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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陆铮不由摇摇头，偏偏，侯建军就在旁边问：“我听说，卫局要调去省里了？”
陆铮笑笑，说：“是，要高升了，省里这不进行狱所管理改革么？省司法厅要建咱们冀东第一家女子监狱，快建的差不多了，监狱长人选定的是卫香秀，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卫香秀人都在省城，就等宣布任命呢。”
侯建军微微咋舌，说：“卫局升得挺快啊，省属第一家女子监狱，应该是正处建制吧？”
陆铮点头，“嗯，正处。”
侯建军笑道：“卫局是真有本事，可不仅仅是因为女警官被树典型。”
陆铮没吱声，实则，升迁这种事情，天时地利人和，没有机缘，同样要熬。
侯建军又说：“那新区分局还要调个人过去了。”嘿嘿一笑：“要不，我还跟着你干吧。”
陆铮笑道：“得了，说说，你觉得谁合适？”姚二柱调人过来，总要征询下自己的意见，杂七杂八的警官就算了。
侯建军摇摇头，说：“谁知道姚二柱咋想？不过姚二柱要准备借这个机会提人的话，我觉得黄胖子和刘三都有希望，不过黄胖子比刘三强多了，刘三那小子，贼不是东西，以前就听局里传过，他管看守所的时候就搞过女犯人，虽然没什么证据，可空穴来风，是不是？肯定还是有点沾边。”
陆铮点点头，没吱声。
侯建军便拿起了茶几上的大檐帽，说：“那我就走了，这案子，也就三两天的事，范明泽那儿，我就该拘拘了？”看了眼陆铮表情，心里便有了底。
香川淳子一直送侯建军到了门外，像极了温良的女主人，银色套裙职场丽人的气质，使得这种温顺越发令男人感到无比的满足。
陆铮其实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心态有些危险，好似是为了在香川淳子这里体会从卫香秀身上体会不到的东西，香川淳子，实在很容易令男人迷失。
“陆君，你真的很有权力。”香川淳子跪在茶几旁，收拾侯建军刚刚用过的茶具，银色筒裙丽人，跪在猩红地毯上，曲线优美，姿势极为诱人。
陆铮笑了笑，说：“这种权力我宁可没有，但现在在中国就是这样，想做什么事情，首先就要有权力，要有自己的信得过的人给自己办事。怎么，你又觉得我们中国的政治很黑暗是吧？”
香川淳子轻轻摇头，说：“我们日本的政客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你们的权力更大。”
陆铮微微颔首，“希望有一天，我们东方的政治家都能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香川淳子姿势优雅的给陆铮斟茶，小声说：“我觉得，在你面前，我很渺小。”
陆铮愣了下，就是因为香川淳子不是在灌迷汤，不是故意讨好人，所以，她的话才更令人飘飘然，旋即陆铮就笑，说：“我咋咋呼呼的，怎么？把你唬住了？”
香川淳子轻声说：“这是我真实的感觉，如果是现在，我肯定没有抱你的勇气，你的理想是改革你的国家，我呢，只是整天想着能多赚些钱，你是有远大志向的大人物，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人。”
陆铮本想开玩笑叫她别灌自己的迷汤，但听她语气真挚，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零二章周大班
冯贵平终于和周涛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起源是因为周涛准备率团访美，给代表团每个成员做了一身高档西装，碰头会上，冯贵平提起此事并含蓄批评周涛浪费公帑，由此周涛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争论下，当场和冯贵平摔了杯子。
陆铮来到周涛办公室的时候周涛的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冯贵平一向提倡节俭反对铺张浪费，而且这方面把关很严，这好似同特区热火朝天的经济局面背道而驰，也有很多干部对他不满，有人在背后议论，冯书记和姚二柱都是小地方出身，果然上不了大场面，小家子气十足，整日想的不是如何开源，而是变着法的节流，长此下去，工作还如何开展？
陆铮，在这方面，反而成了贯彻冯书记各种指示最得力的干部。
“这个冯贵平，像不像农村土包子进城？我算看透了，他这种僵化的脑筋还停留在六十年代，是注定要被这个时代淘汰的！”周涛说着话，又将手里的文件狠狠摔在了桌上。
很少看到周涛如此失态，可能这两个月事事受到冯贵平掣肘，早就心里窝了一团火，今天一并爆发。
陆铮本来是来汇报将西港区管委会提格并在西港区架设行局以及产业布局、出口创汇等诸般事项，但见周涛兀自气愤难平，便想了想道：“冯书记给咱们把关，党风建设上就不会出问题，我觉得是好事。”
周涛诧异的看了陆铮一眼，脸色，渐渐平静下来。
陆铮觉得，周涛本来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但现今，那些话好像就咽进了肚子，接下来，便开始谈起了西港区的发展。
从周涛办公室出来，恰好和宣传部副部长李大仁走了个对面，李大仁笑着同陆铮打招呼：“陆书记。”
陆铮微微颔首，和他擦肩而过，眼角余光，看着李大仁进了周涛的办公室。
总觉得，周涛最近在布置什么，宣传部属于党委口，副部长同市长走得近，本身便不正常。
……
几天后，市委和市府大院，突然传出了一条匪夷所思的消息，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公室主任段有为，同情人私会时被情人的丈夫捉奸在床，据说段有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直到警察将其带离了现场。
有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因为现今段有为正在仕途进不的节骨眼上，冯书记费了好多力气说服省委领导，准备用段有为接高燕燕的位子，任市委秘书长兼宣传部部长一职。
在这种敏感时期，段有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令自己前途毁于一旦？
也有人说得绘声绘色的，而且，也有自己的解释，段主任本来就是小地方来的，到了乌山这花花世界，乍然接触各色各样的美女，这才经受不住诱惑犯了错误。
至于段主任的情人，是市电视台一位特别妖艳的女主持人，那个小妖精骚着呢，段主任夫人跟黄脸婆一样，他哪会禁得住人家勾搭？
又有人背后议论，说不知道姚二柱有没有跟段有为成连襟，姚二柱老婆，还不如段主任的呢。
冯书记能管得住他鲁南干部艰苦朴素，但在乌山花花世界，管不住他手下的裤腰带。
各种消息虚虚实实的，令人难辨真假，陆铮却是知道的，段有为真的在同情人私会时被捉奸在床，而且，他的情人也确实是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只是，同人们传的主持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他的情人，在荧幕上形象极为正派，名声一直很好。
看很多干部每天神秘兮兮聚在一起议论的兴奋幸灾乐祸模样，陆铮也琢磨，或许，冯贵平本身带了老部下来乌山就走错了一步，或许使用老部下能更快开展工作，但如果不能协调好关系，也很容易造成本地干部的对立情绪，尤其是，冯贵平推动的政策本身便不讨公务人员的喜。
周日上午，陆铮接到了电话，是周涛打来的，说是叫陆铮晚上在昌明大酒店订个比较隐秘的房间，他要安排饭局，要陆铮也务必参加。
听周涛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陆铮便推了晚上的约，给昌明大酒店副总王秋巴打了个电话，王秋巴便是以前广宁洞蜜园的王老板，曾经受陆铮牵连被高志凯赶出了广宁，但却也因祸得福，从中标筹建的昌明集团食堂开始，一步步，成为昌明大酒店高层管理人员，现今每日西装革履，同在广宁时的小餐馆老板形象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接到陆铮电话，王秋巴自无二话，说：“那就西配楼的商务会所吧，还没正式营业，刚刚装修好，我帮您安排下房间。”
陆铮笑道：“那倒不用，也没那么见不得光，就是不想遇到什么熟人。”
王秋巴陪着笑说：“本来就想请您来体验体验，指导下不足。您要没这个电话，我还正不知道怎么跟您开口呢。”
陆铮略一琢磨，便没再说什么。
晚上驱车去昌明大酒店的路上，陆铮也在琢磨，段有为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周涛设的局，如果是的话，那周涛应该布置很久了，绝不是这几日心血来潮，毕竟听说段有为和他的情人，维系这种非正常关系已经超过半年。
如果这件事是周涛搞出来的，选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有所安排，宣传部李大仁副部长经常往他办公室跑，或许，周涛早就在帮他活动。
被冯贵平一力推荐的段有为出了这么档子事，看来，冯贵平还是要保他，在常委任命上，怕也就只能妥协，而且，怎么也不好再跟省委领导提什么要求了。
说不定，宣传部长这次真的非李大仁莫属。
周涛自来乌山，一直不动声色，实则，在外人眼中年富力强且又担任过陆天河秘书的周涛，自也有许多干部靠拢，只怕比冯贵平还得人心。
周涛，一直不就是这种风格么？口蜜腹剑，小动作多的令人防不胜防。
想着，陆铮就笑了笑。
进会所时王秋巴就在VIP电梯前候着呢，见陆铮从电梯走出来，他忙迎上来，说：“周市长和杨区长都来了，等您呢。”
陆铮正打量金碧辉煌的会所格局，前台处已经有穿着红旗袍的漂亮美女接待，显然，已经开业在即，服务人员都招满了。
听王秋巴的话陆铮微微一怔，说：“谁？”
“周市长和杨区长啊。”王秋巴有些不明所以。
“杨朝晖？”陆铮皱起了眉头。
王秋巴小心翼翼点头，也看出有些不对劲。
陆铮旋即脸色又恢复了平和，做了个手势，要王秋巴在前面带路。
沿着镂空雕花红栏杆走廊来到一间包房前，王秋巴轻轻敲门，说：“陆书记来了。”旋即，便伸手推开了门。
房间内布局现代感十足，方块形的乳白色沙发，银色金属感十足的各种箱柜，大落地窗的窗棂也是几何形状，气派而又别具一格。
周涛和杨朝晖正坐在落地窗前沙发上聊天，见到陆铮进屋都笑着起身，来同陆铮握手。
“陆书记，我跟您道个歉，以前工作上我不理解您，和您有些不合拍，现在证明，你是对的，我是错的。”杨朝晖一脸笑容，话语也很真诚。
周涛笑道：“铮子是大人做大事，朝晖啊，你这话可见外了。”
陆铮笑了笑，便同他俩一起坐在了茶几旁，有穿着红旗袍的女服务员送上香茗，本来要回到吧台里，周涛对她挥了挥手，说：“小同志，你先回避，我们谈些事情。”服务员嫣然一笑，便跟在王秋巴身后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周涛对陆铮道：“朝晖呢，要去省党校学习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兼了区长，很多时候啊，想做事，还要党政一把抓啊！”说着，深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陆铮笑道：“杨区长就不回乌山了吗？”看起来也不是这个意思，应该是，杨朝晖会受到重用吧。
看来，周涛和省委杨副书记也搭上了线，倒真是四处布施。
今天，周涛多少有摆和头酒的意思，他虽然知道自己和杨朝晖不睦，毕竟不了解真正的情况，不知道自己和杨朝晖关系恶劣到什么程度，他或许只是以为党政一把手互相有意见很正常，也并不是什么化解不开的矛盾。
何况仕途上，虽说不是什么没有永远的敌人，大多数时候，反而是对头就是对头，就是一辈子的对头，但若到了一定境界，那自也要拿得起放得下，为了更大的利益关系不睦的人也可以团结在一起，周涛觉得，自己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周涛笑着说：“咱们都不是外人，朝晖呢，应该会进班子干秘书长，当然，一切还得等组织上决定。”
杨朝晖满脸灿烂笑容：“如果真被提名的话，等组织上下来人考评打分，还要请陆书记多多支持啊。”
陆铮笑了笑，把玩着茶杯，说：“组织上征求我意见的话，我肯定是不同意。”
周涛怔住，陆铮已经站起身，对他说：“回头，我私下跟你聊，还有点事，先走了。”转身，便施施然而去。
“看看不是，这个杠头，又犯牛脾气了。”杨朝晖看着陆铮背影，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只是眼里，闪过一抹冷芒。
周涛微微皱起眉头，良久，没吱声。
第一百零三章进入角色
陆铮刚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周涛的电话。
“铮子，怎么回事？你跟杨朝晖结的怨够深的。”电话里，周涛笑呵呵的问。
陆铮一时也不好解释，比如自己曾经痛殴并逼走杨朝晖的表弟杨朝阳，比如杨朝晖家里，竟然神棍一样藏着诅咒自己的小草人，比如由此自己感觉，杨朝晖和杨朝阳堂兄弟之间定然有某种亲密的关系，这种关系可能是动乱时相依为命过？亦或一起经历过惊心动魄的事情？还是一起解决过大难题？
总之，肯定是因为一些事情使得两人关系非比寻常，不然若是普通堂兄弟关系，杨朝晖不会这么恨自己。
但这些话，一时和周涛解释不清，陆铮想了想，说：“周哥，不管你信不信，杨朝晖这人邪性，有人跟我说，他家里藏着诅咒我的纸人，我也打过他堂弟，总之，挺多事情，再说就从工作能力吧？这人看起来好像能力没问题，但一向对人不对事，这样的人，越是站得高，越容易出问题。因为位置高了，一个决定就会影响到很多人，出了事，就不好补救。”
或许是因为陆铮第一次明确的反对一个干部，颇出周涛意外，好一会儿后，周涛说：“那行，我知道了，其实杨朝晖的事情吧，是省里有领导透了这么个音，我锦上添花而已。”
挂了周涛的电话，琢磨着，从周涛语气里，听不出他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个态度，只是不置可否的撇清了下自己。
又想起周涛说提拔杨朝晖是省委领导的意思，那定然不会是杨书记透露的话风，但是也可见，杨朝阳的父亲，在冀东可是风生云起呢。
陆铮摇摇头，便去厨房，找了袋方便面，正准备煮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陆铮回来接起电话，是侯建军打来的。
“范明泽基本都承认了，和咱想的差不多，但他坚持自己只是为了追求女孩子用错了办法，他说他只是叫小黑吓唬吓唬香川小姐，没想到小黑会做的这么过火，他说他会向香川小姐诚挚道歉，但坚持认为自己并不构成犯罪。”
侯建军犹豫了一下又说：“范明泽拿的是香港护照，现在的证据最多定他个流氓罪驱逐出境，你看？我还用不用再深挖？”
“你按照法律程序走就好，别节外生枝。”陆铮郑重叮嘱，他自然明白侯建军嘴里“深挖”是什么意思，现今侯建军在局里口碑不错，但给自己办事，他却和在广宁时一样，并不介意踩线。
侯建军答应一声，实则也松了口气，毕竟范明泽在理论上，是外国人，真要搞出些莫须有的事情办他，也挺麻烦的。
陆铮想了想说：“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吧，据我所知，香港廉署已经开始调查他了，港务公司的香港资方很快会撤换他，等他回香港，自会受到惩治。”
刚想挂了电话，陆铮想起一事，又问：“对了，明天我就换住址了，新电话号码给你下。”
侯建军忙答应着，话筒那边，传来找纸笔的声音。
陆铮早就想搬出海岸星城了，现今因为官倒现象严重导致民怨沸腾，中央三令五申反腐和严厉打击官倒，就在前不久，中共中央下达了《关于党和国家机关必须保持廉洁的通知》。
陆铮知道，这一两年间，会发生很多事，自己无谓惹人话柄，毕竟现今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毛头小子，开跑车住豪宅，也没什么人会太在意，现在自己是市委常委，是市级主要领导之一，在这个风口浪尖，我行我素可不是什么好事。
冯贵平也提醒过陆铮，叫陆铮搬去市委常委家属院，显然，冯贵平也不希望陆铮发生什么大问题，而且，他一直提倡艰苦朴素，陆铮现在的做法，和他的倡导不符。
常委院陆铮倒是不想去，一来一入侯门深似海，做什么事情太不方便；再一个有几名老同志还住在常委院不肯搬走呢，自己无谓去凑这个热闹，好似赶老同志离开一样。
陆铮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搬回郭大里小区的旧房子，这里等自己搬走，便叫卫香秀处的保姆过来看家，白小霜和白素娥的回家周，都回这里住好了，卫香秀已经去了省城，俩小丫头也就不用分开了。
前阵子，旧房子已经重新粉刷过，明天陆铮就准备搬过去。
想想陆铮也不禁摇头，自己现今好像越来越适应政治生活，妥协，不断的妥协，再不能似以前一般我行我素。
挂了侯建军的电话，陆铮又拨了个号，很快，话筒里传来杜小虎的声音：“你好，哪位？”
陆铮笑道：“虎子，怎么样？休息够了没有？”
杜小虎懒洋洋的声音马上有了精神：“哥，是不是有事情交给我办？”
显然，这段时间的茶餐厅生涯令他闲的发慌，怕早就过够了这种平淡的生活，开始怀念部队上金戈铁马了吧？
不过，这段平静的日子，应该是虎子以后很难忘的一段时光吧。
陆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