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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魅道:“落越郡附近有个守正道门的弟子,他被当时突破五重天的异象引来,现在正赶往孙家,查实一切。”
顿了顿,花魅说道:“那是你的熟人,当日在伏重山拦过你,也斗过孙家老祖。”
清原道:“守正道门,正行?”
花魅说道:“正是他。”
清原皱眉道:“是来寻我的?”
“这倒不至于。”花魅说道:“虽然不知守正道门追杀于你的内情,但是引动了守正道门的正一,想来此事不小。而现如今,守正道门并未将此事公之于众,便是守正道门之内,也只有少数人才知追杀之事。不过恰巧的是,这个正行跟你打过交道……”
清原想了想,忽然道:“这个正行,如今道行如何?”
花魅说道:“已破五重天。”
清原低声道:“与我境界相当,修为相近。”
花魅问道:“你想跟他斗一斗?”
清原没有答话,不算承认,但也无异于默认。
当初正行就曾经拦下过孙家老祖,如今踏破五重天,也不知有多高的本事。清原如今自觉道行足够,当年所学大多已经可以施展得出来,倒还想跟这守正道门的弟子斗上一斗。可惜,如今正一追杀,倘如跟守正道门之人斗法,可谓是后患无穷。
“事共三件,这是第二件事,第三件呢?”
“这一件算是牵动天下的大事,不过好在不会对封神之事产生影响。”
“何事?”
“仙界来人。”
“什么?”
清原露出少许惊讶之色,说道:“怎么可能?”
当今封神,只因仙家超凡脱俗,牵动太大,故而不能入世,而道行越高,越是如此。仙界之上,怎么可能还有人来?
“不是仙家下界,而是仙宫门下的弟子。”
花魅沉吟说道:“据传是因为蜀国北方,临近元蒙的地界,出现了变故,于是天上有仙家注视于此,极为重视,便派人下界,持宝物平定异象。”
“重视?”清原默然片刻,问道:“守正道门不是号称中土第一家么?连守正道门都无法平定下去?”
“封神之事,涉及太广,守正道门不知耗费了多少气力,比起浣花阁或先秦山海界,都更为沉重。这北方之事显然是连人仙都无法压制的,所以才有这般变化。”
花魅说道:“不过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只不过当今你也入世,这些事情总该知晓,日后方可避过,免得吃亏。”
清原道声多谢。
花魅倒也坦然受下,末了,似乎想起什么,说道:“今后要多加担心,虽然有乾坤封闭之术,但是未必妥当。”
说到这里,她刻意顿了一顿,说道:“不单单是守正道门。”
清原心头蓦然一震,暗生凛然之意。
花魅话中充满了深意。
不单单是守正道门,那么还有哪方人物?
有一个守正道门压在头顶,便已经是沉重如山。
除守正道门外,也就只有同样是道祖传承的那几家,才有资格与之相提并论,其余者,尽可忽略。
既然花魅没有忽略,那么她所说的自然是与守正道门同等级数的门派,但花魅没有明说。清原脑海中自然而然,便闪过了浣花阁三个字。
“明白了。”
清原说了一声,随后又沉声道:“多谢提点。”
花魅身在浣花阁,身为浣花阁的客卿长老,虽说与浣花阁之内未必融洽,但能够冒着无形的风险,提醒此事,已算得是真正的恩情。
至于浣花阁的想法,清原大多也猜得出来。
当初他杀了青牛,而守正道门便追杀于他。
追杀的人是守正道门当代弟子之首正一,可见事情非同小可。而如今守正道门并未公之于众,也即是一种隐秘之事。
浣花阁位在极南之地,不知其中隐秘缘由,但未必没有探查之心。
尤其是在当今隐约带着些许争斗之意的局面,浣花阁或许也想从自己身上,找到引动守正道门的隐秘原因,从而得益。
想来,浣花阁传来乾坤封闭之术,也是为了让守正道门不能顺利擒住自己,算是间接拦阻守正道门了。
竹筒光芒逐渐散去。
他与花魅这一场谈话,又将停下。
忽然间,清原开口问道:“封神局势已经开启,从仙界来人,哪怕不是仙家,也是要经过各方道祖许可的。不知这回来的,是哪一家门下?”
“你果然不是寻常人物。”花魅感叹了一声,清原所说的这寥寥几句,已经不是普通修道人所能够知晓的隐秘了,就连真人,都未必能对仙界之事,有所了解。
“我隐约听阁主说了几声。”
“上界道祖,多已在世间留下传承,比如太上道统守正道门,又如无上祖师正仙道,再如天君的浣花阁,东方海运帝君的先秦山海界,因此哪一方有人下界,俱都不甚适合。”
“所以现今下界的,出自于唯一一位没有在人世间留下道统传承的道祖,紫霄大仙。”
花魅说道:“紫霄门下道童,但不知具体称呼,只知是带了宝物,平定北方之变。”
清原应了一声,然后断开了竹筒联系。
古苍在旁看了一眼,只见先生神色淡然,眼神沉静,但不知为何,它总觉得先生气息变得古怪,似乎眼底深处,有着看不透的色彩。(未完待续。)
章二五三 教导,路遇
蜀国。
官道之上,偶尔能见有人行走,或孤身逃难,或三五成群,大多衣衫褴露,越是受战火袭扰的难民。而真正有些家境的,要么自家便有马车,要么雇了马车,只因为世道险恶,不敢徒步上路了。
如今世道凌乱,不少人穷困潦倒,也食不果腹,常听有拦路杀人,劫夺财物的事情,甚至在北方那边,已经有了人吃人的传言。
在这个世道,战火纷飞,轻易能抓得到的便抓了,那些逃走之后,不能轻易抓住的,官府也管不了太多了。
而大道侧方,山林之中,有两道人影。
一个走在前头,一个走在侧后。
前者黑发如瀑,目若朗星,他身着白衣,衣衫上有金色条纹,气质飘逸出尘。而后者一身黑袍,看不清身材长相,但却比前者高了一截,身有一丈,宛如一座铁塔。
两人结伴而行,却不走大道,约莫是这黑袍之人身材太过魁梧,不好显露于人前。
“你虽是妖仙血脉,一旦突破即是妖类,但所学乃是道家真传,如今这雷道功法,更是正统道家之学。”
“这雷法乃是天上神雷分化而成,堂皇大气,直指仙道。”
“如今你修至三重天,接下来关于四重天的变化,功法虽有,但想来许多东西你还不熟悉。”
清原徐徐说来,古苍细细倾听。
类似的教导,已经有过几遍,但这一次,先生所说的显然更为重要了。
“三重天你已修至巅峰,如今元气大伤,便是要重新修行回来。”
说着,清原又看了它一眼,说道:“那妖仙之术,今后不到生死关头,不好再用。以你当前的状态,如若再使一次,元气再伤,只怕再也回不到原本模样,想要突破成妖,几乎断绝了希望。”
古苍心中一凛,低头应是。
那一道妖仙秘术,能够让古苍伤及五重天的孙家老祖,尽管孙家老祖已经是日薄西山,但仍然可见此术不凡,清原对于这道秘术,本是十分惊叹的。但近些时日所见,那一道秘术带来的后果损伤,太过严重,时至今日已数月之久,古苍仍未恢复。
“三重天这里,已不必多说,但是四重天的功法你虽是有了,可领悟不足,认知不足,接下来的这几日,我会逐渐替你详解关于四重天的奥妙。”
……
“各家修行不同,方向不同,路数不同,称呼也不同,四重天这里也同样是有着许多不同的称呼。”
“儒家虽不修神通道法,只领悟道理,也不分境界,但到了到了大儒的那一步,也算是有些类似的称呼,例如有四行,常是分作仁、义、礼、智。”
“佛门之中,又有类似于四知等等称呼,也有地、火、水、风等四大,但各脉源流不同,也是有不同称呼。”
“道家有道、天、地、人,四大为名,同样也有类似于修身养性的四印,不过各脉源流不同,称呼仍是多变。”
“例如先生我所修行的法门,也属道家正统,但是在这四重天里,便称之为观道楼。”
说到这里,他偏头看了古苍一眼。
古苍听得十分认真,偶尔点了点头。
但清原又怎是这般容易糊弄的,这个古苍分明是听得满头雾水。
“罢了。”清原叹了一声,说道:“我与你说一说道家四重天的变化就好,至于其他各脉,暂且略过,日后再与你说。但今后,这些方面也是不好免的,你知道得多些,日后遭遇上了不同的源流的修行人,便会少吃亏一些,而在修行上,知道得多,也有触类旁通的作用。”
古苍挠了挠头,呵呵傻笑了声。
“四重天这一步,初入玄门,初脱尘俗,已非常人所能达到,故而有上境之称,乃是人上之人,便称作上人。”
清原说道:“你所学雷法之中,我不知是些什么,但在我所学的这一部功法当中,则称作观道楼。”
古苍惊愕道:“观道楼?”
清原点头道:“因为脱去凡俗,得以领悟,可以悟得常人所不能领悟的道理,可以见到常人所不能见的景色。但因为道行尚浅,又远远未能得道,故而只能遥远观道,从而尝试悟道。”
古苍问道:“那先生悟道之后,什么时候得道?”
清原笑了声,说道:“得道者,已是神仙中人了。”
古苍顿觉惊叹不已。
……
此时距离当日孙家之变,已过数月之久。
他在孙家显露了真容,但却没有留下姓名,可在正一的追杀下,显露行踪,也算是个隐患。
原本此事倒是无关紧要,毕竟守正道门追杀之事,就算是守正道门之内,所知的也不多。
但恰好是正行这个见过清原的弟子,去了孙家查探。
清原不知道正行是否知晓内情,也不知他与正一是否有所联系,但是避开总是没有错的。
原本他想去景秀镇看一看何清的坟墓,但因为白衣军之事,所以避过去了。待过了蜀国,也想去明源道观,可身后有守正道门追杀的阴影,他也就绕了过去,北上而行。
这数月之间,清原逐渐教导古苍的修行,也在稳固自身五重天巅峰的道行,并尝试领悟六重天的变化,去推开相应的六重云海楼。
云海楼虽是触手可及,但这一步说近也近,说远也还是算远的。
“初成五重天,虽是此境之巅峰,但还要稳固,那云海楼的事,急不来。”清原收了念头,与古苍解析关于四重天的变化。
然而就在这时,便听道路上传来些许响动。
“先生……”古苍拉下古仙袋,取出丈二雷金镗,护在身前,雷声隐隐。
“不要冲动,是习武之人在争斗。”清原稍微抬手,制止了古苍,示意它收回丈二雷金镗。
古苍见状,才把丈二雷金镗收回了古仙袋之中。
其实以古苍现今的本事,除却上人之外,谁也拿不下它。就算是武道大宗师,多半也难敌它这妖仙血脉的精怪。
当然,类似于元蒙郭仲堪这等领兵大将,并身具大气运的武道大宗师,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真是不长眼睛,抢到爷爷身上来了。”
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带着些桀骜不驯,也有些恼怒之意,喝道:“换在以往,老子一刀劈死一个,一枪戳死一个。你们这些混账,老子战场之上杀敌,保家卫国,没想到老子保护的人里面,还有你们这群渣滓……”
“拦路抢劫?还妄想掳掠女子?”
“最重要的是,还对前线厮杀的将士嗤之以鼻,不断贬低,嘲笑怒骂……要不是老子们守卫疆土,在前线抵御外敌,你们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下了,还有力气在这里狂吠?”
“碍于军规,老子不杀你们,但今天一个一个废了你们!”
随后响起一阵十分悲惨的叫声。
古苍转头过来,说道:“先生,这个人好像是……”
它挠了挠头,似乎不太记得名字。
清原说道:“赵徐。”(未完待续。)
章二五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当年在漓县之时,王公子看上葛瑜儿,生出事端,最终便是这赵徐出手。事后,赵徐在葛老先生的怂恿下,再次进城,此后清原等人离开,从此便再无联系。
但清原从黎村见到了那疯癫的王公子,也获知了此后的事情。
赵徐闯入县衙,斩了县令,转至王家,斩下了王家老爷的一条臂膀。事后他匆忙离开,然后大水淹没漓城,一切也都被掩埋在浩浩江水之下了。
未想今日还能再见赵徐。
“去看看罢。”
清原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许久未见了,看来是入军了。”
……
道路之上。
赵徐一身黑衣,背负长枪,手执长刀,身周倒了四五人,悲呼惨叫。
啪地一声。
长刀落下,刀面一转,拍在了那人的膝盖上。
这人惨叫一声,膝盖处骨骼粉碎。
“今天废了你们,留下你们这些狗命,姑且算是给你们一些教训,滚罢!”
赵徐顺势一脚踩在那人脸上,长刀一挥,寒气逼人。
几人或是断了手,或是断了脚,惨叫不停,却又不敢停留,只好各自搀扶,狼狈离去。只不过手脚骨骼碎裂,今后也是行动不便,作恶也难了。
“出来!”
赵徐偏头喝了一声。
适才他分明听见里面有些沉闷声音,然后还有些许说话声。
“看来武学造诣大有长进。”
道路侧边传来淡淡笑声,然后有一人拨开草丛,缓缓走出。
来人相貌清秀俊朗,气质脱俗不凡。
赵徐一生所见之人无数,距当初见到清原,也已过了数年之久,但他仍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昔年那漓城一事,对他也算颇为深刻,而清原几人,气度不凡,也并未忘记。
“是你?”
赵徐露出少许惊愕之意。
清原点头道:“许久不见。”
说罢,又打量了赵徐一眼,这个黑衣青年,时至如今,已经比当年少了几分桀骜的棱角,尽管坚韧依旧,但稍微显得温和了些。
但同样的,在这几年的磨砺当中,这个青年也长出了许多凌乱的胡茬,眼神中添了些许沉稳,而身上则有了许多血与火磨砺出来的杀意。
至于这赵徐的武学造诣,今已踏足武学第二层次,把气血凝成了内劲。在武道当中,这一步便算得是真正的高手了。
清原扫了一眼,收回目光,忽然说道:“刚才那几人是怎么回事?”
“一群没有本事,背井离乡的废物,打算在路上劫道,被我撞上了。又听见他们胡说八道,埋怨蜀国,埋怨将士,冷嘲热讽的。”
说着,赵徐怒道:“这群混账,要不是将士们守卫疆土,他们要么死了,要么就成奴隶了。老子听不惯,就顺手把这群废物教训了一番……要不是碍于军规,是该杀掉的,若有朝一日真的被南梁攻破至此,我看这群废物最先投靠南梁。”
清原说道:“当年听你要去投严宇麾下,看来是如愿以偿了?”
“严宇?”赵徐眼中闪过一缕寒色,说道:“我现在已是姜柏鉴麾下。”
清原这回倒真是有些讶异。
赵徐跟姜柏鉴同是天水人士,但姜柏鉴当年弃了天水,后来致使天水被南梁屠城,至今这些年,天水也尽数划入南梁。赵徐年幼时,对于姜柏鉴,原是十分崇敬,至此便化作了满腹仇恨,如今竟是投入了姜柏鉴麾下?
“不提这些了。”
赵徐摆了摆手,说道:“我要往北,日后有缘再见罢。不过你孤身一人,要当心才好,这路上也不太平。”
说着,他抛了一锭银两,道:“雇辆马车稳妥一些。”
清原顺势接下,他如今对于五重天的道行,已经稳固下来,加上乾坤封闭之术,便可以让气息隐而不发,仿若常人。莫说赵徐是个武人,就是修道人的法眼,也不容易看破。
“我也要往北的路,不如一块儿走?”
“好。”
顿了顿,他又伸出手来,朝着清原道:“那银两先还我。”
……
路上,两人结伴二人。
一人穿白衣,一人穿黑衣,黑白分明,颇有诡异之色。
谁也没有看见,道路侧旁,还有个庞然大物,高如铁塔,尾随而行,然而全无声音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