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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勿忘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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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要把那位爷让给我,自己却巴着他不放!”阿秋不喜欢和大家用膳,晚上她躲在门外偷看关元祯,也听到阿蛮即将和他离开的消息。她知道由于关元祯的介入,善堂得以保住,还得到更多的照顾,想得到他的企图更为强烈。
  
  “我从没答应将爷让给你呀!”之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必说。既然跟定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离开爷儿身边,除非他亲口说不要她!
  
  “况且……爷儿和我已经私定终身,再过几天我就要跟爷儿离开了……阿蛮摸着挂在胸前的玉佩,温温润润的,好似他的手正护着她的胸口,给她无比的信心和力量。
  
  “你——”阿秋半眯着眼眸,暂时咽下充塞胸口的妒意,换上平静的口吻,“既然这样,我跟你一起走。”
  
  “跟我走?”没料到阿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阿蛮一时傻眼,“可爷儿没说我可以带人一起走……”
  
  阿秋开始采取温情攻势,语调却感受不到几分温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有分开过,难道你舍得离开我?”
  
  “我……当然舍不得你。可是……”阿蛮其实还真舍不得,但虽然她会想念阿秋和善堂里的所有人,却不愿造成关元祯的困扰,毕竟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走到哪儿。
  
  “没什么可是的!难道你就这么自私,自己去过好日子,丢下我一个人窝在这斓地方自生自灭?”阿秋深知如何让阿蛮心软,字字一针见血,“你都找到好对象,而我呢?谁来为我的婚事打算?哪种好人家会娶我这种孤女为妻?”
  
  “阿秋……”此刻,阿蛮心里盈满深深的罪恶感——为自己独得的幸福。
  
  阿秋说得没错,她够幸运才能遇上爷儿,也蒙他不嫌弃自个儿的出身?但阿秋的机会却不知何时出现,或许一辈子也不可能……
  
  见阿蛮心软,阿秋乘势握住阿蛮的手,语掉也跟着放软:“我不会再跟你争那位爷儿,我只想离开这儿,看能不能像你这么幸运,还上一个好对象。”
  
  阿蛮完全没有说“不”的余地。“那……我跟爷儿说说看。”爷儿他们都是男子,路上有个姊妹相伴也好照应。
  
  “阿蛮,你真是我的好姊妹!”阿秋开心地抱着阿蛮,嘴角却扬起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们本来就是好姊妹呀!”阿蛮心想,让阿秋出去外头见见世面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二天清晨,关元祯雇了一辆极为舒适的马车来到善堂门口,说是家里有急事召他回去,今日就得离开奇峰县;阿蛮这才跟他提起带阿秋一起走的事。
  
  “是你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姊妹呀……”关元祯有些为难,毕竟皇宫不是可以随意进入的,但他舍不得让阿蛮失望,只得应允。
  
  阿蛮兴奋地将阿秋拉到关元祯面前,急着介绍两人认识。阿秋一改阴沉的脸色,脸上堆满羞怯的笑容。“阿秋见过爷儿。”
  
  “阿秋姑娘你好,以后你就算是我的小姨子,就别如此客气。”爱乌及屋的关元祯对阿秋露出热诚的笑容,却更加深她的恋慕。
  
  “谢谢姊夫。”阿秋表现得落落大方,阿蛮对她的转变开心不已,关元祯也对这位小姨子留下不错的第一印象。
  
  “太好了!能有阿秋陪着,我就不怕得思乡病了!”阿蛮拉着阿秋的手,对关元祯笑得娇憨,他则在她挺俏的鼻尖轻轻一捏,回以宠溺的笑容。
  
  “你这么说我可会吃醋哦!”
  
  “爷……”阿蛮痴望着心爱的男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舍地辞别了燕嬷嬷和善堂的孩子们,宽敞的马车疾驶着离开奇峰县,载着阿蛮和阿秋奔向不可知的未来——
  
  几年后,关元祯继任帝位,阿蛮则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以其姓氏为名,人称朱皇后。
  
  虽然皇上和皇后从此过着快乐的日子,但幸福却如此短暂,多年后的一桩意外,从此朱皇后不只性情丕变,连挚爱的夫君和相爱的过往都忘得一干二净,不再是那个单纯爱恋着夫君的阿蛮……
  
  而关元祯只能远远地守候着妻子,那段如胶似漆的往事想来就徒增惆怅。
  
  
  “驭奴馆”传奇再添一桩,继一场场四大金钗竞标会之后,第一位被标出的全钗金丝最后嫁给当朝小皇子关霁远,经过证实,她还是北方罗利国自幼失散的公主。
  
  这桩两国联姻自是造成极大轰动,“驭奴馆”成了扶养公主长大成人的功臣,来自罗利国的赏赐几乎要将整个大厅淹没。
  
  感念养育之恩的金丝公主坚持邀请“驭奴馆”所有人进宫参加婚宴,不但与那王公贵族平起平坐,且能远远瞻仰皇帝笼威,那些尚为青涩的小妹妹们自然兴奋得晕头。
  
  燕飞——也就是“驭奴馆”的主事者燕嬷嬷——却丝毫不稀罕这样的恩典。
  
  不知怎么搞地,从一踏进皇宫,她的头便疼得像要裂开,这里肯定聚集了太多污浊之气,害她一踏进来就浑身不对劲……
  
  婚宴上,她百般无聊地啜饮着上等女儿红,眼前那些精致佳肴却一点也没沾口。
  
  “主子,你怎么都没动筷?这天九翅何其珍贵,却被你这样左戳右搅地,都糟蹋了……”许妈见她意兴阑珊地拨弄着碗里的珍馐,连忙将它端到自己身前,“你不吃我吃啰!”
  
  对着这位服侍自己多年,陪她走过无数风雨的老仆,燕飞完全将她当成亲姊姊般看待。“许妈,我怎么有种感觉,好像自己来过皇宫,却又对这里充满了不安……”看着大快朵颐的许妈,她闷闷说着。
  
  “怎么可能?”许妈瞧她一眼又埋头苦吃,“这皇宫哪是随便人都能来的?可能是上辈子吧!”
  
  “或许……”燕飞想想也不太可能。
  
  二十年前,她被师父天机老人由偏远的荒郊野外救回,之前的记忆都丧失了,也摸不清自己几岁,师父于是为她取名为燕飞。
  
  据师父所言,当时她从几呎高的山崖上被丢下,而且整张脸被某种利刃划得面目全非,显然下手的人不但对她恨之入骨,还不想让人认出她的身分。
  
  如果她曾进过皇宫,身分不是极尊贵就是极卑微,怎有机会跑到那偏远山区,还遭受惨绝人寰的毒手?燕飞赶紧挥去不切实际的想像,头却愈来愈疼。
  
  “怎么?头还疼吗?要不我扶你回房休息?”许妈放下筷子,毕竟还是担心主子。
  
  任何人都无法自由进出皇宫,金丝于是帮“驭奴馆”的人准备了好几间厢房留宿宫中,一方面开眼界,也让大家能够喝得尽兴。
  
  “不用了,我自个儿回去。”燕飞起身,离去时不经意往远远的主位瞧去,想看看皇帝长何模样,却啥也瞧不见。
  算了!反正她也没兴趣……她眼眉一挑,便凭记忆往休憩的“吟秀宫”走去。
  
  第六章
  
  头疼只是一时,夜晚却更难熬。
  
  燕飞有些后海没回“驭奴馆”,她突然好想念自己的“燕子窝”。她屋里虽没这皇宫的雕梁画栋,却是她最能放松的窝居。
  
  都是金丝那丫头硬留下她,说是明早要带她在皇宫里四处逛逛,这下肯定没有精力和那疯丫头周旋了……燕飞坐起身,无奈地轻叹一声。
  
  四周静悄悄地,微弱的叹息在夜里听来格外凄凉,她赶紧噤声,生怕为这死寂的宫闱制造更多诡谲气氛。
  
  呼!还好平时没住这儿,要不然待不到两天肯定发狂!燕飞感觉这儿的空气特别容易让人窒息,尤其难以入眠的夜里。
  
  与其坐在床上发呆,不如到处晃晃……她看看外头月色挺明亮的,决定利刚这个机会好好探索或许没机会再进来的深宫内苑。
  
  下床套上绣鞋,随便披上一件外袍,她蹑手蹑脚推开门扇,走出所居的“吟秀宫”,漫无目的地闲晃着。
  
  一走出宫墙,远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她赶紧躲进石柱后,这才想到深宫禁苑应该到处都有卫兵巡视,容不得她这夜猫子四处乱晃。
  
  这下怎么避开士兵走到御花园?思索这个问题的同时,她的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带着她沿着宫墙往下走,推开一扇小木门,再穿越一片回廊,走过林木参天的小径,尽头便是整片宽广的草地,一片美丽的镜湖静静沉睡在月光下。
  
  眼前静谧的景致让燕飞沉醉不已,但心头却仍觉不踏实,内心有某种声音催促地继续走下去。
  
  她沿着镜湖边的木栈往夜色走去,顺势抬阶而上,一座精致小巧的亭台映入眼帘,里头似乎有什么正召唤着她。
  
  抬头一望,入口上方写着“恋蛮小筑”四字,她的心脏猛然一阵狂跳,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哽在咽喉。
  
  “嗟!又不是见鬼了,有啥好怕的?”她拍拍胸脯自嘲着,脚步却自动往半开敞的亭台走入,镜湖以最神秘优雅的姿态展现在她眼前,像个浸淫在月光下的沉睡美人。
  
  原来这“恋蛮小筑”正眺望整个镜湖的最佳置高点,跟前的美景让她看得入迷。却也一时恍神,脑海中闪过一段对话——
  
  “哇!这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致,好似家乡那个少女湖……”清脆的女声兴奋地说着。
  
  沉稳的男声带着笑意回应,“这叫镜湖。不过,我可以将它改名为少女湖,以慰你的思乡愁绪。”
  
  “别!镜湖这个名字也很美呀!尤其在这个小亭子上观看这片湖景,让阿蛮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呢!”女聋爱娇地说着,接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男人跟着轻笑出声,低沉柔软的声调听来满怀爱意,“既煞你对这地方如此爱恋,那我就将这座亭台送给你。”
  
  “送我?不用吧?送我这么一座亭子又带不走……”
  
  “不是让你带走它,是将这儿当作你专属的赏景亭阁,任何人都不许来。“男人的语调充满了宠溺。
  
  ”别吧?这么美的地方应该让大家都可以来,不是很好吗?“女人的语气接着变得好柔,带着一丝的甜腻娇声,“而且啊,也是因为你在身边!阿蛮才能感觉眼前这美景的珍贵……”
  
  “我心亦然……”男人感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既然你不愿独占这个景,那我就将这亭阁以你为名,你说可好?”
  
  “用我的名字?好啊!好啊!L女子雀跃不已,“那要叫啥呢?阿蛮这名儿太土味儿了……”
  
  “阿蛮喜爱的小亭子……叫作‘恋蛮小筑’,如何?”
  
  “‘恋蛮小筑’?听起来挺诗情画意的,爷儿果然有学问!”
  
  “你知道吗?这名儿还有另一个含意,代表着爷儿恋慕着我的阿蛮,如同你对这片美景的倾慕,一辈子都看不腻……”男人深清满溢地说着。
  
  女子忍不住冲入他的怀抱,感动地回应着:“阿蛮也是,对爷儿一辈子都爱不够!”
  
  “我的小阿蛮……”
  
  这段对话不断在燕飞脑海中回荡,仿佛当时她就在现场,亲眼见证那对男女浓烈的爱意,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却又带着不知为何的酸楚。
  
  她的心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掐得好痛,凝望的眼眸竟垂下两行清泪。
  
  
  
  当朝皇帝关元祯这夜也无法成眠。
  
  和往常一样,难以成眠的夜里他总爱来到镜装边,似乎想从这儿寻求别处无法得到的慰藉+
  
  今天是他疼爱的小皇子成婚大典,见自小孤僻成性的儿子终于展露笑颜,整个人也显得比以往开朗,他心里不知有多欣慰;但难得燃起的热度,却被皇后那张始终紧绷的冰脸浇熄,令他愈来愈难以承受心头的沉重。
  
  往日恩爱逾恒的夫妻之情自那场意外后就变了调,皇后不再让他碰她,甚至从两人同寝的“崇阳宫”搬至“宣仪宫”,宁可独居也不愿与他朝夕相对。
  
  不仅如此,本是疼宠孩子的慈爱娘亲转眼间成了严厉冷峻的母后,高高在上的倨傲让小皇子关霁远从小就不与她亲近,她也鲜少对孩子展露笑容,连儿子的婚事都抱着不屑和鄙夷的态度。
  
  关元祯知道儿子心里有多么在意,自己却爱莫能助,只能说造化弄人,那场意外让她变了一个人,他再也不了解曾经心灵契合的妻子。
  
  他轻叹一口气,让内侍总管宁公公和其他随从候在远处,自个儿沿着阶梯往“恋蛮小筑”走去。
  
  每当格外思念那个原来的妻子时,他总会独自来到这个以她为名的亭台,回味当年和爱妻在此共同度过的恩爱时光。
  
  他们会互相依喂在彼此怀里,十指交扣,静静品味幸福的宁静;他有时会在此弹奏古琴,她难得静下来,却以含媚的眼眸勾望着他,每每令他无法弹完一首曲子,两人便在这隐密的高处欢爱缠绵,让这儿成了偷情的爱巢。
  
  她都变了另一个人,自然不会记得这地方对他们的意义……唯有他还会踏入这儿,独自回味那段水乳交融的亲昵,然而镜湖的姿彩在他眼里却褪了色。
  
  关元祯缓缓踏入亭内,倚栏而立的熟悉背影却让许久未曾狂跳的心脏再度产生悸动。
  
  阿蛮?她……记得这儿了?!
  
  “阿蛮……”他难以置信地低嘀着爱妻的小名,随即冲动地上前抱住纤酸的身影,圈紧手臂不再让她逃脱。
  
  他将鼻息埋进她的颈窝里,熟悉的气味让他忘情地含弄圆润的耳珠子,沙哑地嘶喊着:“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急切地倾诉隐忍多年的爱意,却把沉浸迷惘里的燕飞给吓坏了!
  
  猛被人抱住还被轻薄去,她来不及尖叫便闲力弯起手肘往男人的胸口狠狠顶去,待他闷哼一声,松开了手,她一转身便赏了关元祯一巴掌。
  
  “大胆无耻之徒,竟在这皇宫内苑轻薄女子!”她抓紧胸口的衣襟,尖声斥喝着,恐惧、羞愧和愤怒争相主宰她的情绪。
  
  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登徒子是何方神圣,气喘吁吁地强视着男人幽暗的眼眸,奇怪的是,他脸上不见丝毫的猥亵之色,那双晶亮的眸子却满溢似曾相识的深情,将她给迷惑了……
  
  关元祯同样感到迷惘,从没有人誊敢赏他巴掌,除了他的皇后——以前那个脾气说来就来的小阿蛮,难道她已经记得以前的事,又恢复原本率直火爆的性子?
  
  “阿蛮,你……都记得了吗?”关元祯的脸颊发烫,心却是雀跃的,急切地逼近她,想证实心中疑惑。
  
  燕飞却步步后退,虚张声势地低吼着:“别过来!”这时她真后悔没跟师父好好学功夫。
  
  “阿蛮,你说些什么?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关元祯更加困惑,她的皇后非但没恢复记忆,似乎连他是谁都忘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少乱认人!我不是什么阿蛮!”燕飞急着逃离这雪男人,无奈出路被挡住,急得一双美目虚张声势地瞪出凶光。
  
  “你明明是……”那双眼眸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但关元祯不解她脸上为何覆着面纱,还装作认不得他,搞不懂她的故弄玄虚。
  
  “为何不让我看看你的脸?”他一个箭步上前扯下她的面纱,一看清月光下那张布满深浅疤痕的脸,当场愣在原处动也不动,
  
  她的确不是他的阿蛮,相似的仅是那双眼眸……失望之余,眼萨这张看来狰狞的面容却令他胸口莫名地揪紧,仿彿被划伤的下是她的脸,而是他的心。
  
  但他震惊的模样却大大剌伤燕飞的自尊。
  
  “干嘛?没见过鬼呀!”她一把抢回纱巾覆在脸上,趁关元祯还未回神时往他腿胫上狠狠踢去。
  
  “呃!”这一踢让关元祯疼得弯下腰。
  
  “活该,谁要你惹上鬼夜叉!”芜飞转身走出“恋蛮小筑”,骄傲地挺起背脊,她一点都不同情这个色胚,招惹她就得付出代价!
  
  “你……”关元祯本想追上前,但胫骨传来的疼痛让他以为骨头被踢断了。
  
  好不容易疼痛稍稍褪去能起身,他一跛一跛步下石阶,早已不见女子的踪影。
  
  “万岁爷,您的腿……”宁公公远远瞧见主子的异状,连忙率领随从们趋步上前,赶紧扶起关元祯。“哎哟!怎会这样?”
  
  “小宁子,方才有瞧见谁从上头下来吗?”关元祯问得急切。
  
  “上头不就万岁爷您一人吗?”宁公公蹲下身检查主子的伤势,“您怎么弄伤自个儿?伤到哪儿?”
  
  “没事。”关元祯悄悄叹口气,淡淡回应着,“不小心跌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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