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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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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愕住。
  香雪海。
  这么早她就出来了。我抬起头,她已经坐在我对面,双眼在早上有种烟雨朦胧之态,这样的女人为我早起,单是这一点已经是重拳出击,叫我崩溃。
  我在喉咙里咳嗽一声。
  她耸耸肩,叫咖啡。
  香雪海的长发编成一条妈祖式的辫子,穿件黑色宽身T恤,一条黑色长裤,益发衬得她肤光如雪,然而我老是嫌她太苍白。
  邻座的男宾们纷纷投来目光,像香雪海这样的女人,属于黑夜,不应在日间出现。
  她仿佛忘记昨天说过的话,仍然大方可亲,宛若偶然遇见我。
  是偶然的吗?不不,当然不。
  我没头没脑地说:〃昨夜我做梦,看见你剪短头发。〃
  〃是吗?还好看吗?〃
  〃不好,还是长发适合你。〃
  她说:〃小时候在修道院念书,那些外国嬷嬷不耐烦替我们洗头梳头,一律都剪短发,我发过誓,待我离开那里,我不再剪头发。〃她微笑。
  〃没想到你童年生活如此不如意。〃
  她牵牵嘴角,不答。
  〃我愿意听你细说,只可惜我们永远只在吃食店碰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为什么不出来好好地谈一天?〃
  她笑,〃多谢你的邀请,我会考虑。〃
  女人都一模一样,不停地引诱规矩的男人,等好男人为她变坏男人的时候,她又改变主意。
  我老实不客气地说,〃你这样子盯着我,是为什么?〃
  〃为了你朝气蓬勃的生命感,我从未见过心志这么健康的男人。〃香雪海笑盈盈地说。
  我一怔,立刻诙谐地折起手臂,表演臂肌,〃是为这个?每个三角码头的苦力都具备这样的条件。〃
  香雪海笑得前仰后合。
  她丰满的身材随着她的笑声颤动。
  我叹口气,这样的女人,能够吸引十六至六十岁的男人,为何偏偏选中我?
  她从不刻意修饰自己,我保证,如果她肯略事化妆,看上去会更性感更美艳。
  她的出现如在我早餐餐单上加一杯白兰地,还没喝,一嗅我先晕了半截,况且我昨夜睡眠不足,此时更加头昏脑涨,不辨东南西北。
  完了,我的一日就此宣告完结。
  〃你的面色很差,为什么?〃香雪海问。
  我召侍者结账,〃为了一本书,一言难尽。〃
  她知情识趣,不再问下去。
  〃再见。〃我说。
  中午我到第一会所,故意坐在一张惹人注目的桌子上,随时期待她的出现。
  中饭吃了足足九十分钟,不过这个谜样的女人始终没有现身。
  ——你要她来,她偏偏不来,我应该早已猜到。
  虽然如此,心中仍有无限怅惘。
  她的心理战术是成功的,如此神出鬼没地迷惑我,令我无暇再为别的事操心。
  她成功了。
  每一角黑色的衣裤都令我抬起头看看是不是她。
  九十分钟后我紧张过度,付帐回办公室。
  下班时正黄昏,不少车子亮起车尾灯。
  我告诉自己:不要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会再出现。
  原来我应该担心叮噹与我是否会平安和解,但不知怎地,我却被香雪海的倩影占据绝大篇幅。
  半夜我打电话给叮噹。
  我想说:千万不要写那本书,那种奴才文章,文章中最下三滥的影射小说可写不得。
  但是她一听见我的声音,马上截断不听。
  我很灰心,随她去吧,多年来我爱她,是为她的豪爽磊落,如今她转了性,我的爱落了单,她不再是我知道的叮噹。
  事实上,写影射小说,出卖朋友的人,怎配用〃叮当〃这么可爱的名字?
  又一天。
  我下意识地等待香雪海随时出现。
  满街满巷的花衣服,我看不见黑蝴蝶。
  心焦,难言的寂寞,失望。
  如果一切如她所说,为什么忽冷忽热?若隐若现?
  如果一切如她所说,我等她不断出现,有什么后果?
  我战栗,不敢想下去。
  一连三天,她没有影踪。
  我开始觉得她不过在开我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心中又沮丧又有点安乐。
  也好,人都是经不起考验的,我还是专心一致的求叮噹宽恕吧。
  这三天拖得比三世纪还长。
  赵三仍然不停地要求我参加他为孙雅芝所举行的盛宴,同时向我报告〃好〃消息:〃叮噹要为我们写一本书。〃
  〃她真的那么说?〃我问,〃什么时候?〃
  〃昨天。〃
  我还没有跟叮噹联络上。
  〃快快拒绝。〃我忠告道。
  〃不,我觉得这本书可以增长我们两人的感情,同时也可以让反对我们的人了解我们的情况,你说不是吗?〃
  我啼笑皆非,〃这本书会使你们看上去像奸夫淫妇。〃
  〃大雄,我对叮噹有信心,我看过她的小说,雅芝说她的作品有品味,够细致,我已决定让她采用我们的真姓名。〃
  〃你会后悔的。〃
  〃她现在天天来作资料搜集,预料第一章将在秋季完成。〃
  疯狂的世界,我以手覆额,到底为了什么?表演欲抑或是出风头?
  赵三继续说下去,〃这本书将会成为一部史诗,自我父亲发迹的秘密开始写,一直到我与雅芝结婚为止。〃
  我问:〃你与雅芝打算结婚?〃
  〃当然,这本书将有五百页厚一一〃
  〃赵三,一本书的好坏,不是以其页来断定的。〃
  他不理睬我,〃届时我们会以雅芝作封面吸引读者,初步计划已全部与出版社议定,大雄,恭喜我们,叮噹会一举成名。〃
  〃待赵老爷将你们告将官里去的时候,你们都会一朝成名,无人不晓。〃
  〃他控告我们?那更会刺激销路。〃赵三说。
  此刻我有点原谅叮噹,原来幕后主持人是赵三,叮噹获得事主支持,自然不觉有错。
  〃他仍是你父亲,你别令他难堪。〃
  〃父亲?在我眼中,他是一个奴隶贩子,手持皮鞭,剥夺我的自由三十年,我受够了。〃
  〃谁跟你说的?〃
  〃雅芝。〃
  我的心一沉。这个女子不简单啊,她的衣饰或者老土,形状或者不入格,但很会挑拨离间,愚弄天真的赵三,现在连叮噹也受着她的连环利用。
  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以为孙雅芝要的只是钱,看模样她还顶爱弄权。
  赵老爷看到这本书会暴卒。
  我要赶紧想法子。
  〃赵三,你再胡闹下去,我就辞职。〃我说。
  〃大雄,何必恐吓我?我不会放弃这个主意,三十多年来我的身份只是赵某的儿子,现在我可以扬眉吐气。〃赵三说。
  扬你的头!我咒骂。
  孙雅芝领着他陪他闹,他就乐了,我们反对他不务正业,他就拿我们当一级仇人。
  我很生气。
  众人所公认冰雪聪明的叮噹都变成别人的玩伴。
  那日驾车回家,天气出乎意料的热,冷气全然无效,我一背脊的汗,车子塞得一时时移动,我调整倒后镜,照到自己一脸油光。
  且慢,我车后紧贴着一辆黑色的摩根车,我看仔细一些,原来是香雪海!
  啊,她原来一直以车子盯我梢,多久的事了?昨日?前日?大前日?抑或是现在刚刚开始?
  我蓦然回首,她微笑,侧过了脸,她知道我终于发现了她。
  她头上篷着一方黑色的乔其纱头巾,在风中飞扬,双目透露着喜悦,将车子挤到隔壁的一条线去。
  我故意地随后,后面的车子纷纷响起号,香雪海驾车大胆、快捷,很快她的车子又回到我的线来,变得在我车子之前,现在成为我跟她的车。
  她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顾不得了。
  我们一直向前驶,渐渐往郊外的路上走,晚霞如火,我与香雪海两辆车子在疏爽的公路上飞驰,痛快万分,我们转入西贡码头,她把车子停了下来。
  我立即看到海湾中停泊着那艘黑色的魔鬼快艇。
  我不由得感慨起来。半年前,若果告诉我,我会成为这快艇主人的朋友,杀我头也不信。
  此刻事实摆在眼前。
  快艇的母船是一只近三十米长的豪华游艇,水手正渐渐将船驶近。
  因夕阳的照耀,天空呈现一团团紫蓝色的云,衬起黑衣的香雪海,出现一幅奇异的风景。
  我们上船。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斟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
  男仆端上适量的西式点心。
  我坐在甲板的帆布椅上,陶醉于帝王享受中。
  船驶离码头,只听得浪涛拍向船身的声音。
  终于是我先开口:〃你真有闲情。〃
  她转过头来,〃不见得,为了追求你,才有这样的兴致。〃
  她终于直接地说出心事,我觉得唇焦舌燥。
  我不应再问为什么是我,事情已经摆得那么明白。
  难道我说她眼光差来贬低自己?
  我轻轻地说:〃叮噹与我,恐怕年底就要结婚了。〃
  〃是吗?恭喜。〃她不经意地说。
  我干笑一声,〃你仿佛视这为不相干的事。〃
  〃当然是无关的,你管你结婚,我管我追你,有什么相关?〃她淡淡地说。
  哎唷,怎么会有如此任性不羁浪漫的女人?
  〃我一旦结了婚,你就见不到我了。〃
  她俏皮地说道:〃但你现在还没有结婚,是不是?〃
  〃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劲?〃
  〃什么是花,什么是果?〃她轻问,〃想做便去做。〃
  〃最后受伤害的是你自己。〃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寒暑,不必过分计较后果。〃
  〃容我大胆地说一句,我们应该已经过了任性的年龄。〃
  〃我尚保留这个特权。〃
  我笑问:〃为什么?因为你特别有钱?〃
  香雪海不回答:〃大雄,别研究太多,让我们享受今宵。〃
  真的。要好好地享受。游船设计精良,设备应有尽有,我们可以往在这艘船上驶往太平洋的岛国,三个月不回香港。
  有钱固然好,不过要学香雪海这样,放得下继续增加财产的机会,才会有闲情逸致享受金钱的好处。
  吃过丰富的晚饭,我们在甲板上跳舞。
  我们跳的并不是贴面舞,香并没有诈醉把娇躯靠到我身上来,她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与我在一起,也许只是觉得无拘无束,可以大玩特玩,松弛精神。
  我太知道自己的优点,朋友跟我在一起,通常很愉快,因为我随和、大方、不拘小节、瞎七搭八什么都可以聊上半天,又善观气色,永远不得罪人。香喜欢我,想必基于同样的原因。
  我与她携手跳森巴,一身大汗。
  月亮升上来,如银盘般大。今天不是阴历十四就是十五。
  香抬起头问:〃旁边的两颗星叫什么?〃
  〃不知道。〃我摇头。
  她忽然说:〃你知道凌叮噹要写一本赵氏秘史么?〃
  我苦笑,〃知道。〃
  她讶异,〃无法阻止么?〃
  〃叮噹与我差些连未婚夫妻的关系都一笔勾销了。〃
  〃你说话太重了吧?〃香看我一眼。
  〃赵三更热衷这个主意,他在玩火。〃我有一线希望,〃怎么,你是否可以帮帮忙?〃
  〃你应该叫赵老太爷出面。〃
  〃不行。〃我笑,〃赵老爷会气死。〃
  〃出面也有很多种。〃
  〃请指点一条明路。〃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正义感,这事又与我无关。〃香雪海说。
  〃好,假如我要写一本香氏秘史呢?〃我问,〃你会采取什么行动?〃我问得技巧一点。
  〃我会把幼时的照片提供给你,还有我第一篇作文,大学文凭的影印本,以及男友给我的情书——〃
  〃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香凝视我,〃我这个人无亲无故,人家写我也不怕。〃
  〃但赵家不同。〃
  〃赵家与我无关。〃
  〃这本书一出来,有三个人要完蛋:赵父、赵子及我妻。〃
  香雪海哧一声笑出来。
  我软声央求,〃真的帮帮忙。〃
  〃是哪家出版社?〃
  〃叫广益。〃
  〃如果我有看不顺眼的书,又明知是广益出版社代理,我就出个高价,将版权向广益买过来,一把火烧掉。〃
  我听着一怔,〃这么简单?〃
  〃商业社会中,一切利字当头,当然就这么简单。〃香轻描淡写地说。
  〃恐怕要一大笔现金才能达到目的。〃
  〃不成问题,〃她微笑,〃有人愿意付出最大的代价,使它不得面世,而且这本书的作者又不能再去接洽别的出版社,你可以控告她。〃
  〃好办法,我明天就去找赵老爷商量。〃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对作者透露风声。〃她看我一眼。
  〃谢谢你。〃我说。
  〃不谢,我并没有安着好心。〃她坦白地说。
  深夜了。
  船回航。
  香雪海的举止一方面怪诞,一方面又合情合理,她并没有将船停泊在海面过夜。
  我们各自驾车回家。
  躺在床上,一整夜都似被海浪抛上抛下,有震荡感,假使没有叮噹,我会追随香雪海而去。几岁的年龄差距不算一回事,我愿意放一年长假,陪黑蝴蝶享受人生,管它春尽秋来,老之将至,悲欢离合,我们生活在天堂里。
  但是叮噹,我心温柔地牵动,这个小事聪明伶俐,大事愚蠢鲁莽的小叮噹,她是我终身之爱。
  啊,叮噹,如果你知道我的心意,你就不会对我乱发脾气。
  我辗转反侧,这一阵子睡得真坏,白天眼睛半开半合,晚上才大大的清醒。
  我预约赵老爷在下午见面。
  有钱可使鬼推磨。
  两个大律师把广益出版社的负责人约出来谈话,地点是最好的海鲜馆子,六个人足足叫了数千元的海味珍懂,不知年白兰地落肚,一切好说话。
  老板答应在合同内加一条小字:本出版社有权将该书版权出让。
  于是叮噹就被出卖了。
  老板开个价钱,每本书订价十五港元,预算销五万本,(这是天文数字,他趁火打劫,我与赵老爷相对莞尔。在香港,中英文字典也销不掉五万本。)故此索价七十五万。
  赵老爷的律师们着地还价:〃二十万,除了本钱与作者应得的稿费,你应得二十万。〃
  广益的老板不悦:〃赵老爷是有身家的人,一口价,三十万。〃
  我同赵老爷说:〃原来文章有价,看来我非得巴结住凌叮噹不可,她的著作一叠叠,随便翻一翻,就能出三五十万本书,以她做台柱,我开间出版社,叫昌益。〃
  广益老板神色尴尬,〃哼,好多人自己印了书,三千本还卖不掉,全部堆在床底下。〃
  我抢着说:〃凌叮噹不同,她有号召力。〃
  老板奸笑:〃这本书是例外罢了,有号召力的恐怕是赵老爷一生的秘闻,你让凌小姐写些吃吃饭拉屎的杂文,顶多销五十本。〃
  我这个人有一点好处,便是勇于承认事实,广益老板说的句句属实,我便向赵世伯使一个眼色。
  律师便说:〃请老板明天到我们处签张合同,届时奉上现金支票。〃
  老板搓着手,〃我们只好怪凌小姐没仔细看清合同中的小字。〃
  我忍不住问:〃你付凌小姐多少版税?〃
  〃老规矩,一成。〃
  我说:〃逢商必奸。〃
  老板怪叫起来,〃关先生,做生意是要冒风险的,卖不掉我还得租货仓来堆书。〃
  我也费事跟他多说,偕赵老爷拂袖而去。
  赵老爷说:〃没想到搞文化事业也跟我们没有什么不同。〃
  我说:〃行行出瘪三。〃
  赵老爷说:〃也是行行出状元。〃
  在赵家的劳斯莱斯中,我们维持沉默。
  然后他说:〃你与叮噹快快结婚吧,以免夜长梦多,我来替你们筹备婚礼。〃
  〃你不气她?〃我诧异,〃她令你担惊,又使你破钞。〃
  〃要怪也怪自己儿子,叮噹年纪轻,受人利用而已。〃
  难得他这么明白事理。
  我不出声。
  明天我准备向叮噹再提一次婚事。
  真的该结婚了,拖太久会出毛病。
  那夜我拨电话给叮噹,不是没有感慨的,不见一日,如隔三秋。
  我声音中的温柔倒不是假装的。
  〃叮噹。〃
  〃什么事?〃她故意装得很不耐烦。〃叮噹一一〃
  〃别吊煞鬼劝上吊的了,叮噹是我,有话请说,有屁请放。〃
  我忍气吞声,〃你还不自在?〃这真是求婚最坏的时刻。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有客人在,没空与你磨菇。〃
  〃有别的女人追我,如果我们不快快结婚,我可能会过去那一边。〃
  〃关大雄,我从来没有欣赏过你的幽默感,你至大的优点是老实,现在连这个都荡然无存,如果有人肯收留你,你去罢。〃
  我怔怔地问:〃为什么?一点点小事我们就闹翻?叮噹,你是一个聪明女子,你想一想。〃
  她声音也低下来:〃那本书我一定要写。〃
  〃为什么?〃
  〃我在文坛最近很受威胁,有人在天不吐国边界上打个泡,回来写了三本游记,盖得天花乱坠,可是大受读者欢迎,所以我要迎头赶上。〃
  〃你预备写三本私记追击?〃我问。
  〃是。〃实牙实齿的一个字。
  〃你又不是失婚妇人,或是死了老打令下半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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