得很是,我自会检点一二。”
高定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忽听一人道:“忠奸不分,小人当道,难啊!难啊!”高定听这语气好熟,回凝目一看,却是个说书先生。
高定有些不悦,一个书先生,怎能在此指东道西?当下也不理会,迳自道:“既然张先生答应善待我那几个老仆,老朽这就放心了。”
正要转身进去,忽又听得杨肃观道:“小丑跳樑,圣主蒙蔽,大凶啊大凶!”高定听这话颇有深意,急忙转头,却见那说书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高定正要发火,猛见这说书先生样貌有些眼熟,连忙仔细一瞧,登时大吃一惊,喜道:“唉呀!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是肃观贤姪吗?怎么装成了说书先生的模样?”九华山人吃了一惊,都没想到高定居然识得这位说书先生。众人正猜疑间,只见高定已然拉住杨肃观的手,大笑道:“想不到你会来河南公干,是柳侯爷的请託,还是皇上下的旨啊!”
杨肃观本就有意让他点破自己的来历,此时便只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那师妹张大了嘴,茫然道:“高大人也听过他说书么?怎么你也识得他?”
高定轻拍杨肃观的肩头,向九华山诸人一笑,道:“这位哪是什么说书先生?他便是堂堂兵部五郎中,杨肃观杨大人!”
一旁九华山人惊呼出声,都是看傻眼了。那师妹笑道:“我是朝中大官,你也是朝中大官,大家都是朝中大官啦!”那师姐低声道:“师妹说话不可无礼,别惊扰两位大人说话。”那师妹做了个鬼脸,笑道:“我们是九华山的好汉,怕他们朝廷中人做什么?”
高定要与杨肃观叙旧,杨肃观却道:“高世伯不忙於这一刻,小姪眼下有些大事要办,想与这几位朋友谈谈。”说着朝九华山几人看去。高定微微一愣,想起杨肃观也有武艺在身,忙问道:“这位张之越张大侠,也是贤姪的好友吗?”
杨肃观笑道:“正是。”这句话却是替张之越撑腰之用,杨肃观在朝廷人面不小,便是锦衣卫统领也要怕他分,此时自称与张之越有旧,这高定对他多少要客气几分。
果然高定听了这话,脸上表情一阵青,一阵红,他方纔数落张之越的不是,杨肃观定都听在耳里,此刻听他自承与张之越相熟,只不知他是否会为他出头?
正担忧间,听得杨肃观道:“高世伯啊!这位张大侠千辛万苦的护送你,绝非贪图金银珠宝,官场名利,只为敬重你的清廉,这才舍命相护。你若听信几个家丁的怠惰之言,岂不令得好汉心冷?”
这几句话说得高定面红耳赤,连连应道:“是,贤姪说话有理,有理。”
这高定告老还乡,已然退隐,算得上无权无势,但杨肃观却是从五的朝官,官拜兵部职方司郎中,再加乃父又是中殿五辅大士,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高定虽是两朝老臣,却也不能与之相比,一时满脸尴尬,说了几句场面话遮掩,便急急进了客房,不再出来了。
张之越见杨肃观为他出头,心下甚喜,只上下打量着他,啧啧讚道:“真瞧不出小你还有这几手,居然还是做官的?”
杨肃观微微一笑,拱手道:“晚辈嵩山少林杨肃观,还请诸位多多拜上贵派掌门,就说杨肃观甚是仰慕他老人家。”他见高定离开,立时把官架收得一乾二净,仅以江湖道理应对。
张之越见他行止稳重,虽然身居要职,却不见丝毫骄气,心下更是喜欢,却听那师妹嘻嘻一笑:“原来你也是江湖中人,还是什么少林寺的。”
杨肃观微笑道:“不敢。在下正是少林弟。”
那师妹嘻嘻一笑,跟着往杨肃观头上望去,忽地奇道:“咦!你怎么有头发,少林寺的和尚不都该是光头吗?还是你是带发修行的头陀?”
杨肃观哈哈一笑,道:“小泵娘见笑了,我是少林的俗家弟,幼时代父在少林出家,十八岁还俗,返京赴考,所以才有这一头的头发。”
那师妹笑道:“照这般说,你可以讨老婆了?”杨肃观听她这话说得也鹵莽,便只微笑不答。那师妹皱眉道:“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已娶了妻四妾?还是已经六根清净了?”
那师姐听自己师妹口无遮拦,忙抢了上来,向杨肃观轻轻一福,歉然道:“这位杨大人,我师妹说话向来莽撞,你可别见怪。”
杨肃观见此女雪白的瓜脸蛋,身形苗条玲珑,忍不住心下暗讚:“好一个清秀美女。”正要回话,忽听张之越问道:“杨大人此来郑州,究竟有何公干?”
杨肃观向那师姐一笑,回话道:“此事正要向各位禀告,不过在下还有几个朋友候在城外,待我们住定之后,再叙不迟。”
张之越道:“如此正好。大家住在近处,也好有个照应。”
杨肃观点了点头,便向众人拱手起身,缓缓出门。张之越与那师妹迳自喝酒,那师姐却低下头去,满面娇羞,眼角只觑着杨肃观的背影。
行到城外,一细雨纷飞,待与韦壮、伍定远碰头,却见两人早已淋的全身湿透。
韦壮皱眉道“怎地去了这么久?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杨肃观道“那倒没有,上遇到了几个正派人物,都是九华山的朋友。”
伍定远听了“九华山”几字,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说道“九华山!我恰巧识得几人,可有一个张之越?”
杨肃观颔道“我遇见的正是此人,伍兄果然交游广阔,相识满天下。”
伍定远回想那日与张之越相见的情景,又想到那姑娘艳婷,一时颇想与他们相见,叙一叙旧话。
众人进了城里,便在张之越他们住下的客店打尖,谁知那店这店已然住满了。杨肃观闻言一奇,先前过来时,这客店冷清清的,怎能忽地住满了?他唤过掌柜,奇道“方才我来的时候,店里还有好些空房,怎么才片刻之间,便给人占满了?”
那掌柜努努嘴,低声道“刚才忽然来了好些个番僧,强霸霸地硬把客人赶走,就是不许别人住。你瞧瞧,这不就在作怪么?”
杨肃观抬头看去,只见门外走进几名高壮魁梧的番僧,正自对店中客人斥骂,店里客人见他们个个身高体壮,焉敢与之作对,连忙抱头鼠窜,慌不迭的逃出。
韦壮冷笑道“这些番僧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居然敢在中原啰唆,莫非活的不耐烦了?”杨肃观不愿多生纷争,便道“咱们且静观其变,不要招惹江湖人物,免得多惹是非。”
韦壮点了点头,对店家道“我看咱们也不住房了,你且准备几个。”那店家忙去张罗,众人便自坐下。
那几名番僧到处吼叫,把客房内的几名客人都给揪出来,杨肃观心道“咱们高大人也住在此处,且看张之越怎么应付。”
只听那几个番僧连连捶门大叫,说的汉语夹缠不清,没半句听得懂,过不多时,一名番僧便往一处门上踢去,喝道“滚出!滚出!”
却听房里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嘻嘻笑道“滚出?滚出?这就滚出来啦!”跟着房门打开,一张板凳骨溜溜地滚将出来,撞在那番僧的脚上。杨肃观微微一笑,知道房内住客定是九华山众人。
那番僧大怒欲狂,骂道“你,小姑娘,滚出!凳,不是的。”那番僧不精汉语,意思是“小姑娘你快快滚出来,不是凳滚出来。”
那少女却笑道“我小姑娘,滚出凳不?是的。”她一字不漏的转述那番僧的说话,却把断句给改了,意思登时改变,变成了“是不是我小姑娘把凳滚出来的?当然是的”,她还顺便再丢出一张凳,只听碰地一声,打得那番僧头晕脑胀。
那番僧大怒,吼道“你,死的!我,杀的!”跟着冲了进去,却听砰地一声,那番僧却滚了出来,那少女在房里笑道“你,滚的!我,踢的!”
余下几名番僧见自己人吃亏,抄起戒刀,便往房里走去。
一名番僧大叫“你一个,出来的。”那少女也叫道“你五个,爬来的。”那番僧一愣,不明“爬来的”是什么意思,与另一人以番话交谈起来,几人的声音都是咕噜噜来,咕噜噜去,那少女着他们的声音,笑道“咕噜咕噜,师姐我肚饿了。”
那师姐银铃般的笑声传了出来,说不出的清脆悦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