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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微微叹口气,不答。
“主子可是有为难的事?”
“是啊,这是一生中最难决断的事,就算当初决定投降也没有今日这般为难。”
“是什么事啊?”
昭华苦笑一下:“我在想,我是不是要放弃复国的理想,和文康在一起。”
“什么?”翡翠瞪圆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主子这几天茶饭不思,就是在想这个?”
昭华默默地摩挲着那枚铜钱,道:“祖宗基业在我手上失去,自然要在我手中夺回来。可是,这样做必然伤害那真心待我的人。”
“您不恨他了吗?”
“是啊,我恨他。”昭华苦笑一下,“我所受的耻辱和痛苦无时不在折磨我,可是……”
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
昭华望向窗外,好象可以望见二十里外的皇宫,可以望见在灯下批奏折的那个人。
他对我如此深情,一次次宽容我的算计和伤害,为保护我不惜与强国开战,不惜以血肉之躯挡箭,我怎么狠心抛弃他、背叛他?但是要回应他的情,这百世难遇的复国之机就此放过,我岂非成了国家罪人?先前所受诸多耻辱,不是个人之辱,而是国家之辱,个人之辱可以消,家国之辱不可忘。我有什么权利将这国家之辱轻易放过?
“主子,您太累了。”翡翠跪坐在他脚前的地上,抬头看着他。
“是的,我真的很累。”昭华望着桌上已经流尽眼泪的烛火,脸上是淡淡的怀念和温柔揉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有时我真想放下一切,和一个爱我的人远离尘世,不再受这世事纷扰,不再伤害无辜,不再勾心斗角百般算计。找一个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种地打鱼,用弹弓打野兔山鸡,天天和他看晚霞看月色,我为他吹箫弹琴,他为我画画挽发。”
“这种日子倒不错。可是您的复国大业呢?你自小立下的志向呢?”
“是啊。”昭华感叹,“太傅时时教导,明主无私情,江山为重。男人的心里,不能只有情爱,还要有江山、霸业、壮志和责任。只是把这些统统扛在肩上,真是太累了。可是放下不管,又怎能对得起那些为我牺牲的人,怎能对得起将建功立业的指望放在我身上的人。家国与私情,不能两全,必须有所取舍……”
“那您想怎么做做呢?”
“我不知道,让上天决定吧。”
翡翠看他的眼光落在那枚铜钱上,心里也猜出几分。
昭华把铜钱合在手心里,合着双手,默默祝祷:“请上天指点我该怎么做。如果铜钱抛出,字朝上,那么我就放下一切,与他远避尘世,归隐田园,看青山隐隐,流水迢迢。”
闭上眼,将铜板抛出。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同情小康的越来越多,忘了他以前的坏么?
号一声:
先前说为了虐小康,小华做啥都可以的人到哪里去?变心了?下潜了?
放条水蛇下去,哼……
编编说排版时要多敲几个回车,亲们看看现在版面是不是更清爽?还是更长了拉鼠标不便?
咬牙切齿发誓今晚一定要把这文完结了。
第125章霸业皇图
铜板抛出。
翡翠眼睛眨也不敢眨,看着铜板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翻了几圈,然后……
然后落在一只修长的手里,再看这只手的主人死死握着铜钱,紧咬着嘴唇,脸色发红,额头隐隐冒着汗珠,紧张得快喘不过气。
翡翠叹了口气,道:“主子,看来您也舍不得放弃,所以您也别指望上天替你做决定了。这是两个人的事,您就算拿定了主意,也不能替那个人做决定,不如回宫问问那人愿不愿意,也强似在这里纠结。”
顿时,昭华松了口气,翡翠一言惊醒梦中人,他在这里如此纠结,却忘了这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他愿意放下,而那人不愿意还不是白费?不妨把做决定的权利交给那人。
“你说得很对,我不应该替他决定以后的人生。好了,休息吧。”昭华如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安心上床睡觉。
宫廷御苑,一片银白,丝丝乱雪,割面如刀。
文康站在御花园高台上,怔怔地望着远方,站了许久。任凭漫天风雪直直扑在他身上,脸上,全身扑满雪花,连眼睫毛都凝了一层冰粒。可是仍然站得笔直,挺立如松柏,遥遥望着行宫方向。
郑无离忍不住上前劝:“陛下,该回宫用晚膳了。”
见皇帝还是怅然若失的站着,又说:“陛下念着公子,不如明天打发人接他回来可好?”
文康这才回过神来,道:“不必了,他想回来,自然会回来。
”
用过晚膳,文康仍然如往常一般,批奏折或是翻翻书,独自在寝宫守着烛火。
好象从很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轻轻的轮椅声,仿佛如有了感应般,文康抬起头,期待地朝窗外看去,不出意料地看见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建章宫门口。
烛光摇曳中,却见昭华与往常大不一样,眉眼依旧清秀,却多了几分温柔,唇角仍然含笑,多了一丝暖意。身上居然穿着寻常百姓人家穿的粗衣布服,却别有一番凡人不可能拥有万一的绝代风姿。
文康感觉有些异样,怔怔地看着他过来,似是在梦中一般不真实。用力眨眨眼,忽然非常担心,担心眼前这一切下一刻就会如梦般消失。
“小康,这么晚了,还不歇着?”昭华很温柔地问。
“身为一国之君,要有许多事要做。”
“身为一国之君,有千钧重担要挑,要做许多不得已的事情,不累么?”
“那有什么法子,在这个位子上就应该做该做的事。”文康握住他的手,“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昭华含笑看他:“温泉水果然对身子大有益处,现在能勉强站一小会儿,只是不能长久。”
“以后朕陪你天天泡温泉,你的伤病就会好的。”
“如果好不了呢?”昭华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一辈子都好不了,再也站不起来,不能陪你骑马射箭比剑,怎么办?”
“那有什么大不了,我当你的双腿。天天推着你出去散步赏花,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昭华的眼睛愈发明亮,声音愈发温柔:“既然如此,那我们离开这里吧。”
“什么?”文康惊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昭华坐在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离开这里,远离尘世纷扰,远离名利斗争,卸下一切重担,放弃所有荣华富贵和壮志雄心,做一个平民百姓,我们一起,过平凡的日子。”
“放下所有一切吗?”文康感到有些不真实,紧紧盯着他,打量着他身上穿的粗布衣服,想象着自己也穿着平民衣服种地浇水的样子。
“是的,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放下这一切,离开这里,我们就在一起。你没有至高无上的尊贵,和生杀予夺的权利,你只有我。”昭华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说想四处游历闯荡江湖吗?”
文康没说话,昭华紧紧盯着他的神色,随着他的沉默,一颗心提起又放下,逐渐转为冰凉。
“我明白了,你上次说在某些条件下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我不再是皇帝,是吗?”
看昭华的神色,文康知道自己说对了。他那样清高尊贵的人,怎么甘于雌伏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怎么甘心背个男宠的名头,永远做一个被征服者?
“为什么只有放弃一切,你才肯和我在一起?”文康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一起共创宏图大业,不好吗?大丈夫本该建功立业,实现胸中抱负,不是吗?”
昭华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什么也没说。
如果他不放弃宏图霸业,舍不得这个能带来无上荣光和权利的皇位,那样的自己在他身边,难脱一个男宠身份,这妾侍般的屈辱令人难以忍受,还要面对数不清的轻视责难和明枪暗箭。百年后,青史中也会留个以色侍君的名声,败坏不仅是个人的名声,还有家族的名誉国家的声望。
这些,文康应该懂的,可是他舍不得放弃,一厢情愿的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可以如他所愿。
看着昭华眼中的波澜,文康忽然有些不安,抱住他:“等我打下一片大好江山,让齐国如太阳般光照天下。到时候壮志得酬,交给太子一个富强的国家,我也没什么牵挂了。然后我与你归隐,一起闯荡江湖,游历四方。好不好?”
昭华嘴角的笑逐渐消失,怔怔地看着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翡翠在屋里坐在桌边等着,见昭华回来,再看皇帝没在后面跟着,有些奇怪,问:“主子怎么自己回来了?皇上呢?他不愿放弃一切和您归隐田园吗?”
“也不完全是。”昭华觉得无比疲惫,坐到床边。说:“他只是想实现壮志雄心,建立一番功业,向世人证明自己之后再放下所有一切。”
昭华抚摸床上华丽锦缎,轻轻叹息:“他终是舍不得这江山霸业,如果我现在用情逼他与我一同退出,他也可能答应,可是以后也许会后悔。”
“那不是正好如了主子的意?”翡翠觉得很不解,道,“主子的心里其实也不想放弃一切奋斗和理想抱负,放弃祖宗基业和众多人的期望,就这么甩手走人的。主子一心想着报仇雪恨,洗雪以前受过的耻辱,如果现在放弃,搞不定日后你也会后悔。现在皇上的决定不正好解了你的难题,你也不用为难纠结,以后该争的争,该斗的斗。”
“说的也是。”昭华点点头,忽然觉得全身无力,悲从中来,一头扑倒在床上,狠命地抓着床单,压抑着涌上喉头的哭泣。
“主子,怎么了?”翡翠吓得惊慌失措。
“可是,我的心怎么这么难受呢?”昭华抓着胸口,好象要把里面让人酸痛的感觉挖出来。
这本来也算是意料中,那人是满怀壮志雄心的帝王,将江山霸业视为至重,重于儿女私情,这是正理,可是如今亲眼见到他的决择,心里却空落落的,如被剜掉一块。
实不该有这样的感觉,实在不该被私情乱了心。
昭华趴在枕上,凭泪水流淌。流过这次,以后再也不要流泪。
翡翠有点明白了,叹口气,默默地抱住他:“主子,别忍着,哭出来吧,哭出来好点。”
昭华一把抹掉眼角的泪:“我没有哭,这世上没有人再能让我流泪了。”
以后的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地流走,皇帝仍然天天和昭华在一起,昭华每天在寝宫照顾皇帝日常起居,陪他批奏折,陪他吃饭,为他读书。晚上自然又是“值夜”。
只是这“值夜”不是象其它人那样坐在御床前听候使唤,而是直接上了御床,起居注官在起居注上仍是注着“上独宿寝宫。”后宫妃嫔们对这样的“值夜”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办法。
唯一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是,昭华脸上不再有笑容,哪怕是礼节性的笑,也很少见,一抹哀愁坠于眼梢。而且他的脾气变得很坏,以前他生气只是对皇帝生气,从不对下人发火。现在他常对下人发脾气,主要是针对翡翠。
不是嫌她做的小菜味道不对,就是嫌她的针线活粗糙了,端的洗脸水热了凉了,沏的茶浓了淡了。翡翠从未受过这等对待,觉得他是心里憋闷拿她撒气,发泄过后对身子会好些,所以,被他无理责怪也甘之若饴。
可是某一天,昭华居然朝她摔茶碗,要打发她出去。这下子,翡翠哭得一蹋糊涂,哭着求他,昭华仍然不为所动,执意要赶她走。
文康虽然讨厌看人哭,可是见翡翠哭得伤心,也觉得昭华太过份了,劝他不要这样。
昭华叹口气,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她跟了我这许多年,向来眼皮子朝天,谁都不放眼里,到现在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她的年龄可是比你还大一岁呢,再这样下去,可真的嫁不出去了。”
“所以,你一定要赶她走。”
“没错。”昭华很坚决,“离开我,她才会把眼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才会把架子放低些。她没了依靠,自会想着找个男人,把心思放在嫁人上。”
文康点头表示理解,命人包了些银两给翡翠,劝她收拾东西离开,寻个好男人嫁了,也不枉费她的主子一番心血。
翡翠愈发哭得伤心欲绝。昭华先前虽然也时常敲打她不要太挑剔,该嫁人了,可是却没有如现在这般决绝不留余地。凭着对昭华多年的了解和女子特有的敏感,她预感到昭华可能将要有所行动,而这行动会有危险,所以他先打发她出去,保证她的安全。
心里万分担忧,却又无法表示出来,翡翠只能哭天抹泪。旁人见了,以为她忠心为主,舍不得离开主子,也有些同情。可是昭华主意已定,不愿留她,只得逼她出宫。
齐国和北骁国的战事仍处于胶着之中,北骁国民风彪悍,其军队更是以虎狼之师著称,战马快疾,战车优良,步兵骑兵在六国中都是一流,齐国虽然也投入强大的兵力,应付起来仍是非常吃力,夺回不久的彬州城再次失守。
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到国都。
文康通览奏报,和大臣仔细商量,千方筹划,百般盘算后,决定御驾亲征。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大臣议论纷纷,有反对的,也有赞成的。反对的认为皇帝应该坐镇国都,御驾不可涉险。赞成的认为目前齐军士气不旺,如果皇帝亲临前线,对鼓舞士气大有益处,一定可以扭转当前不利的战局。
无论朝中反响怎样,皇帝亲征的准备工作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
一曲箫声在寂寞的宫院响起,轻灵缥缈,幽愤呜咽,隐约从箫声透出一股感伤的情绪,如泣如诉,似诉离别,似诉思念,动人心魄令人感叹。
“陛下……”旁边的内侍准备通报。
文康依是痴迷地注视着庭院中的身影,示意侍者不要惊动。
昭华有所觉察,放下玉箫,转头看着正迈入殿门的文康,视线交汇时,情思缱绻。
“这首有所思比以前好了。”文康盯着他手中的箫,“多了一份情意,乐曲中揉入真情,确实能打动人心。”
“陛下过誉。”
“不算过誉,唯有心思纯净的人,才能奏出如此天籁之音。”
昭华听了,觉得这真是天下最犀利的嘲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转过头岔开话题:“你真的打算御驾亲征?”
“是。”
“何时启程?”昭华看着他的眼神含着担忧和不舍。
“过了年就动身。”文康拉过他的手,道:“你放心,我已经做了周到的安排,留小爽在这保护你,赐他先斩后奏的权利,大将军在前线,纪淳风随军办军需,朝中剩下袁相国还有何太傅他们,这些人不会找你麻烦。”
“你该想着怎样打败敌人才是,却还操心我的安危。”昭华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你不该去的。”
文康一笑,顺手把他耳边的散发顺到耳后,道:“这场仗是为你而打,我这次出征,不为耀武扬威,不为扩张领土,只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出什么状况,就算我取得胜利,占领对方的国土,又有什么意思。你就等着我为你打败那些要伤害你的人。”
看着眼前的人神采飞扬,把所有情意都毫无保留的流露,昭华眼睛发热,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不舍,不想流下泪来,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用力抱住他,轻轻地说;“值得吗?”
“这次征战与以往不同,我想的不是光耀齐国的荣光,只是希望胸中这把火焰能溶化你心里这块坚冰。只有这样,我这场浴血奋战才能称得上伟大,才算是值得。”
文康感觉到胸口湿了一片,紧紧地抱着他。
这次他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把他抱得更紧,好象要将他溶入血肉,一起带走,再也不分离。如耳语般低语:“以前我想得到你,用尽恶毒的手段,只要得到你就行了。虽然如愿得到你的身子,却还不知足想要得到你的心。因为心里存着这想法,所以总是患得患失,喜怒无常,总是被你牵着情绪走。日夜对着你,却清楚的知道永远得不到你的心,心里痛得如刀划过一般,这样的折磨算不算是我的报应?算不算你给我的惩罚?”
“陛下,别说了。”
“过几天我就要带兵出征,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文康轻吻他的头发,继续说,“你报复得我也够多了,我被你折磨得也没有了念想,后来累极了,也想通了,就算你永远不回应我的感情又如何?只要你在身边,只要和我在一起,只要我能守护着你,这就足够,何必要的太多。”
“陛下真的变了,学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