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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女人的忠诚,为了永远占有她们而残忍的杀害了她们。
但张校长交代的杀害这三名女死者的动机是这么的简单,逼婚?杀人灭口?这完全说不通,但既然交代了一切,又何必有所隐瞒?有时候,心理阴暗的人,也希望能讲述出一切,更不会羞于将自己的心理状态示人。
“铮子,咱走吧?”侯建军笑呵呵的,将笔插进了上衣口袋。
陆铮摇摇头,说:“不对,不对。”说着,便起身进了书房。
侯建军愕然道:“什么不对了?”跟在后面追了进去,却见陆铮摇着头,到处翻箱倒柜开抽屉,侯建军奇道:“你找什么?”
陆铮喃喃说:“不知道,就是不对,我找找看。”
侯建军打了个冷战,后脖颈微微有些发凉,很少见到铮子这般神神叨叨的,莫非?
侯建军突然看到自己手里正拿着证物呢,封面上那清秀的钢笔小字:“你终于找到了!”侯建军就觉得唰一下,头发一根根全立了起来。
陆铮却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好似进了张国良的卧室,同样在里面乱翻,突然就听他喊:“虎子,你去一中看看,他们有没有校务日志。”
侯建军拍了拍自己额头,今天都是被陆铮吓得,以前自己胆子可没这么小。
就在虎子想出门的时候,陆铮大声说:“不用了!”然后,他慢慢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走到张校长身边的陆铮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清亮和沉着,他坐下来,慢慢翻开了相册,说:“国良校长,你很恨你大儿子吧?”
张国良愣了下,“你说什么?我不懂。”
陆铮一页页翻着相册,“如果你不是恨他的话,为什么相册里,没有一张他的照片,就连全家福,都没有他的份儿?”
张国良脸色惨白,说:“他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吗?”陆铮轻轻笑了笑,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医生吧,今年二十八岁,在市人民医院工作。不知道,六月十号到十七号期间他在不在广宁,九月九号礼拜天,是不是也来了广宁。”
张国良斩钉截铁的急急道:“没有,他一直没回来过,我说了,人是我杀的,和他无关……”说到这儿,张国良脸色更加白了,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陆铮点点头:“你恨他,可你也爱他,因为他是你的儿子,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轻轻翻动着相册:“他在凶案和抛尸时间回来没回来我们自然会去市里查,但你,六月十号是不在广宁的,因为我从你卧室找到了去年的台历,上面画着圈呢,六月九号开始,你去外地出差,十一号才回来。”
慢慢抬头,陆铮看着张国良,一字字说:“而且,我们可以去学校查,你报销过的火车票单据总是有存根的。所以,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坦白从宽,不然,只会害了你和你儿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儿子心理应该有问题,不见得一定会被判处死刑。”后面的话陆铮就是开始蒙张国良了,现在这个年代,一个能做医生的人,又怎么可能被以精神病的理由减轻罪责?铁定是会被打靶了。不过公安的人问口供,那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除了硬暴力,也有软刀子,坑蒙拐骗加诱供,能哄对方说出来是王道。陆铮近墨者黑,自也不能免俗。
张国良怔怔的,脸上一片茫然,终于,他缓声道:“好吧,我说……”
陆铮微微点头,开始翻相册的时候,听张国良介绍相片里的人物,他便总觉得不对劲儿,后来,他又想起夏天行跟自己说过的话,在张国良最早崩溃想交代杀妻案的时候,他一直大骂儿子不孝,现在想想,是他杀了他的妻子,就算儿子不孝,又和他杀妻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而段红梅描述的张国良梦话,说的清清楚楚,张国良在梦话里说的是他“害死”了张卫红和程坤,而不是“杀死”了她俩,在广宁话里,“害死”和“杀死”的意思,如果仔细琢磨,那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了。
所以,陆铮才从头到尾,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自己最初对张国良的判断很可能怀疑错了对象,那么,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张国良宁可认罪也不说出真相,加之这个人能在张家作案,而且张国良六月十号前后并没有在广宁,种种迹象下,那么,这个凶手也就呼之欲出了。
而接下来,张国良的描述跟陆铮所想差不多,张国良的大儿子张明山,自小便神经质,因为母亲被辱骂成“破鞋”,青年时代的他更是受尽耻笑和屈辱,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给母亲灌服安眠药后勒死了她。
从那以后,张明山对出现在父亲身边的女人便抱着一种刻骨的仇恨,所以,风度翩翩的张国良一直没有续弦,直到去年,张明山发现了父亲和张卫红的秘密,于是趁父亲出差时请了一个礼拜假回了广宁,将张卫红骗来了张国良家中杀害,并残忍的分尸。
至于第二名遇害者程坤的死,确实是发现了张国良家中的一只人手,这只手被张明山留下来欣赏的。所以,她被还留在广宁和父亲吵架的张明山施以毒手。
六月份,高考任务重,教师们时常加班加点,加之人言畏于虎,张卫红和程坤去张国良家都极为避嫌,别说很少被人碰到,就是碰到了也看不清头巾或帽子下的模样,再说几名女子既不惊艳,也不丑陋,普普通通的相貌偶尔见到一次,又怎么会放在心里。所以,便是后来公安拿照片撒网式的询问,一中家属楼,也没人对她们有印象。
三个月后,张明山又如法炮制,杀死了在他眼里缠父亲缠的很紧的段红梅。
张国良虽然极为痛苦,但虎毒不食子,对这个儿子,他反而采取了种种包庇的手段,甚至为了混淆公安视线,帮着儿子毁尸灭迹,一部分尸体残骸,还是他丢弃的。
“你枉为人表!”侯建军听着皱起眉头,还难得拽了一句文。
交代完一切的张国良也好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瘫坐在沙发里,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好像,在念叨着张卫红的名字,就要去见她了什么的。显然,他死去的妻子毕竟对不起他,在他心里份量远不如后来和他发展了帕拉图爱情的恋人。
有些怜悯的看着张国良,陆铮低声吩咐侯建军:“得盯紧他,别叫他自杀。”
侯建军一拍胸脯,笑呵呵说:“你就放心吧,交给我了。”旋即侯建军脸色渐渐凝重,问道:“你想怎么办?”显然,初期破案立功的喜悦过后,侯建军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李卫军已经送检了,现在又突然冒出另一个疑凶,而且证据确凿,那么,打的,可不仅仅是高志凯的脸。
但不管怎么说,侯建军翘起了大拇指,到现在,他才真服了这位年轻的政委,如此离奇的案子,被他抽丝剥茧,一点点揭开真相,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以前,便是拍马屁,也只不过是阿谀奉承,从心里,并不怎么尊重陆铮。
杜小虎和派出所的小年轻民警更是崇拜的看着陆铮,只觉陆铮简直比电视剧里的神探还神。
第八章参商之争
高志凯这几日意气风发。
李卫军已经被转去了检察院,进入了审查起诉阶段。
按照常理来说,这案子已经算是结了,只等尘埃落地后论功行赏。
作为“六一五连环凶杀碎尸案专案组”的组长,又是直接侦破了此案的负责人,高志凯知道,这个经历对他的影响是很长远的,在他的从警档案中将写下浓厚的一笔。
这几天都没看到陆铮,听说前几日还跑文联去了,真是不知所谓。
这段时间高志凯心情不错,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但却也有些着恼,如果陆铮还找借口继续查这个案子来恶心自己,自己就给他好看,专案组都解散了,你说你还蹦跶个什么劲儿?这个陆铮还真是不咬人膈应人,纯心给人找不自在。
当听到心腹又来说侯建军今天一早就从章局那申请了搜查令后,高志凯便觉得不对劲儿,侯建军这小子和陆铮走的很近,该不是陆铮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所以,高志凯很快就来到了章局的办公室。
快六点了,章局长正准备下衙往外走,迎头高志凯就进来了。
章局长刚刚四十出头,年富力强,传说在省厅也很有人脉,前途可谓无量。而因为他本身在县城干部中就属于少壮派吧,他也最喜欢提携年轻干部,喜欢和年轻干部共事,所以县局出现高志凯、陆铮这等二十多岁的副职也就不奇怪了,毕竟副职的任命怎么也会征询他的意见。
章局长很欣赏高志凯。
局里原来的老同志,如马跃武,便对章局长很不服气,而自从有了高志凯,根本不用章局长出面,这些老同志的气焰便被压了下来,现在倒形成了老同志对抗高志凯的局面,他这个大局长成了和事老,略略搞些平衡而已。
所以,虽然是到了下班的点,看到是高志凯过来,章局长并未露出不悦,笑着叫高志凯坐,问道:“有事吧?”
高志凯来之前就琢磨好了说辞,他也不想叫章局觉得他小题大做,毕竟签发几张搜查证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章局,我看陆铮还不死心,一直给李卫军叫屈呢,听说他和侯建军搅合到了一块儿,打着专案组的名号到处跑……您看?”
章局长就微微皱起了眉头,陆铮,也实在是他一块心病。一年前接收陆铮的时候陆铮顶着战斗英雄的光环,很是很局里争光,但渐渐的,陆铮就把那当兵的习气带到了局里,工作作风粗暴简单,业务能力几乎为零。局里好多人来告状,这也罢了,食堂大师傅都跑来哭诉,说陆铮在食堂和他动手,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啊?简直莫名其妙,这哪还有局领导的样子?
尤其又听说陆铮刻薄寡情,回来广宁,从来没去看望他的养父养母,简直就是个混球。
章局长心目中,陆铮早就从战斗英雄变成了兵痞,而且是,不懂孝为何物的兵痞。
高志凯看着章局长脸色,又小声说:“我觉得吧,案子已经移送检方,专案组都解散了,他还到处去查,影响是不是不大好?”
章局长微微点头,高志凯说的对,陆铮这样胡搞,分明也是给他这个大局长下眼药,毕竟,案子送检方是他批准的。
高志凯小心翼翼说:“好像,今天一早侯建军申请了张搜查证?”
章局长就明白高志凯的意思了,嗯了一声,“我问问。”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两个号,现在乡镇上还在用摇把子,但从今年年初,县里机关开始陆续安装数字转盘的电话机。
不一会儿,轻轻传来敲门声,办公室王玉国主任走进来。
局里机关便是这样,只要大局长不走,便是过了下班时间,也没有人动,更莫说大局长的办公室主任了。
“玉国?今天早上是不是侯建军申请了搜查证?”
听章局长问,王玉国坦然承认:“是啊。”
章局长一向觉得,公安机关搜查疑犯天经地义,根本就不必用搜查令,他也从来不卡搜查令,通常都是一摞空白搜查令,由他签好字后放在王玉国那里,局里和下面各派出所来申请,只需找王玉国走程序就是。
王玉国正是因为知道章局长的一贯态度,所以才直承其事。
章局长点点头,问:“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搜查的又是谁?”
王玉国滞了滞,他哪记得这些,甚至唯一由他填写的名字他都记不清了,他同侯建军关系还算不错,又哪会问那许多?
章局长皱了皱眉头,说:“你通知侯建军,叫他明天上午来办公室找我。”
这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人敲门,是陆铮的声音:“章局,在不在?”
章局长立时有些头疼,陆铮这个人太愣,有时候章局长真不想和他面对面相处,尤其是有下属在,不定陆铮什么时候冒出句混账话就令他下不了台。陆铮这人脑袋一根筋,认死理,特别爱跟人抬杠,局里好些同志背后都叫他“杠头”。
果然,陆铮还是老做派,也不等里面回话,既然门没锁,便推门而入。
“高局、王主任,都在啊?”陆铮微笑和高志凯、王玉国点了点头,又对高志凯说:“高局,我刚才去找你,你不在,刚好,大局长也在,我向两位领导汇报下六一五的最新进展。”
高志凯哼了一声,心说你就找磕儿吧,章局本来就对你不满意,你还火上浇油。
章局长脸色越发不好看,看了看表,说:“明天再说吧。”陆铮毕竟是局里的副职,当着人批评他不好,而且陆铮这个个性,两句话不到位,没准就和自己吵起来,到时候搞的大家都下不了台。
陆铮却是将手里一摞材料送到了章局长桌上,说:“章局,这是一中校长张国良的口供,他已经承认是他大儿子张明山杀害了张卫红、程坤、段红梅三名受害者,并且,他也参与了对尸体的后续处理……”
陆铮话还没说完,高志凯腾一下就站了起来:“陆铮,你这是什么意思?!简直欺人太甚,李卫军早就招供了,你在这搞七搞八的还有完没完?你自己说说,这像话吗?什么父亲告发儿子,帮着处理尸体,你以为拍皮影戏啊?”
高志凯被气得够呛,脸通红,那目光几乎想吃了陆铮。
陆铮也不理他,轻轻拍了拍桌上的材料,对章庆明说:“章局,案子的前因后果笔录里都很清楚,您先看看吧。还有,张国良已经被我带回来了,就在楼下的审讯室。”
章局长皱眉不语,陆铮这个人虽然混,但还不至于为了和高志凯斗气便去冤枉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但若说陆铮会破案?那他可不信,这里面定然阴差阳错,具体怎么回事还要详细了解。
高志凯可是气得三角眼都冒火了,他本是阴沉的人,但陆铮这个大老粗竟然质疑他办的案子,而且说他陆铮抓到真凶了,实在令高志凯面子上挂不住,沉声说:“陆铮,你消停消停吧,以前的事我不想和你计较,但办案子不是儿戏,你别跟着瞎胡闹。”
陆铮淡淡笑了笑,说:“正因为不是儿戏,我们才要慎重,不能放走一个坏人,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作为专案组的副组长,你开结案陈述会时我保留意见了吧?我一直就不同意将李卫军定为凶手。”结案陈述会陆铮根本就没被通知参加,现在他便是借题发挥,令自己师出有名。
高志凯沉着脸说:“章局都定了的事儿,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陆铮皱眉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吧?章局长同意结案,是因为看的都是你的结论和报告,我的不同意见你给章局看了吗?所谓兼听则明,你呢?偏偏给章局创造了个偏听偏信的环境,你这是在害章局!”
高志凯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兵痞,什么时候口舌这般犀利了?正要再说,章局长已经啪的拍了桌子,喝道:“别吵了!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口啊,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
章局长却是诧异瞥了眼陆铮,这个混球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高志凯都不是他的对手。
陆铮每句话,几乎都是在帮自己开脱,就算案子报错了,也把自己的责任摘了出来,而高志凯就逊色了,竟然拉出自己来挡枪。
这样一来,高下立判。
或许,因为陆铮有备而来,高志凯被突然袭击,才乱了方寸。
章局长琢磨着,看着桌上那摞厚厚的材料,心情,一时有些怪异。
却听陆铮又说:“章局,现在案子刚刚转交检察院,我们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县里和市局的领导只会认为我们有错必纠,对我们县局是好事,但如果……”说到这儿陆铮闭口不语,很多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章局长拍了拍材料,说:“我看看。”做个手势,拦住了高志凯要说的话,又道:“志凯啊,你亲自带人去,审审这个张国良,看他怎么说。”
高志凯眼见大局已定,无奈下,只好悻悻离去,陆铮却说:“我也去。”随后跟了上去,自然是不大放心高志凯。
看着陆铮的背影,章局长眼里露出了一抹深思。
第九章码头的诞生
案子很快便清晰明了,第二天,由章局长任组长的专案组重新启动,下午,张明山便被带回了广宁,对于犯罪事实他供认不讳,和父亲张国良一起,被移送检方,李卫军则无罪释放。
这天中午,陆铮在局食堂用餐的时候,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广电局局长李向阳,也就是李卫军的亲叔叔。
李向阳是来表示感谢的,并且说嫂子一家晚上想请陆铮吃个饭。
陆铮却是不由分说,叫杜小虎跑去打了两个菜,跟李向阳说:“你肯定还没吃吧,先一起吃点。”
李向阳苦笑道:“我是来请你吃饭的,怎么反而掉了个个儿?我本不想中午来,但怕办公时间,你出现场出任务的,找不到你。”
陆铮就笑,说:“都一样,我呀,只是本职工作,你也不用谢什么。”
局食堂并不大,没有那种“嗡嗡”的回音,进出的干部民警都会过来同陆铮打声招呼,对陆铮的态度也不一样了,毕竟,谁都尊重有真本事的人,“六一五”大案是陆铮一手找出真凶局里上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