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康大爷又叹口气:“我都出来七八天了,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呢,陆主任,我能找到您不容易,您不知道,我下火车后,找不到您这里,被送进了收容所,关了四五天,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陆铮看着这位老人家,心里深深叹口气,老人说的轻松,但想来这几天的经历也惊心动魄吧,现在的收容所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被抓进去的盲流挨打被折磨是常事,特别是老人为了不被遣返,肯定不会报出自己真实姓名和地址,这样的人,就更是收容所里被整治的对象。
刚才听甘厚武说老人是打的来的,到了门口下车就跑了进来,后来还是甘厚武垫付的车资,想来,这也是老人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找到体改办,又不会因为在大街上问政府机关所在加之衣着破烂被当成上访者亦或盲流送进收容站。
又想康敏红,听说来着,后来她又去过几次整顿办派驻北门的调查组,打听出自己的身份倒不奇怪,可却想不到,她会对自己如此信任,传给她老父亲消息也很不容易吧,而传递的消息,却是要她的老父亲来找自己,认为自己可以帮助她。
想着,陆铮心里,不由惭愧,自己呢,好似也没将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材料转给汪四喜后,自己从来没再过问一下。
“大爷,你等下,我打个电话。”陆铮起身,走向了电话机。
第二十八章无食我黍
电话是打给汪四喜的,听到陆铮说起康敏红丈夫的案子,说起康敏红又被送进了看守所,汪四喜诧异的道:“不会吧?我回头问问。”
陆铮听他语气,也就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琢磨了一会儿,对康大爷道:“大爷,这样吧,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向有关部门再反映一下的,现在呢,你先回家听信,今晚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康大爷心里立时凉了个透,面前年轻主任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事情他不想管,看来也管不了。
“谢谢,谢谢陆主任了。”康大爷心里冰冷一片,可是不管怎么说,陆主任是省里的大官,和和气气的接待了你,又安排你住宿送你回家,非亲非故的,能做到这样已属不易。怨恨,也不能怨恨到这位陆主任头上。
第二天,杜小虎从火车站附近的旅馆接了康大爷,送他回北门。
从省城到北门不算远,早上出发,中午饭口桑塔纳进的北门市,康大爷和女儿一样,住在郊区村落,随着北门这座城市发展扩张的脚步,原本的这片村落现今也渐渐起了楼房,林荫道两旁都是各种商铺,车流不息,很显繁华。
康大爷家的院落有些破败,低矮的墙头长满了杂草,门口的柴火垛在这个郊区的村落已经不常见,虎子刚刚在柴禾垛旁停了车,呼啦便围上了一帮人,把虎子吓了一跳。
康大爷下车,和他们说话,虎子从话音才听出来,这些人都是康大爷的亲戚,其中一个戴眼镜穿灰色夹克衫的中年男人一个劲儿埋怨康大爷不该去省里乱跑。
康大爷给介绍了下,中年男人是康大爷一门表亲的姑爷,姓张,在郊区工商分局工作,是下面一个工商所的所长。
张所长好一通埋怨康大爷,也不怪张所长急火攻心,郊区王区长亲自找了他谈话,给他布置了任务,以后康大爷就由他负责,如果康大爷再四处造谣生事,就撤了他的所长,造成恶劣影响的话,还要开除他的公职。
张所长埋怨康大爷的时候康大爷不怎么吭声,别的亲戚也都逢迎着张所长说话,这一大家子,很多事上,都要依仗张所长。
等康大爷介绍杜小虎是省里陆主任的司机,从省城把他送回来时张所长吃了一惊,倒是听信访局的领导说来着,是省里的人直接把表姑父送过来,康大爷上访的省里部门的领导给市信访局打了电话,叫他们接人同时把人安顿好,这任务就落在了自己头上,本来还以为省里随便下来个小干部,却不想,是一位领导的司机。
还有印象,听市信访的领导说起过,表姑父去上访的那个省直部门的领导就姓陆,也是这位陆主任给市信访局打的电话叫市里接人安顿好,听说这位陆主任级别挺高的,是正厅干部,那可就和市长平级了,不过很明显,人家不想管这件事,本来就是,又不是正管领导,省直部门何其多?谁没事掺乎上访的事情啊?表姑父也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上访都不知道去跟什么部门上访,整个一糊涂车子。
不过这位陆主任看来挺贴近群众的,竟然叫自己的司机送表姑父回来,张所长握着杜小虎的手好一阵恭维,又说现在正是中午吃饭点,您辛苦了,怎么也得吃口饭喝口水再走。
杜小虎倒也点头应允,康大爷忙说自己去张罗饭,张所长说:“不用不用,现在才做得几点吃饭?杜处时间多宝贵,这样,咱去饭店吃。”琢磨着市长级别的领导,司机怎么也得是科级待遇吧?话里给升升格,总没有坏处。他自不知道杜小虎现在只是工勤,一路跟着陆铮,调动时极为方便。
张所长选了亲戚里两个能说会道也会喝酒见过场面的一起去,加上杜小虎,四个人到了街上一家饭店,张所长和老板娘很熟,叫老板娘准备好吃好喝的,随意安排,说是“省里的领导吃个家常饭。”
中途张所长出去了一趟打电话,杜小虎只作不知,等菜上来,就要了碗米饭往嘴里扒拉,张所长劝酒,杜小虎自然推说开车不能喝酒。
张所长要的是郎酒,在北门酒桌上来说,也属于仅次茅台五粮液的好酒了,他给杜小虎满满倒了一杯,陪笑道:“杜处,要不这样,您喝一杯,回头我帮您找个司机送您回省城,路上呢,您睡一觉酒也就醒了,保证不耽误你晚上的事。您晚上要没什么事的话那就更好说了,我宾馆给您开间房,您明天早上再回去。杜处,我第一次和省里的领导坐一桌吃饭,很拘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您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我得把您招待好。”
杜小虎笑道:“我就是一司机,工人,什么领导不领导的?真不能喝酒,晚上回去怕领导用车。”
见杜小虎坚持,张所长只好笑道:“那行吧,以后,以后有机会再和杜处好好喝两杯。”
不喝酒,这餐饭用的时间很短,见杜小虎吃完米饭便有起身的意思,张所长忙道:“杜处,休息下,我要壶茶,休息下再走。”
杜小虎笑道:“不喝了。”又掏出张五十的钞票,往桌上一放,“这是我的饭钱,咱AA制。”
张所长一看就急了,“你快收回去,这不行,不行。”
杜小虎笑道:“领导有交代,在外面不能吃请,不然要挨批评的。”
张所长急道:“那也不用五十块钱啊?”
杜小虎笑道:“行了,就这样吧。”起身向外走,张所长忙追上去,想将钱塞回给杜小虎,塞了几次,都被杜小虎推了回来。
纠缠间两人到了饭店外杜小虎的车旁,最后杜小虎从兜里摸出了二十块钱,把五十块钱换回来,说:“这可以了吧?”
张所长只能苦笑,不过杜小虎这种厅级领导的司机,完全不给面子那也没办法。
杜小虎正要上车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停在了一旁,从车上下来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穿着深蓝色西装,很有派头。
张所长看到来人这才松了口气,对杜小虎道:“杜处,我们郊区的王区长。”
说话间,王区长微笑走了过来,对杜小虎伸手:“是杜老弟吧?我是王福平,辛苦你了,要说这都怪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工作不到位,让陆主任费心了。”
杜小虎看着王福平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升起厌恶的感觉,他送康大爷回来的一路上,和康大爷聊得很投机,觉得康大爷很亲切,就好像家里的爷爷一般,可惜的是,自己的爷爷已经过世。
康大爷也把自己闺女康敏红的遭遇唠叨了一路,杜小虎知道,面前这位王福平王区长,就是诬陷康敏红丈夫大徐往鱼塘投毒的鱼塘主王振兴的亲叔叔。虽然冤案什么的都是康大爷和康大姐的一面之词,但杜小虎觉得自己不是法官,不需要事事都讲证据,凭感觉,他相信康大爷和康大姐说的都是真的。
而想来王振兴没有那么大能量把一件冤案一直捂住,他这个叔叔王福平应该起了很大的作用。
看着王福平笑容,杜小虎怎么都觉得他现在很得意,康大爷,是自己亲手送来交给他的,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他的帮凶。
真恨不得在他蒜头鼻上狠狠来上一拳,看他还笑不笑。
杜小虎心里恨恨想着,但来的时候铮子哥的吩咐他每个字都记得,铮子哥说了,下去后不许惹事,不许和康大爷表现的太亲近,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管,只要把人送到再回来就行了。
不知道铮子哥是怎么想的,或许,省里的事情就令铮子哥很烦心了吧,其他的事情铮子哥不想再多管,而自己,如果不相信铮子哥,这个世界上,还能相信谁?
杜小虎心里深深叹口气,强压着给王福平一拳的冲动和王福平握手。
王福平车里的司机下来,从后备箱搬了两个纸箱走过来,王福平笑着说:“时间紧迫,也没准备什么,就一些我们北门的土特产,老弟,放心,不值几个钱,是我的一点心意,回到正定,替我向陆主任问好。”
杜小虎推辞了几次,但王福平可就不似张所长了,笑着说:“老弟,这里面都是些地瓜干之类的土特产,给陆主任尝个鲜,礼轻情意重,你要不收,是瞧不起老哥哥是吧?”又说:“人都看着呢,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我在行贿,你说这事……哈哈,是吧?”
杜小虎没办法,只好去开了后备箱,捏着鼻子把两个纸箱搬上车,心里嘀咕,就怕你不装钱,你有本事就作死,里面搁几捆大团结试试看。
不过想想,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一来铮子哥和他素昧平生;二来铮子哥也不是他的领导,管不到他的事,怎可能送钱送贵重礼物?想来便是如他所说,里面都是土特产而已。
事实也证明杜小虎所料不错,遇到堵车,杜小虎回到正定时已经晚上七点多,把两个纸箱送去了铮子哥家里,铮子哥打开看了就笑:“北门的地瓜干挺有名,虎子,你搬箱回去。王福平出面了?有意思。”
杜小虎心里不禁升起了希望,但铮子哥也仅仅问了几句他送康大爷回北门的事,然后,便叫他回去了,接下来,好像忘了这件事,一连数天,都再没有提康大爷和康敏红。
这期间,北门市市长汪四喜来省城开会和铮子哥见了个面,杜小虎一度以为铮子哥是因为康家的事情才和汪四喜会面,但北门的风平浪静令杜小虎觉得,好像自己想多了。
直到四月中旬的一天晚上,陆铮坐上杜小虎的车后,突然笑呵呵说了句:“虎子,这阵子你不听话,跟康大爷还有联系是吧?”
杜小虎心里发虚,不敢吱声,他担心康大爷回家后遭遇不公正的待遇,前几天,确实往康大爷居住村子的村委会打过电话,和康大爷聊了几句,康大爷很消沉,说闺女被放出来了,但是他们和镇政府签了协议,以后再也不上访了,镇里则补偿了一部分钱,这样帮他闺女家因为赔偿鱼塘损失欠的饥荒都还的七七八八了。
听了康大爷的话,杜小虎好几天心情都特别沉重,堵得慌,但是对于康家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反正,康大姐的丈夫大徐在监狱里表现良好,也快放出来了,很多事,只能向前看吧。
杜小虎,也只能这么想,但是心情却怎么都好不起来。
突然听铮子哥问打电话的事情,杜小虎有些慌张,好半晌,才小声说:“我,我就是不放心康大爷。”
后视镜里看到,铮子哥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杜小虎这才微微放心。
今天铮子哥在云顶大酒店请客,慰劳专案组的同僚,或许,说是聚会比较好一点,请的几个干部都是专案组比较重要的领导,有省纪委常委、纪检监察室主任曹显泽,有乌山市纪委副书记、市监察局局长雷永胜,有省纪委监察厅廉政建设室副主任蔡阳,还有省公安厅政治部正处级警官龚会荣,三名纪检干部,一名公安干部,这四位也是专案组中铮子哥直接面对的四个负责人。
作为贴身司机,杜小虎多少知道专案组的情况,基本上,案子查到李晟一也就到此为止了,看起来有些虎头蛇尾,毕竟前阵子,很多人都在传财政厅郑厅长也沾了边,也要倒,但是,最后郑厅长还是稳坐钓鱼台,而专案组已经开始收线,对整个振华公司的调查即将结束。
可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想来郑厅长以及很多人都捏了把冷汗吧,自己虽然不懂,但铮子哥没再继续查下去,好像,却也令徐省长在省里的声音更加的响了。
而这期间,涉及振华公司一案被调查的干部海了去了,其中被双规的厅级干部便有四人,正厅一人,副厅三人,处科干部,总有三四十人,为此,铮子哥没少背骂名,加之清理整顿企业期间处罚的干部又是如此之多,很多干部对铮子哥又恨又怕也就可以理解。
曹、雷、蔡、龚,杜小虎想着今天铮子哥宴请的四位主角,总觉得这场酒宴,铮子哥安排的不是那么简单,或许,这是因为和铮子哥多年相处,自然而然形成的直觉吧。
第二十九章夜宴
云顶大酒店金碧辉煌的私享包房中,陆铮、曹显泽、雷永胜、蔡阳、龚会荣五人在座,喝酒聊天,气氛好不热闹。
陆铮端起酒杯再次敬了几人一杯酒后,感慨的道:“再过段时间呢,专案组也该撤了,显泽和永胜也就该回原来的位置了,然后呢,最后再有一两年时间,整顿办也就该撤了,老蔡和老龚呢,也回本单位了。这就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吧。这段时间多亏你四位帮忙,咱们专案组也好,整顿办也好,也算小有成绩,辛苦了,来,我再敬大家一杯,干了!”说着话,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曹、雷、蔡、龚四人也忙干了杯里的酒,曹显泽笑着说:“现在说还早呢,不过和陆主任共事,我也学到很多东西啊。”看着陆铮,心里想,陆铮这个人自己还是没琢磨明白,该刹车的时候看来陆铮比谁都清楚,而且,能很快刹住车,把人折腾的死去活来,末了,你还得感谢人家手下留情,想必,财政厅的老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吧。
龚会荣对陆铮举起了酒杯,笑着说:“主任,一直就想感谢你,今天借这个场合敬你一杯。”
陆铮笑着和他碰杯,一饮而尽。
龚会荣感叹的说:“我闺女啊,整天说和女婿去看你,我说看什么看,你有这份心就行,你陆叔叔多忙,哪有时间招待你们?主任,这些小辈不是没那个心,是我一直拦着。”
陆铮笑道:“明白的,老龚,说这个就远了。”
陆铮帮龚会荣小闺女重新在棉纺集团安排工作的事情在座的几人自然不知道,今天听龚会荣主动提起,大家心里都琢磨到底怎么回事,但也没人主动问,倒是龚会荣提起来,说陆主任人面广,北斗星集团的夏总和陆主任特别熟,闺女呢,因为棉纺厂被北斗星集团收购,现在失业,现在重新上岗,工资也挺高,比在以前的国企还好,等等。
陆铮笑着说:“就是一句话的事,老龚,就别再提了,按理说你呢为党工作了一辈子,临老快退休了,女儿却要失业,组织上不能看着不管,咱们哪,自己能解决,就不给组织上添麻烦,就是这么个事儿。”
大家都点头笑着说是,蔡阳更是挑起大拇指说:“主任的话妙就妙在‘一句话的事’,说心里话,咱们都兢兢业业为党为人民工作这么多年,修身齐家,倒也不是说讲裙带,可家里的人总得安排好吧,咱在座的,想给子女找个工作不难,但难就难在陆主任这‘一句话的事’上,在座谁敢这么说?北斗星,那根深着呢,怕咱们去了,人家老总眼皮都不抬一下,可在陆主任,这就是一句话的事,这就是差距啊!”
蔡阳这话,明显喝的有点高,正好又送了一箱酒进来的服务员听到蔡阳说“兢兢业业为党为人民工作这么多年”,脸上都有了笑意,强憋着,不敢被这些领导看到。
其实不止是蔡阳,在座几人都已经微有醉意,不然龚会荣也不会把自己家闺女的事拿出来讲。
陆铮今天来者不拒酒到杯干,旁人自不能落后,加之毕竟是借调进整顿办和专案组的,陆铮不是正管领导,是以心理上负担要小许多,喝酒聊天就很放松,在座几人,只有雷永胜,喝下腹的酒最少,也最为清醒。
接下来,陆铮又带头干了几杯,席上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聊,蔡阳更问起陆铮在国外做外交官的经历。
陆铮讲了几件在缅甸的趣事,引得大家都笑。
又说起华人曾经在缅甸被迫害的经历,又令人不胜唏嘘。
陆铮又叹口气说:“国人当自强啊,走在外面,看着西方媒体对咱们国家的描述,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啊!问题就在于,一些事情,并不是人家在妖魔化咱们。”
虽然都喝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