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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康原来带着笑意,听他这么说,脸黑下来拧了他一下:“你真扫兴,这般好时光提什么钱。”
昭华一笑,有些羞赧:“陛下肯定很失望,我这个人看上去风雅,却是一身铜臭气。”
文康也一笑,昭华虽然因病痛无法上朝,可是和他在一起时也讨论些国事,只是他每回谈起国事,大多离不开钱字,小至油盐柴米,大至军费开支都很关心,他取笑他看似淡雅如仙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对钱却是看重的很。昭华反驳,无论是治国还是治家,最要紧就是做好收支平衡,珍惜人力物力,方对得起百姓终年辛苦劳作。并声称,民以食为天,米价盐价这些民生问题绝对不是小事,更别说国帑开支。
昭华虽然停了上朝在宫里养病,对先前提议的两策却仍是关心着,关注燕地以银代粮的事是否落实,关注开豹尾河入济州的工程进展到什么程度。
所以,昭华很郑重地说:“开渠引河的工程才开了头,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陛下把钱用在这没要紧的地方……”
文康用唇堵住他的话,惩罚似地噬咬,纠缠一阵,才放开他,道:“你真扫兴。”
昭华有些不安:“臣只是不想做事半途而废。”
“放心,工程上用钱是有些紧张,但是也不会缺到你这里。这里的温泉最好,你好好待着养身体。”文康不想提及因为重盖碧涛苑行宫几乎掏空了内府,导致内府总管的很大不满。
“那你呢?”昭华睁大眼看着他,有些紧张地问,“这里离都城三十里,陛下不会在这里陪我吧?难道不上朝了?”
文康看他紧张,心情莫名好转,道:“朕会陪着你,你先在里住一段时间,朕要临幸妃嫔,等有了子嗣,朕一定只陪你一人。不上朝的日子,朕来这里陪你泡温泉。”
昭华无语,这话文康嘴上说了好几遍,一边说着要为了子嗣临幸妃嫔,一边却仍是夜夜缠着自己。现在他终于要付诸行动了吗?
“你不高兴?”
“不是。”昭华摇头道,“只觉得大冬天的你这样来回跑,太辛苦了。”
文康将他抱得更紧,道:“你也终于心疼朕辛苦么?”
昭华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侧耳听着宽阔的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不觉眼角有了湿意。
外面,雪下得越发大了,仿佛从天顶垂下密密的轻纱,屋里温暖如春。
作者有话要说:前边有读者问到虐文问题
小凤以为,虐分三等。
初级虐身,让读者心疼。
疼完了捏?完了。如本文。看完就完。
二级虐心,让读者内牛满面,湿透纸巾双目红肿。
哭完捏?完了。如柠檬大的《束缚》,如《被享用的男人》,如《似爱而非》,都是虐文经典,哭得稀里哗拉,最后靠着主角的努力和宽容,终于HE了。读者哭完,满意地擦掉眼泪啃饭去。
三级虐全身,让读者揪心揪肺。
文很现实,主角努力也木有用,造成杯具的因素不可抗,读者看着主角徒劳无功的挣扎,直到走向预料中的结局。或者终于误会解除,然为时已晚,情如流水终不可追。让读者哭都哭不出来,然一股悲怆无奈之气盘旋胸中不去,以致精神恍惚没有食欲,衣带渐宽人憔悴。
如楚云暮大人的文。
小凤初看《一世为臣》,惊为天人,方知何为历史耽美文之巅峰之作。再看文下评论,靠之,读者评和作者文质量成正比,妙笔生花摧人心肝。其MV令人泪下。
再去寻该大大其他文,别的读者警告云:连看她三篇文,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凤不想死,所以不连着看,同时备纸巾一包,搞笑白文若干以供调剂心情,吃饱喝足,做好充分准备观之,唉呀,还是被虐得差点断气。
再悲闻楚大封笔,隐退江湖,更是撕心裂肺。方知能被虐到是多么幸福,叹幸福逝去不再,求虐不可得也。
唠叨完继续码字。
第105章攻心
十月,昭华待在阳山碧涛苑行宫里过冬,天天在温泉洗浴,身上的病症果然减轻了些,起初可以勉强站立一会儿,后来也能自己慢慢行走几步。
整个行宫伺候的人除了翡翠,十六等贴身宫奴,另有管理园子洒扫役使的太监四十名,负责浆洗针线的宫女二十名,厨房里御厨,做点心的,做酱菜的,管茶酒的三十人,还有两名太医轮班守候,几乎是一个缩小了的皇宫,这个小皇宫的主子就是昭华,虽是亡国奴,但是享受的规格仍与在燕国东宫做太子时无异,如果不是外面还有上千名御林军守卫,而且不能自由出门,几乎让人意识不到此间主人笼中鸟般的处境。
文康待在皇宫大内,很少过来,只时不时派人送来珍贵裘衣玩器和补品,让他知道没有被皇帝遗忘。
清晨,雪色初霁,窗外一片晴光。昭华醒来,望着帐顶发了一会儿怔,才懒懒得起身。
也不叫其他人,只叫十六舀了热水来梳洗了。忽然问道:“十六,你原名叫什么?”
他知道十六是几年前亡了国的陈国王子,被俘虏入宫净身为奴,连一点希望都没有,每次见到他,昭华心里就有些凄楚,难免对自己的处境悲伤起来。
十六愣了一下:“奴才原名叫陈云华。”
“哦。”昭华看着他,道:“你有什么心愿,我若能做得到一定替你完成。”
“心愿么?”十六凄然一笑,想起几年前陈国灭亡时的光景,大军围城,烧杀劫掠,齐国杀尽陈国皇室,还把陈王掳去在宴会上搞什么“狗跳脚”的游戏,剥光衣服吊起来,不停往脚盆中加热水,一双脚都烫烂了,那样的奇耻大辱使陈王当晚吐血,挨了几天就死了,他也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也不知父亲尸骨埋在何处,接着他就被净了身成为宫奴,桑田有意拉拢他,他心如死灰暗怀恨意,暗中靠拢。
复国是不可能了,亲手杀死凌虐父亲的仇人也希望渺茫,可是能看着齐国完蛋,看着凌/辱他父王的齐国君臣失去所有一切,也是很痛快的事。
“奴才不敢奢求公子的赏赐,只要公子所命,奴才一定万死不辞。”
昭华点点头,他知道十六所受的苦不少于他,毫不怀疑十六会站在他一边,会忠于他。
“你扶我出去走走,不要别人跟着。”
十六机灵地打发掉其他人,扶昭华在外面溜弯,碧涛苑房舍不多,大部分是自然山石花木,偏远角有一处小屋子,这屋子只有翡翠一人使用,在里面捣鼓那些臭腐乳臭干子什么的,几乎没人靠近这个奇臭无比的地方。
“主子要不要吃臭冬瓜?才酱好的。”翡翠看他进来,高兴地从臭坛子里捞出块臭冬瓜切了端上来,又小声道:“那药快弄好了。”
“没人发觉吧?”昭华仿佛不在意般夹了块臭冬瓜放嘴里。
“这个地方偏僻没人来,就算人来也嫌臭,不会翻查的。”翡翠很有把握。
昭华转了一圈,用过早饭,又在温泉中泡着,身上懒洋洋的。
十六把苏送爽引到温泉室,苏送爽升任大内侍卫统领,卸了御前侍卫长一职,专负责保护昭华,也是文康见他是真的对昭华不错,才将这个责任交给他。
“苏大人稍候,公子洗完会出来见您。”
“公子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找人聊聊。”十六很恭敬地说,“您也知道,公子这样的身份,在这里看似锦衣玉食,其实孤苦得紧,他常说苏大人是齐宫内极少数真心待他没有恶意的人,所以在苏大人跟前才能放下心防。”
苏送爽抿了一口茶,苦味弥漫口腔,心里一抹涩然,忍不住升起一股同情。
十六送上茶后退下,苏送爽独自在外室候着,见墙上挂着一幅寒江垂钓图,是昭华所画,画里渔翁孤独一人,在江边垂钓,山上鸟迹无存,人踪不见,一股悲凉孤独之气溶于笔墨,让人看了不自主地心酸。苏送爽心里恻然,打算好好劝解安慰昭华一番。
忽听里间一声惊叫,是昭华的声音。苏送爽想也不想冲了进去。
一进泉室,见池中水汽腾腾,只有一把乌发散在水中。苏送爽吓得只觉心脏跳出胸腔,冲过去抓住那乌发,把人从水里捞出来。
昭华似是呛着了,咳了两下,也回过来。苏送爽见他无事,方觉一颗心又回到腔子里,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方才觉得腿疼,没站稳,一时脚滑了,倒叫大人见笑了。”
“可伤着没有?要不要叫太医。”
“不要。”昭华摇头,有些羞赧,“太医问起怎么说,脚滑了差点淹死在池子里,太丢人了。”
苏送爽看他样子象个孩子般,忍不住笑起来。
“看你,就知道你会笑话我。”昭华语带微嗔。
苏送爽心里一动,背过身去:“我先出去,你继续吧。”
“站住。”昭华声音里有些不快,“都是男人怕什么,我还会吃了你?拉我上去。”
“我叫宫奴进来。”
“叫什么人?你拉我上来就是了,我现在腿疼得很,再不小心脚滑,真要淹死在池子里了。”
苏送爽无法,只得回身把他拉上来。看他一丝/不挂,刚浴过的身子微微泛着粉红,身上带着水珠,在四壁明珠照耀下,闪烁着点点光华,美得令人摒息。想起他初入宫见他受刑,那时他的身躯还很结实,蕴含着力量,现在再看却是瘦弱许多,显得很无力。苏送爽心里又一阵发酸,不敢再看。
昭华下令:“把我抱到榻上去。”
苏送爽如命把他抱到锦榻上,象抱个烫手的火炉小心翼翼,然后用锦被包住他。
昭华眉头紧蹙,似是忍受痛苦,苏送爽有些担心的望着他。
昭华微微一笑,道:“不要紧的。”
这唇角含笑假做轻松的样子更让人心疼,苏送爽问:“你是不是筋脉又疼起来,我去叫太医。”
“不必麻烦了。”昭华拦住他,“柜里有虎骨酒,劳烦你帮我擦擦。”
苏送爽起身找到放药酒的柜子,拿了过来,道:“怎么擦?”
“你把药酒倒手上,擦在我的关节处就行了。”昭华出言指点,又道,“先前都是皇上帮我擦,他嫌宫女太监手劲不够,现在皇上不在,麻烦苏大人帮我了,”
苏送爽心跳愈烈,勉强说:“还是叫御医过来给你拔火罐吧?或是叫奴才们过来擦。”
“你帮我擦一下又怎么了。”昭华有些不高兴,道,“等叫了御医过来,一来一往我又要多挨一阵痛,难道你怕药酒会蜇得手疼,还是嫌我脏?”
苏送爽犹豫一下,看他难受的样子,替他受苦的心都有,哪怕区区手疼,更怕他心里不快,二话没说,把药酒倒手上擦了起来。
先是反复擦踝关节,又往上擦膝关节。从小腿到大腿。
“这样一擦好受多了,再往上些。”
苏送爽依言往上擦着,直擦到大腿根;,方觉锦被下的身体正如初生婴儿般赤/裸,温顺的玉/茎伏在草丛中似是诱/人去摸一摸,苏送爽象是摸着了热炭,惊得一缩手,忽地站起来准备逃开。
昭华一把拉住他,脸上似笑非笑:“苏大人,你还没擦完呢。”
看他面红耳赤,呼吸急促,昭华愈发笑得开怀:“胳膊还没擦呢,这里,疼得很。”
软糯温润的声音让人心动神摇,无法拒绝这声音表达的任何请求。苏送爽定了定神,又倒了酒给他擦肩臂关节,离开那引人暇思的部位,心跳如捣的感觉稍平息了些。
昭华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天,问道:“苏大人和那卫国村姑还有联系吗?”
“没有。”
“人家救了你,你娶她为妻也是正理,孤男寡女相处数月,难道你真的心冷似铁,一点意思也没有?”
昭华调侃的语气逗得苏送爽脸红,急忙辨道:“我很感激她,却没那个心思。”
“难道说你心里另外有人;这人难不成在宫里?”
按摩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我猜对了。”昭华看着他微笑。
“擦完了,公子该用午膳了,我去叫人准备。”苏送爽说完;逃似的离开泉室,昭华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深。
苏送爽逃离泉室,猛吸几口外面寒冷的空气,快要跳出腔子的心脏才勉强恢复正常。用过午膳在园内四处巡逻一番,这是皇帝特意交待的,一定要保护昭华的安全。虽然这里如铁桶般,连只鸟进出都困难,苏送爽还是很尽忠职守,每天早晚巡视一遍。
晚上,十六急惶惶赶来向他禀报,说昭华午饭懒得吃,连晚饭也不想吃,本来身子就不好,不好好吃饭可怎么行,皇上知道了还不扒了奴才们的皮。
苏送爽无法,想来想去只得硬着头皮进寝殿见昭华。
进入寝殿梢间,掀开软帘,一股浓郁的暖香扑鼻而来,昭华恹恹地半靠在贵妃榻上,身下辅的是雪白的狐皮,身上只穿一件白锋毛浅绿缎袍,脸色白得几乎和白色的皮毛没有二致,虚弱的似是一折就断。
苏送爽忍不住担心,道:“公子怎么不好好吃饭?身子是自己的,该好生爱惜,怎么如此糟蹋。”
昭华斜他一眼,冷笑一声:“苏大人忘了我只是个奴隶吗?这个身子包括一根头发都不属于自己,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何必替别人爱惜。”
苏送爽心里一痛,道:“你怎么这么说,皇上如何待你,谁不知道。这里有谁把你轻看了?”
说着苏送爽眼中闪过一道凌厉:“难道有谁在背后嚼舌根子,是谁?我绝饶不了他。”
昭华坐起身来,冷冷地瞧着他:“你要饶不了谁?就算用强力压迫别人不敢说什么,可是人家心里还是瞧不起我这以色侍人的男宠。”
“谁敢这么存这个心思?难道有人挂脸色给你瞧?我宰了他。”苏送爽愈发怒了。
“存这样心思的,不正是苏大人您吗?”昭华脸上笑容更冷,“总是有意无意躲着我,好象我身上多脏。”
苏送爽愣了一下,急道:“我没……没……”
他本来不善言辞,一急之下,也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昭华却不放过他,辞锋更加犀利:“拉我一把你都推三阻四的,怕脏了你的手?”说着,眼眶发红,黯然道:“也是,我这身子早就脏了,况且又是最卑微的贱奴,阶下囚。连做医官的都不愿碰到奴隶的身体,奴隶趴在马前伺候主子上马时,也得在背上披块毡子,免得弄污了主子的鞋。你带了这么多侍卫看管我,是奉皇上的命,不得不如此,心里还不知怎么嫌弃我。指不定心里鄙夷,一个亡了国的贱奴,还是待罪之身,哪里配伺候皇上,趁早死了最好,这样你好调个更有面子的差使。”
昭华本来就口齿伶俐,文康尚且说不过他,更何况老实忠厚的苏送爽,他也不知如何辨解,情急之下,竟伸手去捂昭华的嘴,道:“你怎么这么说,自你入宫以来我和你基本上也是天天相处,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了解?我不愿留在卫国成亲,着急赶回宫里,还不是挂着你,怕你出什么事……”
一言即出,苏送爽呆住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了,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捂在昭华的唇上,更是发起抖来,连眼光都不知落在哪儿,黯然放开了手。
昭华却顺势抓住他的手,轻轻把这只手握在手中,眼里一片温柔感激,道:“想不到你居然有这份心,我今天知道,明天死了也瞑目。”
苏送爽惊得又捂他的嘴,有些生气:“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呀活呀的,也不嫌晦气。”
昭华听他一说,眼中闪着波波水光,道:“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我真的活不了多久。”
苏送爽心里难受,又做出责备状,说道:“你怎么说这样的话,皇上待你如何你还不明白,先前他纵有万般不是,如今对你这番情意苍天可鉴,我在他身边多年,还没见他对哪个人这样用心过。你即使不愿回报他,也不该总是这样难过。”
文康待昭华如何,宫内外的人都看得到,可是昭华却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总是把文康的用意曲解,也不知他是当真不知,还是故作不知。苏送爽虽同情昭华,却又觉得他太过冷心冷情。
昭华苦笑一下,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这份情他不能要,也要不起。热流冲向他的喉咙,他强行压住,不想让苏送爽看到他眼里的眼泪。
“可是我心里很痛苦,很害怕,他先前对我如何凌虐折磨,你都是亲眼见着的,不用我说。自被他掳到齐国后,粗算下来,我挨了近三千鞭,还不算其他残忍的刑罚,当众的凌/辱,这种折磨你能想象吗?”一直在眼里打晃的泪终于掉下来。
苏送爽只觉得一颗心如被那滴泪击得粉碎,又想去捂他的嘴。
“别说了,快别再想以前痛苦的事,想想现在,想想将来,皇上如今对你视如珍宝,你何必去忆起过去的事。”
昭华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处,道:“将来?我看不到光明在哪里。他只是随着自个儿的心愿,恣意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