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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道:“劳烦女英雄随我一行,公主殿下还等著问你话。”随即又对小兔儿等人道:“你们放心,只要诸位能忠顺於国家,答应不再作乱造反,公主殿下仁慈宽厚,必不会重罚。日後各位投效朝廷,戴罪立功,岂不是美事一件?”说著向言二娘道:“走吧!”钢刀一收,离了言二娘的颈。
忽见言二娘泪水滴下,咬牙说道:“我此生报仇无望,又何必活在这世上?”竟猛往刀锋撞去,却是要当场自尽!
秦仲海大惊道:“万万不可!”但言二娘一心求死,这一撞之势甚是猛急,秦仲海连忙往後纵跃,叫道:“生命可贵,你可想清楚啊!”言二娘扑了个空,摔落在地,小兔儿等人大哭道:“姊姊不要做傻事啊!”秦仲海见她独自趴倒在地,便要伸手去拉,忽然言二娘一跃而起,便往山峰上奔去。
秦仲海怕她远走,忙道:“卢兄弟,你先押这几个人回去,我去追这女下来。”薛奴儿嘿嘿一笑,说道:“那倒不用麻烦!”说着手上金光闪耀,那“天外飞轮”倏地飞出,朝言二娘背後射去,秦仲海举刀劈去,将金轮挡开,喝道:“你别捣乱,我要生擒这名女!”那薛奴儿内力实有独到之秘,秦仲海便这麽一挡,右臂已然酸麻无力。
薛奴儿举手一招,将金轮接了回去,尖声笑道:“秦仲海,你可是看上了这名寡妇?”秦仲海呸了一声,道:“等会儿再跟你算这笔帐!”他嘴上说话,脚下不停,转眼间便已奔出十来丈。
卢云一声清啸,传令给上头军健,过不多时,十来名兵士急急走来,押解欧阳勇、小兔儿等人回去,薛奴儿对着破庙道:“项天寿,你的朋友咱家带回去啦!日後你好好躲在这里,包你平安无事,直到老死。你可听到了?”庙中之人听了说话,却沈默无声,似乎不甚关心。
小兔儿骂道:“姓项的!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比奸臣宦官都还下流!你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被俘,却连救也不救,你还算是人吗?”一旁金毛龟冷冷地道:“不必和这种人多费口舌,他长年躲在那鬼庙里,早已失心疯了,以後他独自死在里头,连替他收尸的人也没有,只怕比我们还惨上倍。”那人听了讽刺,却仍默不作声,良久没有声音传出。
薛奴儿笑道:“走啦!还在这里做什麽?”说着往小兔儿身上一推,小兔儿独自大叫:“姓项的,你不救我们也算了,好歹去把言姊姊救出来啊!”众人拉拉扯扯,叫声渐渐远去,已然走远。
却说秦仲海飞奔上山,却不见言二娘的踪影,他一细心寻找,寻到山腰时,天候已比平地为冷,天上雪花一片片地落将下来,山上积雪直达数尺。他四处寻找可疑痕迹,忽然看到地下有着淡淡的脚印,心下大喜,便寻着那脚印上山。
这山峰又高又陡,一走去,已是黄昏时刻,秦仲海运起轻功,在雪地上轻轻行走,以免双脚深陷於积雪之中。
又行片刻,已然攀赴山顶,只是此时气候变换不定,山顶起了一片大雾,白茫茫的看不清径,秦仲海举脚出去,陡地踢到一根柱,他抬头一望,忽见眼前好大一片木造牌楼,但已然毁败不堪,牌楼左侧崩坍塌陷,基座也是腐朽破烂,看来随时都会崩倒。
秦仲海摇了摇头,正要往前走去,忽见地下有一块巨大的匾额,连忙俯身去看,他抹去上头厚厚的积雪,从左朝右地看去,却见到了叁个朱红大字:“怒苍山”。
秦仲海心下一凛,这才想起自己已然登上怒苍山顶。
转念想道:“不知言二娘跑到这处废墟做什麽?莫非她在此伏下帮手不成?”当下手握钢刀,随时提防偷袭。
他向前走去,眼前白蒙蒙地一片大雪,实在看不到什麽人影,过不多时,他身上也覆了厚厚一层,他寻思道:“这雪下得实在凶,恐怕今日很难找到言二娘,不如来日再派兵山,到时必然方便许多。”正想退下山去,忽地见到一栋高高的楼阁,大雪中也辨别不清模样,秦仲海心下一喜,暗道:“这下可省事多了,看来言二娘必然躲在里头,我且前去看看。”他加快脚步,抢进了那楼阁之中。
甫一进去,却见大门已然崩毁,只留下门口空旷矿的一个大洞,那门板却不知落到何处去了,秦仲海大声叫道:“言女侠,快别躲了,和我回去吧!”喊了一阵,里头仍是静悄悄地,全无回应,秦仲海叹了一声,找了几枝木条,点上火把,便往深处走去。
跨过内门,却见眼前偌大的一座深厅,此厅空旷深远,梁高柱宽,足与禁城华殿相比,想来是怒苍山领们议事的地方。
秦仲海左右探看,念及此处的许多传说,寻思道:“听道上人物说,二十多年前,此处曾聚集叁万兵马,与朝廷轰轰烈烈地大干数场。虽说都是反贼,但也说得上是当朝风流人物,今日倒要好好凭吊一番。”秦仲海走到厅内,见内堂高高一处殿台,台下正方摆着五只石雕老虎,手工甚是精细,足有半人高矮,正中那只却被人敲去了头。秦仲海看了一会儿,瞧不出个所以然,当下一跃而起,跳到厅内殿台上,猛地脚下一空,那殿台竟被他踏崩了一块,险些摔了一跤,足见这处所年久失修,早已毁败得不成话。
秦仲海叹息一声,想道:“烂成这模样,当真是英雄气短了。”他摇了摇头,举起火把,见殿上高挂着一幅匾额,幸喜尚未破烂,他凝目望去,见是“忠义堂”叁字。
秦仲海心道:“忠义堂?这批匪人也知道忠义麽?”他低头看去,见匾额下正摆着一张石椅,左右另置两张较小的木椅,看这叁个位如此摆设,过去坐的必是怒苍山最重要的几个人物。只是叁张椅都已腐朽破烂,好似只要伸手一触,便会破碎崩塌。秦仲海心道:“这正中的大位,当是以前怒苍山的头目所坐。那左右两旁的座椅,坐的应是两名襄赞军师,便似左右丞相一般。这开立怒苍山的豪杰,必是饱读诗书之士,却不知为何造反?”他举起火把,缓缓走近,忽见叁张椅上都刻得有字,秦仲海心下一喜,忙探头去看,只见正中那张座椅刻着两行字:“东辞白帝叁万里,西出梁山第一人”,两旁座椅後也刻的有字,一张刻的是“左龙”,一张却是“右凤”,秦仲海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左龙右凤,这头领不成了皇帝麽?”他跳下台去,小心翼翼地在四周走了一圈,却不见有什麽异样之处,他站在石老虎旁,正自思量,顺手将手掌摆在那石虎头上,轻轻地拍着。
秦仲海看着眼前破败凄凉的景象,想道:“都说怒苍山过去何等强盛,曾把朝廷打个狗血淋头,谁知今日却破败成这幅模样,看来传言过夸大,还是眼见为信的是。”他今日见到怒苍山旧日人马,都是些小兔、金毛龟之类的人物,不是什麽了不起的豪杰,便觉传说有些言过其实。待见到怒苍山总舵大殿已然倾颓,更有英雄气短之叹。
正想间,手指轻轻抚摸石虎的额头,忽觉上头刻着有字,急忙举火照去,只见那虎头上刻着一个“南”字,他细细察看,却见虎背上另有一行字:“马军五虎上将,铁剑震天南李铁衫”。
秦仲海心下一奇,自言自语地道:“李铁衫?便是为定远出头的那人麽?怎地此人也是怒苍山的旧部?”这李铁衫以一柄铁剑力战群雄,赢得一个“铁剑震天南”的封号,一年前还曾为伍定远出头,大战卓凌昭等人,却原来是怒苍山的一员大将,倒真是料想不到了。
秦仲海见馀下还有四只石虎,心下大感好奇,便想看看怒苍山还有什麽英雄豪杰,曾在此地共商平生义。
他举起火把,转朝另一只石虎看去,他靠近虎身细看,猛见虎头写着“西”字,跟着读道:“马军五虎上将,应州指挥使西凉小吕布韩毅。”秦仲海大吃一惊,道:“应州指挥使?怎地此人还是朝廷命官?”这韩毅官拜应州都指挥使,当是朝廷的猛将,却怎地上山造反?当真令人猜想不透。不过看这人名列五虎之一,武功绝不在李铁衫之下,想来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又看另一只石虎,宁目看去,只见虎头上刻着一个“东”字,石虎背上刻着“马军五虎上将,水军总教习江东帆影陆孤瞻”,他不识得此人,更不知是何来历,武功高低等情,便摇了摇头,往下一只看去。
只见这只头上刻着一个“北”字,背上另刻“马军五虎上将,气冲塞北石刚”,这人秦仲海也是不识,他叹息一声,想道:“我看这些人早已销声匿迹,再不便已作古,却不知除了李铁衫之外,还有几人活着?”此时已看过东西南北四方石虎,仅馀正中一只断头虎未看,当下便俯过身去,细细查看。
秦仲海凝目去看,却见石虎背上的字已被利刃削掉,切口处是光滑平整,这石虎材质甚是坚硬,下手之人若不是用宝剑宝刀,便是武功奇高的好手,只不知为何要遮掩石虎上的字迹?难不成是怕官府知晓他的身分麽?还是与怒苍山有仇?他想了片刻,一时不得其解,便转身离殿,正自走着,忽听一声轻响,远远地从殿外传来,秦仲海一惊,心道:“糟了!此处若有匪徒隐藏,到时争斗起来,敌众我寡,那可大大不妙。”连忙弯腰低身,放轻脚步,缓缓走出殿外。
他甫出殿门,赫然见到一人挂在树上,两脚凌空漂荡!秦仲海心下一惊,连忙往那树下奔去,却见一名女舌头外吐,双目紧闭,脖上却绕着绳圈,竟是在此上吊自杀。秦仲海往上一跃,举刀割断绳,将那女救了下来,他就着火光看去,那女容貌甚美,约莫叁十来岁年纪,不就是“红粉麒麟”言二娘麽?秦仲海大吃一惊,言二娘就算在此设下埋伏暗算,甚且邀集高手来此助拳,他都不会讶异,谁知她拼死逃到山上,却是要在此处上吊自尽,这岂不荒唐可笑?他见言二娘良久不动,连忙为她把脉,只觉她的手腕冰冷僵硬,已然死去多时。秦仲海颓然坐倒,心中忽有惆怅之感,原本见此女英风爽飒,颇有与她结交之意,谁知她却这样死了。
秦仲海望着她惨白的面孔,心下又生怜悯之感。他叹息一声,忽地大声道:“不行!老绝不能任她这般死去!就是死马,你爷爷也要当活马医!”当下顾不得男女嫌疑,迳自将手放在她的胸脯上,把一股内力输入她的体内,此法以内力直接刺激心脉,乃是秦仲海师父所授,过去秦仲海从未用过,但此时情状危急,也只有贸然一试了。
过了片刻,那女还是一动不动,秦仲海大急,知道再拖一时半刻,言二娘定然无救,便救活也成痴呆,他举起刀柄,运起“火贪一刀”的刚劲,陡地往胸口戳下,只听啪地一声,言二娘胸口肋骨已然折断,但仍然一动不动。
秦仲海急道:“说不得,只有从权了!”便把言二娘上身脱去,露出**裸的胸脯,忽地地下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却是言二娘怀中的飞镖落了出来,几十枚飞镖落一地,此时镖在人亡,更是说不出的凄清。
秦仲海寻思道:“这次若再救不活她,那就连大罗神仙也没法了,唉!只有一赌吧!”他小心翼翼,摸准言二娘心口的方位,再次用刀柄击下,这次力道已然小了许多,只见言二娘上身一震,手脚微微动了一下,秦仲海大喜,连忙盘坐在她身前,两手抓住她的掌心,将内力源源不绝地输了过去。过了小半个时辰,言二娘脸色由白转红,慢慢地开始呼吸,秦仲海不敢怠慢,更是全力施为,头上冒出袅袅白烟。
大雪不绝落下,在两人身上,但给秦仲海的刚猛热气一逼,全数化为阵阵水气,在两人身遭围绕。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听言二娘嘤咛一声,张开了眼。
秦仲海大喜道:“活了!活了!”言二娘自不知身在何处,一双凤眼朦胧胧地看着秦仲海,说道:“这是哪里?可是地底冥府麽?”秦仲海哈哈大笑,说道:“是啊!我便是牛头马面,却是那专灌汤药的孟婆!”言二娘逐渐清醒,猛地觉得身上寒冷,低头看去,却见胸前衣衫已被人剥去,她又羞又急,登时一个耳光往秦仲海脸上打去。
秦仲海急忙闪避,喝道:“你现在身体尚虚,千万不要动手!”言二娘掩住衣衫,叫道:“你…你这登徒浪,居然趁我昏迷时非礼於我…我…我跟你拼了!”说着扑上前去,便要抢夺秦仲海脚下的钢刀。
秦仲海往後纵跃,喝道:“不要错怪好人,我见你命在旦夕,这才出手相救,别恩将仇报!”言二娘身一动,胸前肋骨忽地剧痛,她侧着身,缓缓地仰天倒下。
秦仲海忙道:“现下觉得怎样?可是胸前疼的厉害?”他方才出手过重,居然将言二娘的肋骨打断,心下甚是过意不去,这时便想上前察看。
言二娘见他走近,尖叫道:“你走开!不要看我!”秦仲海慌道:“我若不看,却要如何替接骨治疗?”言二娘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但此时上身裸露,如白雪般柔嫩的胸脯已被外人看去,霎时心中一悲,忍不住放声大哭,叫道:“你不要管我,让我死了吧!”秦仲海叹息一声,走上前去,蹲在言二娘身边。
言二娘又羞又急,惊道:“你的脏爪不要碰我,我是出嫁的妇人,你万万不能靠近我!”秦仲海叹道:“唉……他***嫂溺援以手』,若是这般迂腐,今夜必然活活冻死在这里,要不便给痛死。”言二娘垂泪道:“我是有丈夫的女人,全身到脚都是他的,绝不许别的男人看上一眼,你若是辱我,我只有死给你看!”秦仲海见雪势渐大,忙道:“我只是想要救,绝无歹念,你不要多心了。”说着伸出手去,抱住了她,便要替她接上胸脯的断骨。
言二娘又羞又怕,忽然啊地一声,猛地尖叫,那尖叫声震山冈,惊传数里。
秦仲海恼羞成怒,嘿地一声,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这女人家好不识相!想我秦仲海走遍叁山五岳,谁不当我是一条好汉?只有你这女人,硬是把我想成登徒浪,在此做那淫秽肮脏之事!死的吧,我自走了!”他火气犯起,当下大踏步离去,心道:“这女人好不麻烦,一下要死,一下要活,居然还把我当成下叁滥的小人,真***白做好人。”他快步离去,却迟迟听不到那女的声音,想来她定是硬气倔强,不肯出言相求。他心下刚硬,毫不理睬,便自离去。
谁知又走出几步,忽然听到那女悲悲切切地哭了出来,那哭声甚是低沈,好似隔了什麽物事,想来这女甚是高傲,不愿自己的哭泣被秦仲海听到,必是用手掌遮掩哭声。
秦仲海听了一会儿,想起那女柔弱可怜,二十年来却要肩负血海深仇,实在让人怜悯同情,他叹了一声,低身捡了几根平整的树枝,一会儿好替她接骨,跟着转身回去。
言二娘正自啼哭不止,忽见秦仲海回来,陡地大叫道:“你回来干什麽!快给我滚开!”她脸上自挂着泪水,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谁知说话还是一脸凶狠泼辣。
秦仲海更不打话,一个箭步抢过,跟着手上运指如飞,霎时将她穴道点上,言二娘动弹不得,但嘴上却还能说话,她大声惊叫道:“非礼啊!非礼啊!”秦仲海冷冷地道:“若要再说,老一刀砍了!”言二娘怒道:“要砍便砍,我怕你不成!”秦仲海嘿地一声,搂过她的腰,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跟着伸手出去,将她肋骨扶正。
酥胸被抚,言二娘又羞又怒,想要抗拒,但身上穴道被点,却苦於无法动弹,只有任凭旁人轻薄了。她泪水涔涔而下,哭道:“呜呜……姓秦的……等我伤好之後,我定要杀了你……”秦仲海怒喝道:“想要伤好,现在就乖乖地别吵!”言二娘一时娇羞难抑,登时晕去。
待她转醒之时,却见自己已然躺在忠义堂上,身上痛楚大减,想来秦仲海已为她点穴止痛,她把头颈举高,却见秦仲海正自背向自己,却在那儿生火烤肉。
一阵阵地香味飘来,言二娘只觉饿,但又不愿出口相求,想到此人曾经对自己无礼,心下更是大恨,她悄没声地拿出飞镖,猛往秦仲海背後射去。
忽听秦仲海说道:“你要醒了,这就吃点东西吧,多省点力气休养。”身一让,那飞镖便自射进火堆。言二娘见他识破自己的诡计,却只哼地一声,不知要说些什么。
秦仲海站起身来,手拿烤熟的兔肉,走向言二娘,说道:“趁热吃了吧,味道不坏。”
言二娘一来也是饿,二来又对秦仲海束手无策,她恶狠狠地瞪著秦仲海,接过兔肉,吃一口,瞪一眼,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秦仲海蹲在她身边,看她把烤肉吃完,说道:“看你胃口不坏,当可早日复原。”他见殿外雪势已缓,便站起身来,道:“我这就走了,公主殿下还等著我回去保驾呢!”
秦仲海原本一追捕言二娘,只想拿她回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