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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二爷,”接待小姐认真地回答,“六十箱远洋烟草,吴淞口码头。”
夏城望了立时一眼,立刻做出了决策,“打电话给那里的负责人,不许放行;带二十个兄弟,堵住吴淞口,立时,去开车!”
立时闻言,立刻冲下了楼梯。
站在夏式商会对面面包店门口的王心妮,看着夏城疾风般地从上面跑下来,进了汽车,一秒都未停留向吴淞口进发。
阳初……
她忽然有点敬佩他看人的眼光——
没看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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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城坐在车上,眉头紧锁。
不是他想要与宋家作对,若这批以后可能危害到中国百姓的军火从他夏式商会的批条下去了东北,他该情何以堪?
立时猛地停了车。
“怎么了?”
“前面似乎有点事。”立时紧锁眉头——今天怎么就那么堵?“没其他路,只能等了,二爷。”
夏城点头默认,过了几分钟,前面的事情似乎还是没有解决,围观的人群倒是越来越多,立时打开车门,“我去看看能不能解决。”
他坐在车上,目光随意地四扫,心思却全在吴淞口码头那里。忽然一怔,发现前面人群围住的,竟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雅芸?
他迅速地走下了车走近了看。
“小姐,陪我们去喝一杯嘛……”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东倒西歪,脸上毫不掩饰的淫笑让人想作呕。
“是呀,难得你一个人,寂寞嘛……”另一个男人没有那么醉,但是浑身的酒气宣告了他分明也是刚刚从酒坛子里出来。
而这大白天的,在这么宽广的马路上,在这么多人围观之下,居然没有人伸手帮忙。有些人看看便走了,有些人则同情地看着当中漂亮的那个女子——夏城有些火大,她怎么没带保镖出来?
“徐小姐!”立时已经先他一步走了过去。夏城扶住惊恐的徐雅芸,她立刻用水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城……”
“你们是什么东西?!”第一个醉得很厉害的男人连路都要走不稳,说话还横得不行。立时的眼光中透出一种鄙弃,决定不再与他们废话,走回去打开车门。
“停!”那两个男人跟了上来,指着立时和夏城大骂,“知不知道爷是谁?爷是宋家的人!”
夏城将徐雅芸扶进车里,周围的骚动引来了巡警。
“谁在这里闹事……”一个灰衣服的巡警走了过来,看到夏城立即变了脸色,“二爷!二爷您怎么在这里……”
“夏二爷?”喝醉了的两个男人从神志不清中恢复,一脸惊恐。
“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记得以前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巡警队长,夏城已不记得他叫什么,“那边的那两个人,”他的下巴微微一抬,甚至不屑于用手去指着他们,“抓进巡捕房关起来。”
“您吩咐的事一定办妥!”巡警队长点头哈腰,“关几天?”
“你看着办吧。”夏城淡淡地说,已经进了车。立时立刻启动汽车,向前开去。
“我只是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就冒出来那两个人,”徐雅芸心有余悸,“幸亏你和立时正好在附近。”
“以后出来尽量带着保镖,你是女孩子,”夏城回过头去,“去哪里?先送你去。”尽管现在码头的事很急,但是他毕竟不能先放着她不管。
“你去哪里,城?”徐雅芸柔声道,“我只是随便出来逛逛……”
夏城没有看她,开合的薄薄的嘴唇吐出了几个字,“我去拼命。”
他所言并不假,松岛不可能完全没有防备,如果之前林阳初告诉立时的一切都是准确无误的,那么很有可能那艘客轮上的水手都是松岛或者宋家的保镖,专门来保护这些军火的——说不定,他真的是要拼命的。
想起徐新对他说过的话。
城儿,和日本人合作是再好不过了,更能稳固你在上海滩的地位。
他不是个热血青年,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中国人。在他能力的范围之内能够做到的事情,他就一定要去做到。
徐雅芸大惊失色,“城……”
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忽然像想起了一些事情似的看了看怀表,随后回头,“雅芸,帮我一个忙可好?”
“好。”只要是他的事,再难她都会去帮忙。
“我先送你回徐公馆,”夏城的心里浮现出那个女子专注的笑容,“等三点的时候,你去一次圣伯利的钢琴教室,对顾若西说我有事,可能要失约了。”他已经打算的很清楚,这一来一去,三点整他是断然回不去的,他已经失约过一次,便不能再亲手破坏自己的承诺!更何况,她说过……
“我……相信你。”
徐雅芸的心一下降到谷底——顾若西!就在他有重要的事要解决时,他的心里,居然还是她,居然放不下她!
“雅芸,我拜托你的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夏城平静地注视着她,可是她能看见他眼里的认真与执着。
徐雅芸的心一颤,即便这认真不是为她,可是,她无法抵挡。
“好,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二十四。吴淞之战
宋允飞和松岛从餐厅中走了出来,宋允飞看了看表,已是一点五十分,宋君延正从远处的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他想要的那样东西——夏式商会的批条。
“松岛先生,两点您就可以准时出发了。”从宋君延手里接过批条,宋允飞恭敬地告诉松岛。
“爸……”宋君延不禁吃惊——
他这才发现,原来“卡洛斯”就是他父亲经常提到的那位松岛先生!怪不得昨天一下船开始他的心中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来他奇怪的就是为什么身为保镖的卡洛斯却是在父亲之后才下车的!
“君延,昨天连你也骗过了,爸的演技不错吧,”此时,宋允飞对他的儿子毫不隐瞒,“昨天在码头有人跟踪,我不方面告诉你实情。”
事实却不是这样——一开始,他的确是故意隐瞒宋君延松岛和军火的事的。
“那这所谓的烟草……”他看着停靠在码头的大船,“里面都是军火?”
“宋公子,多亏了你父亲的聪明才智,”松岛笑道,“不然没这么容易通过上海运去东北。”
宋君延默不作声,平静而温和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虽然早已认定是为南京政府和日本人卖命,但是潜意识里的血液却在冲涨着他的思想——
军火!又是军火!上批史密斯先生的军火他已经送去了南京,而这批,是要去东北的,给日本人的!来年,下个月,说不定就是明年,他们就要用这些东西,去摧毁中国人的家园……
儿子的反应没有逃过父亲的眼睛,宋允飞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没事。”
松岛与宋允飞交谈了一会,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走了过来,似乎是这里的负责人,“宋先生,下午好。”谦虚而不谦卑。
“陈叔,”宋允飞认识这个有些年老的男人,他在吴淞口码头当了一辈子的负责人,年轻时自己曾在这里打工,受过他不少照顾,然而,最后他还是选择跟了夏城,“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宋先生却是越发地年轻了,”陈叔笑着感叹,“少爷也长成了翩翩公子,”他的目光内扫到松岛身上,“这位是……?”
“一位日本友人,负责接送这次的烟草。”
松岛向陈叔浅浅地点了点头。
“下午两点可否准时发货?东北那边比较急。”
宋允飞看了看表,时间该差不多了。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危险,目前为止夏城还不知道这次的计划,但很难说他的情报网有没有刚刚得到消息。
“可否出示商会的批条?”陈叔平稳道。
“这里。”宋允飞把批条放到陈叔手中。
陈叔盯着批条看了好一会,最后仍说道,“对不起,宋先生,从今天开始,吴淞口码头所有的出口货物必须要有当天夏式商会事务负责人的签名,不然不能准时放行。”
“噢?”宋允飞眯起眼睛,似是不相信。
“对不起,这是二爷早上刚吩咐的,可能去拿批条的时候没有注意。”
“陈叔,”他漫不经心地接回批条,“如果这批货物很急呢?”
“对不起,即便是很急也不能放行。”陈叔纹丝不动。
宋允飞看了看松岛,眼神忽然凌厉起来,“陈叔,假如不管怎么样,两点我都要发货呢?”
陈叔在心中暗笑——多年前他就是那样的人,自己想要达到的事情绝不允许有人来阻挠。本来该是个很有前途的人,谁知是跟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政府和日本人,相比之下,夏城虽然年轻,可是原则立场都异常清晰——他欣赏这样的年轻人,自然愿意为他卖命。
也许其他人在宋允飞的威胁下会妥协,可惜,他是看着他在吴淞口码头长大的。
“我想二爷会原谅我的自作主张,”陈叔的声音中依旧没有波动,“如果宋先生今天一定要在没有合格批条的情况下发货,从此,不仅是宋式商会,宋式商会所属的浦江商会,任何货物不得通过吴淞口码头发出。”
这是威胁。
非常明显的威胁。
自宋允飞在上海滩站稳脚跟后,无人敢如此威胁他。
偏偏这又是非常奏效的威胁——宋式商会的货物不能通过这里发出于他来说大不了是自家资金的损失,但若提及浦江商会整个联盟,他宋允飞,恐怕要变成众矢之的。
那样,他累积数年打下的人际关系网,立刻就会崩塌。
“这位先生,我想你非常明白,”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松岛开口了,“若今天你要与宋先生为敌,是同样与谁为敌。”
“我想我非常明白,”陈叔竟是笑了,“可喜的是,二爷和我抱的是同样的看法。”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任何人都看的出,夏城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这批军火的事情,并且设法阻挠他们发货。
汽车驶来的声音由远及近,宋允飞和松岛心中同时抽紧,果不其然,夏城和立时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
他来了!
“浩一!”宋允飞大吼一声,一个船老大模样的人本是站在船边的,一听到命令,立刻冲上船去。周围的其他海员则迅速地去解开绳栓。
“都不许动!”
一群身穿便服的人从角落中窜了出来,以王心妮为首的这一群共产党特殊任务执行队早就在一旁蓄势待发,其中一个人向空中开了一枪,之前就接到夏城命令守在码头的二十个人也纷纷冲了出来,将松岛和宋家父子包围在中间。
“松岛先生,货没关系,”宋允飞低声道。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被他给知道了!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环节?“安全重要。”
“不!”松岛显然异常愤怒,“消息怎么会走漏出去的?”
“松岛先生,不如先放弃这批货……”宋君延刚想开口,却被松岛堵了回去——他花了所有的精力和财力都在这批货上!若能平稳运到东北,他在日本的地位必定大幅上升!他不甘心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子给破坏了!
“浩一,开船!开船!”他用尽力气大声喊道,却没想到那个掌船的浩一已经被立时一个反手控住,动弹不得。如此危急的时刻,宋君延和宋允飞仍保持着镇定,只有那个松岛,已经急的要跳脚。
“俊秀!龙一!”他大声地吼了几个名字,只是这些人已经被埋伏许多的共产党和夏式商会的人控制住。本来被解开的绳栓再一次被栓上。
夏城向前走了一步,淡淡道,“松岛先生,宋先生。”说完停了停,松岛是一脸愤怒,宋允飞则是平静如初——这头老狐狸,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
“夏式商会愿意以这船军火进价百分之两百的价格收购。”
“哼,做梦去吧!”松岛不屑。
百分之两百!他还真拿得出手!
言语一出,撼动了在场所有人。全上海,也只有夏城有这样的魄力,花那么多的钱去买一船自己用不到的东西。
宋允飞的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他是日本人的合作伙伴,也是商人,如果能以百分之两百的价格卖出这船军火,那么就可以解决目前宋式商会的资金流动问题——虽然他也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但目前的确是夏城占据了有利形势,他不能拿钱和命开玩笑!
松岛的脸上已不剩一丝理智,他扫了众人一眼,猛地抽出随身所带的军刀,架在了离他最近的宋允飞的脖子上!
立刻,有一种冰凉的感觉穿过军刀抵触着宋允飞的喉咙。
“想要他没事,给这艘船放行!”松岛失去控制地大叫,手一抽紧,宋允飞的脖子已然被拉开一条小小的伤口。
愚蠢的日本人!
宋君延和夏城不禁在心中咒骂。
“好机会!”王心妮身边的一个共产党人员低声道,“借他的手还能杀了宋允飞这条卖国狗!”
“荒唐!”王心妮冷静得多,“如果这样趁人之危,就不是夏城了。”
夏城冷冷地看着松岛——他是绝无可能借此机会杀了宋允飞的。一来如果今天他在这里死了,必要引起商界的混乱;二来……
他早该看出来,宋家只是为了寻找强大的靠山而并非真心投靠日本人。若说为何今天宋家是为日本人卖命,只是因为他夏城,抢了宋允飞的地位。
此时此刻,生死关头的宋允飞也断然明白夏城不会那样做。他有三个理由,第三个理由是夏城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他太自命清高,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去除掉自己的敌人。
“松岛先生,不如让我来告诉你两条路,”夏城淡淡道,眼神里却满是凌厉,“第一,放开这船军火,滚回你的日本,从此不要出现在上海滩。有夏城在的地方,绝容不下你松岛英二。”
“我要是不答应呢?”松岛狠狠地掐住宋允飞。
“第二。”
夏城插在裤袋里的手指微动,等他将手抽出来时,一把手枪已经在他手上——上了膛,随时准备开枪。
“我想看看,是松岛先生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二十五。痴女情长
阳光懒散地布满了整个圣伯利校园,下课后,学生们都已经离开了学校,只有那喷泉仍然无声地滋润着土地。
徐雅芸穿着细碎格子花纹裙,优雅而迷人。难得有还未离开学校的学生看到她并且认了出来。
“雅芸姐!”
“下午好。” 徐雅芸还给他们一个微笑。
看看手表——已经三点了。她慢慢地向钢琴教室走去,脑海中却尽是他的眼神——“雅芸,我拜托你的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
她轻笑,算是对自己的嘲讽——对于夏城来说,有什么真正称得上是重要的?夏宇夏芷,还有他的商会和遍布全国的关系网。
什么时候,却有人悄悄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穿过幽静的小道,她在钢琴教室的门口停了下来。班驳的树影下,只听到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她从没听到过这样的演奏——安静地好象根本不是钢琴发出的声音,而是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呼唤。如此纯洁而透彻,一定要求演奏者本身就是那样清朗的人。
她不由得向前了一步。
顾若西坐在钢琴边,微微闭着眼睛,双手在黑白键上灵活地跳舞。她的侧面依旧那样专注,仿佛是一个定格的画面,可以让人安心好久,好久。
徐雅芸怔在门口——
她从没想到,那个安静朴素而不张扬的女子同样也可以这么温柔,温柔的让人想依靠——夏城曾无意间提过,她从不轻易表露什么,因为她满身都是刺;可是,在这些荆棘之后,却藏着让所有人都能动心的宁静。
听到有脚步声,顾若西笑了笑,停下了手边的演奏,抬起头望向那一边:“喜欢吗,夏……”
不是夏城。
顾若西的眼睛颤了颤,“徐小姐。”
“顾小姐。”徐雅芸优雅地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停下,“非常棒的演奏。”
“不,在徐小姐的面前,只能算是班门弄斧了。”顾若西自嘲地笑笑。
她忽然有些喜欢眼前的女子——虽然只是普通的出身,但是她全身却散发出一种贵族特有的气质,和从未消失的安心感……正是因为他们的世界没有这样的人,所以他,才会那么倾心于她?
不……
她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玛丽修女说,所有圣伯利的学生中,最具有钢琴天赋的人,非徐小姐莫属。”顾若西淡淡地说。
“那又怎样呢?”徐雅芸的眼神飘的很远,“再美的声音,也留不住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