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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啦，我知道你妈妈在住院噢，二哥都说啦。”夏芷拉着顾若西的手走到了沙发边，“小宇这几天都去外婆家住了呢。先坐会吧，喝杯果汁。”
“谢谢。”顾若西看了看四周——呼，幸好这大小魔头一个都不在。
“明天你就不用来了呢。”她坐下，笑盈盈地看着顾若西，“明天是莫家的宴会，我和二哥都要去，所以就给你放假一天啦。”
“薪水还是照给吗？”顾若西被她的笑容感染，难得地与她开起了玩笑。
“当然啦。”
“谢谢夏小姐咯。”她顽皮的做出感恩的表情。
“你呀，不用老是叫我夏小姐，我都叫你小西了，”夏芷忽然认真地说，“不如叫我芷儿吧，我们又不是陌生人。”
顾若西想了想，随后点点头，“嗯，芷儿。”
“二少爷，你回来了。”
“嗯。”
一个能让她心惊肉跳的声音从门口的地方传来，果然，夏芷立刻有了反映，“二哥！”
两条修长的腿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视线缓缓地往上挪着，终于看到了那张冷酷却俊俏的脸。
“这几天麻烦你了，顾小姐。”夏城淡淡地说，“芷儿比较黏人，希望你不会介意。”
“二哥，你就知道在人家面前说我坏话，”夏芷嘟起了嘴，“我跟小西的关系可是很好的噢！你这几天不在家都不知道呢。”
“是吗？”
夏城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这句话，很快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联系过雅芸了吗？”
“呀，我可忘记了！”夏芷朝顾若西眨眨眼睛，“小西应该知道去年从圣伯利毕业的雅芸姐吧，她可能是我们未来的嫂子噢！”
徐雅芸——她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孩子，成绩非常优秀，她甚至还偷偷地跑到她教室去听她念英语诗歌呢。
“芷儿，我没告诉过你不能胡说吗？”夏城沉了下脸色。
“看我二哥，就这德行。”夏芷做了个鬼脸，跑到电话机边，开始拨电话。
“令堂还好吗？”
夏城开了口。
“多谢夏先生关心，”她低声说，“那个私人护理师真的很不错，照顾的很好。我妈说，日后身体康复，一定会来答谢夏先生。”
“不用了。”夏城点了点头，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其实我们本来就是雇佣关系，你出了力我出了钱，是很公平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
“什么？雅芸姐明天要去教堂？不能来？”
“怎么了？”夏城闻声，转过头去看着夏芷，修长的双腿倚靠在沙发边上。
“嗯，我知道了，麻烦徐伯父了。”夏芷挂下电话，愁眉苦脸的告诉夏城，“二哥，都怪你没早联系雅芸姐啦，她明天要去教堂，和神父约好了的，怕是不能陪你去莫家的宴会了！”
夏城皱了皱眉——如果有宴会，他一向是邀请雅芸一起去的——一方面夏家和徐家是世交，另一方面也是厌烦了小道消息四起。
“二哥，看来你只好自己……”夏芷也知道，同龄的女性朋友二哥几乎是没有的，不是交不到，而是他根本就看不上。她的眼珠转来转去，一不小心，便转到了旁边的……
“小西！小西你陪我二哥去好不好？”夏芷眨眼间又窜回了小西的身旁。
“什么？”顾若西这才反映过来，“我想这不太好吧。”她立刻回绝。
“有什么不太好的嘛！”夏芷张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顾若西，“一个晚上而已，难道你真的想让上海滩的人都知道我二哥这么没行情连宴会都没女伴吗？”
这真的只是她的胡闹而已——只是她才不喜欢其他女人那么亲密地勾着她的二哥呢！小西和二哥也算认识，自己也很喜欢她，不如就让小西帮下忙吧。
“芷儿，我要去照顾我妈妈噢。”顾若西开始寻找借口。
“借口呢！”夏芷有些生气，“明明小西妈妈是有私人护理照顾的！”
顾若西变得很局促，她抬头看着夏城，希望他能够主动提出拒绝。
“顾小姐，只一个晚上，”夏城没有看着她，只是淡淡地说，“就算是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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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相信，她居然答应了那俩兄妹。
更不敢相信的是，她居然如约来到了夏家的门口。
顾若西想把自己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她昨天怎么就答应了？
“小西小西，在门口站着干吗，快进来！”夏芷在门口等了她好久——今天她穿着淡粉的小蕾丝裙，头发高高的挽起，可爱而迷人。然而，在仔细打量了顾若西一番之后，她却皱了眉——
“虽然小西打扮的很临、邻家啦，可是不能这样去宴会噢。”夏芷有了结论。
不行吗？她看看自己——因为知道要出席宴会，所以穿的比较正式：天蓝色的裙子是妈妈的，丝质的穿在身上很舒服——脚上的小皮鞋，也是小时候外婆送的礼物——很……很寒酸吗？
“二哥过会就来接我们了噢！”小西带着她往楼上走，“让我给你挑一套衣服吧！”
镜子里的这个，是自己吗？
顾若西有些神情恍惚地看着镜子。被夏芷一番精心的“折磨”之后，她总算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三小姐，二少爷已经在楼下等你和顾小姐了。”林嫂在门外说道。
“好啦，保证让我哥大吃一惊噢！”夏芷打了个响指。
夏城半躺在沙发上，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楼梯——林嫂说芷儿带她上去换衣服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他闭上眼睛，却没发现自己的心里居然是那么的期待。
“二哥！”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下意识地回头——
一身黑色的小晚礼服趁的她白皙的皮肤更加透着光泽，头发则俏皮地被盘起，有几根卷发自然地散落在脸庞两侧，手里拿着一只珍珠白小皮包。惊艳的是，她的脚上别着一朵小小的蝴蝶结，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摆，像是——
精灵在跳舞。
“天荒地寒世情冷暖
我受不住寂寞孤单
走遍人间历尽苦难
要寻访你做我的旅伴
我与你第一次相逢
相见恨晚是不是相见恨晚
我正青春你还少年
我们相见不恨晚
永结同心不再离散
重新把环境更换
相见不恨晚
相见不恨晚……”
很远的地方，传来白光的歌声，顾若西看着夏城——他依旧是那么英挺，即便没有领带，只是样式简单的马甲背心和衬衫，还有干净的呢子裤子。
只是，她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眼神——透明而一眼见底。
在对望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蔓延，蔓延全身。
六。宴会之上
“二爷，三小姐，顾小姐，到了。”立时把车停了下来。
顾若西望了望车外的房子——英租界里常见的欧式小别墅，很精致，装修的也很豪华——妈妈曾经给这样的人家拼命打工，才落下了严重的肺病——
想到顾洁，她有点心痛。
“下去吧。”夏城低低地说着，自己先走了出去。顾若西怔了证，看着他站在车外伸出的手——
深吸一口气，她跨出车子，将自己的手放进了夏城的手里。
她这才发现，原来夏城那样精致的人，手也是敦厚而温暖的——那样紧紧地握着她，想必是他知道她很紧张很害怕吧？
“二爷，晚上好，”一个看似管家的男子有礼貌的朝夏城鞠了个躬，随即把一个做工精细的小盒子奉到了夏城的手里，“这是今天的一个小小的活动，请二爷收藏好这个盒子。”
“嗯。”夏城淡淡地应道，把盒子随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二爷，这位是？”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她似乎正在门口等夏城。
“这是芷儿的同学，也是我今天的女伴。”夏城搂紧了顾若西，“顾小姐。”
“哟，顾小姐可真是好福气，躺在一个大众情人的怀里噢。”千颂毫不客气地打趣道，“不知道顾小姐是哪位老爷的……？”
“顾小姐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也在医院养病。”他立刻替她回答，“颂姨娘怎么这么热心？”
“哪是热心，难得看见一张生面孔好奇嘛！”千颂媚笑道，“好了，二爷和顾小姐快进去吧。莫庆七可是在里面等急了。”
“等急的究竟是莫庆七还是莫雪琪莫大小姐？”一个开朗的男声从后面传来，顾若西在夏城怀里动弹不得，却听见夏城用很熟捻的语气喊道，“丁展。”
那个叫丁展的男人走到了他们面前，顾若西这才发现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有一股非常浓重的阴柔美的感觉，特别是一双凤眼，细而长，是传说中的桃花眼。而且，不知为什么，这男人有点眼熟。
“小西，丁展总认识吧？”夏芷凑到她耳边，“这可是电影界的名人噢。”
噢……原来就是那个电影明星丁展。常听身边的同学花痴两个人，一个人是夏城，另一个就是丁展，听说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雅芸……”丁展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瞪大了眼睛，“诶，不是雅芸？”
夏城白了他一眼，“这是顾小姐。”
“噢……”丁展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狭促地笑了笑，“夏城，看不出你还是很近女色的嘛。”
“欠打，”虽然是一脸严肃的神色，但是夏城还是笑了，顾若西看出，他们两个的感情，一定是非常好的。
“顾小姐，虽然人家总说我不正直夏城很正直，但是小心被他骗了噢。”丁展朝顾若西笑了笑，随即自己先走了进去。
“我们也进去吧。”夏城对千颂说。
“二爷。”千颂忽然放低了声音，刚想说什么，却看了看他身边的顾若西。
“没事，你说吧。”他淡淡地说。
“南码头的事立时还没有调查清楚吗？”
“没有。不过应该是快了。”夏城接过千颂递来的烟。顾若西皱了皱眉。
“宋君延也来了，最好不是来闹事的。”她拿出打火机，想要给夏城点烟。他却顿了顿，挥手拒绝了，把烟塞回了千颂手里，“宋君延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不会乱来。”
“他可不好对付。郊区那块宝地，本来是莫庆七的，宋君延硬是帮他爸抢了下来，莫庆七连气都不敢出一声，南京政府现在可猖狂着。”
“倒台是迟早的事。”夏城稳声说，“别以为共产党就真的是废物。日本人也不见得能嚣张到哪里去。”
“嘘！”千颂急了，“你以为这附近没日本人的眼线？夏城，别让你爸的产业毁在你手里！”
顾若西老老实实地躺在夏城怀里，她无法阻止自己不去听这场暗藏玄机的对话。千颂——这个女人，看来是夏城的一个手下——说实话，她对日本人也没什么好感，她本以为这些生意人都是和日本人有来往的，没想到夏城和她一样，也有很深的厌恶感。
“颂姨娘，”夏城淡淡地说，“我知道。”
说罢，牵着顾若西往内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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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各位前来参加小女雪琪的宴会，”一个胖胖的男人举着红酒边笑边说着，走到了客厅的中央，所有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在开始宴会之前，请听一个小小游戏的规则。”
“各位男士在进门之前，应该都从管家那里拿到了一个小盒子，”莫庆七举起手里的小盒子——果然就是莫管家在门口递给夏城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从英国进口的水晶饰品，作为本次宴会小小的礼物。”在场的男子纷纷打开自己的盒子，果然，里面装的是形状各异的水晶配件。一时惊讶声四起——不是因为没有见过进口的水晶，只是一次赠送这么多份，实在是只有财大气粗的莫庆七才有气魄。
“我是粗人，不懂得什么水晶，可是小女告诉我，水晶代表了纯洁的感情，”莫庆七哈哈大笑道，“所以，在宴会结束之后，请各位男士，将这份水晶，送给心仪的女士。”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向角落里的夏城瞥去。
“小西，明天开始，你可要在这上海滩出名了噢。”夏芷从旁边走来，“不知道多少人跟我打听二哥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想顾小姐不会忧虑这些问题的。”夏城将一杯红酒塞到顾若西的手中，她看了看，还是一口喝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莫雪琪刚知道你带了小西来噢！”夏芷笑的很奸诈，“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来今天雅芸姐不会来，她以为你没有女伴，那个水晶的主意估计也是她想的吧，可是我刚刚在化妆间看到她，她脸都气绿啦！”
“她跟夏先生什么关系？”顾若西好奇地问。
“她暗恋我二哥咯。”夏芷不置可否地笑着，“喜欢我二哥的女人多了去啦！二哥才看不上她。”
顾若西抬头，看看夏城。他正通过一种不易发现的角度注视着顾若西。她立刻红了脸，低下头去。
“她来了！”
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正缓缓走来。高叉的裙摆让她修长的双腿显露无疑，精致似水的妆容简直可以捏出水来——只是，她的眼神，怎么那么露骨？
“二爷。”她柔柔地笑着，却是以一种警备而嫉妒的眼神看着顾若西——哪里来的野女人，在二爷的怀里？
“莫小姐。”他礼貌地应了声，随后决定不再与她说话。
这位小姐，您是……？”莫雪琪强忍下心中的嫉妒，微笑着对顾若西打招呼。
“是夏二爷的新欢！”丁展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嘻嘻哈哈地笑着说。
“丁展。”夏城扫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们关系好就能乱说。”
“我说夏二爷，除了雅芸，你还带过哪个女人出席公共场合？”丁展玩味地看着顾若西，“还真是神秘呢……以前从没在宴会里遇到过顾小姐噢。”
顾若西看着这群上海滩的名流，忽然对他们的对话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难道就因为夏城带了她来，明天的报纸上，真的会出现那样的头条吗？
她以为这还是一个正道的世界，却不知道已经慢慢在改变。当报纸的头条报道的不再是某条马路的失修问题，而是某个名流的私人感情，社会又会变成怎么样？
她害怕地缩紧了身子，讨厌面对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嫉妒的、探究的眼神。
夏城明显感到怀中的人有些异样。他低下头，看看她纯洁的目光，忽然是明白了什么。
“芷儿，你和顾小姐一起去坐坐吧，她似乎有些累了。”他松开自己的手，忽然发现有一种莫名的温暖忽然消失了，“我和莫爷还有生意上的事要谈。”
“是，二哥。”夏芷牵着顾若西走远了。
夏城望着她鞋上跳动的蝴蝶结，若有所思。
七。缘来是他
“小西，你在这里坐会吧。我去拿杯饮料。”夏芷贴心地为顾若西披上一件衣服——她才发现，原来夏城的西装，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到了她的身上。
呼——总算是摆脱了那些人。她靠在沙发上，尽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但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似乎成了一个很久之前的谜——她不是应该看不起这些有钱人，从心里排斥他们的吗？不过才十来天的工夫，她却来参加这样的宴会？
或许——这样的环境，根本就不适合她吧。
天生是个劳累命。她无奈地笑笑，视线里，却出现了几双精致的高跟鞋。
“哟，看看这是谁……顾若西？”一个尖细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顾若西抬头，居然是苏荫乐和柳宣晴。
苏荫乐和柳宣晴是圣伯利最有环境也最有人气的两个女孩子。苏家开着上海最大的贸易市场，柳家则掌握着所有银行的资金流动权。尽管在这方面做大的还是夏城，但是，苏柳两家把住了上海的经济，却是不争的事实。
“呀，果然是顾若西。”柳宣晴笑了，“看看，麻雀变凤凰……你还真能演啊。”
“人家有办法进圣伯利念书，当然有办法勾引夏二爷了。”苏荫乐厌恶地说，“不过二爷要娶的是雅芸姐，这也是上海滩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对吧？”“我看你呀，就别做梦了！被二爷带来一次宴会又怎么样？”
顾若西完全明白了——她们不是来告诫自己夏城和那个徐小姐是怎样怎样的，她们是来发泄自己发泄不了的嫉妒的。顾若西脸色发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白自己的情况——她可不是硬让夏城带着她来的，是受人之托！
但是——她闭上眼睛，不屑于跟这样的人解释。
“两位小姐，这么对另外一位小姐可是不好的噢。”一个坚定而温暖的声音从她们的身后传来，顾若西的心忽然一抽，如果她没听错的话……
她起身，看到了那双温柔的眼睛——
宋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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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少爷……”柳宣晴和苏荫乐立刻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