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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消云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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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德馨答说:“不过这个规矩用不上。如今我是不想再听灵芝草,如果想听,叫她来是‘当差’,戏班子的规矩,难道还能拘束官府吗?”

  “不错,拘束不着。可是,老头子,你得想想,俗语说的‘打狗看主人面’,人家三小姐出阁,找福和班来唱戏,贺客还没有尝鲜,你倒先叫人家来唱过了,你不是动用官府力量,扫了胡家的面子?”

  莲珠虽是天津侯家浚的青楼出身,但剖析事理,着实精到,德馨不能不服,当下说道:“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

  “不必再提的事,我何必提。我这段话不是废话,你还听不明白,足见得我说对了。”

  “咦!怪了,什么地方我没有听明白?”

  “其中有个道理,你还不明白。我说这段话的意思是,你不但要顾胡雪岩的交情,眼前你还不能让胡雪岩不痛快。你得知道,他真的要倒了,就得酌量酌量为人的情分,他要害人,害那不顾交情,得罪了他的人,如是平常交情厚的人,他反正是个不了之局,何苦‘放着河水不洗船’?你要懂这个道理,就不在了我那篇废话了。”

  话中有话,意味很深,德馨沉吟了好一会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想想你的话是不错,我犯不上得罪他,否则‘临死拉上一个垫背的’,我吃不了,兜着走,太划不来了。来,来,你躺下来,我烧一筒烟请你抽。”

  “得了!我是抽着玩儿的,根本没有痛,你别害我了。”莲珠躺下来,隔着烟盘说道:“阜康你得尽力维持住了,等胡雪岩回来,你跟他好好谈一谈,我想他也不会太瞒你。等摸清了他的底,再看情形,能救则救,不能救,你把你经手的款子抽出来,胡雪岩一定照办。那一来,你不是干干净净,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妙啊妙!这一着太高了。”

  于是两人并头密语,只见莲珠拿着烟签子不断比划着,德馨不断点头,偶尔也开一两句口,想来是有不明白之处,要请教“女诸葛”。

  阿福又来了,这回是按规矩先咳嗽一声,方始揭帘入内,远远地说道:“回老爷的话,杭州府吴大人来了。”

  “喔,请在花厅坐,我马上出来。”

  “不!”莲珠立即纠正,“你说老爷在换衣服,请吴大人稍等一等。”

  “是。”

  阿福心想换衣服当然是要出门,但不知是便衣还是官服,便衣只需“传轿”,官服就还要预备“导子”,当即问道:“老爷出门,要不要传导子?”

  “要。”

  阿福答应着,自去安排。莲珠便在签押房内亲手伺候德馨换官服,灰鼠出风的袍子,外罩补褂,一串奇南香的朝珠是胡雪岩送的,价值三千银子,德馨颇为爱惜,当即说道:“这串朝珠就不必挂出去了。”

  他不知道这是莲珠特意安排的,为了让他记得胡雪岩的好处:这层用意当然不宜说破,她只说:“香喷喷,到处受欢迎倒不好?而且人堆里,哪怕交冬了,也有汗气,正用得着奇南香。”

  “言之有理。”

  “来,升冠!”莲珠捧着一顶貂檐暖帽,等德馨将头低了下来,她替他将暖帽戴了上去,在帽檐上弹了一下,说道:“弹冠之庆。”

  接着,莲珠从丫头手里接过一柄腰圆形的手镜,退后两步,将镜子举了起来,德馨照着将帽子扶正,口中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顶戴?”藩司三品蓝顶子,换顶戴当然是换红顶子,德馨的意思是想升巡抚,莲珠便即答说:“只要左大人赏识你,换顶戴也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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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仗义执言
  杭州府知府吴云,一名吴世荣,到任才一个多月,对于杭州的情形还不十分熟悉。德馨邀他一起去为阜康纾困,觉得有几句话,必须先要交代。“世荣兄,”他说:“杭州人名为‘杭铁头’,吃软不吃硬,硬碰的话,会搞得下不了台,以前巡抚、学政常有在杭州吃了亏的事,你总听说过?”

  “听说过‘万马无声听号令,一牛独坐看文章’。”

  吴世荣是听说有一个浙江学政,赋性刻薄,戏侮士子,孝试时怕彼此交头接耳,通同作弊,下令每人额上贴一张长纸条,一端黏在桌上,出了个试帖诗题是:“万马无声听号令,得瘏字。”这明明是骂人,哪知正当他高坐堂室,顾盼自喜时,有人突然拍案说道:“‘万马无声听号令’是上联,下联叫做‘一牛独坐看文章’。”顿时哄堂大笑,纸条当然都裂断。那学政才知道自取其辱,只好隐忍不言。

  “老兄知道这个故事就好。今天请老兄一起去弹压,话是这么说,可不要把弹压二字,看得太认真了。”

  这话便不易明白了,吴世荣哈着腰说:“请大人指点。”

  “胡雪岩其人在杭州光复之初,对地方上有过大功德。洪杨之役,杭州受灾最重,可是复原得最快,这都是胡雪岩之功。”

  “喔,大人的意思是杭州人对胡雪岩是有感情的。”

  “不错。妒嫉他的人,只是少数,还有靠胡雪岩养家活口的人也很多。”

  既是靠胡雪岩养家活口,当然站在他这一边,而更要紧的一种关系是,决不愿见胡雪岩的事业倒闭,吴世荣恍然有悟,连边点头。

  “照此看来,风潮应该不会大。”

  德馨认为吴世荣很开窍,便用嘉许的语气说:“世荣兄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兄弟不胜佩服之至。”

  话中的成语,用得不甚恰当,不过类此情形吴世荣经过不是第一次,也听人说过,德馨虽有能员之称,书却读得不多,对属下好卖弄他腹中那“半瓶醋”的墨水,所以有时候不免酸气,偶尔还加上些戏词,那就是更酸且腐的一股怪味了。

  这样转变念头,便觉得无足为奇了,“大人谬奖了。”他接着问道:“府里跟大人一起去弹压,虽以安抚为主,但如真有不识轻重、意因鼓动风潮的,请大人明示,究以如何处置,方为恰当?”

  “总以逆来顺受为主。”

  “逆”到如何犹可“顺受”,此中应该有个分寸,“请大人明示!”他问:“倘有人胆敢冲撞,如之奈何?”

  “这冲撞么,”德馨沉吟了一会儿说:“谅他们也不敢!”

  吴世荣可以忍受他的语言不当,比拟不伦,但对这种滑头话觉得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形呢?”吴世荣也降低了措词雅饰的层次:“俗语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能不防。”

  “万一冲撞,自然是言语上头的事。你我何必跟小民一般见识?有道是忍得一时气,保得百年身;又道是不痴不聋,不作阿家翁。贵府是首府,就好象我们浙江的一个当家人一样。”

  能做到这样,需要有极大涵养,吴世荣自恐不易办到,但看德馨的意思,非常清楚,一切以平息风潮为主,至于手段,实在不必听他的,能迁就则迁就,不能迁就,还是得动用权威,只要大事化小,又不失体统,便算圆满。

  他考虑了一下,觉得有一点不能不先说清楚,“回大人的话,为政之道,宽猛相济。不过何人可宽,何人可猛;何时该宽,何时该猛?一点都乱不得。照府里来想,今天的局面,大人作主,该猛应猛,交代严办,府里好比当家的家妇,少不得代下人求情,请从轻发落,这样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这出戏才唱得下来。”他接着说:“倘或有那泼妇刁民,非临之以威不足以让他们就范,那时候府里派人锁拿,大人倒说要把他们放了,这样子府里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会,不会!”德馨连连说道:“我做红脸,你做白脸,你如果做红脸,我决不做白脸,总而言之,你当主角我‘扫边’,我一定捧着你把这出戏唱下来。”

  话很客气,但这一回去平息阜康风潮的主要责任,已轻轻套在他头上了。吴世荣心想,德馨真是个装傻卖乘的老狐狸!

  有此承诺吴世荣才比较放心,于是起身告辞,同时约好,他先回杭州府,摆齐“导子”先到清和坊阜康钱庄前面“伺候”,德馨随后动身。

  两人拟好辰光,先后来到阜康,人群恰如潮汐之有“子午潮”,日中甫过,上午来的未见分晓,坚持不去,得到信息的,在家吃罢午饭,纷纷赶到,杭州府与仁和、钱塘两县的差役,看看无从措手,都找相熟的店家吃茶歇脚,及至听得鸣锣喝道之声,听说吴知府到了,随后德藩台也要来,自然不能躲懒,好在经过休息,精神养足,一个个挺胸凸肚,迎风乱挥皮鞭,一阵阵呼呼作响,即时在人潮中开出一条路来。

  清和坊是一条大街,逼退人潮,阜康门前空出来一片空地,足容两乘大轿停放。谢云青是已经得到螺蛳太太的通知,官府会出面来料理,所以尽管门外人声如沸,又叫又骂,让人心惊肉跳,他却如老僧入定般,闭目养神,“心里在一层深一层地盘算,官府出面时,会如何安排,阜康应该如何应付。等盘算得差不多了,吴世荣也快到了。

  这要先迎了出去,如果知府上门,卸排门迎接,主顾一拥而入,就会搞得不可收拾,因此,他关照多派伙计,防守边门,然后悄悄溜了出去,一顶毡帽压到眉际,同时装做怕冷,手捂着嘴跟鼻子,幸喜没有人识破,到得导子近前,他拔脚便冲到轿前,轿子当然停住了。

  这叫“冲道”,差役照例先举鞭子护轿,然后另有人上前,看身分处理,倘苦是老百姓,可以请准了当街拖翻打屁股。谢云青衣冠楚楚,自然要客气些,喝问一声:“你是干什么的?”

  谢云青在轿前屈膝打千,口中说道:“阜康钱庄档手谢云青,向大人请安。”

  “喔,”吴世荣在轿中吩咐,“停轿。”

  “停轿”不是将轿子放下地,轿杠仍在轿夫肩上,不过有根带桠杈的枣木棍,撑住了轿杠,其名叫做“打杆子”。

  这时轿帘自然亦已揭起来了,吴世荣问道:“你就是谢云青?”

  “是。”

  “你们东家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一定可到。”

  吴世荣点点头说:“藩台马上也要来,我跟他在你店家坐一坐,好商量办法。”

  接着,德馨亦已驾到,仍旧是由谢云青引领着,由边门进入阜康钱庄的客座。这里的陈设非常讲究,广东酸枝木嵌螺甸的家具,四壁是名人书画,上款差不多都是“雪岩观察大人雅属”,最触目的是正中高悬一幅淡彩贡宣的中堂,行书一首唐诗,字有碗口那么大,下款是“恭亲王书”,下铃一方朱文大印,印文“皇六子”三字,左右陪衬的一副对联是左宗棠的亲笔。

  客座很大,也很高,正中开着玻璃天窗,时方过午,阳光直射,照出中间一张极大的大理石面的八仙桌,桌上摆了八个大号的高脚盘,尽是精巧的茶食,但只有两碗细瓷银托的盖碗茶,自然是为德馨与吴世荣预备的。

  “赶紧收掉!”德馨一进来便指着桌上说:“让人见了不好。”

  “德大人说得是,”吴世荣深以为然,向谢云青说道:“德大人跟我今天不是来作客的。”

  “是,是。”谢云青指挥伙计,收去了高脚盘,请贵客落座,他自己站在两人之间,等候问话。

  “不开门,总不是一回事。”德馨问吴世荣:“我看应该照常营业。”此言一出,晨世荣无以为答,谢云青更是一脸的苦恼。能够“照常营业”,为何不下排门?这话是真正的废话。

  德馨也发觉自己的话不通,便又补了一句:“不过,应该有个限制。”

  这才象话,吴世荣接口说道:“我看怎么限制,阜康总不至于库空如洗吧?”

  “不错,限制要看阜康的库存而定。”德馨问道:“你们库里有多少现银?”

  库存有四十余万,但谢云青不敢说实话,打一个对折答道:“二十万出头。”

  “有二十万现银,很可以挡一阵子。”德馨又问:“胡观察的事业很多,他处总还可以接济吧?”

  “回大人的话,我们东家的事业虽多,我只管钱庄,别处的情形不大清楚。”

  “别处银钱的收解,当然是跟阜康往来,你怎么会不清楚?”吴世荣说,语气微有斥责的意味。

  “回大人的话,”谢云青急忙解释,“我之不清楚是,不清楚别处有多少现银,不过就有也有限的,象间壁公济典,存银至多万把两,有大笔用途,都是临时到阜康来支。”

  “那么,”德馨问道:“你们开出去多少票子,总有帐吧?”

  “当然,当然!哪里好没有帐!”

  “好!我问你,你们开出去的票子,一万两以下的有多少?”

  “这要看帐。”谢云青告个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叫伙计取帐薄来,

  一把算盘打得飞快,算好了来回报,“一共三十三万挂零。”

  “并不多嘛!”

  “大人,”谢云青说:“本号开出去的票子虽不多,可是别处地方就不知道了。譬如上海阜康开出去的票子,我们一样也有照兑的,”

  “啊,啊!”德馨恍然大悟,“难就难在这里。”

  这一来只好将限制提高。尽管德馨与吴世荣都希望五千两以下的银票,能够照兑,但谢云青却认为没有把握,如果限额放宽,以致存银兑罄,第二次宣布停兑,那一来后果更为严重。

  这是硬碰硬的毫无假借的事,最后还是照谢云青的要求,限额放低到一千两。接下来便要研究一千两以上银票的处理办法。

  “我们东家一定有办法的。”谢云青说:“阜康钱庄并没有倒,只为受市面的影响,一时周转不灵而已。”

  德馨想了一下说:“也不能说胡观察一回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总也给他一个期限来筹划。这个期限不宜太长,但也不宜太短,三天如何?”

  吴世荣认为适宜,谢云青亦无意见,就算决定了。但这个决定如何传达给客户,却颇费斟酌,因为持有一千两以上银票的,都是大户,倘若鼓噪不服,该怎么办?

  必得预先想好应付之计,否则风潮马上就会爆发。

  “这要先疏通。”吴世荣说:“今天聚集在前面的,其中总有体面绅士,把他们邀进来,请大人当面开导,托他们带头劝导。同时出一张红告示,说明办法,这样双管齐下,比较妥当。”

  “此计甚好!”德馨点点头说:“不过体面绅士要借重,遇事失风的小人也不可不安抚,你我分头进行。”

  于是,谢云青派了两个能干的伙计,悄悄到左右邻居,借他们的楼窗,细看人潮中,有哪些人需要请进来谈的。

  要请进来的人,一共分三类,第一类是“体面绅士”,第二类是惯于起哄的“歪秀才”,第三类是素不安分“撩鬼儿”,——凡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唯恐天下不乱,好从中浑水摸鱼,迹近地痞无赖的人,杭州人称之为“撩鬼儿”。

  当这两名伙计分头出发时,德馨与吴世荣已经商定,由杭州府出面贴红告示,这种告示,照例用六言体,吴世荣是带了户房当办来的,就在阜康帐户拟稿呈阅。告示上写的是:“照得阜康钱庄,信誉素来卓著,联号遍设南北,调度绰绰有余,只为时世不靖,银根难得宽裕,周转一时不灵,无须张皇失措,兹奉宪台德谕:市面必求平静,小民升头应顾,阜康照常开门,银票亦可兑付,千两以下十足,逾千另作区处,阜康主人回杭,自能应付裕如,为期不过三日,难关即可度过,切望共体时艰,和衷共济应变,倘有不法小人,希冀浑水摸鱼,或者危言惑众,或者暗中煽动,一经拿获审实,国法不贷尔汝。本府苦口婆心,莫谓言之不须!切切此谕。”

  德馨与吴世荣对这通六言告示的评价不同,德馨认为写得极好,但有两点要改,一是提存与兑银相同,皆以一千两为限,二是银很大紧,到处都一样,不独沪杭为然。

  但吴世荣一开头就有意见,说阜康信誉卓著,说胡雪岩一回来,必能应付裕如之类的话,不无过甚其词,有意袒护之嫌,倘或阜康真的倒闭了,出告示的人难免扶同欺骗之咎,因而主张重拟,要拟得切实,有什么说什么,才是负责的态度。

  “世荣兄!此言差矣!”德馨答说:“如今最要紧是稳定民心。不说阜康信誉卓著,难道说它摇摇欲坠?那一来不等于明告杭州百姓,赶紧来提存兑现?而且正好授人以柄。如果阜康真的挤倒了,胡观察会说:本来不过一时周转不灵,只为杭州府出了一张告示,才起的风潮。那时候,请问你我有何话说?”

  吴世荣无以为答,只勉强答说:“府里总觉得满话难说,将来替人受过犯不着。”

  “现在还谈不到个人犯得着,犯不着这一层。如今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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