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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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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众人作鸟兽散,别人的家务事,又不是艳史野史,还搅和个屁!

    “阿衡,你真没准备?”言希头顶一片黑云。

    “哦,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忘了。”阿衡软软回答。

    辛达夷一旁窃笑。

    “笑毛!”言希怒。

    辛达夷不忿:“嘁!你丫这么有出息,怎么不朝着阿衡吼?亏老子还送你丫游戏机呢,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说没就没了!”

    言希凉凉接嘴:“你丫注意汉语的正确使用哈,明明是你把老子的游戏机给玩坏了,这个是‘赔’,不是‘送’,知道吗?”

    “小气劲儿。”辛达夷蓦地想起什么,开口,“陆流她娘今天在香格里拉摆了一桌,说给你过生日,让你早点去。”

    登时,言希拉了脸:“不去,阿衡做了中午饭。”

    阿衡悠悠哒哒开口:“家里米没了,今天没做……”

    思莞也刚领了成绩单,走了过来,笑:“走吧,言希,林阿姨精心准备好几天了。”

    阿衡淡淡看了言希一眼,跟着思莞一起向前走。

    言希默,不情愿地挪了步子。

    到了香格里拉,排场丝毫不输上次的酒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林若梅依旧一身白色旗袍,艳红挑着银丝的梅花,白润的海珍珠耳钉,温婉而高贵。

    “寿星来了。”她笑着起身,迎向言希。

    阿衡刚抬起左脚,言希却挡在她的身前,浅浅笑道:“林阿姨,今天麻烦你了。”

    思莞、辛达夷都有些诧异。

    林若梅望向言希,余光恰好从阿衡身上瞄过:“今天你过生日,言伯父去了美国,阿姨怕你们两个小孩子在家里做不好饭,所以让这儿的主厨做了些你爱吃的。”

    两个?言希扫了思莞一眼,思莞比了口型:我妈说的。

    辛达夷看了四周,皮笑肉不笑:“哟,林阿姨,您吃饭还带着保镖呢。”

    林若梅淡哂,挥挥手,领头的秘书带着一群黑衣墨镜的健硕男子走了出去。上次见过的那个模样斯文的秘书似乎姓陈,离开时深深看了言希一眼。

    阿衡下意识垂眸,言希的左右脚,又是那样交叠相依的姿势。

    众人入座,服务员布菜的空当,林若梅笑着对思莞开口:“瞅瞅,瞅瞅,阿衡真是个美人坯子,相貌可是集中了你爸妈的优点。”

    思莞望着妹妹,笑:“是呀,爷爷、爸爸妈妈都宝贝她宝贝得很。”

    阿衡微笑:“哪里哪里,林阿姨您客气了。”

    上了蛋糕,思莞、达夷点了蜡烛,言希许了心愿。

    林若梅笑得暗香温柔:“宝贝儿,跟姨说你许了什么愿。”

    言希抓起奶油一把砸在林若梅脸上,笑得恣意:“我呀,我许愿,在我疯之前让我多活几年。林阿姨,你说这愿望好不好?”

    思莞、辛达夷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高雅雍容的林若梅满脸奶油,滑稽可笑。

    “宝贝儿,这愿望不好。”林若梅不怒却笑,轻轻揩去奶油,眉眼俱是温柔,“你从小就是个疯孩子。”

    宝贝儿,你的行为就像个幼稚的娃娃,拙劣的恶作剧。

    思莞见林若梅没恼,心中不停地想要压下一些让他惧怕的东西,欲盖弥彰着将错就错,抓起奶油,开始砸大家。

    辛达夷是个缺心眼儿爱闹的,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包厢闹得天翻地覆,奶油砸得四周都是。

    言希是寿星,蛋糕又是三层的,于是最后几乎成了雪人,头发脸上甚至睫毛上都沾了很大一坨奶油。

    阿衡笑得直不起腰来,却被言希用手抹了一脸黏糊糊的甜腻的东西。

    包厢的门开了,陈秘书拿着一个黑色的相机走了进来。

    “小陈,你看看这群孩子,闹成什么模样了,给他们拍张照,留个纪念。”林若梅笑,点了一支女式凉烟,指向一群人。

    小陈有些惊疑不定,望向林若梅,迟疑了几秒才开口:“是,林董。”

    “啊,言希,老子貌似很久没有跟你一起照相了,是不是?”辛达夷搭上言希的肩。

    思莞微微皱了眉:“我记得,阿希好像有两年没拍过照了,却总是给别人拍。”

    言希笑:“是两年零七个月。怎么拍?”

    他站在那里,融化的奶油一滴滴滴下,覆盖在白色之下的面庞,除了隐约的轮廓,如同雕塑一般,眉眼是空荡荡的苍白。

    “坐下,行吗?”他坐在沙发上,微微抬起头,笑,“这样,可以吗?”

    “小陈,你拍照技术一向不错,今天一定要拍清楚一些,不要平白浪费了我们言希的好相貌。”林若梅吐了一个烟圈,唇色若梅,满目的星光曼丽。

    小陈拿着相机的手却在颤抖。

    “给我。”阿衡淡淡开口,站在小陈对面。

    “什么?”这个男人在强装镇定,她站在他的身旁,能强烈感觉到他气息的慌乱。

    “相机,给我。”她不笑不怒,不温不热,不懦不坚。

    小陈望向林若梅,林若梅却笑,无所谓的姿态:“由她。”

    阿衡拿过相机,透过镜头,轻轻叹气。

    那少年,小小地定格在其中,左脚右脚,踩着难道就会安心许多吗?是很艰难的艰难吧,才宁愿用左脚的灵魂去拯救右脚的灵魂,却不敢轻易相信了别人。

    “言希,抬头。”

    少年有些艰难地直起脖颈,望见的,却不是如同黑洞般恶意嘲弄的镜头。

    那个少女,薄唇含了笑,眸中是丝丝缕缕从容漫向远方的温柔,随意得像是没入清水中一点点化开的黛墨。

    他有些迷惑。

    她望向他的眼睛,笑得山水同色:“言希,镜头,镜头,对,这样看着镜头。”

    言希一瞬间也笑了,眼睛回望入她的眼。

    她眨了眼,同时,咔嚓按了快门。

    那相机对着的是,桌面三层奶油蛋糕的铭牌——言希,生日快乐。

    后来,相片洗出来,阿衡把相片递给言希:“喏,迟到的生日礼物。”

    言希,莫名出现的言希,说着奇怪的话的言希,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爆发的言希,会温柔地对她说着“我知道”的言希……

    因为一定会继续快乐下去,所以起初不想说这四个字的,言希……

    生日快乐。

    这份生日礼物,你又是否满意?

    残缺不全的奶油蛋糕,由于镜头离得太近模糊不清的字体,被他一不小心藏了一辈子。你说,他这又是否算作满意?

Chapter 36 雨后初结一小陌

    言希的《朝阳》完结了。

    然后,他把它封在了顶层的小阁楼上。

    “做什么,镇邪吗?”阿衡笑眯眯。

    言希无所谓:“那幅画,画得很奇怪,好像跑题了。”

    彼时,新客小灰正趴在阿衡的拖鞋上睡觉,日光穿梭,正是明媚。

    所谓小灰,是很小的一团,缩起来,像个毛巾。它很喜欢言希,总是悄悄潜入少年的卧室,在他一早起来时,睁开眼总是和那样一团丑丑的小东西对视,然后,僵硬,尖叫,恨不得把整个屋顶掀翻。

    再然后,小毛巾模样的小灰,会在卤肉饭幸灾乐祸的表情中,泪眼汪汪地被扔出来。

    啪,锁门。

    “阿衡,管好你的狗!”

    阿衡不无感叹,抱起小灰:“他又不喜欢你,还总爱向前凑,唉,笨狗……”

    言希的生日已过去一些日子,阿衡回家时,思莞说起:“阿衡,那一日,你对林阿姨太失礼了。”

    阿衡眯眼,怔忡:“我说什么了?”

    思莞笑:“正是什么都没说才不好。你不觉得,对她的敌意太明显了吗?”

    阿衡装傻:“我普通话总说不好,怕惹林阿姨不高兴。”

    “阿衡,你总是在情况对自己不利的时候,才会说自己普通话不好。”思莞笑,手中的苹果削得一圈皮未断,递给阿衡,“你兴许不知道,爷爷以前的老部下,离了职从商的,大半的产业和陆家……千丝万缕,陆伯伯得病去世得早,陆家现在是林阿姨管着家……”

    这话说得够含蓄,够明白了。她只想着爷爷一辈子清廉刚直,却还是免不了这些念想。可,只要是人,又怎么会没有几分**?更何况爷爷百年之后,温家的去向,他还是要顾及的。

    阿衡拿着苹果,微微点了点头。

    “相比起尔尔,还是你比较适合做温家的女儿。”思莞的语气平和。

    这个……因为她对一些不够干净的东西接受得太过干脆乖觉吗?是夸奖还是不喜呢?

    思莞见阿衡思索了半天,生怕她想多了悟出什么,笑着开口:“你和她处不来,以后少接触就行了。林阿姨贵人事忙,本来和咱们也就没有多少交集。”

    “尔尔会怎么做?”阿衡本来在心中想着,却不曾想,话念了出来。

    “什么?”思莞诧异。

    “对不喜欢的人。”

    思莞看着阿衡,有些不自在:“尔尔吗,如果不喜欢,会很明显地表现出来。”

    “哦。”

    很明显,像对她和言希吗?

    她一直不明白,尔尔为什么那么讨厌言希,就好像,不清楚言希为什么总是对尔尔迁就到近乎宠溺。

    八月份,饶是北方,雨水也是十分的充沛。

    那一日,傍晚时本是燥热,却一转眼变了天,乌云大作,狂风不止,不多时已是大雨倾盆。

    阿衡本是到书店买复习资料,看到一些有趣的小说就翻了翻。再抬起头时,落地窗外已变了另外一番景象,雨水滴滴砸落,顺流成股,窗外一片黑沉。

    这里这么偏僻,出租车平时都没有几辆,更何况雨天。

    伤脑筋,怎么回去……

    看看时间,刚刚七点,还早。她出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晚饭,晚些回去,应该没事,至少言希饿不着。

    阿衡想了想,拾起刚才的书继续看下去,决定等雨停后再回去。

    书店里放着michael jackson的you are not alone,阿衡跟着哼了几句,十分的惬意。

    大雨、书香、情歌,还有什么样的孤单会比现在让人感到舒适?呵呵,要是有紫砂壶的碧螺春就好了,她已经被言爷爷留下的好茶惯坏了胃。言希那个家伙大概又在玩游戏,仗着眼大就不怕近视吗?

    偶尔她会被轰然的雷声吓一跳,抬起眼,窗外是越下越大的趋势。

    相似的情形重复了几次,夜已经黑得彻底,阿衡淡淡皱眉,有些失算。

    又等了许久,书店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一下。

    “老板,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有旅馆吗?”她结了账,问书店老板。

    砰!身后是一声巨响。

    阿衡吓了一跳,转身,却看到了一个满身雨水的少年。他的脚下,是一把被摔落泄愤的雨伞。

    “言希?”阿衡迷惑。

    这家伙眼瞪这么大做什么,谁又惹他了?

    “啊,言希,是不是今天晚上做的排骨太咸了?”她脱口而出,有些愧疚。傍晚急着出来,炒菜的时候,火候似乎拿捏得不怎么好。

    他冷冷地瞪着她,雨水一直顺着黑发滴下,身上的粉色t恤被雨水染得深一块浅一块,白色帆布鞋溅得满是泥污,手臂中紧紧抱着一把干净的伞,看起来十分滑稽。

    言希转身,平淡地开口:“回家。”却并不望向她,只是把手中干净的雨伞递给她,自己弯腰默默捡起刚刚恼怒地摔落的满是泥的雨伞。

    阿衡跟在他的身后,静静凝视着少年有些伶仃的背影,开口:“言希。”

    言希并不回头:“嘘——”

    他在前,她在后,沉默着,行走在雨中。

    阿衡低头,只看着言希的帆布鞋,那样的白色,她刷了好久呢。明明知道下雨,为什么还要穿呢?

    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言希觉得这双鞋颜色单调,想要添些油彩的时候,自己说的话:“言希,这是我刷了很久的鞋,知道吗?”

    刷了很久,真的是很辛苦之后,才还原的本真。

    她微微叹气。他生命中的一切,她不停地还原,他不停地打乱,以她平素的性格,还能强忍压抑多久……

    满眼的雨,满耳的雨声,鼓噪着生命中的许多东西,引诱而来想要去释放,终究还是一点点推回,小心翼翼地封存。

    他们到家的时候,借着门口的路灯,言希用右手抹了左腕在雨中模糊不清的电子表面,凝视了几秒,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

    “嗯?”阿衡皱眉望着他。

    “没到十二点。”言希小声嘀咕,眸中存了天真。

    他伸出手,粗鲁地在裤子上蹭干净,瞪大眼睛,认真地拍了拍她的头,凶神恶煞:“阿衡,辛德瑞拉必须在十二点前回家,知道吗?”

    “为什么?”她笑,轻轻拿下他的手。

    她和他,只有六公分的差距。

    “嘁,不是格林兄弟说的,如果晚上十二点不回家的话会从公主变成沾满煤灰的丫头吗?”他提高了语速,声音带着理直气壮的赌气。

    “我会变成沾煤灰的丫头,是因为一个爱指使人的后母,不是因为时间的改变。”阿衡笑,揉揉在雨中有些酸涩的眼睛,打开门。

    言希冷笑:“如果我是后母,那你还是学着去做辛德瑞拉恶毒的姐姐吧。因为不会有一个后妈会他妈的在雨天跑了四个小时,去找一个沾煤灰的丫头。”

    他故意语气恶毒,收伞换鞋,径直朝浴室走去。

    阿衡放松,叹气,轻轻把头抵在雪白的墙壁上,闭了眼。半晌,才缓缓淡淡地维持微笑。

    走到餐厅时,阿衡发现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

    言希洗完澡走出来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阿衡坐在餐厅,看到他出来,笑眯眯地打招呼:“言希,吃饭。”

    言希的脸色不大好,可也没说什么,坐下来,挖米饭,挖排骨,塞了满嘴。虽然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米饭却吃得一粒不剩。

    最后,他故意拿阿衡刚洗的睡衣袖口抹了嘴,孩子气地瞪了阿衡一眼,转身上了楼。

    阿衡笑了许久,趴在桌子上差点儿岔气,可平息了又茫然起来,不知自己刚刚笑的是什么。

    过了凌晨的时候,雷声轰隆起来,震耳欲聋。阿衡睡得迷迷糊糊,却下意识地想起了什么,从梦中惊醒。

    打开房门,走到了隔壁房间门口,犹豫了许久,阿衡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言爷爷曾经拜托她,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在下雨天,留下言希独自一人在黑暗的房间。

    “言希?”她走了过去,床上只是一片平坦。

    环顾四周,她有些迟疑地走到墙角。

    在黑夜中,那只是一团漆黑,静静待在那里,一直未有动静,甚至很奇怪地用被单把自己埋藏。

    阿衡伸手,轻轻掀开被单。

    那个少年,坐在墙角,双手环抱着膝盖,赤着双脚,眼睛紧紧闭着。

    “言希?”她轻轻蹲在他的身旁,不确定这少年是否是不小心熟睡在了这里。

    他毫无动静,呼吸还是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微弱的存在感。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半途,却被带着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他睁开了眼睛。

    那是阿衡第一次在言希眼中看到那样的表情。

    空洞、痛苦、绝望,以及无尽的撕裂的黑洞。

    那双眼睛看着她,努力地想要恢复平日的温柔高傲,却在望到她的眼睛之后,瞬间涌出了眼泪。

    “阿衡,下次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回家,知道吗?”他哽咽着,带着孩子气的无可辩解。

    阿衡静静看着他。

    “嗯?”他认真地看着她,认真地想要听她说一声好。

    少年的黑发,不知何时被汗水洇透彻底。

    阿衡眸中是山水积聚的温柔,她蓦地伸出手,狠狠用力地拥抱着他,把他的眼睛埋在自己的肩头,冷静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言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多么肮脏也没关系。”她听到他喉头压抑的巨大痛苦,字字念得清晰,“这个世界,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知道,言希能听懂。

    即便她不知道两年前发生过什么,但是,无论如何,他已无法回头,即使伤口会渗出血,也只能向前看。

    “可是,阿衡,终有一日,你也会离我而去。”他无措着,泪水却烫了谁的肩头。

    阿衡凝视着黑暗中的墙角,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语是带有强大的安慰的能力的。

    “阿衡,连你都不知道,你会离我而去。”他说着,带着嘲弄,“可是你看,我知道,我连这些,都能预料到。”

    “如果我离开,不能试着挽留吗?”

    言希苦笑:“辛德瑞拉的后母只是辛德瑞拉的,却不是她的两个姐姐的。”

    挽留,他又……怎么舍得。

    “言希,我不喜欢……水晶鞋。”她笑着叹气,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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