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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不管这人玩什么花样,我都是无力反抗的。
昭华闭上眼,英雄就义般把药喝下去,苦得直皱眉头。
看他那样子,文康笑了:“又不是孩子,喝个药还这种表情。”
文康把小炉上温着的红枣紫米粥和精致小菜端来放在床上的小矮桌上,道:“你昨天昏睡一天没有吃饭,先吃点粥,下面的伤口愈合之前,你这几天只能喝粥。”
昭华警惕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会有什么好心。下毒?还是其它什么?
文康看他表情,似乎怀疑自己害他一样。不禁有些生气:“怎么?怕有毒?”
昭华见他生气,也略有惧意,抿抿嘴唇,又摆出温顺畏惧的样子,道:“不敢,这紫米是专贡皇室用的,以奴才的身份是不能享用的。”
以前用尽打骂惩罚手段逼他接受奴隶身份,听他自称奴才心里很爽,可是现在听来心里说不出的另一种滋味,憋在文康的胸口快要爆炸。他黑着脸恶狠狠地说:“别忘了,你是朕的奴隶,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做就是抗旨,看朕怎么收拾你。赶快吃完,否则等着惩罚。”
这就对了,这才是正常的齐国皇帝姜文康。
昭华不敢再说,乖乖地把粥和菜吃完。
文康看他进食的样子,还是极雅致秀气,再想想当初看见他在江边跃马扬鞭,在敌阵中英勇冲杀,不敢相信和眼前这受尽折辱仍然从容安静的奴隶是同一人。
陈太医来复诊,见他恢复得很快,点头道:“毕竟是年轻人底子好,将养几天身体就没事了,只是下面要天天用药,一个月内不可再碰。”
身体没事,不知心灵是否会留下阴影。但是看昭华的样子,却看不出任何绝望、悲伤和自暴自弃的情绪,文康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昭华向太医点头为礼:“多谢太医。”
又转向文康说道:“皇上万金之体,无比贵重,请不要待在这种低贱的地方,以免弄脏了衣裳。”
仍然是平静漠然,温驯恭敬,又多了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寒冷。
听到这逐客令,文康怔怔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太医吩咐卧床休息,但是昭华惦记太后,还是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扶着墙走了几步,自觉还可支持。用了清淡养人的粥汤,又用了药,感觉好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气,便向皇帝请求去看望太后。
文康看他行动不便有些为难,可是一想太后拒不服药,也无心饮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答应他再休养一晚,明早去向太后请安。
第二天一大早,文康带昭华前往甘泉宫,想了一下,命人用一顶软桥抬了他去。
寝殿内,太后斜靠在榻上,合着眼,听文康向她请安,只“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请太后喝药。”虹姑小心地捧上药碗。
“不想喝。”太后仍是冷淡不欲答理。
文康示意昭华:“愣着干什么?还不伺候太后服药。”
昭华从虹姑手里端过放药碗的小托盘,在太后榻前跪下:“请太后服药。”
耳边是温润低沉又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太后一震,睁开了眼,坐起身来,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榻前的昭华。
“请太后服药。”昭华眼眶湿润,满是乞求的神色。
太后嘴唇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太后轻抚昭华的头,压抑两天的泪水如雨点般止不住的落下。
“苦命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太后抚着昭华的头,不停地说着这句话。
从不在人前流泪的昭华也忍不住趴在太后膝上,虽然看不见他趴在膝上的脸,但是从他抽动的肩膀来看,也知他在哭泣,哭得伤心欲绝,哭得哀伤凄怆。
侍立一旁的虹姑,翡翠等众宫女也陪着落泪,一时间宫内凄惨万分。
文康却暗松一口气,这死硬的傻瓜终于哭了,哭出来就好。
看这么些人哭成如此情状,觉得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恶魔,苦笑一下,知趣地离开。这两日来他不知苦笑多少次。太后和昭华心里的苦可以倾诉,可是他心里也有苦,却向谁说。
“太后,该用早膳了。”宫女上前禀报。
“我没胃口,你们伺候昭华殿下用膳。”太后擦擦眼睛。
“太后不吃,我也不吃。”昭华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太后。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太后无奈,只得让人扶到餐桌前,慈爱地望着昭华,道:“在我的宫里,没有外人时,叫我姑母。”
“姑母。”昭华一声呼唤,泪水又落了下来。如果说在饱受折磨屈辱的日子里能有一丝温暖的话,就是来自姑母这里了。
负责照顾太后的御医向皇帝禀报:“启禀皇上,太后已经开始用药,也开始用饭了。”
“嗯,知道了。”文康闭上眼好象睡着一般。
夜晚,月光静静洒在富丽的宫城。
文康只带了一个侍从,悄悄来到太后宫,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进内院就听到寝殿里一个女子高兴的声音唧唧呱呱。
原来是翡翠,只见她表情夸张地讲着什么,好象是笑话,或是个有趣的故事。太后斜靠榻上微笑地看着她。昭华坐在她身边,依偎在她怀里,好象流浪在外许久的孩子重回母亲的怀抱,脸上是温柔安心的笑容。
文康在门外看到,心里一震,一种奇异的情愫被唤醒,记忆中的昭华总是嘴角上扬,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极少见他发怒,就算发怒,也没有什么威胁力量,不象文康,哪怕微笑,也让人感到阴冷可怕,从心底升起惧意。
十年前的昭华还是青涩少年,他的笑容温和,又有点调皮纯真的味道。长大成人后,从战场上隔江而望,到燕城外受降再到现在,文康还从没见他笑过。那略带顽皮的温和浅笑仿佛仍在前世。
现在的昭华,笑起来温柔恬静,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如春天的轻风拂面一般舒服,又如冬日的煦阳般温暖。看多了他漠然冷淡又悒郁的样子,现在看他笑起来就象春暖雪融,牡丹绽放,美得令人窒息,舒服得让人沉醉。
文康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被里面的人发现。
屋里的人发觉他过来,欢快的气氛转眼消失,太后的笑意瞬间不见,昭华,虹姑,翡翠等人跪伏在地:“参见皇上。”
“平身。”
文康维持着皇帝的威严,收敛了情绪,向太后请安,殿内顿时静悄悄的,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皇帝不开口,别人也不敢说话。文康只好轻咳一声:“翡翠,你刚才讲什么这么高兴?”
翡翠小心翼翼回话:“回皇上的话,奴婢在讲小时候的趣事。”
“继续。”
翡翠只得接着讲,可是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兴奋,也没故意的夸张表情和动作,干巴巴讲完,又剩下一屋子的沉默。文康眼角余光一扫,昭华如以往那样低头垂眼侍立一旁,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文康也是如坐针毡,知道只有自己这个碍眼的不在,这些人才会有一点短暂的欢乐。
“母后早点歇息,儿子告退。”文康这话一出来,殿里的人似乎松口气一般,翡翠毫不摭掩的面带喜色。文康心里暗怒,没说什么。
等他走后,太后寝殿又恢复了轻松愉快。
昭华在太后宫待了三天,宝贵的三天,短暂的三天,幸福的三天。
太后每天陪他吃饭,陪他说话,用慈母般的温柔抚慰着他,亲自给他上药,生怕弄疼他一点。虹姑费尽心思做着燕国风味的食物,虽然只是粥品,却也花样百出,可口养人。翡翠每天在他一睁眼时就候在床边伺候,给他梳头洗脚,按摩捶腿,幸福地直流眼泪。
就连睡觉时,三个女人也守在他身边,用怜爱的目光注视着,生怕下一刻他会重新被抓回皇帝寝宫。昭华在这样的关爱中,身体恢复得更快,脸上也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那种温暖恬静的笑容让人可以忽略他眼眸中的痛苦和哀伤。
太后她们心里都明白,假装不知,当做他很高兴。昭华也知道她们看透自己的心情,也假装她们不知道,享受着难得的关爱。
双方都装糊涂,都装做愉快幸福的样子,谁也不戳穿这假象,尽力把这幸福维持下去。
终于,宝贵又短暂的三天过去。
皇帝寝宫的大总管落月来了,要把昭华带回去。
终于,这短暂的幸福到了结束的一天,昭华神情肃穆,跪在太后面前磕了三个头,又恋恋不舍地望了她们一眼,默默地随总管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暂时不会虐了,小康对小华的感情有个渐变过程,小康要小华伴读是第一变,现在是转折性的第二变,但是小康面上不会马上对小华好,搞得象他做错似的,他那么死要面子。
读者们口口声声说不要虐了,心疼了,可是却又去点那些有虐的章节,搞得章节点击起伏不平,今天有人扒榜,因为我的文章节点击起伏不平说点击可疑,【我不敢说他是不是刷了。】
真好笑,读者无意中的喜好,也成为作者刷点击的嫌疑。
另外,我的末章点击高于收藏数,也成为嫌疑。我不想象其他人那样打滚哭喊着要收藏要留言,否则就不更文,喜欢这文就收,不喜欢就算了,不勉强。
可是看文的亲为什么不顺手收藏呢?如果是从鲜,纵 横那边过来的读者,没有帐号就算了,你们能跟过来支持我已经很感动了。可是有晋江帐号的亲为什么不收呢?我的文真的不值得吗?咬手绢。
这文上了三个首页榜每天才涨上千个点击,冷到了心里,看许多文字数不到我一半,收藏点击却是我的数倍,有些受打击,再加上被人含沙射影怀疑刷了,心情很不爽。最早看文的读者都清楚我这冷文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想来吐糟一下。
只要有一个读者看,我也会坚持下去。
吐完糟继续填坑。
第38章在意
文康正斜在榻上胡乱翻着书,听到落月的禀报,似是迫不及待地抬头。看着正缓步走进殿里的昭华,原本冷冽的眼眸中忽地燃起两团明亮的篝火。
“过来。”还是冷冰冰的声音。
一声令下,昭华马上过来跪在他脚前,仍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垂着头,一如既往的谦顺和优雅。
文康忍不住捏起他的下巴使他抬起头来,他很喜欢用这个动作来昭示他的所有权。
才三天的时间,昭华的脸上就奇迹般的有了一丝血色,不似往日的苍白。眼睛仍是澄澈清亮如暗夜的星光,没有温度,没有情感,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玉人。
文康眼光流动,不知在想什么,松了手,一把将他拉到榻上坐下,狠狠把他禁锢在怀里,热辣的气息扫着脸颊:“还以为你死在那里了,再也不回来。”
昭华看也不看他一眼,反问:“为什么要死?”
死。很容易,一了百了,不再有任何痛苦,可是他从来就没想过。男子汉大丈夫,实现胸中抱负才是最紧要,才不枉在人世走一遭,凭什么让别人的恶劣毁了自己,大不了当被狗咬过一口!只要活着,总有翻身的机会,什么仇报不了。
“这么痛苦,难道不想寻死?”停了一会儿,文康说。“朕替你回答,因为你要报仇,你要复国,所以你要留着性命承受无尽的痛苦和屈辱。”
昭华终于斜视他一眼,冷声道:“陛下怕了吗?”
“哼。”文康轻蔑一笑,“你落到这一步,还敢逞口舌之利,朕捏死你就象捏死只蚂蚁,还会怕你什么?”
昭华淡淡一笑:“陛下说过,若是昭华不经允许死了,陛下就会毁了燕国宗庙,屠戳燕地臣民,昭华虽沦为奴隶,但是仍然心比天高,绝不会因为被狗咬了几口就痛不欲生寻死觅活的,更不会因此忘了自己的责任。”
想到身上肩负的责任,所有的痛苦就是上天降下的考验和磨炼,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文康眼光灼灼盯着他看。
这个人,无论受到怎样的折磨,坚如铁石的意志终究不会被打垮,到现在还念着他要保护的国家和人民,天下还有谁似他这般。
轻轻揪住他一绺头发绕在指上搓弄,微笑:“自欺欺人。”
“不是自欺,因为这种痛苦并不是真正的痛苦。”
“那么,什么才算真正的痛苦?”
“身体的痛苦可以用药医好,心灵的痛苦却无药可医,才是真正的痛苦。”昭华顿了顿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给予这种痛苦。”
文康眼睛不眨地盯着他:“那么什么人有这个资格能给予你痛苦?”
“自然是心里在意的人。”说着,昭华卷起衣袖,露出臂上一道可怕的伤痕,看样子是被人一刀砍下,险些把臂膀砍下来。又道:“这是两年前我在西楚国游历时被盗匪砍的,险些废了一只手,现在已经记不得那人是谁,也不觉得痛苦。”
因为在意,所以投入过感情,因为付出过,所以被伤害时才感到痛苦。
文康眼光闪动,不知怎么,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和那个无名盗匪也没什么两样。不相干的人欺他辱他,怎么会有痛苦。
哑声笑了一下:“所以你受到百般折磨,却能够坦然以对,就是因为伤害你的人不是你在意的人。”
昭华微微点头,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是复国的信念在支持着他面对一切苦难,只要心中怀有希望,没有什么痛苦不能忍受,当然这不能说。
“陛下英明。”昭华恢复无比恭顺的样子,“哀莫大于心死,如果伤害来自喜欢在意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痛苦。以前奴才天真愚蠢,还当陛下是当年的小康,存了一分希望,所以心里又痛又伤心,现在明白了,过去的终是过去了,陛下现在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掌生死予夺之权。奴才一无所有,要做的就是安份守己,不该有任何不应该有的念头。从此以后,只会身痛,心里不会再有痛……”
文康狠狠的握住他,打断他下面的话,几乎把他的腰折断,在耳边一字一句地说:“迟早有一天,朕会让你尝到真正的痛苦,让你撕心裂肺,痛断肝肠。”
说着把他一推:“去倒茶来。”
昭华又如以前般伺候,为他端茶倒水做这做那。
三天不见,好象过了三个月,文康的眼光一直跟着昭华打转,看他用开水烫茶碗,看他修长的手指撮起一点茶叶,看他沏茶兑冷水,所有动作都优雅从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他就有这本事,把任何低贱的活都做得很优雅,这是骨子里的高贵雍容,任何情况下都改变不了。
可是,好象有什么不一样……
“请皇上用茶。”
耳边一声清润悦耳的声音。文康回过神,见昭华跪在面前手捧茶碗,淡泊的象山间轻风。长长的睫毛在他鼻梁上投下了一抹淡淡的阴影,触手可及的美丽让人怦然心动。
昭华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接茶碗,偷偷抬眼望去,一抬眼正对上文康专注的视线,赶紧低下头去。
文康掩饰地轻咳一声,接过茶碗,又吩咐:“把桌上的奏折拿来。”
昭华起身走到书桌前,桌上放着各府各处的奏折,刚拿起一摞,不小心没拿稳,奏折倒了下来,散在案上,其中一封是“请示燕国旧臣聚众谋逆一案。”昭华心中一动,把奏折重新摞好,把那封折子插到第二的位置,接着若无其事地把奏折搬到榻前小几上,然后跪下为文康捶腿。
一边侍立的宫奴有些惊讶他的举动,平时昭华伺候皇帝,都是拨一拨才动一动,不支使他的话他不会主动做事。怎么今日没等吩咐,主动为皇帝捶腿了。
文康没注意他这点小变化,眼中盯着奏折,在折子上折角做记号。
昭华偷偷用眼角瞄他,他伺候皇帝有段时间了,知道文康比较懒,批奏折懒得写字,在奏折上折角做记号,折右下角意为“依议”,折左下角意为“驳回再议”,用指甲划道痕的意为“已阅,知道了”等等。然后内书院书记官会根据他做的记号在上面批字。
偷眼看他,见他批到那封“燕国旧臣逆案”的奏折时,折的是左下角,就是“驳回再议”的意思。昭华心痒,恨不得看看里面写得是什么,忍不住再抬眼偷看,这次恰好被文康看见。
文康见他偷看自己,顿时心情大好。道:“不要捶了,小心跪久了腿疼。”
虽然脸上仍是威严冷酷的样子,口气却是温和,与往常大异,甚至还有着不可思议的体贴。昭华忍不住又偷瞄了他一眼,这人这几天是怎么了,这么不正常,又想玩什么花样。
用过午膳,文康躺在榻上休息,昭华主动为他打扇。轻柔的凉风阵阵扑面,很是舒服,文康开始迷糊起来。
等他睡着了,瞧着四下无人,昭华悄悄挪到书桌,快速瞄了那封奏折一眼,原来里面说的是燕国旧将南敬亭拒绝投降,率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