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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情海 作者:(民国)曹绣君-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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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晚上,何氏乘夜深人静,抱着幼女沉人深渊中。人们发觉之后,已经来不及抢救了。于是,便把她安葬在水边。可是,她的芳魂不灭,每到夜深就托梦给家人,致其悲哀之情。有人路过元运的坟旁,拾到一双红绣花鞋。众人很诧异,仔细一看,竟是装殓何氏的物品。听说这事的人多赋诗来纪念她。
  天下孰肯以真形示人者
  《滦阳续录》:田白岩说,济南的朱子青与一个狐狸是老朋友,但是多年来只听到它的声音,却不见其身形。这狐狸还时常参加诗文酒会,词辩纵横,没人能让。一天,有人请求它现其身形。狐狸说:“想见我的真形吗?真形怎么能让人看呢?想见我的幻形吗?其形既幻,见与不见一样,又何必要见呢?”众人一再请求,狐狸说:“你们心里想我的身形应该什么样。”一人说:“当眉发花白。”随声即现出一个老人的样子。又一人说:“当仙风道骨。”随声即现出一个道士的身形。
  另一人道:“当星冠羽衣。”随声即现出一个仙官的形象。还有一个人道:“当貌如童颜。”随声即现出一个婴儿的身影。
  有一人戏弄道:“庄子说:‘姑射山上住着的一位神人,容貌如处女一般柔美。’您也应该像这样。”随声即现出一位美貌的女子。最后一人说:“随声而变都是幻形,我们想一睹真形。
  “狐狸说:“天下之大,谁肯拿真形给人看,而偏偏让我示真形呢?”遂大笑而去。朱子青说:“这个狐狸曾自称七百岁,大概阅历很深了。”
  假女
  《子不语》:贵阳县的美男子洪某,假装成针线娘,教女子刺绣。并在湖南、湖北及贵州等地传播技艺。长沙的李秀才聘请他到家里刺绣,还想据为已有。洪某遂以实情相告。李秀才笑着说:“你真是男子吗?是男子就更好了。我常遗憾北魏时魏主入宫朝见太后,见到两个漂亮尼姑,朝拜后就把她们隐藏起来,因为发现她们是男人扮装的,就以法处决了他们。魏主真蠢啁!为什么不把他们封为男色宠臣,作为侍从。这样,不但自己有了宠幸的臣子,而且还不伤母后的心。”洪某听李秀才一说,欣然同意跟从他,并深受李秀才宠爱。几年之后,洪某又至江夏,江夏的杜某也想将他据为已有,洪某便以取媚李秀才之法向杜某献媚,岂料杜某不识相,知他是个男子,便控告到官府,主管刑狱的臬吏亲自检验,其声娇细,颈无结喉,发垂委地,肌肤细白如玉,腰围仅一尺三寸,而私处威势强而肉肥厚,如大鲜菌,自述幼时无父母,由邻居一位寡母抚养长大,成年后便与她有私情,遂不剃发,且缠起双足,诡言是女流之辈。养母死后,便假称是针线娘教人刺绣。十七岁离开家门,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十年中所遇女子无数。臬吏问其姓氏,他回答说:“以我抵罪足矣,何必要伤害那些妇人小姐。
  “臬吏命令在他的脖子、手、脚上施以刑具加以审讯。某抚军打算判以无期,臬司认为他是妖人,力争杀头处死。遂处以极刑。洪某死的前一天对狱吏说:“我享受了人间别人未曾享受到的欢乐,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然而某臬吏也将免不了祸患。
  我的罪过仅仅是和人发生不正当的性关系,留发勾引他人,也不过是以欺诈行为诱引妇女,在法律上也没有判死刑这一条。
  况且各位女子与我通奸都是些隐秘不明的事,尽可遮盖,何必逼我招供,宣诸下属,奏明上方,施以重杖之刑。使数十郡县富贵人家如玉雪一样肌肤的女子,遭受红色刑杖的毒打呢?”
  第二天,洪某被押解刑场受斩,他指着自己跪地处说:“后三年审讯我的,也在此被杀。”不久,臬吏果然因事被诛。大家皆很惊异,我认为此事与《明史)所载嘉靖年间妖人桑翀一案相同,桑翀不报仇,而洪某乃报仇,这是为什么呢?
  唐咺
  《通幽记》:唐咺,是晋昌人。他的妻子张氏,是滑州隐士张恭的小女儿,而张氏的母亲则为他的姑母。张氏善良有德性。开元十八年,咺因事到洛阳,几个月没能归家。一天晚上,他住在旅店里,突然梦见他的妻子隔着花哭泣,不久又望着井口大笑。他睡醒之后,心里很讨厌这个梦,便去询问占侯卜筮的人。占卜的人说:“隔花泣者,容颜随风而谢;望井笑者,喜登黄泉路。”住了几天,果然送来了凶信。咺悲痛欲绝。又过了几年,才有机会回归渭南。到家后,他想起生前的情分,甚为感伤,不禁赋诗道:“幽室悲长箪,妆楼泣镜台。独悲桃李节,不共一时开。魂兮若有感,彷佛梦中来。”当晚,风露清虚,咺耿耿思念不能成眠,更深人静,重吟所赋悼亡诗。忽然听到暗中有泣哭之声。开始远而逐渐近。咺很惊讶,觉得有异样,便祝祷道:“倘若是十娘子之灵,为什么不快来相见叙旧呢?不要因为幽冥而隔碍往日的情爱。”不一会儿,就听有声音说:“我就是张氏,听您悲吟诗赋,虽然我身处阴冥,也实为之悲痛,因此今晚与您相闻。”咺深为震惊,哭着说:“在心之事,终难申叙,然而能够与你见上一面,就是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张氏回答道:“隐显道别,其实特难,也担心您有疑心,我并非不想出来见您。”咺言辞恳切,发誓没有半点疑心。不久,就听到叫罗敷取镜子,又听到暗中人行的飒飒声。罗敷先出来拜见,说:“娘子想叙昔情,正期望着与七郎相见。”咺问罗敷道:“我于开元八年,把你抵押在仙州康家,听说你已经死了,现在为什么在这里?”罗敷回答说:“我被娘子赎来,照看阿美。”阿美,就是咺的亡女。咺闻听此言,更为悲伤。随之命令家人点起蜡烛,咺站在东阶(古殿前两阶),没有中间道。宾主相见,主人立东阶,宾客自西阶升降。之北,向前走了走,哭泣着拜见亡妻,妻子也答拜。咺便拉着她的手,叙说平生,妻子流着泪对咺说:“阴阳道隔,与君久别,虽然在阴间没有什么希冀,但相思之情一直郁结在心。
  今天为良辰吉日,冥官为您的诚心所感动,放我暂回。千年一遇,悲喜交集,况美娘幼小,嘱托无人,今天是什么日子,能使我满足心愿。”咺便让家人准备起居用品,拿着灯进了屋,布置幕布帷帐。咺不肯先坐,亡妻说:“阴阳尊卑,以活人为贵,君可先坐。”咺即照她的话坐了下来。亡妻笑着对咺说:“您对我既然忠贞不渝,但我却听说您又结婚了,新娘就在淮南。我也知道她甚为和善。”咺乘机问道:“你想吃什么?”
  亡妻答道:“阴间珍馐美味也很齐备,只是没有稀粥。”咺便让家人准备稀粥。稀粥端来后,亡妻就要了一个器皿将粥摊开而食,刚一近口,粥就没了,等她彻底吃完,粥好像还在。咺遂让其从者就餐,有个老太婆不肯同坐。亡妻说:“她是老人,和这些小字辈不一样。”又对咺说:“这是菊花姥,难道不认识吗?”咺听亡妻一说,才想了起来。便为她另设一席吃饭。
  其余的侍从,咺多不认识。听亡妻呼其姓名,才知这些都是自己从洛阳回来时,剪的纸人奴婢上题的名字。咺问妻子,妻子说:“这些都是您赐予的。”于是才知所烧化的钱财奴婢全都得到了。妻子说:“往日我曾弄了一个金银雕刻的盒子,藏在堂屋西北斗拱中,没人知道。”咺去取时,果然获得。妻子又问:“难道你不想见美娘吗?现在她已长大。”咺说:“美娘死时,还在襁褓中,地下难道还能长岁吗?”亡妻答道:“和阳间没什么两样。”不一会儿,美娘来了,大概有五六岁的样子。咺抚摸着美娘泪如雨下。亡妻说:“不要惊抱她。”罗敷突然抱起美娘,转瞬间即不见踪影。咺让人放下床帏,互叙缠绵之情,就像生前一样,只是感觉手脚呼吸冷。咺又问亡妻在阴间居于何处?亡妻答道:“就住在公婆左右。”咺说:“娘子神灵如此,为什么不返回人间?”亡妻回答说:“人死之后,魂魄异处,都有所在,只是形骸无处收管,你想想做梦的情形就知道,怎么能记起身形?我记不得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葬在何处。钱财奴婢,你给了我就得到,至于形骸,不能复原。
  “俩人情胶似漆以至深夜,咺问道:“妇人在阴间,也有再嫁的吗?”亡妻说:“死生相同,贞邪各异,我死之后,父母想改变我的操守,让我嫁给北庭都护郑乾观的侄子郑明远,我誓不再嫁,矢志不移,幸有上下之人怜悯,才得以免嫁。”咺听完亡妻的话,心中悲伤,感怀而赠诗说:“峄阳洞半死,延津剑一沉。如何宿昔内,空负百年心。”亡妻说:“由此方见您的情意。请把它留给我以诗作答行吗?”咺说:“往日不识字,为什么能够作词诵诗?”亡妻说:“素慕文词,但害怕夫君嫌猜,所以不作。”遂扯下衣带题诗道:“不分殊幽显,那堪异古今。阴阳途自隔,聚散两难心。”咺含泪叙说相思之情,悲喜之间,不觉天已放亮。不久,就听有叩门声,说:“公婆传下话来,让催妇人快走,恐怕天亮时主管阴府的官吏责备。”
  亡妻哭着起身,与咺诀别。咺拉着她的手说:“何时再见?”
  亡妻答道:“四十年。”遂留下一块罗帛手帕给咺作纪念,咺则送给她一个金钿盒子。亡妻说:“时间所限,不能久留,四十年之内没有相见日,若是在墓地祭祀都没有用,肯定有人争抢。只是在傍晚时分,于田野中或河边呼我的名字祭祀,我才能都得到。行色匆匆,不能多说,望君自爱。”说完,登车而去。咺全家人都将此情此景看得真真切切。
  空中妇人
  清人王士禎《池北偶谈》:山东文登诸生(明清时经省各级考试录取人府、州、县的学生,称生员。生员有增生、附生、廪生、例生等名目,统称诸生。——译者注。)毕梦求,九岁求,在院子里玩。此时,天正午,空中万里无云,只见天上有一位妇人骑着白马,身着花衣素裙,一个小奴牵着马缰绳,自北而南,慢慢而行,渐渐走远才看不见。
  我的堂姐住在永清县时,也在白天望见天空有位年轻女子,美貌艳妆,红衣素裙,手摇团扇,自南而北,许久才不见。
  齐饶州女
  《异闻总录》:饶州刺史齐推的女儿嫁给了湖州参军韦会。
  唐穆宗长庆三年,韦会因赴调上京,遂把怀孕的妻子送回鄱阳娘家,自己独身赴京都。
  十一月,妻子临产的前夜,忽然看见一位身长丈余的大汉,这大汉穿着金甲,拿着斧钺,怒目喝道:“我乃梁朝陈将军,久居此室,你是什么人,敢来玷污我的住所。”说着,举起斧钺便向齐氏砍来。齐氏赶忙乞求道:“我俗眼有限,不知将军住在这里,承蒙您的教诲,请您宽限我点时间,让我搬走。”
  陈将军说:“如果不搬走,我就杀了你。”齐氏身边的人都听到了她哀求的声音,急忙起来察看,只见齐氏汗流浃背,神情恍惚。左问右问,齐氏才慢慢说出事情的经过。天亮之后,侍女将夜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齐刺史。刺史素来刚直,不信鬼神之说,遂置之不理。
  第二天夜里三更时分,陈将军又出现在齐氏房中,大怒道:“先头不知,理当宽恕,现在知道了还不离开,岂能再容你!
  “说着又举起了斧钺。齐氏苦苦哀求道:“父亲倔犟,不听我的请求,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抗拒神明?请容我到天亮,不用您再说,我就立刻搬走。这次我要再不搬的话,万死不辞。
  “将军强忍怒火而去。天还未亮,齐氏便让侍婢另外打扫房间,将床铺搬移过去,刚要搬床,刺史公事完毕回到家中,问其原因,侍婢实话相告。刺史大怒,让人把侍婢打了几十大棍。说:“将要临产之人身体虚弱,正气不足,妖言由此而生,怎么能信以为真呢!”女儿哭着请求,刺史仍不答应。夜晚又来临了,刺史亲自睡在女儿卧室前厅,来保护女儿,堂中也添人加烛来确保安全。
  半夜时分,忽然听到齐氏的惊叫声,刺史推门进去一看,女儿头破血流而死。刺史悲痛至极,悔恨不已。深感即使拔刀自杀,也对不起女儿。只好把女儿的遗体停放到其他房中,派人火速向韦会报信。
  这时,作为一名文籍小吏的韦会,已被朝中命官罢黜。回乡路上,因与报信者走的不是一条道,所以没有收到妻子的凶讣。在离饶州一百多里的地方,韦会突然看见一所房屋门口站着一个妇人,仪容神态,酷似妻子齐氏。于是,韦会便拉着仆人指着那妇人说:“你见到那个人了吗?怎么那么像我的妻子?”仆人说:“夫人是刺史的爱女,怎么能走到这里。世上长得很像的人是很多的。”然而韦会越看越觉得是齐氏,便跃马向前,这时,那妇人却走进门去,将门斜掩。韦会认为认错了人。等他走过后又回头看时,妇人正从门中出来,喊他说:“韦君,怎么突然不理我了。”韦会急忙下马审视,果真是他的妻子。韦会惊异地询问妻子为何流落此地,妻子便将陈将军之事一一告知。并哭着说:“我本是愚笨丑陋之人,有幸作您的妻子,言辞情理,没有对不起您的地方,刚想尽其妇道,与您白首相伴,不料枉为狂鬼所杀。我自己查对了一下生死簿,应该再活二十八年。现在有个办法可以自救,不知您能否出于同情之心助我一臂之力。”韦会说:“以夫妇之情,相互帮助是理所应当的,这就像鹣鹣鸟、比目鱼,少了一个另一个就不能生存。倘若剩我一人,我将去哪里安身立命?如果能有办法,就是赴汤蹈火,我也会在所不辞。如今生死异路,幽晦难知,如何竭诚尽力,愿听你的计谋。”齐氏说:“此村往东几里,住着一个教私塾的田先生,此人很怪,难以描述,如果你能下马步行,到他门口像拜大官一样谒拜他,然后垂泪诉冤,他一定大怒。怒而至于辱骂,辱骂而至捶打、拖拽、唾弃,对这些你都要耐着性子忍受,只有尽数忍受了诸般羞辱,他才会同情你,这样,我才生还有望。田先生的容貌的确不怎么样,但阴间之事,样样通晓。”说完,韦会和齐氏便一同前行。韦会牵马给齐氏,齐氏哭着说:“我现在的身子已非旧日之身,您就是骑马也难追得上。事情急迫,您不要推辞。”韦会于是策马跟着齐氏,有时竟被齐氏丢下好远。
  走了几里后,远远望见道北座落着一处草堂。齐氏指着说:“这就是先生的住地。你救我之心要坚定,即使有万般苦难也不要后退。今天您受的凌辱,我来日一定偿还。千万别动怒,您若一有怒容,我们今日将从此永诀了,您努力去做吧,我现在就告辞了。”说完,挥泪而去,才走了几步就不见了踪影。
  韦会擦干眼泪往草堂走去。离草堂还有几百步远,韦会翻身下马,脱去公服,让仆人拿着名片前头引路,来到草堂前。有学徒出来说:“先生吃饭未归。”韦会便手持笏板耐心等候。过了好久,只见一人头戴破帽,脚拖木履,缓缓而来。此人容貌丑陋污秽之极,韦会问门人:“来人是谁?”门人说:“是先生。”韦会便让仆人呈上名片,自己快步向前迎拜。田先生回拜道:“我不过是一个乡间老翁,靠教书谋生,大官人何必如此,让人吃惊。”韦会拱手诉说道:“我的妻子齐氏,享年尚不足生死簿记载的一半,便枉为梁朝陈将军所杀,乞求您想办法放她回来,终其残生。”说罢即叩头哭拜。先生说:“我仍一介村夫,愚笨不堪,门徒争斗,尚不能辨明曲直,而何况是阴间的事呢!官人莫不是疯狂了?火急攻心就需冷静,千万不要听信妖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韦会随之进屋,跪拜在先生的床前,说:“我的确是在倾诉深冤,希望先生予以同情、关照。”先生对其门徒说:“此人患有疯病,来这里喧闹,你们把他拽出去,如果再进来,你们就一起唾弃他。”
  话音刚落,数十个村童便蜂拥而上,争着朝韦会吐口水,那份肮脏,可想而知。韦会也不敢擦抹唾液,一等唾口水停下来,便又言辞恳切地拜来,先生说:“我听说疯狂之人,打也不痛,你们大家替我揍他,只要不打断胳膊腿,不毁坏脸就行。”顷刻间,一群村童便围上来痛打。韦会痛不欲生,但仍然持笏而立,任其捶打。一打完,又上前哀求。先生又命令门徒将他推倒,拉着双脚拖到门外,就这样出而复入,入而复出,反复了许多次,先生才对门徒说:“这人的确知道我有法术,所以才来拜访。你们都回去吧,我当救他。”村童们散去后,先生对韦会说:“官人真是具有一片真情的丈夫呀,为了妻子的冤屈,甘心忍受屈辱,我的确为你的诚心所感动。然而这事我早已知道,但你为什么不早来申诉,现在她的躯体已坏,再治理已来不及。刚才我拒绝你,实在是因为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样吧,我再用个法子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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