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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口袋,有四十四块钱,这样的夜无法打车回来。我的口袋,有四十四块,其他的钱都落入别人口袋……”方旭忽然想起了一首很应景的歌曲,一首老歌,只不过唱的时候稍微把歌词改了一点。
唱了几句,方旭苦笑出声,这样的苦中作乐,实在是有些蛋疼。
“要不……上去找他们拿个几百块,至少够住宾馆的钱吧?不然这大晚上睡哪儿?”
方旭这次回来,第一站就是奔着‘爱心小院’来的,这个称呼是他们内部称呼,虽然大家都是孤儿,这是事实,但没人愿意天天把孤儿院挂在嘴边,所以,一般的时候都叫‘爱心小院’,或者直接说‘院子里’。
回到江城,是来看郝妈妈,还有弟弟妹妹们,直接就打算住在这里,但谁曾想,这里拆迁了,‘爱心小院’也不知去向,上天怜悯,好不容易找到弟弟妹妹,结果还被赶出家门,并且钱也没了。
方旭抓着头皮,心想着,要不去抢得了。
啪!
火机点燃了一根烟,方旭皱眉锁眼,吞吐了好几口,思路一下子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一年是孤儿院成立的第二年,方旭也是第一个跟随郝妈妈的,在孤儿院呆了两个年头,两年时间,从他一个人,变成了九个人,有的是因为女孩被弃,有的是因为天生残疾,而有的是乞讨的孩子……
方旭那年十二岁,他最大,是大哥,也是‘小院长’,他记得是夏季,有个男人找到了郝妈妈,隐隐约约听到是贩卖儿童的,他要好的,没病的,男孩开价三千,女孩开价一千。
郝妈妈把他赶走了,可之后,噩梦也就来了,九个孩子,在一个月内,失踪了三个,都是出去玩的时候再也没有回来。
就在郝妈妈准备报警时,那个男人再次上门,给了郝妈妈一笔钱,说是卖孩子的钱!
郝妈妈收了钱,并且答应一起贩卖,但等男人走后,郝妈妈就打电话报了警,可是警察没有来。
隔天男人再次上门,脸色也没了笑容,他便成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打了郝妈妈,并且威胁她,同时还要抓孩子去卖,撕破了脸。
方旭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大脑什么都想不到,只想着保护这个家,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厨房拿了一把刀……
十二岁的孩子,为了保护这个家,他‘失手’杀了那个男的。
郝妈妈是文化人,她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藏,也不能跑,不然一辈子就毁了。
所以她带着方旭去自首,她认为,有儿童保护法,加上是自卫,过失杀人,应该不会判刑,至少不会判重刑。
方旭被抓了,被关起来了,没过三天,有一个老家伙突然出现,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领着方旭离开了拘留所,当时警察在一旁毕恭毕敬,恨不得要舔这个老头的腚。
方旭当时认为,这个人,一定很厉害,是一个大官,就这样,方旭莫名其妙的出了国。
他没时间去联系郝妈妈。
自那以后,方旭再也没跟国内联系,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死了,也没个人通知一声。
郝妈,您这样诅咒我,真的好吗?
※※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高级疗养中心,沈落霞终于把老爷子哄睡了。
出了房间,沈国安看着倦容不减的女儿,心有不忍的劝道:“房间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吧,你爷爷这边我和你二叔他们看着呢,还有御医老怪的事情,我早就让人去跟进了,有消息就告诉你。”
“爸,多找点关系,打听一下,越快越好。”
这个疗养中心的高护区建造十分奢侈,一百多亩的地,仅有三十户独栋别墅,绿化就占了五成,在这种高档国立疗养中心里居住的人,非富则贵。
这些别墅均为三层,里面有足够多的客房供家属分配。
沈落霞也不打算回老宅,所以让人收拾了一间离老爷子较近的客房。
她的房间跟老爷子住的一样,都是套间,里外两层,外面安排给了冰雪姐妹,而里面是她。
拖着略微沉重的娇躯回到房间,沈落霞直接把自己丢进了软乎乎的沙发当中,她感觉很累,心很累,就在刚才,看着被隐瞒了真相的老爷子,听着他那大大咧咧的笑声,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很难去思考,如果老爷子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她,她该如何去面对以后的生活……
陪老爷子聊了不到一个小时,可她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两天两夜的商业谈判一样,一口水没喝,一次觉也没有睡。
她很想扑进爷爷的怀里大哭一场,把自己的害怕和委屈全部哭出来,甚至请求爷爷照顾好他自己,别这么早离开。
但她不能,也不敢……老爷子在笑,而她却在悲伤,并且还要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冰雪,你们听说过御医老怪吗?”既然累如狗,沈落霞还是强硬的让自己清醒一些,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没交代。
“御医老怪?这么奇怪的称呼?”如雪摇头回应。
如冰没说话,但也在一旁摇着头,表示自己没听说过。
沈落霞也不多解释:“你们帮我联系所有能够动用的人脉,人情和关系网,帮我把这个人的所有档案资料,还有去向,查出来,我需要在一个月之内找到他。”
虽然医生说不到半年,可这种事情,当然是越早越好,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015章:御医老怪!烟鬼?
“哦!”如雪点了点头,接着连胜问道:“落霞姐,这个什么御医老怪,听称呼应该是一个医生吧?你是想把他找出来为老爷子治疗吗?”
“嗯!”
对这两个姐妹,沈落霞没有隐瞒什么,但却提醒道。
“这些事情不要在爷爷面前乱说,明白吗?”
两姐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从沈落霞的表情和语气中,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看来老爷子的病情,不如表情那么简单。
“落霞姐,咱们为什么不找烟鬼呢?他的医术就很好啊!”
烟鬼,这是在火车上,如雪在心里给方旭起的外号。
“烟鬼?”沈落霞一怔,想到了火车上的那个邋遢男,她并不是武者,甚至连练气者都不是,所以她不清楚武者医师这个概念。
如冰此时也忽然开了口:“落霞姐,那个烟鬼的医术真的很不好,他内气使用的非常平和,一看就是此中高手!”
沈落霞忽然眸子一亮,脑中也清明了许多,来了一点精神。
她不是因为听到冰雪姐妹的话,而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个邋遢男在火车上给如冰治疗之前曾经吹嘘过,说他在国外给人治病,随随便便看一眼就值五位数,还是欧元。
当时沈落霞把他的话当吹嘘来听,甚至都没有听进去。
现在忽然想起了这句话,同时又想到老爸刚才说的,据说御医老怪可能在国外隐居,也可能在森林避世……
国外?都是国外!
再加上那邋遢男又会医术,又有那么强的身手,这一切不应该是一个巧合才对吧?
沈落霞的观察能力和联想能力都很敏锐,说起来,很多女人都具备这种联想思维,沈落霞第一时间就猜测,邋遢男会不会是御医老怪的徒弟?
当然了,就算他们不是师徒关系,应该也认识吧?
即便不认识,至少可以去打听一下,哪怕最后得到的结果不是自己猜测的这样,但打听一下也没什么损失,万一要是的话,那可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把他找出来。”沈落霞下了一个命令。
沈落霞现在有些后悔,她给了方旭一张名片,但她却没有找方旭要任何可以联系到的方式,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毕竟沈落霞的高傲,不可能轻易的去让她询问一个男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更别说是追问了。
“找出来?可我们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啊。”如雪不解,“落霞姐,你不是给了他一张名片吗?等他找咱们就行了呀,我还没见过哪个收到你名片的男人,超过两天还不联系你的,说不定他现在就拿着手机,看着名片纠结呢,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打给你,可能一面担心时间太晚了,怕惊扰到你,一面又实在受不了,睡不着,所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如雪这句话是实话,就算再能装的男人,也没有一个收到沈落霞名片之后,超过两天时间还不主动联系她的,就算没有正事,也会找点事出来,更有甚者,还装成一副爱心暖男的样子,嘘寒问暖,天冷加衣,天热避暑……想起来就有些腻歪,大家又不熟,仅仅只是商业上的合作,何必搞的好像多年好友似的?
沈落霞现在没什么心情去说笑以前的事情,她摆摆玉手:“这件事越早越好,我希望明天就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和姓名地址,如冰,这件事交给你了,从铁道部那边查一下,然后找公安部门。”
现在火车都是实名制,只要查到身份证号码,然后找公安机关,进行多个部门的追查,一天之内,在江城市这种网络区域覆盖强大的地方,找到一个人还是不难的。
“好。”如冰不同于妹妹如雪,她很少去追问老板做事的意图,即便她跟沈落霞亲如姐妹,也一样不会去打破沙锅。
※※
“帅哥,住店不,有小姐。”
“帅哥,来玩吗?”
方旭神情没落的离开了小区,出门漫无目的的没走多久,就到了一条灯红酒绿,并不宽敞的小路上,沿街望去,左右两旁,一层楼全都是灯光昏暗的‘理发店’,二层则是灯光更加昏暗的小旅馆。
不少店内全是透明玻璃,里面坐着浓妆艳抹,短裙长腿的各式女人。
“伤风败俗,不堪入目……”面对沿街而站,拉客的这些老娘们儿,方旭心里很鄙视的斜了一眼,啐了一口。
接着转过脸来,看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娘们儿,低声细语询问:“住店多少钱?”
“住店二十。”老娘们一看有了生意,马上微笑的脸庞变成了媚笑,上前一步,配合着低声说道。
这么便宜?够我住两个晚上的!
“有热水吗?”
“有,什么都有。”
“那还愣着干什么?头前带路!”方旭此时又感觉自己财大气粗了,二十块,真心不贵,不过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店,顶多就是一个床,估摸着厕所洗澡的地方都是公用的,至于采光,清洁什么的,就甭指望了。
一脸媚笑的老娘们走头里,方旭紧随其后。
没多远就到了所谓的宾馆,比方旭想象中的还要差,狭窄的过道,一个很简陋的吧台和质感极差的沙发,构成了所谓的前台。
方旭此时也没别的选择,先睡一晚再说,明天想办法搞点钱才是王道,这地方也别想着住两天了,就应个急还行。
掏出二十块钱,老板娘随手接过,也不要身份证,直接从吧台里的纸盒中找出了一把钥匙:“二楼,二零七,洗澡在最东面,公用的。”
等方旭拿了钥匙上了楼,老板娘在吧台打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老板娘直接吩咐道:“姑娘们,又来了一个生意,过来两个直接去二零七让他挑,快着点啊,还有,把那三个小瘪三叫来,告诉他们有凯子,傻乎乎的。”
最近上头严打,下面的对策也换了,只是拉客的时候提一句,等客人入住,马上安排人进去,万一这个客人是钓鱼的警察或者记者,那也跟她的宾馆没联系,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就说是小姐自己找上门来的。
至于外面的那些‘理发店’大多都是有关系,有背景,至少能够收到风的,唯独这样偷偷摸摸的小旅馆,一般都是上层打击的重点对象!
第016章:真把哥当搬砖的了
房屋的结构跟方旭所料相同,顶多就五个平米,床倒是挺大,占了整个房间的百分之六十,连桌椅都没有。
床头有一卷廉价卫生纸。
怪不得这么便宜呢,这不就是一个炮房嘛!
方旭虽早已料到这儿的环境,但还是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沦落至此,也不能怪别人,要怪就怪自己缺心眼,稍微留几百块不行吗?
算了,住上一晚,明天去搞钱。
脱掉外套,方旭随手扔在床上,在这个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方旭手臂后侧,有几道不算规整,可却触目惊心的伤痕,双臂都有,大小不一,长短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方旭在炎热的夏季,也外套不离身的原因,他担心自己身上的疤痕,吓坏普通人,这还只是存在于手臂上的一些疤痕,要是脱掉T恤,身体前后的伤痕更是让人惊心动魄。
笃笃笃——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套上外衣走到门口,开门一瞧,这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穿着十分清凉的年轻女人,不过这脂粉气息太重,估计稍微的运动一下,脸色的粉底会整块整块的往下落。
“帅哥。”其中一美女如入无人之房一般,笑着走进来,稍微打量了方旭一眼,对于客户的长相,她们毫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钱钱,当然,方旭的长相还不算让他们失望,中等偏上吧。
“帅哥,玩玩吧?”
玩什么?三个人玩斗地主啊?
方旭撇着嘴,现在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就算有姑娘,能不能稍微来两个质量好一点的?什么货色都往哥这里送?真把哥当搬砖的了,有个洞洞就行?
碧池!
“二位美女,嘿嘿,兄弟我今天太累了,只想安安心心的睡个觉,要不,二位改日再来?”
“太累了好呀,我们姐妹可是按摩手段一流,帮你松松骨?”二女说着话已经进了房间,有一个还把短袖外套给脱了,露出硕大的一对保龄球,穿着吊带装,颤颤悠悠,很是诱人。
“不用这么客气,今天实在是太累,要不明天,咋样?”
“哥,你就算帮帮我们姐妹嘛,我们要是接不到活儿,可能会被老板打的。”一女忽然可怜起来,那小表情做的活灵活现,就好像马上要哭了似的,果然是老江湖,别看她只有二十岁,但她一年中睡过的爷们,估计就要比梵蒂冈城的常住人口还要多。
说着话,这二位手脚还不老实,上前撒娇,用那硕大的玩意儿,挤弄方旭的胳膊,搞的方旭真想……一巴掌扇过去,丫挺的,给你们留面子不明白呀?非要说你们长的如凤姐才明白?
“哥,你就帮帮我们吧,大不了我们姐妹一起跟你玩呗,算你便宜一点,一晚上六百……”
你大爷,抢钱去得了!
六百?你妹妹个卷儿,真敢要价啊,老…子明天就打电话去物价局。
啪啪啪——
说话之间,门外忽然一阵砸门的声音,还不等人反应,接着砰的一声脆响,破木门被生生的给踹开。
一前两后进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穿的是警服,另外两个是便衣,最后的人手里还拿着一台DV,进行全程拍摄。
“别动,都别动,扫黄!”领头的警察冲到方旭面前,指着方旭勒令道:“你蹲下,你们两个蹲墙角去。”
“这位警官,我只是住店的,扫黄也扫不到我头上吧?”方旭站在原地没动,一脸苦笑,自己出门没拜神是吧?怎么满天神佛都好像跟自己过不去呢?刚回到老家,接二连三的碰到这种鬼事情?
“扫不到你头上?她们是干嘛的?”警察冷哼一声,指着两个女人,“你们没听到?蹲到墙角去。”
二女颤颤巍巍的走到墙角蹲下,把脑袋埋在胸口,不敢抬头。
“那你要问她们啊,我只是住店的,再说了,我又没脱衣服,不算黄吧?”
“谁知道你是不是刚做完?别废话,蹲下!”警察说着话也不耐烦了,伸手搭载方旭的肩膀,想要用蛮力把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家伙给按下去。
方旭身子纹丝不动,眯着眼,看了这三个人一眼,后面那个拿着DV的和旁边没说话的便衣眼神中透着一股很奇怪的神色。
至于这个警察……手臂无力,看似挺壮,但其实是虚胖,更重要的是,这家伙身上有一股类似于刁恶的气息,不像什么正经人。
“哟呵?还有点力气?你是打算拘捕对吧?”
“怎么敢呢?”方旭嘿嘿一笑:“只是,我这个人腿脚不利索,蹲不下去,凡事只能站着,这位警官,咱也是明白人,你给句痛快话吧,要多少钱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警察收回了手,脸色闪过一丝‘你小子上道’的笑容,晃悠悠点着头:“你还算是明白人,你说说这大晚上的,出警也费劲,外面还有不少同事再扫别的旅馆,人数不少,总要喝点酒,吃点烤肉什么的吧?烟也不能少。”
“明白明白。”方旭连连点头,“这大晚上谁也不容易,你给个价,权当是交个朋友!”
“嗯!”警察向后看了看,给了一个眼神,示意把DV关上,之后回过头,伸出三根手指,“不多,就三千。”
“行,三千块嘛,小意思。”方旭想也不想就应了。
警察一怔,暗暗一咬牙,骂道:看这小子好说话,以前都是要两千,现在多加一千没想到他还这么痛快?看来是一条大鱼,早知道要五千了。
方旭这时又道:“三千没问题,只是,我能不能先看看三位的警官证呢?”
“你什么意思?”警察脸色一板,语气冷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