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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没有立场。”夏城转过头去,“我不能勉强你,更不能不顾你的安全。”
“不是你勉强我,”缨子望着他,“是我愿意的。”
有凉凉的月光从天空上洒落,然而,月光太亮,终究无法像太阳那样温暖。
“跟在我后面,小心行事。”夏城锁住眉头,回头对立时说,“你们与宋君延接应好,一旦有情况立刻行动。”
“是,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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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嘟——”
有狭长而刺耳的车声从后方传了过来。
“你确定你要去吗,宋先生?”坐在车里,千颂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只是没有感情的色彩。
“我确定。”
“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为了她,”宋君延低沉地说,“也为了给过去赎罪。”
也为了给过去赎罪。
“你知不知道,过了今晚,也许明天的上海滩,是另外一个格局了?”
“究竟是什么格局似乎与我无关。”
他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冰凉,“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东西。”
“可惜她已不在乎你。”
宋君延转过头去,“谁知道呢。”
“千小姐,我们将在前面的草坪那里停车,和其他的兄弟汇合,等待二爷的其他指示。”
“你是说二爷计划潜入?”
“目前还不清楚,”开车的青帮兄弟一脸严肃,“山本雄健和宋允飞集合了在上海所有的军队与士兵,准备一举歼灭夏式商会和青帮。被关在大使馆里的顾小姐……只是个幌子。”
“不。”
宋君延道,“是有人想要谋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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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掩盖在那道小木门上的草堆,夏城与缨子探出半个头去,打量里面的情况。
“大使馆里的人知道这个门吗?”
“在我小时候,这道门就已经废弃了,”缨子低声回答,“没有人看守,可能是不知道。”
夏城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直指最里面的门。
深邃而不见底。
“阿嚏——”
而此刻,正在那间房间里的顾若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
某个让人心悸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久久地回响,无法离去。
你这样做,是会害了你所爱之人的。
代表什么?宋允飞的这句话,隐含了多少意思?
不好的预感总是在她的心里,在这间豪华却阴森的房间里不断地回荡。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夏城知道——她能做的,只是拖延,再拖延。拖延一点的时间,给其他人时间来营救——当然,她的初衷,是希望能够自己逃出去,但现在看来,简直是属于天人说梦——
门口有四个精良且训练有素的日本护卫军——直属于山本雄健的管辖;可怕的是他们潜伏在周围的角落而并非在明亮处,似乎是故意要引谁前来;她的手边就是一部工作正常的电话——但它的电话内线被山本雄健操控监听着,她更不能拿这部电话去和任何人联络。
她希望那个男人,不要太冲动,千万不能冲动……
千万不能。
但还有种不详的预感在周身蔓延。她了解他的冷静,但更惧怕他的愤怒。
从遇到他的那一天开始,她从没有想到过,她也会成为别人拿来动摇他的那颗棋子。
她早该知道,这是一场设计好的骗局,有人把她骗进这个局里来,为了引出夏城。
是她害了他。
是她。
顾若西靠在沙发边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曾经有一个夜晚,月亮也如此明亮,鸟声也如此明亮,心情更是愉悦地像要飞进另一个从未妄想过的世界。
那个世界有她……有他。
今夜月亮依旧明亮,鸟儿依旧在树枝上细语,然而事过境迁,他们的处境,却已完全不同。
未来是怎么样?
她已经一片茫然。
“噶——”一声响,厚重的木门被谁打开了,顾若西抬头,却见山本雄健站在了那里。
“顾小姐,”他侧过脸来,“请你看一场翁中捉鳖的好戏。”
顾若西惊恐地盯着山本雄健,“你……”
他来了?
“要是看着他活生生地被我们抓住,冠上行刺大使馆理事的罪名,恐怕这次,是谁都帮不了他了。”
山本雄健继续说道,“顾小姐,这就是你不与我们配合的下场。但……”
“直说。”
“有另一条路可以选择让顾小姐走,”另一个猥琐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知道他,他是山本雄健的儿子——“可能这个决定对顾小姐来说稍显困难,但……”
“直说。”
她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山本雄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顾小姐,为了我的女儿,你可以选择离开夏城。”
五十八。血脉相连
“里面的人要看好了,要是出了事找你们算帐!”
一个巡逻的护卫队长走了过来,看似威武地说了几句,但事实上,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浓重的酒味,即使在好几十米远的夏城与缨子也能闻到。
“又不是什么漂亮的小妞,谁高兴看得牢噢。”一个警卫也有些醉醺醺。
“是呀,可是据说很干净的妞呢。”另一个人猥琐一笑。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该走了,看着点,掉了可是有你苦头的。”
“知道啦,队长大人,我们知道您晚上还有节目呢。”
巡逻的队长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东倒西歪地往其他地方走去。
蹲在夏城身边的缨子,忽然感觉周围有阵阵的阴风。
她忽然不敢侧过脸去看身边那个男人,他分明是浑身怒气却强压着恨的……
他……
缨子闭上眼,若她是被关在那里的人,他也会这样吗?他也会吗?
“喵——喵——”
后方传来了猫的叫声,但仔细倾听变能发现这声音更厚重,不如猫般尖细——这是他们制定的暗号,一旦青帮的兄弟准备就绪,就会发出这样的猫叫声,示意他们准备行动。
“你别进去。”
夏城低声道。
“不,”缨子急急地说,“你答应了我……”
我只是想和你并肩作战,只是想告诉你,她曾和你经历过的一切,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的……
“你……”夏城低声道,“跟我来。”
“嗖——嗖——”
有烟火在天空中盛开,夏城并没有抬头,他继续往里看。
“烟火?”一个警卫色咪咪地笑了,“不知道哪里又有节目?”
忽然一个巨大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体从他们的头上滑过,从警卫的头上滑过,嗖的一下掉进了面前的草堆里。 “快!”一群人一下子惊醒,“那是什么?”
当他们刚刚靠近了草堆里的不明物体,有一种难闻而刺鼻的气味从里面扑面而来——刺激了他们本就已经醉酒的神经。
警卫们昏昏沉沉地倒头睡去。
“降落位置很准。”
在墙角上窥视情况的青帮兄弟对着外面操作投石器的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没想到这洋货还挺有效果。”两人会心一笑——掉落在草丛里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块,而被涂抹在石块上的,正是地下交易中常见的外国迷药。
夏城与缨子悄悄地走到那些瘫倒的警卫身边,确定他们已经昏迷过去。
“太简单了。”
低下身子时,他低声说道,她却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什么?”
“没事。”夏城起身,目光直指最里面的房间。
两人径直走到那扇门前,四处无人,夏城望着被锁着的大门,伸出手去扣开它,却意外地被另一双手拦住了。
“你确定吗?”
缨子静静地说。
四周悄然无声。只有在秋天还未离去的知了,吵个不停。有风吹过。
“确定什么?”夏城没有侧过头去说话——他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知道顾小姐为什么会被扣留,为什么会被当作人质的。”缨子深吸一口气,她不敢再说下去,因为身边的他已经察觉了什么。
你知道顾小姐为什么会被扣留,为什么会被当作人质的。
为什么偏偏就是她。
甜美的声音还在风中回荡,提醒他的却是这一个无形而残酷的事实。这也是他曾经一再想要逃避的问题——
因为她和你有关,夏城,她和你有关。
你逃避不了这个现实,今天,你也许救得了她,但是明天,后天,谁能保证她没有危险?难道真的要派人二十四个小时保护她吗?
曾经也有如此明朗的夜空,也有如此醉人的清风,那一个夜晚,他放下所有的心结与困惑,寻找心目中最真实的想法——
星空如此沉醉,幸福如此靠近。
他成功了,他寻找到了,却从未想到过,有一天,只是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会……
他会连累她。
“想好了吗?”她低声道,她明白自己已经成功。
他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回应,只是解开了锁在门上的插销,迅速地推开了它。
里面黑暗一片。
透过月光,他看见了门把边的电源开关。
“怎么了?”缨子伸手去触碰那个开关,这次却是被夏城挡了回来。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更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不如开诚布公地出来谈一谈,”夏城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山本将军。我想还有宋先生。”
啪啪啪啪——
话音刚落,室内忽然明亮了起来。
山本雄健与宋允飞一干人站在沙发边,而顾若西安坐在沙发后,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城。
他们都不知道,原来早在之前,彼此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早就预言夏先生会是明智的人,”山本雄健笑道,“看来果然不假。”
“与山本将军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要是有什么要求,山本将军可以尽管提,”夏城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向她的方向看去,“我会尽量考虑。”
“好,既然夏先生已经如此表达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拐弯抹角,”山本雄健走上前来一步,“夏先生,我愿让顾小姐完全没有损伤地走出大使馆。”
“条件是什么?”
“与小女缨子结婚,并将你在全中国所有的商会产业立即过户到缨子的名下。”
“将军……”宋允飞吃惊道,却被山本雄健挡了下来,“宋先生,君延的事情我自会处理,请不要插手。”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夏城的语气清晰而镇定,“既不能答应与缨子小姐成婚,也不能答应将财产过户到她的名下。”
山本雄健显然是没有意料到他是这样的回答,“夏先生,你没有考虑到顾小姐的感受吗?”
“于我来说,顾小姐不过是伴侣,若是平时的生活,我不能抛弃,”夏城转过脸去面向缨子,“但夏式商会是我父亲留下的产业,我不能轻易地将它送给别人,缨子小姐也一样。”
“二弟,夏式商会真的是父亲留给你的产业吗?”
有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穿着黑色衬衫,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举足间,充满了与夏城同样镇定的气质。
夏儒抬起头,望了望夏城,“好久不见了,二弟。”
五十九。血脉相连(二)
一九三零年,上海。
“我觉得我老了,”夏严力躺在沙发上,拿着烟杆的手颤颤悠悠,“很多时候做事力不从心。”
与其他同年龄的人相比,他并不显老。只是常年与各种各样的人进行着商场上无硝烟的战争,他的心态,一定是苍老无比。
“爸,商会的事可以交给我和二弟,等过几年,小宇也成长起来了,到时您就可以安享天年了。”夏儒站在边上,恭敬地说,此时夏城已经和他的大哥长的一样高,两个人的眉宇间,都有天之骄子的傲气。只是夏儒的气息咄咄逼人,而夏城不动声色,看起来更让人有种建立威信的恐惧感。
夏严力赞赏地看着夏儒与夏城——他原本也担心家里会发生像其他家族企业几个孩子争夺家产和权力的情况,但是照现在看来,他们三个如果能齐心协力打理商会,一定会让人十分满意,只是……
他早已将家族企业按照传统传给了家族长子儒儿,但在这几年间,他越发发现,儒儿的性格并不适合管理这样的家族,而他的二儿子——显然更能胜任这个位置。
他本不会有任何的偏心,但当出发点牵涉了家族的利益,他不得不思考更多。
“城儿,要是你认为大哥在管理商会的时候发生任何的偏差,可以直接向他提出,”某天,夏严力试探地问,“毕竟……”
“我会不遗余力地协助大哥的,请爸放心。”
夏城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二儿子啊,一直是如此淡然而镇定的人,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事实上,经过多次的考核,他已经知道,夏城比夏儒更适合这个商会。
“但我认为,大哥的管理方式有些趋向于落后,”夏城淡淡地看着窗外,“如果有机会……”
“城儿,直说。”
“如果有机会,大哥可以去国外学习先进的管理,毕竟洋人在这方面的研究比我们早得多,”夏城转过头来,“当然,这只是建议。去国外不是件小事,如果要潜心学习,需要好几年。”
“好几年?”夏严力苦笑,“别以为我真的老了,城儿,要是对以后的家族有好处,我可等得起儒儿这几年的学习。”
“一切听父亲的,当然,还需要征求大哥的意见。”
两个月后。码头。
“大少爷,你联系的那些什么师米,都确定了吗?”林嫂不放心地问。
“是史密斯啦,林嫂,”一起来送行的徐雅芸笑道,“林嫂可以放心,儒哥一定都联系好了啦,不然到了英国人生地不熟,吃亏的可是他自己噢。”
“二弟,”夏儒走到夏城的面前,“爸和商会就暂时交给你了。”
“大哥请放心,”夏城淡淡地回应——但他看向夏儒的眼光中,却是无比的尊敬与不舍。毕竟这是与他一同长大的亲生哥哥,两人相差不过两岁,却拥有相同的目光、相同的气质以及相同的价值观。虽然差异依旧存在,但他真心希望——“大哥,我必当专心管理商会,等你学成归来。”
走上轮船的甲板,夏儒终于没能忍住自己看向她的目光。
期期艾艾。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时,却还是看到了这些年来不断重复的镜头。
他看着她——而她,看着他的弟弟。
自始至终,即便今天送行的主角是他。
然而,几个月后,却从英国传来了夏儒失踪的消息。他没有去学校报到,而负责接送的史密斯先生也声称根本没有在伦敦的码头见到夏儒。
正是在儿子失踪杳无音训不知生死的打击下,夏严力才一夜苍老了许多。他病倒在了床上,一直支撑着他的,便是夏城。
最后一刻,他做了这一生中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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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英国的前一天,我和其他人,被海盗绑架了,”夏儒走到夏城面前,静静地站定,“我知道这并不能怪你们,毕竟欧洲的海域上海盗非常猖獗。但是当其他人都被家人赎回去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我往家里连着发了十几封求救信,你们又在哪里?”
“你失踪之后,爸很着急,病倒在床上,”夏城平视着他的眼睛,“至于求救信,大哥,夏家上下所有人,没有人收到任何来自你的消息,不然你认为我们真的会弃你于不顾?”
“究竟是不是这样,你心里最清楚不过吧,二弟,”夏儒走过他的身边,站定在顾若西的面前,“我甚至怀疑是否你让父亲派我去英国留学,也是有预谋的行为?”
许久,夏城都没有说话。这时,一个猥琐而矮小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是莫庆七,而他的身后,押着另一个夏家的男人——
是小宇。
夏城的心跳顿时漏掉一拍——他无暇顾及为什么小宇会在他们的手里,但是,对方的筹码,又多了一块。
“大哥!大哥!”夏宇声嘶力竭地喊道,“二哥怎么会害你?你不记得了吗?在圣伯利念书时,他特地选择了洋文班而不是管理班,就是为了不与你竞争;在你离开的那天码头,他对你说的话,像是在撒谎或者是敷衍吗?”
他们共同的弟弟,那个仿佛长不大的小宇,在说这些话时,却忽然泪流满面。
夏儒怔了怔,他的目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