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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康勉强笑笑:“袁相国多虑了,林相国老成持重,怎么会做那种不顾后果的事。”
“舔犊情深,难免狗急跳墙,野兽为了救崽子尚且不顾生死与猎人拼命,何况人呢?”袁子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昭华待在寝宫里,坐立不安,不停地一次次眺望宫门口,看看午时三刻已过,皇帝还没有回来,再看日头一点点西斜,还是不见皇帝的影子。
终于,皇帝的御辇缓缓进了重光门,昭华在阶下看见,赶紧迎了上去,见文康脸色难看,浑身散发着冻死人的寒气。
“出什么事了?不顺利吗?”
“气死人了。”文康满面寒霜,一双鹰目含着戾气。
昭华迎上前给他换衣换鞋,一边问:“难道事情有变?”
文康也顾不上喝茶,一边换衣一边简要说了事情经过。
一群人押着囚车快到刑场的时候,街道两旁突然埋伏了一帮人,把林御风劫了去,袁子益料到林潇定有所动作,早有准备,安排好了人在通往刑场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一场激烈的恶斗之后,把劫法场的人大多拿下。
事情急转直下,完全出乎意料,文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替换的死囚早就在刑场上准备好了,文康仍下令照常行刑,趁乱把人换下,可是劫法场的人供出是林潇主使的,铁证如山,而且还牵涉到了军中的段辉将军,而段辉又是公孙昌的嫡系爱将,这次事件连军中都要有一番动荡。
“你说该怎么办呢?”文康疲惫地靠在软榻上,看着昭华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会子全城都传开来,劫法场是死罪,这么多人看着,想包庇也没法子。”
“小林子呢?”
“把他替换下来后,关在一个偏僻的地方。”
昭华惊讶:“为什么还要关着他,陛下不是让他隐居江湖吗?”
“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不处置他爹能行吗?搞不好他为了救他爹会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陛下真是细心。”昭华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个任性的人对朋友会这么体贴。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文康也不知道这乱成一团麻的局面该如何善后,林潇带人劫法场,被袁子益逮个正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想大事化小都不可得。偏落月提醒他:“陛下要是按律处置林相爷,林公子一定恨你杀他父亲。”
“那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大事化小?”文康气得白他一眼。
“就算陛下想大事化小,可是袁相爷那关过不去啊。”落月为难地皱眉头,表示没有好法子。
文康不明白,他已经通知林潇不要轻举妄动,他怎么还做这样狗急跳墙的事。令落月一查,才知送信的人未到林府就失了踪,文康气得又忍不住摔东西拍桌子,昭华劝他息怒,道:“只怕是袁相爷等着林相爷往坑里跳,截住了送信人。”
“这会子终于除掉了眼中钉,袁相该满意了吧?”文康气得咬牙。
“如今朝廷上该是袁相爷一家独大了。”昭华慢条斯理加一句。
落月瞧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
文康听到小太监禀报说何恬太傅求见,换了衣裳到正间。
昭华问道:“你方才要说什么?”
落月冷笑一声:“袁相可以料到林相爷会不顾一切劫法场,但是怎么会料到皇上会派人送信不要林相轻举妄动?”
昭华脸色一僵,看了落月一眼,一言不发抱着皇帝换下来的衣服进了寝室。
“我虽然愿意看着姓姜的国家倒霉,但是却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受伤害。”落月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别做的太过份。”
皇帝和何恬,公孙昌等几位重臣商量了许久,也没有两全的解决方法。
眼下的局势令人为难之极,林潇、段辉所为严重触犯律条,犯的是死罪,皇帝也没法颠倒黑白当成无事,只好把这件事搁置下来。
就在皇帝想办法拖延时间平息此事之际,都城里已经传开了流言,说皇帝是林潇的私生子,先皇帝成亲几年未有子嗣,为了争夺太子位,先皇帝急着想要子嗣,故而要林潇帮忙,于是生下了文康。
所以林潇从来不进后宫,从不参加任何内廷宴会,包括太后寿辰,就是不愿意与太后见面。
所以皇帝虽然霸道任性,和同龄孩子玩不到一起,但是却对林御风另眼相看,连妃子被他非/礼了都宽容放过,就是因为两人有着不可告人的兄弟关系。
这流言传到宫里,文康气得七窍生烟,向落月抱怨:“这流言怎么来的?说得有板有眼的。”
“这也不是空穴来风,陛下不必介意。”落月安慰他,“二十多年前先皇和你伯父争太子位,你皇祖父说谁先有子嗣,就立谁为太子,先帝无子,所以请林相爷帮忙,还下了药,把他和太后放在一间屋里。林相爷为人清正守礼,岂肯做这种没有廉耻的事,宁死不肯,差点丢了半条命,先皇见他如此刚烈,只好作罢。为了避免和太后见面尴尬,所以林相爷从不进后宫。太后恨先皇把她送到别人床上,因此对先皇特别恼火,种下夫妻不和的根子。当年的事情就这样,陛下是先皇帝的骨血没错,这些是流言,别太介意了。您和林公子要好,那是因为他没有象别人一样把你当皇帝敬畏,而是把你当朋友,就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的事却被人传得那么难听。”文康放了心,还是很生气,更生气父皇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母后。
“那也是因为陛下迟迟不解决这事,所以搞得流言纷起。”落月凝神思索,“奇怪,怎么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流言?”
文康直皱眉叹气:“看来这事不能再拖了,再过样下去,还不知闹出什么流言,出什么事呢?”
文康想来想去,有了初步的决断,正要拟旨,忽然有个想法,不妨听听昭华是什么意见。
昭华见文康垂问,先瞧了瞧他的脸色,想了一想道:“臣以为林相国所犯之罪虽法不容诛,然情有可原。”
文康大为惊讶,林潇当初坚持把他送给秦寿污辱,又动用私刑斩掉他一小指,原本以为他会趁机进言置林潇于死地,不料他竟然如此,他真的宽宏大量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小华要扳掉林相国,但是小康是想支持林家的。小华不可以逆皇帝的意思,还要在他的立场替他考虑问题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亲们明白么?
不明白是正常滴。。。O(∩_∩)O~
小剧场:
小凤递话筒:“来采访一下,请谈谈爱情和友情的次序,如果小华真的想不出主意,你不会真的要他滚吧?”
小康摸下巴:“虽然现在流行爱情至上,可是友情朕也想要。对于男人来说,爱情不是全部……”
小华怒挥拳:“我打死你,在你心里我没江山重要,难道还没有你的朋友重要。我到底排第几?”
小康抱头:“哪会真让你滚,其实就是吓唬一下,表当真撒。你和小林掉水里,我肯定先救你。”
小华鄙视:“呸,你先学会游泳去,死称砣。”
第103章幕后风波
文康不绕弯子,直接问他:“朕以为你为那事极痛恨林相国。”
昭华一笑,那次事件伤他极深,他最恨的是文康,其次是施虐的秦寿,对林潇这帮凶倒不是太恨,看林潇所做一切都是完全为了国家,全无个人私心,这样的忠臣是他要除掉的目标,却不是他痛恨的对象,反而颇有几分敬意。再看皇帝对林潇的态度极为信任回护,怎么能触皇帝的逆鳞。
“陛下问的是如何处置林相爷,并没有问臣恨的是谁。臣自然据实以告。”昭华不慌不忙地答。
文康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说如何处置?”
“臣以为林相爷爱子心切,虽犯了国法,然情有可原,何况林相爷辅政多年,于国有功,大可抵此次罪过。”
文康喜形于色看着他。
“不过……”昭华话锋一转,“林相爷可宽宥,段辉将军却是非杀不可。”
“为什么?”文康大为惊讶,怎么主犯可恕,从犯却不可恕了。
“那林相爷做这等事是爱子情深,虽有错尚可宽宥。而段辉将军做这等事又是为何?却是为了报答林相爷提拔之私恩。为臣子者当以国家君王为先,官职爵位乃国家公器,不是个人私产,怎能谁有恩于他他就效忠于谁?这样置君王于何地?为臣子者只知谁对他有恩,却不知有君王,此为不忠,此等不忠之人,岂不该杀?”
文康点头,昭华这番话说到他心里。前次蒙放逃往国外,居然有几位大将跟随,只认私情,无视君恩,让他极为恼怒,一直想着怎样教训那些因私废公的人,如此只知私恩不知君恩的做法,无论如何要制止。
昭华继续侃侃而谈:“陛下,治理国家最重要的是政令通达,四境之内对君王旨意绝对服从,要求君令高过一切,最忌的是结党营私,臣子们如此盘根错节,势必对君王擎肘,以致政令不顺。林相爷执全国官吏任免之权,此项权利是君王所赐的神圣职责,不是个人私产,岂能公器私用,把国家赋予的权利用在培植个人势力上,拿着君王赐的官爵做好人,其心可诛。段将军只认林相国,而不知有国君,若不杀之以警群臣,以后人人效法,只知报私恩不知国家公利大义为何物,岂不是社稷有危?”
文康皱眉沉思,看着手中的旨稿呆坐半晌。
昭华继续说:“林相爷救子心切没有罪,但是没有旨意召军队入都城,这是罪一,以国家公器结交私人党羽,为罪二。至于段辉将军,只知有相爷,不知有君王,未奉旨即带军入都,是死罪。”
话说到此处,文康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昭华又低眉顺眼,庄重进言:“臣蒙陛下垂问,不敢不进愚钝之言。建议来自臣下,赏罚出自君王,如何处置涉案人等,全凭圣裁,他人岂敢置喙。”
“朕自有定夺。”文康有了决断,态度也威严起来。
皇帝在朝堂上颁下旨意,说林潇藐视律法,调军入城,私劫囚犯,犯了死罪,念其爱子心切情有可原,且昔日有大功于国,死罪减等,流放鸡鸣岛永不起复录用,段辉削去军职斩立决,公孙昌驭下不严,传旨申斥。
从相国公子非礼宫妃开始的一系列风波随着林氏一门彻底失败落下帷幕。
朝廷上只剩下袁相国一家坐大。
由于心腹手下段辉将军受到牵累,又被皇帝申斥,大将军公孙昌气得吐血,病了几天,对袁相很是不满,对进言的昭华更是恨之入骨。
袁子益是依凭贵族世家的出身入朝为官,才干操守方面都不如庶族出身的林潇,借这件事还顺便清理了看得不顺眼的几个林派的大臣,提拔了一些嫡系人马,皇帝手下用惯的人去了,新上来的那些人对政务并不熟悉,或举荐无因,或诬告无据,或不通实务,只觉得处处不顺,种种混乱并未随着风波的过去而恢复先前的条理。
林潇先前奉行的庶族和贵族出身的人应该得到相等的为官机会,以及凭考试选拔人才的政策也面临着破灭,以前凭着考试获得官阶的庶族平民阶层失去了保护伞,纷纷受到世家贵族的排挤,整个国家都处于不稳定中。
文康处理这些棘手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整日火气极大,也不召幸妃嫔,成天阴着脸,虽然不象先前那样打人骂人,可是仍然处处生事,伺候的人苦不堪言,连昭华也小心翼翼,不敢多说话。
蝉声渐衰,芦花飘舞,枫叶红,黄/菊开,寒荷憔悴。皇宫御苑都是一片秋景。
时间悄然流逝,左右相国互斗掀起的风波渐渐过去,没有人再提起,也不敢提起。文康逼着昭华穿了秩六百石等级的朝服上朝,位列朝班最后一位。
接到皇帝的命令,昭华眼中的凄凉更加令人心痛,他绝望的看了文康一眼,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去,动作仍然如往日那般优雅,却如一只没来得及飞走,不得不在冰冷的寒地等待死亡的孤雁。
文康看见他这样,心疼得快要裂开,却仍是保持着淡漠冰冷的态度,装做没看见一般,用凌厉的眼光狠狠瞪着他,似乎他敢反抗就叫他生不如死。
昭华忍受着朝堂上大臣们或仇视、或鄙夷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强忍着煎熬一言不发。文康见他每次上朝都不说话,几次暗示没有结果,不得不当众直接点名,而昭华被点到名不得不发表意见,每每只是附合袁子益的意思,或是附合皇帝的意思,从来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文康下朝后绷着脸回到寝宫,换了常服,发现伺候更衣的是寝宫的太监,昭华没有跟来,愈发生气,换了常服到了水竹居,一进院门就闻到一股隐约的臭味,一声怒吼震得树梢上鸟雀惊飞:“翡翠,你出来。”
水竹居花厅后有一处东厢房,翡翠住在里面,伺候昭华的小厨房也安置在那里。
翡翠急忙出来行礼。
文康怒道:“要么你不许再捣鼓那些臭腐乳臭酱瓜什么的,要么把小厨房搬到偏远的地儿,总之,不要让朕闻到这味。”
翡翠吓得赶紧答应。
进了屋,见昭华自己在换衣服洗脸,也没有人伺候,文康进来看见,没有好声气,道:“怎么没人伏侍,人都死绝了。”
昭华瞧见他,也不行礼,道:“不喜欢人贴身伏侍,免得看见我身体上有碍观瞻的东西。”
文康振振有词道:“你和朕在一起,身上有些痕迹很自然的。对了,你怎么不到前面去?”
“陛下即然要我为臣,辅佐你建功,就不该还要我如奴隶般操持贱役,更不该要我如男宠般侍寝。”
“御前侍奉多少人求不得,怎么成了贱役了?朕说过,要你做这做那,并不是拿你当奴隶使唤,只有这样才能让朕觉得你是喜欢朕的。”文康怒气消了些,仍然埋怨他:“你不愿做奴隶男宠,也可以,那就做名垂青史的良臣,可是你得拿出本事来,看你做了什么?朕收你为臣,也是为了让你施展才智,你怎么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或是象个学舌鹦鹉一般只是附合别人?”
“陛下朝堂人才济济,都是龙虎之士,臣与其夸夸其谈不如缄默不语。”
文康气得吼道:“你再敢这样敷衍朕,就滚到军营去。”
昭华没有被他的怒气吓倒,淡淡地道:“臣本来是个亡国奴,被陛下以刀斧鞭笞相威逼立于齐国朝堂,哪敢有什么自己的意见,就算有,也不敢在朝堂说出来,就算说出来,大臣们也会认为臣心怀叵测对齐国不利,鸡蛋里找骨头还不容易。”
文康噎了一下,又生气的说:“你少找借口,分明是不愿为齐国效力。”
昭华冷笑一声:“我效了力又能如何,难道齐国大臣们会接纳我,信任我?”
“你不出力也不做出点让人服气的事来,他们凭什么平白接纳你?信任你?”
昭华沉默一会儿,看文康怒气愈重,语气中也含着危险,不想再和他顶着。黯然道:“我这样的身份,必会被人排挤孤立,难以得到信任,更难在齐国的朝廷施展什么拳脚,就算想有所建树,也是孤掌难鸣一事无成,迟早被陛下厌烦,沦落尘埃被人糟蹋。陛下若真有半分情意,还不如现在赐我一死,也好过将来受活罪。”
文康一怔,每次看到他那黯然伤感的眼神,都觉心疼的连呼吸都困难,再多的怒意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伸手把他揽在怀里,道:“你怎么这样说?到现还不相信朕?”
昭华见他态度有变,方说:“我若是有建议,自会下了朝堂私下和陛下说,陛下非要我在朝堂上当着众大臣说出,被人羞辱排挤倒罢了,起了争执岂不是叫陛下为难?搞得大家下不来台。”
文康想了想,那些朝臣怎么想怎么做他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在乎昭华的感受。只得叹了一声:“随你罢。”
又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有建议有计策,要私下对朕说。”
昭华点头答应,一双明眸比初入宫为奴受虐时还要冷漠。
昭华上朝的时间不长,不到两个月就卧病在床,先前受刑罚种下的病根,随着天气转冷开始发作起来,到后来居然连站一会儿也困难。
他没有丝毫功劳,也不是年高有德的名宿,皇帝也不可能在上朝时赐他座位,只得下令免了他上朝,怀疑他是小病大养,可是又怕揭穿了他,为逃避上朝真的把身子糟蹋坏了,只好命陈啸仙好生诊治,不再逼他上朝。
但是昭华还是过得很不好,每逢下雨天,他疼得满头大汗在床上打滚,两臂受损的筋脉,以及肩膀疼得钻心,如针刺锤敲,尤其是膝盖,更是恨不得想剁了去,可是他再怎么疼痛,却死死咬着身下的床单不发出一声示弱的呻吟。
文康每天都用药酒给他擦拭按摩,也不怕手被蜇得疼,看他这样强忍,愈发心疼,心头充满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根本不可能有的歉疚感。
如今这个人已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