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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真是可恶！我们又没有招惹他们，可他们就只会跟我们圣灵族作对！我真希望立刻把他们魔族移为平地，好快点结束这场战争！”他用木剑指着边界之后的魔族领土，狠狠地说道。
“你父亲都还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干吗？”另一个孩子稚嫩地一笑，拖着铁剑转身欲走。
“喂！别走！你是圣战一族的王，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由你来操心！”
“我还小，族里人不让我参与。”他说得理所应当，不自觉地扬起下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得了！什么年纪小，还不是你不愿意负这个责任！”
“我凭什么负责？我连上战场的权力都没有。”雷特还是很平静，心想着这家伙叫他出来别只是为了吵架才好。
德卡斯低头想了想，突然嘲讽地唤了一声，“喂！战神！”他扛着小木剑靠近雷特，“你有没有胆量和我一起跨过边界？”
“你早晨吃什么了？一天都没事找事。”雷特一脸无聊之极的表情盯着德卡斯，“再胡闹，我就找人带你回去了。”
“没出息！”德卡斯暗骂了一句，扭头往边界的方向跑去。
“喂！”雷特这时才略显惊慌，“你死了我可不负责啊！”别想让我负什么责，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管的！！
“谁要你负责？”德卡斯在远处大喊，“没用的东西！胆小鬼！”
“切~”雷特挑眉暗骂了一句“白痴”后，溜达达地朝德卡斯消失的方向走去。
…………
有人！
用力往旁边的岩石后闪躲，一个不稳，德卡斯被自己的蛮力四脚朝天地甩了出去。
“哎哟！我疼！”娇生惯养的小王啊，眼泪都快被挤出来了，形象大大地受损。
“是谁？”有些胆怯，柔美的声音如春季里融冰的清泉。
天色已暗，德卡斯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尤其她还披了一块厚厚的黑布，从头到脚的遮着。可是一股强烈的湮气却在此时扑面而来，让他立刻确定这人必是来自魔族。
他屏息不敢出声，身体一点点向后挪着，下意识地去够掉在不远处的木剑。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声音中夹杂着关切。
虽然这些年来，耳边都是与魔族征战的消息，他也恨不得跟着那些英雄的大将军们一起冲锋陷阵去。可当一个真正来自魔族的敌人站在面前的时候（即便只是个女人），他还是吓得要尿裤子了。
女子细弱的手臂从衣服内伸出，像是要搀扶他起来。德卡斯一个激灵，不顾开花的屁股，猛地跳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手中形成攻击性光团，趁着那女子措手不及，疾速抛了过去。
“啊！”紫焰优雅地转了一个圈，躲过攻击，心中暗自惊讶，这样一个小孩子竟然可以发出这样的攻击，太不可思议了。可他要杀我吗？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竟然也要杀了我……难道魔族与圣灵族永远都不会有和平的一天了吗？
见她只是轻轻地一转身，便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德卡斯已是完全乱了心智，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大叫，“父亲~~~，救救我啊！！”
“叫什么叫！咱们的人都让你给丢光了！”雷特手中的破铜烂铁，此时正幽幽地发着青光，同时对准了那个看似并无恶意的魔族女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越境到这里？”
紫焰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两个孩子，战乱时期，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只是随便走走，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随便走走？”鬼才相信！“想走就跟我们走吧？”
“去哪里？”手持铁剑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这样临危不惧，真是难得。紫焰又看向另一个，他已经不再哭了，只是窜到同伴身后，想上又不敢上的可爱样子，不禁让她喜欢。
“我们在这里看到你，必然要当你是战俘带回军营的！”雷特的心里只是觉得好玩。
“对对！战俘！”德卡斯在他身后叫嚣着。
“就凭你们两个？”紫焰轻笑，“有这本事么？”
“哼~”雷特皎洁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么狂？看来想把你当成普通百姓放过都很难了。”
紫焰并不想真的伤害这两个孩子，于是扬起手中暗紫色的光团，准备将他们吓走，“那就来吧？”
“来吧！”雷特没有被从未见到过的魔族吓到，略有些瘦弱的手臂举着沉甸甸的铁剑向女子身体的一侧倾斜地一挑，另一只手则借着这个假动作发出了一计光拳。
虽然侥幸躲过了，可紫焰的心中却是一沉，汗水也顺着两鬓滑下。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以发出这么有力的光拳！而且刚刚的一击显然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再试图抓住我！短时间内可以毫不慌乱地用假动作分绕我的注意力，若可以效忠艾休斯，多年之后必将成为多刹的劲敌。
失手后的雷特并不惊慌，好像对自己失败的攻击也完全不感到遗憾。对身后喋喋不休的德卡斯平静道：“我用了全力了，没办法，我抓不了她。看来只能先保你这个笨蛋了。”
“你！”德卡斯气得直跳脚，“你才是笨蛋，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雷特微笑，看着那女子，“你一定在魔族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可是我们也不是好对付的，如果你只是过来这边转转，并无恶意，我想我们可以放过你。”
“什么啊！我们一定要抓她回去，你快点啊！”德卡斯在一旁阴着脸喋喋不休着，生怕这样一个显赫的功绩就要被雷特白白送跑了。
“你别玩了，德卡斯！再说人家也没有伤害你嘛！”
“可是她是魔族的人呢！魔族！！”
德卡斯？原本为这两个孩子的憨态而微笑的紫焰，好像被电到了一般，顷刻间化作岩石。德卡斯……圣灵族新王的儿子不就叫德卡斯吗？
震耳的马蹄声夹带着重盔甲相互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那是休战时仍然徘徊在边境的骑兵巡逻队。包围住这三人后，女子毫无反抗地被带走了。
“父亲！”德卡斯兴奋得几乎脚不沾地，冲进大帐后毫不在意周围坐的都是各族的王者，“我抓到一个战俘！”
“没规矩！”艾休斯轻声训斥着爱子。
“啊？”才抬眼看到在座的各位，“啊……，参见……”
“行啦行啦！”慈眉善目的光族之王翎雀站起身来将圣灵族小王子扶起，“王子已经这么大了！比和我儿子阿里斯还高呢！”
“呵呵~”艾休斯温和的一笑，便见另一个孩子也若无其事地进了大帐，惹得几名圣战族的大将军纷纷下跪。
“起来吧。”雷特轻声道。随后看向艾休斯，“我们今天在边境发现了一个魔族女子，巡逻兵已经将她带回来了，就在帐外，您要不要去看看？”
“女子？如果不是士兵就放了她，不要随便乱抓人吧。”艾休斯道。
“我本来是想放了她，可她有点特别，虽然她也没有伤害我们，但我个人认为她在魔族中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哦？”小战神正经起来的时候，就是艾休斯也不会轻易忽略他的意图，起身道：“人在哪里？我去看看。”
…………
暗夜中，四处灯火通明，因各族的王这几日正在营中逗留，整个后方营帐都实施着最为缜密的防卫方案。紫焰平静地站在十几名彪形大汉之中，猜测着面前这座气势宏伟的大帐应该是哪位将军的小憩之所。
“就是她么？”艾休斯掀了帐帘，映着火光看向站在士兵之间身形甚是娇小的女子。厚重的披肩蒙住了头，看不到面貌。
“是了。”雷特笑笑，才不理从德卡斯那里不断飘过来的白眼。
翎雀紧随其后，好奇地走进那个呆若木鸡的女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边界？”
这意外的相逢实在无法让紫焰的心跳在短时间内重新拨动，面前的人竟然会是艾休斯……太多的思念，太多的委屈，太多的相认与否的矛盾。冰冷僵硬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披肩两边，并用力地低下头。
“你怎么了？刚刚你不是还挺狂的？！”德卡斯上前狐假虎威，又转身对着艾休斯，“她刚刚还蛮厉害的，现在看见您就怕了！”
“德卡斯，你若再调皮，就先回去陪你母亲，不要待在军营了。”这个臭小子，出来之后就疯得很，根本管不了。
“什么啊，我哪里调皮了！”德卡斯委屈得不得了，恨不能现在就哭给全世界人看。
没时间理他，对面女战俘的湮气已经蔓延到他面前，是那样的熟悉。记得第一次遇到紫焰的时候，他甚至无法分清在那一瞬间令他窒息的到底是她身上的湮气还是她的美。几天前从圣灵宫来到边境，紫焰的身影便开始一次次频繁的出现在面前，令他寝食难安。如果能再见她一面……，再见她一面又能怎样呢……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圣战族士兵不耐烦地推了那女子一个趔趄。
“去！”雷特站在一旁看着很是不惯，匆忙阻止。
“摘下她的披肩。”翎雀命令道。
“不要！”女子拼命护住自己并大叫了起来。
“等等……”艾休斯寒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你们别动她。”
当下一片寂静。
犹豫着，他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感受着对方的颤抖，缓缓揭开了黑色厚重的披肩。
银粉色的长发被晚风吹起，遮住了颤抖的双肩和低垂的脸颊，映着火光，闪动的睫毛下，晶莹剔透的颗颗泪珠顺着直挺的小鼻子滑落。
“紫焰……”
第六卷 淡梦 第三章 孕育
由于圣灵族、光之族与圣战族的王者的到来，后方军营正中，最为宏伟的大帐四周灯火通明，大队巡逻兵回绕着发出整齐的脚步声。
帐前聚集的一群人中，只有圣战族的战神雷特与圣灵族的小王子最为闲适，不想惹麻烦就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找我茬！雷特冲着德卡斯发出这样的讯号，却被对方理解成为一种挑衅，不一会儿，两个人又扭作一团了。
原本应当出声阻止的艾休斯，此时却早已听不见身后传来的噪音，甚至德卡斯的木剑险些戳穿他的右肋，他也没有做出丝毫的防备和训斥。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震惊而忧伤地望向眼前正在低泣的女子。
气氛是尴尬的，可三十多年来忍受着无法剪断的思念带来的令人心痛的折磨，已经让他失去了贯有的理智。可从四方冲击而来的敌意，又让他感受到目前紫焰所面临的危险。多刹的妹妹，魔族的公主，既然做了敌人的战俘，就再无生还的希望了。
“你们都下去。”如果不是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恐怕艾休斯已经发不出声了。
这命令来得很无力，让周围的几名士兵不禁看向艾休斯身后的几位将军，直到他们也挥了挥手，士兵们才行了军礼，转身离去。
“艾休斯，你怎么……”善于察言观色的光族之王翎雀暗自纳闷，从艾休斯的反应来看，似乎与这女子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啊。
把目光从紫焰身上移开，艾休斯看向翎雀，“我要和她单独谈谈，你们先请便吧。”
“艾休斯！”翎雀拽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一旁，“无论她是谁，都是魔族的人，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呢，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我的事你先别管，这人也不是战俘，到底是什么，我需要跟她谈过才知道。”艾休斯固执地坚持，转身走向紫焰，毫不犹豫得伸出手揽过她的手臂，不在乎她微不足道的抗拒，大步走向营外，消失在一片茫茫的暗夜之中。
“父亲！”刚被揍得嘴歪眼斜急于脱身的德卡斯，看到父亲走远，正好给了自己一个下台阶的理由，转身用鼻孔看着雷特，大声道：“我有事要做，今天先放过你了！”
“切，”雷特甩了甩头，晃掉发上的尘土，“少没事找事了你！”
…………
尽管这里靠近魔族，却毕竟还是圣灵族的领地，这里有在魔族的天空从不曾出现过的星和月，温暖和煦的晚风吹拂过脚下繁多不知名的野花，夜虫躲在其中自得地低鸣。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就好像三十五年前，他们一直都选择着这样的夜晚偷偷相会。
“为什么不说话？”艾休斯站在她身后小心地询问着。
“你想让我说什么？”她的声音一如当初那般完美悦耳，平静而舒缓着艾休斯几乎沸腾的心境。
“你怎么不好好呆在魔族，为什么要到边界去？还要告诉我……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紫焰背对着他凄凉地一笑，他的心里还记得有她这样一个人，已经让她很安慰了，又何必说出这些话来自欺欺人呢？“你的儿子很可爱。”
艾休斯一愣，“紫焰，我有很多事要对你解释。”
“不用，我明白的。”
“你不明白！”艾休斯伸手抓住她的双肩让她转过来面向自己，“你误会我了！”
任他抓得自己生疼，紫焰还是忍下了，“你和我说这样的话，会对不起你的妻子。而且，我们现在是敌人，作为圣灵王，单独和我离开军营，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还是……你有自信对付得了我？”
“我有自信你不会伤害我！”艾休斯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又加重了，看到紫焰的双眉痛苦地微拧，才连忙松开双手，又不愿放下，顺势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紫焰，对不起，我不是有心伤你的。”
不能否认，他的怀抱是她这一生的梦想。从魔族的地界走出，无非只是想死在存有他气息的土地上，就好像重回他的怀抱，能让她死后得到安息，不必变做恶灵受尽折磨。而现在，她竟然真的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放开我吧艾休斯，我不想你对不起你的妻子。”
从她口中一次次提到梵魄莉亚的确让他感到揪心，可事实并不和她想象的完全一样，“她知道你……”
紫焰意外地抬起头，试图从艾休斯的眼中挖掘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谈谈，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并不急于给出解释，他轻扶着她坐在一颗粗壮的树下，两人背靠着大树，就好像多年前的一幕再一次上演着，“我和梵魄莉亚的结合是我的父亲和当时已去世多年的母亲的遗愿，我知道时也很惊讶，父亲几乎用尽了一切办法使我屈服，我也不肯答应。我更不知道那时的梵魄莉亚一直都认为她长大后嫁我是理所应当、顺其自然的，所以在我拒绝了父亲的提议后，她很失落、很悲伤，甚至不肯和我说话。父亲也对我失望了，气得他大骂我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圣灵族的败类。直到最终梵魄莉亚找到我，平静地问我为什么不愿娶她。我……告诉她了。”
艾休斯深吸一口气，他还无法忘记在他说出自己心中深爱着的是魔族公主紫焰时，梵魄莉亚绝望的神情和洒落在他指尖滚热的泪水。也是在那之后，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人，安静、寡言，每天都像影子一样出入，再没有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他耳边，曾经灵动的双眼也满是幽怨。
可终有一天，她告诉他，她接受了，她接受在他的心中只爱紫焰一人，而她的心也死了，除他之外，不愿再接受其他的男人，她还是想嫁他，就算为了父母。她唯一的愿望是能与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其他的，她不再奢望。有了孩子后，除了表面上的夫妻关系，他们仍然还是兄妹，一生不变。
于是，他选择去做一个懦弱且不负责的男人，心中仍挂念着紫焰，却娶了梵魄莉亚为妻。
“你告诉她什么了？”看到艾休斯只是沉默，眼中流露出懊恼，紫焰不禁心有不忍，“你不可以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啊！”
“你也是无辜的！”
“可你娶了她，你就要好好对她！”
“她说她只是想为了我们的父母而嫁我，在为她自己要一个孩子。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要了。”艾休斯故作轻松地说着，生怕紫焰善良的性格会过于自责。
可她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痛苦的泪水，“你不该说啊……艾休斯，你这样会毁了她这一生啊！”
“可我并不爱她，至少没有男女之情。就算我不说出来，心里想你也同样对她是种背叛。既然我不能不娶她，那我就要告诉她，我认为没什么不对。”
沉默着，紫焰没再说什么，多年不见，已身为圣灵王的艾休斯依然是从前的那般任性和不羁。
“怎么不说话了？”艾休斯转身半跪在紫焰面前，焦切地望向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低垂着头，紫焰没回答。
抬起她的脸又拭去那上面的泪水后，艾休斯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