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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静诧异的看了儿子一眼，以往，很少和儿子谈论这些东西，今日有感而发，是因为科工委包括民航体系内，对908项目争论的非常激烈，暂时来说洋务派占了上风，民航已经开始引入波音、麦道等大型客机。
在这点上，韩静倒也支持，毕竟民用航班安全第一。韩静只是希望908项目继续进行，好不容易聚拢的科研队伍不要被打散，不管如何，大飞机项目延续下去，对本国航空科技的发展益处多多。
陆铮想了想又说：“民航改组的时候，叫周涛争一争吧，总局那边老妈你叫老爸配合你也运动运动，争取在乌山成立一家航空公司，我想办法把一些资本运作进来，到时候可以支持咱的908，买来飞飞短途支线。”
韩静笑道：“你现在成总指挥了？自己跟你爸说去。”
陆铮咳嗽一声，拿起水杯喝水。
韩静说：“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说说你的喜事吧。”
看着老妈脸上戏谑的笑容，陆铮继续埋头喝水。
“过阵子，也就一两个月吧，你那位未婚妻会来北京，和你举行个订婚仪式，你有个心理准备。”
陆铮早听卡洛琳提过，只是点了点头，说：“随便吧。”
韩静瞪了儿子一眼：“态度认真点，订了婚就要对得起人家。”
陆铮说：“那也要看她认真不认真。”
韩静想想，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你说得也对，走着瞧吧。”
……
第二天下午，在昌明集团研究中心丙2区的西门子7760大型计算机前，军方代表，地方干部和科研人员齐聚一堂。
负责操作计算机发送邮件的是兵器工业计算所研究员钱天明。
电子邮件没有特定收件人，更类似于网络寻呼，国内尚未成为国际计算机数据通信网CSNET的成员，因此计算机只能先通过德国卡尔斯鲁厄大学的“中转”，与国际网络进行连接。
德国卡尔斯鲁厄大学是德国历史最悠久的理工大学，在欧洲是历史第四悠久的理工大学。这座德国最顶尖的大学，计算机专业一直处于德国领先水平。
同时在中国进入互联网的过程中，卡尔斯鲁厄大学也一直是积极的推动者。陆铮记得，几年之后，在苏联崩溃以及国内自由运动遭遇重挫后，中美蜜月期结束，美国开始极力限制中国各方面的发展，屡次拒绝中国进入互联网的努力，但卡尔斯鲁厄大学学术界一直为此奔走，期间中国注册的顶级域名。CN域名初级服务器便一直由卡尔斯鲁厄大学管理并运行，直到后来中国终于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批准连入互联网，在德国卡尔斯鲁厄大学的协助下，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完成了中国国家顶级域名（CN）服务器的设置，改变了中国的CN顶级域名服务器一直放在国外的历史。
至于现今，因为昌明集团的关系，卡尔斯鲁厄大学同国内关系更为密切，其计算机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大量涌入昌明集团，虽然德国人思维严谨却不够天马行空，但相得益彰的是，昌明集团的实际拥有者却正好有着无以伦比的战略目光和发展思路。
陆铮相信，这支德国人为主国内科研人员为辅的技术团队，可以在自己勾勒出草图后，近乎完美的将其实现。
同时假以时日，国内技术人员也会在这种互相学习中逐步提高，成为集团未来科研力量的中坚。
这一点，兵器工业计算所所长李澄同教授想来深有感触，他就对同德国人进行技术方面的交流特别有兴趣。
此刻这位老人家，正紧张的注视着钱天明敲击键盘的手，电子邮件的内容，也是李澄同教授所书，“越过长城、走向世界”。
在键盘被敲击发出的最后一声“吧嗒”后，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所有人紧张的注视着电脑屏幕，那一刻，就算是陆铮，也觉得短短几微秒，是那样的漫长。
计算机屏幕上终于闪出“发送完成”的字样，随后，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刻代表着什么。
以韩静为首的军队地方干部，挨个走到李澄同和陆铮面前，握手庆祝，在正式文件中，这将是兵器工业计算所取得的成果，同时，也与昌明集团的大力支持密不可分。
陆铮最后，对身侧的李澄同教授伸出了手，微笑道：“李老师，接下来，我们就要为正式进入国际互联网努力了！”
李澄同教授有些激动的和陆铮紧紧握手，虽然两人接触不多，李澄同却一直对这个年青人印象深刻，短短几次谈话，李澄同觉得这个年轻人，简直比业内学术界的行家还行家，见识渊博，很多东西都是一语中的，对计算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真是很难相信他是今年年底函授中专才会毕业的初中文凭。
市军分区司令韩勇，走到陆铮身边，笑着说：“明天，我找你谈点事情，有时间吧？”韩勇兼着市委常委，只是对地方上的事，他很少介入。
陆铮说：“有，明天中午？我去司令部找您？”
韩勇摆摆手：“就在市里吧，你别跑来跑去的，上午我在市里有个会，中午的话，咱一起吃个便饭，边吃边谈。”
陆铮微微点头。
……
电子邮件发送成功的第二天早上，统战部常务副部长曹红军来到财政局，向陆铮汇报工作。
曹红军提到，乌山国有经济实体比重渐渐降低，私企越来越多，党外人士，归国侨胞或者有海外关系的企业家，也越来越多的成为乌山经济建筑中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这部分人，是统战工作的重点对象，曹红军希望能在统战部领导下对市各民主党派、工商联的中青年骨干进行培训，使其对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度和统一战线有更加全面和深入的理解，对当前经济形势、乌山市情以及如何参政议政有进一步的认识，令其对坚持党领导的信念更加坚定。
陆铮笑道：“都照你的意思办。”
曹红军年近五十，是个老统战，这样的老同志坐镇统战部最好不过，现今社会氛围，统战工作不好做，有这位老同志把关，便不容易出问题。
曹红军又说：“还有就是后天，是九三学社乌山市委员会成立大会，您看？”
陆铮略一琢磨，说：“我发个贺电，你就代表部里参加吧，我时间实在转不开。”又笑道：“好啊，这么一来，八大民主党派都在咱乌山安家了。”
办公室外，轻轻响起敲门声，进来的满脸疙瘩酒糟鼻的中年干部是副局长高玉震。
见到曹红军在，高玉震忙说：“那什么，我一会儿再过来。”
曹红军笑道：“好了，我工作汇报完了，你们谈你们的。”
陆铮便起身，送曹红军出了办公室。
曹红军离去时明显脚步比来时更为轻快，甚至下楼梯时还哼起了京剧小曲。显然陆铮这位年轻领导表现出的敬意令这位老干部心里甚是舒畅。
“陆局，您看，我家那口子不懂事，我狠狠批评她了！”见陆铮回转，高玉震陪着笑，把几张外汇卷恭恭敬敬放在了办公桌上，又说：“一点小误会，怎么能收您的钱？”
陆铮笑了笑，说：“我买了也不吃亏，那对儿胆瓶以后肯定会升值，只是耳朵掉了一只，卖不上太高的价钱了。”
高玉震笑道：“那，那我就更得留下了，以后等升值。”他心里，自不认为爱人淘换的盆盆罐罐有什么价值，现在只是个说辞，免得陆主席执意赔钱。
陆铮点点头，说：“那随便你。”
第十章预备役步兵团
“主席，我想过几天下广宁看看，学习学习广宁会计管理的模式。”高玉震小心翼翼的说。
毫无疑问，局里中层以上干部都知道，陆主席会在会计管理制度上大做文章，在乌山财政系统改革中，体现自己的意志。
喝着水，陆铮很随意的说：“广宁也只是刚刚开始，咱们慢慢摸索吧。”
高玉震笑着说：“是，但下去看看没坏处。”确实是没有坏处，广宁是陆主席起源之地，多钟特色制度都有陆主席的烙印，去广宁学习参观，在陆主席心目中就算不加分，但也不会糟糕到减分。
陆铮微微点头，突然省起一事，说：“玉震，你帮我办件事，计经委扶贫办有个叫张青天的干部，以前是计经委稽查处处长，这个人，你给要过来，调动你先办，职务问题明天局班子讨论下，我的意思是就安排在大检查办公室干常务副主任，聂海勇那里，我会打招呼。”
副局长聂海勇，现今兼任局里的市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办公室主任。
高玉震忙道：“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高玉震刚走，局办主任郭庆红闪了进来，看着高玉震的背影，郭庆红心里一阵叹气，这一换局长，老高倒活了。
高玉震人长得丑陋，可偏偏娶了个比他小十来岁的漂亮老婆，而且，据说还和以前局里老领导的儿媳有一腿，老领导那儿媳，也是如花似玉的人物，真不知道这些女人什么眼光，怎么就都看上了老高？
局里有些干部在酒桌上喝高了，便开玩笑的说高局肯定是天赋异禀，所以女人才都服服帖帖的。
作为男人，从心里，郭庆红也是很羡慕高玉震的。
郭庆红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逝，随即便恭恭敬敬的对陆铮道：“主席，车准备好了。”
陆铮同韩勇约在了乌山宾馆会餐，虽然肯定不会喝酒，但也不好开跑车过去，没有CALL焦磊，便叫郭庆红安排了部局里的车。
在乌山宾馆中餐厅等了大概五六分钟，一身戎装的韩勇便气宇轩昂的出现在餐厅门口。
陆铮笑着走过去和韩勇握手，随后两人便在服务员引领下进了一间包间。
乌山宾馆是乌山市委招待所改制而来，是政府定点接待单位，服务员们也算见过大场面，但对陆铮和韩勇的招待，却也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韩勇坐下喝了口茶，就用他一贯的大嗓门道：“我就开门见山吧，省军区王司令前几天打来电话，希望你能在咱乌山预备役部队的建设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要我一定要说服你，希望你出任乌山预备役步兵师副师长和第一步兵团的政委，我呢，今天虽然说不上是一顾茅庐，可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你不答应，我就每天登门拜访！”
陆铮怔了怔，说：“韩司令，你也知道，我现在地方上工作兼顾的很多，不是我推脱，我怕分身乏术啊！”
韩勇无奈的道：“我也知道，就是这点最令人为难，而且这个副师长和团政委你还真不能当挂职看，需要你上心，所以，我这也算强人所难吧，反正你能者多劳，这个担子，只有你能扛起来！”
陆铮笑道：“韩司令，你就忽悠我吧，还好没喝酒，不然我晕乎乎的，没准就答应下来。”
韩勇杯子用力在桌上一顿，“我韩勇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忽悠你作甚！”
他突然提高嗓门，把刚巧进来送菜的小服务员吓了一跳。
韩勇对她做个手势，“没事，我就这脾气，不是发火啊，不是发火。不过你们啊，晚点上菜，我们先说事，离远点，别旁听，都是你们不该听的！”
陆铮喝着茶水就笑：“你这是赶鸭子上架，不答应不给饭吃啊？”
虽然韩勇很暴躁，但陆铮却觉得甚对自己脾气，来地方工作后，这种直来直去的干部太少了，很多时候，都要转弯抹角的听音儿。
韩勇也笑，说：“是这么个意思。”旋即叹口气，说：“说正经的吧，一团的情况可能你也知道，团部在市区，面对的预备役主要便是城市人口，但现在吧，经济担纲，不是过去我是军人我光荣的年代了，这个一团啊，唉，真是乱的一塌糊涂！和下面县区的预备团没法比！你说这些人，兵也好，将也好，都一个熊色，该训练的时候找不到人，每次集训，超过一半人请假！上次军区领导来视察，把我磕嘚惨了！”
“这个团，我派去的现役军官那都是个顶个的精英、尖子能手！可是，嘛事不顶，不管你怎么做工作，人家就是有各种借口，生病啊，单位工作忙啊，我现在，真是一点法子没有，要搁过去，我手下兵这样，我早拿皮带抽死他们了！”
听着韩勇满腹怨气，陆铮默默点头，说：“这我能理解，现在大家都想多赚几个钱，有时候这个预备役，在他们眼里只是个资历。”
韩勇说：“是吧，所以啊，我看就你来能把一团带好，你呢，在部队是战斗英雄，是尖刀连长，你来管这个团，说话肯定好使。”
韩勇粗中有细，有句话没明说，陆铮在地方上的身份，同样也是震慑各单位预备役士兵、军官的法宝。
“答应吧，陆老弟，咱都是军人，你也不想看到咱们地方上的预备役部队军不成军是吧？就不说这个，你就当帮你韩老哥的忙，行不行？这个人情，你韩老哥我记一辈子！”韩勇说着话，还对陆铮连连拱手，又说：“只要你点头，明天省军区的任命就下来。”
韩勇毕竟是领导，现今做到这个份上，陆铮也只能笑着说：“那行，我就勉为其难试试，不过要抓不好，韩大哥您可别怨我。”
韩勇就爽朗大笑，说：“我相信你，你没问题！”转头喊道：“服务员，上菜上饭！”
陆铮莞尔，这位军分区司令，还真是直爽的可爱。
第十一章外来的和尚
市政府党组会议，主要议题便是按照市委文件精神，抓安全促生产。
周涛还未回乌山，会议由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孙正国主持，参加会议的市政府党组成员除了几名副市长，尚有政协副主席、统战部部长、财政局局长陆铮，乌山矿业公司党委书记兼总经理毛盛才，市政府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于慧雅，市教委主任王福亭，市外经贸委主任刘保军等，此外还有两名老同志，虽是市政府党组成员，挂了些办公室主任的名头，协助副市长工作而已。
陆铮进了会议室，倒是大半熟人，一阵握手寒暄，尤其是市教委主任王福亭，两人共事时间不长，这一刻好似见了多年未见的好友，很是亲热，坐在一起聊起了天，直到孙正国宣布会议开始，王福亭还在陆铮耳边说着什么。
刘保军和陆铮渊源最深，换座换到了陆铮另一侧，孙正国在主持位讲话，他却是在小本子上勾勾画画的写了字，给陆铮看，做无声的交流。
这两年蹉跎之后，刘保军看起来已不似以前那么浮躁，其实像他这样到了一定级别的干部，大多数政治生涯后半段便是这个位置坐几年，那个位置待几年，终生不见得能再前进一步半步，刘保军，看来多少也认命了。何况在乌山来说，外经贸委是很重要的部门，从某种意义上，刘保军也算被重用了。
孙正国在台上讲，刘保军仍偶尔写写画画的同陆铮交流意见。
这些年，外地来乌山任职的领导走马灯似的换，几乎就没有不折戟沉沙的，很多乌山本地干部渐渐看得通透，在乌山，外来的和尚没经念。
同这些外地来的领导，走得太近反而危险，容易湿鞋，管好自己的一摊别出纰漏才是明哲保身之举。
本乡本土的干部，常年低头不见抬头见，除了乡情，在一次次政治风暴后，仍能时常在各种会议见到的老面孔就莫名的亲切起来。
比如今天的市政府党组会议，会议开始前陆铮、王福亭、刘保军和两位副市长加一位老干部的寒暄便成了主旋律，新晋人物都冷漠的旁观，就好像自己是来做客的客人，人家，才是乌山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甚至孙正国在台上讲话，也没获得刘保军这类干部应有的尊重。
一来周市长不在；二来孙正国自武乡市副市长任上调来，当年曾经求爷爷告奶奶般来乌山拉援助，在刘保军面前和孙子一样，对这些外地干部，这种情况不是单一的，而是很常见，乌山本土干部渐渐就形成了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
虽然面子功夫要做足，但从心里的敬畏，却实在一丝也无。
会议结束后，乌山矿业老总毛盛才便挤到了正同人握手告别的陆铮身边，笑呵呵的说：“陆主席，有点事想跟您谈谈，您看，晚上有时间没有？”
陆铮笑着点了点头。
……
毛盛才同样是乌山本地人，选的吃饭的地儿也很讲究，解放广场南侧，一个门脸不是很大的小饭馆，但其川菜特别地道，乌山人，早不是有鱼有肉便能满足口腹之需的年代了，便是普通市民消费，菜品花样，越来越多，现在正是川菜馆风靡乌山之时。
“陆主席，别嫌饭菜简陋啊！”在靠窗雅间，毛盛才举起了酒杯，笑呵呵的：“咱家底和您比不了，只能量力而为。”
陆铮笑道：“我有什么家底，不过老姐开公司，赚了点钱，我就跟着瞎挥霍，你说我吧，房子是租的，车子是借的，整个一负资产。”
毛盛才就呵呵的笑，说：“那也是你本事，昌明集团的德国人才尊重您，要不然，这些外国佬规矩多的很，我看市委书记他们都不放眼里。”
陆铮笑笑，外界普遍传闻，他的车是昌明集团给配的，也确实，那辆宝马是走的昌明集团上的车牌。
“不过陆主席，我……”左右看了看，毛盛才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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