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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忽然抬起头,对小兰说:“小兰,我们结婚吧。”
一个月以後,两人的婚礼在附近的神社举行。因为举行的是神隐市传统的婚礼,所以小兰穿著一身胜雪的白无垢。那一刻的小兰是美丽和幸福的,新一为这样的她感到高兴,就像是置身事外的旁人对她的祝福。新一做不到把这样的幸福代入到自己的身心中,但至少要守护好她的幸福。
婚礼前一晚,新一把手中发热的戒指收入了抽屉的角落中,并决定从此不闻不问。
如此一来,新一彻底斩断了他和他之间哪怕是游丝般的可能性。
第五章
日暮时分,彩霞笼罩天空,绚烂朦胧,似是轻描淡写的笔触绘出的鬼斧神工。
远处树梢横斜,肆意贯穿著一轮如血残阳,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滴血恶魔。
浮云随风而动,色调变幻,忽浅忽浓。五月的晚风轻轻涌动,灌入半开的窗中,微微撩起淡色纱帘。
阖上眼睛享受著自然清风,将它想象成他的手,温柔拂过他的眼睛、脸颊、嘴唇,还有心脏的位置,霎时,丝丝柔软填满胸腔。
前一刻还沈浸在被治愈的感动中,下一秒,身侧婴儿车里的孩子发出声响,将他拉回现实。
无奈一笑,快斗蹲下身,抱起孩子,轻声安抚著他。
“小翼,不想睡了吗?”快斗将他翻个身抱著,“来,乖,跟爸爸一起看风景。”
“呃……爸爸……”含糊稚嫩的发音,小翼两只小手朝著鸟居比划。
看著他一双漆黑大眼盯著鸟居不放,快斗都不知道他在叫谁。幼小的他没有自己的认知和观念,他不知道另一个爸爸的存在对他的意义。
“小翼,那不是爸爸,那个叫鸟居,是你另外一个爸爸喜欢的,你要记住了。”快斗时常抱著他一起看鸟居,还对他讲一些听不懂的话,敢情他把鸟居当“爸爸”了?
“爸……啊……爸爸……”小翼选了他熟悉的词汇重复著呼唤。
看著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儿子,快斗浅浅一笑,随之泛起淡淡的惆怅感。
事实无时不刻在提醒他,他已经离开了,他放弃了他和孩子,小翼是他身上掉下的肉,为何他能如此狠心地放下孩子。
放走他,这是他的选择,此刻他又有何话可说。为了他,做了一件毕生最不愿意做的事,何时他已爱得那麽卑微?
不知不觉抱紧小翼,快斗在他耳边轻叹:“小翼,爸爸又想他了。告诉爸爸要怎麽办,才能停下来?”
一个人的想念除了漫无边际的幻想,便是回忆。带痛的记忆,有时会疼得难以忍受,却让人不可自拔地沈溺著,甚至是甘之如饴。
还记得新一出院的那天,快斗躲在医院的窗户边,偷偷目送他离开。
他走了,也带去了他痴迷地久久注视一个人的眼神。
做不到在他面前跟他说再见,不知道他道别时,自己能维持住几分镇定,会不会在冲动之下又把他囚禁到自己的身边。
因为太过在意,太过小心翼翼,以至於害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他分毫。
亲眼望著他默默地头也不回地离去,快斗唯有在暗处独自品尝锥心泣血般的疼痛。
紧接著是小翼的满月酒。来喝满月酒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快斗不得不挤出笑脸来应对。
面对长辈们衷心的祝贺,快斗多麽希望新一跟他一起接受祝福,然後发自内心地快乐著。那会是怎样幸福的一件事!
当天晚上酒席结束後,回到家,快斗把小翼交给乳母,他暂时无力去顾及他。
关上房门,走到床边,力量仿佛一下子抽空,身体瘫倒在床上。他顶不住了,在这静谧的黑暗里,他不必再继续伪装。
流泪不是快斗表达悲伤的方式。把自己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为自己制造一个看不见听不见的空间,是快斗能想到的最快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把手伸到嘴边,轻轻吻著上面的戒指,一遍又一遍,极尽温柔,最後吐出一句近乎哭泣般的话语──
再见,新一!
那天望著他离开时的背影没能说出的话。
快斗把一份文件交给黑羽盗一,他说他最近简直变了一个人,不是照顾孩子,就是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对此,快斗只能以苦涩一笑作为回答。
完成任务,快斗提早下班回家。整天把自家儿子关在家里养著,今天突然想带他出去走走。
虽然是花钱雇来的乳母,好歹人家也悉心照顾孩子那麽久,快斗很客气地把她一起叫上,这样也方便照顾孩子。
走在商业街上,经过一家大型风铃店,快斗突然想起新一房子的走廊上也挂著一只风铃。
“黑羽!!;你需要买风铃吗?”身旁的女子出声问道。
“不……”快斗摇头,眼神有些迷茫。
他们继续在人群中漫步。走了很多路,也看了很多商铺,虽然不时在跟她对话,但那女子也看出了快斗心不在焉。
快斗忽然有了一个可笑的想法,在这茫茫人海中,有没有可能与他擦肩而过。
如果真碰到了,快斗想自己大概会不顾旁人的目光,当众将他拥进怀里。因为那个时候,他可能已经无法思考,除了用这双手去感受他。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眼前,人影晃动,不经意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紧张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但仍是压低声音,试探性叫了一声。
那人没有回头,但他的步调似乎慢下来,相隔有一段距离,中间是杂乱无章的人群,快斗看不真切。
快斗不死心,又唤了一声,突然,快斗後面的人轻轻推了一把站著不动的他,并伴随著不满的抱怨。
快斗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的时间,被迫退到一边,等他回头去寻找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时,前面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又看错了吗?
短短的时间里,心情大起大落,却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大大小小的记忆片段,拼凑起来,大多都是关於他的。为一个人做到这份上,这辈子恐怕是碰不到第二个了,所以这一个,一生都忘不掉的。
臂弯里的小翼不知何时已经睡熟,快斗给他裹了一张小毛毯,然後接著凝望夕阳余晖中的竹林和鸟居。
口中默念著一个人的名字。
相见他。
那一天,终於见到了,但那又是多麽残酷的一幕。
在车站的对面远远地望见他,他身边突然出现的一个挺著大肚子的女子打碎了他的所有幻想和希冀。
她的肚子有七八个月大,她看起来那麽幸福,他看起来那麽温柔。
他不知道,他的温柔和他唇边的笑深深刺痛了他。
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心却沈甸甸的,嫉妒所带来的恨意熊熊燃起,如果再不离开,他怕他会冲过去杀了那女子。他已经不想再伤害他以及他身边的人。
第六章
初夏,徐徐涌动的微风中已隐隐添上燥热,天空一碧如洗,却也少了阻挡烈日刺眼光芒的浮云。
这日,新一陪小兰去医院做例行产检。
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一个生命,怀胎十月把它生下来,这样的事,新一被迫亲身经历过,所以对於目前小兰身体上的负担,他很能理解。但是看著小兰从得知怀孕後感动得流泪,到现在的幸福满溢,以及始终对於腹中的胎儿温柔至极,这些是当初新一怀著小翼时、乃至现在回忆起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有时会设想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女性母亲生出小翼,那他的一生会幸运很多。
那个孩子还在黑暗的腹中时,已被生他的人深深地伤害了,当然,他不会知道,他身边的人更不可能告诉他。这於他,是幸运还是不幸,新一无从回答。在他的生命还未完整时,新一已经强行替他做过“放弃生命”的选择,现在,他甚至连想去弥补的权利都没有。
感受著阳光下抚摸腹部的小兰温柔得不可附加,新一开始害怕回忆过去的自己。比起小翼,这个孩子又是何等的幸运!
扶著小兰走进医院,小兰在妇产部检查,新一坐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她。
空荡荡的封闭式走廊让人觉得有些烦闷,新一起身走至一侧的尽头,透过玻璃窗眺望外面的风景。惬意的清风让人一下子放松下来,闭上眼睛,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以前那人如清风一般温柔对待自己的画面。
小兰挺著大肚子的画面猛然驱散那人的身影,新一睁开眼睛,摇摇头,一不谨慎,又想到他了。
站在这里,又会胡思乱想。这麽想著,新一想转身走回去。
一转身,方才长时间接触光亮的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相对黑暗的走廊,眼前一片暗影,中间似乎是一个渐渐走近的人影……
新一浑身一震,在视野不够清晰,不足以确认的情况下,他居然知道是那人,这样不需要理由的笃定,新一自己都被诧异到。
眼前的黑色褪去,可以看清那人的脸,此时那人也因为讶异而无意识地停下脚步。
“新一?”明明互相看著对方,他的语气中却带著明显的不可置信。
“……”新一无言地望见他头发凌乱,脸上带著掩盖不去的疲态和沈重,心里蓦然一紧,想调转视线,想装得若无其事。
“真的是你?!”可快斗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走上前,激动得伸出手想抓住新一的肩膀,看到新一下意识地後退一步,快斗连忙停住,尴尬地放下手。
近距离越发能看出他脸上的苍白和双眼中的血丝。新一想视而不见,却不能阻止变乱的心境。
为了尽早结束与他面对面的不自在,新一先开口:“这麽巧,你来看病吗?”
“……”大概惊讶於新一会主动跟他说话,快斗没有立刻回话,他垂下头,凝眉沈默了一阵,随後看向躲避不及的新一的眼睛,话语中带著紧张和悲恸,“新一,你去看看小翼吧,他生病了!”
“……”这回轮到新一无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在蔓延,想冲到小翼的身边看看他,可现实又提醒他此刻若是心软,将来只会越难割舍。
默然作著心里挣扎的新一任由快斗抓著手臂摇动,快斗的情绪有些激动:“求求你去看看他吧。他喊著‘爸爸、爸爸’,我明明在他身边,他还一直喊个不停,强行灌下去的药也都吐出来了,他才一岁多点,想说好话安慰他都不行……”
“工藤!!……工藤!!……”不远处门诊室里的护士探出头喊著新一。
新一放眼看了一眼护士,而後视线扫过带著希望的快斗的脸,垂著眼睛说:“对不起,黑羽君,我妻子的检查已经结束了,我们要回家了。”
说罢,新一抽出自己的手,急冲冲走进门诊室。
“新一,不要走!”感觉到瞬间变凉的手掌,快斗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挽留他,看著他果断地走进室内,然後小心翼翼挽著一女子出来,两人渐渐走远,快斗顿时失去了这几天好不容易勉强自己堆积起来的力量──
“求求你……”
几不可闻的话语消散在一掠而过的微风中。
你们的……家,那你曾经的家呢?已经彻底从你记忆中抹除了,还是从没把它当成一个家?
真的好羡慕你呢,工藤新一,可以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
夏日,日照时间变长,六点多仍能看到绚烂的天空彩霞弥漫,浓墨重彩,又不失柔和。
屋子靠窗的一边浸润著夕阳朦胧的暖色调,连光辉中跳动的尘埃都让人觉得美好。
新一经常坐在略暗的室内一角,静静看著照进来的夕阳残光发呆。曾几何时,在某个地方,能看到比这更美丽的落日余晖,那时的风景震撼人心,而此时,怀念多过欣赏。
“新一。”小兰轻敲两下虚掩的门,而後推门进来。
新一回过神,连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并把她扶到一边坐下。
“兰,你就不要麻烦了。倒茶这样的事我自己会来,你好好歇著就行了。”新一看著她,眼中有著关切与拘谨。
“一直休息的话,我会更累的。”小兰微笑著跟他打趣。
“……”新一轻轻摇头,无奈地抿嘴笑道。
从结婚到现在,两人始终相敬如宾,没有争吵也许是好事,但对於一对正常的恋人来说,过於礼貌会加重生疏感,而新一只希望也只能走到这一步。
新一趴在窗口吹著舒适的凉风,全然注意不到身後女子微微蹙起的双眉。
“新一……”身後响起略低的声调,带著些什麽,不是兰一贯的说话方式。
这样的兰让新一莫名觉得紧张,新一僵著身体,没有回头。也许兰不想说下去了,他等著这样一个可能的机会。
“新一从没喜欢过我吧……”听得出说这句话的人已经努力克制了哭泣的冲动,而听的人仍旧感受到悲伤。
“我……”说出来吧,就算是撒谎,也好过这样欲言又止,“我──”
为什麽说不出来,我喜欢你……这样的话?这样的谎言对两人都好不是吗?
“新一果然是新一,连撒谎都不会。”女子逞强地微笑著,很坚定的笑声,如果没有参杂著痛苦就好了,新一这样想。
“新一,前天从医院回来以後,你就变得不正常。”原来她都看出来了,新一觉得自己已经伪装得足够好,听她接下来说,“是那个少年吧,霸占著新一的心的那个人。”
“我……”新一惊讶地睁大眼睛,是什麽时候自己的举手投足泄露了自己的心情,“我早已决定要忘记过去。”
“可我昨晚出去喝水的时候,听到你在叫翼,还有他的名字……”小兰笑得云淡风轻,至於内心到底痛苦到何种程度,只有她自己知道,“新一不知道吗?一个人的梦话最容易泄露他(她)的心情和真实情感。”
“兰。”新一不忍回头去对上她的视线,那只会加重他的痛楚和愧疚感,“不论如何,我是真心要跟你一起生活的。”
“真的谢谢你,那时候没把我赶走,并且给了我跟你一起生活的机会,虽然我最想要的不是这些,但这样就足够了。”
“我不会重蹈覆辙的。我只想像这样生活下去。”新一回身,走至小兰面前,“所以,请相信我。”
“我可是从来没怀疑过新一的。”小兰抬头看著新一,诚挚且温柔地说,“我最想感谢的是你把小羽带给了我。除了你,它就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希望。”
“小羽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会把全部的爱都给它。你的希望就由我来守护。”新一极其温柔地抚摸著小兰腹中的孩子,这也是他的希望,作为放弃另一个的弥补。
昨天异常闷热的结果便是今日连绵不绝的雨水。
窸窣的小雨,让灰淡的天空沈静下来,尽管大街上的人没有减少的趋势。
湿润的地面映出信号灯的光晕和来来去去的人。热闹的街市掩去了落雨的声响。
一些年轻人放弃撑伞,沿街打闹,溅起一滩又一滩的水,这当然少不了那些被殃及的人的抱怨。
随处可见穿著另类的少年,以及他们聒噪的说笑声。快斗撑著一把红色纸伞,漫无目的地走在湿透的路面上。
觉得烦,不管是四周路人的说话声,还是汽车的喇叭声。印象中,那家夥偏好安静的氛围,难道这也会传染?
看到前面的路口,快斗打算在那里过马路,去不远处相对寂静的老房子那一带走走。
只是,快斗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一无心的选择把他变成了一场悲剧的加害者,明明他什麽都没做……
第七章 (完结章)
快斗走过去的时候,信号灯正显示为红色,站在一群同样等著过马路的人身後,快斗粗略扫了一眼前面的人,正想把目光投到信号灯上,突然觉得前方侧著脸的女子有点面熟。定睛一看,原来是她。
情绪比想象中的要平静很多。那个因为怀孕而略显臃肿,却仍不失美丽的女子,她的腹中有一个小生命在逐步成形。这时,快斗脑中突然浮现出小翼粉嫩的脸蛋,看著女子隆起的腹部,快斗萌生出爱怜之心,不管怎麽说,都是那人的孩子,无垢的新生命总能化解一些东西,包括恨。
身後传来一阵喧闹声,又是那几个聒噪少年。快斗微微蹙眉,看著前方进入最後十秒的信号灯,心里有些急躁。
那几个少年中的两个互相调侃打闹;另一侧的绿灯不停闪烁;正在驶过马路的车子加快速度。把心思集中在信号灯上的快斗不慎被他们重重推了一把,身体摔向前方。
无意撞到人的少年停止嬉闹,满脸愧疚地想要道歉,但在看到被他们撞了的少年由於惯性摔到前方怀孕的女子身上,然後措手不及的女子的身体倒向车子飞驰而来的马路时,他们顿时露出恐惧的表情。
女子恰在前方,湿滑的地面不及平时的那种摩擦力,快斗来不及避开,她手中的伞划过上空,快斗急忙伸手去拉她的身子,碰到了她被雨打湿的手,却只有这麽一两秒,然後她的身体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