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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把车子拐进公路另一边的开阔地里,离院角的小门大约二十步远。我
把车停在一个麦垛后面。我戴着曼德逊的帽子,兜里放着手枪,扛着尸体摇
摇晃晃地穿过洒满月光的公路和那扇小门。此时所有的恐惧都被抛在了脑
后。靠着迅速的行动和坚强的神经,我想我应该成功。”
“其他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他说着,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支香烟点着
了。德仑特看到他拿着火柴的手有点颤抖,同时感到自己的手也有些颤抖了。
“假如,”柯布尔先生说,“另一个人被怀疑犯了罪,受到审讯,你怎么
办?”
“我想我的责任是很明确的。我应该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律师,为他辩
护,把我交到他们手里。”
德仑特大声笑起来。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他的心情一下变得轻松了。“我
可以想象到他们的表情!”他说。“实际上并没有人处于危险之中。没有一丁
点儿证据对任何人不利。今天早晨我在伦敦警察厅见到莫奇,他告诉我他同
意邦纳的观点,这是一桩美国某个黑手党干的报复案。所以,曼特逊的案子
已经了结。”
十三 软弱无能的理智
“你说咱们七点半钟有约会,是什么约会?”两人走出这座高大建筑物
的门口时,柯布尔先生问道。“我们真的有这样一个约会吗?”
“当然有,”德仑特答道。“你和我一起吃晚饭。在这个时候只有一件事
最适于做为庆祝,这就是我付钱请你吃一顿饭。不,不!是我先请你的。我
一下子就弄清了这个恐怕是独一无二的案件的真相——这个案子费了我一年
多的神——如果这还不是请客的好理由,我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理由了。柯
布尔,咱们不到俱乐部去。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如果在伦敦俱乐部里被人
看见欣喜若狂的样子,就足以毁掉一个人的声誉。而且,那儿的晚餐总是千
篇一律,至少都是一个味儿,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俱乐部里一成不变的晚
餐使许许多多象我这样的人倒了胃口:但是今天晚上,让这顿晚宴来记录一
下我们这一段的徒劳吧。我们不到当官的出没的大厅去。去谢泼德餐厅吧。”
“你刚才就说了类似的话,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竟然肯定他
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肯定呢?你的措辞一般是谨慎得多的呀,柯布尔。”
“我的确是‘肯定’”,柯布尔先生斩钉截铁地重复道。
柯布尔先生一边忙着吃完他最后一口饭,一面得意地点了点头。他做个
吃完了的手势,擦了擦稀疏的胡子,然后向前伏过身子。“这很简单,”他说,
“是我开枪打死了曼特逊。”
“恐怕我使你吃惊了吧。”德仑特听到柯布尔先生这样说。他强迫自己从
麻木状态中清醒过来,就象潜水员要冲出水面一样。他僵硬地举起杯子,但
是半杯酒撒在桌布上。他一口没喝又小心地把杯子放下了,他深深吸了一口
气,这口气又变成了毫无兴奋之意的大笑。
“往下讲,”他说。
“这不是谋杀。”柯布尔先生慢慢地说道。用叉子在桌子上一英寸一英寸
地画着。“我从头跟你讲。那个星期六晚上,我十点一刻从旅馆里出来散步,
想舒展一下身体。我没走有大弯的公路,而是走到了白房子的后面,然后又
走上公路,正好在那个高尔夫球场第八个洞旁边的大门对面。我拐进球场,
想沿着草坪走到悬崖边上,再拐回来。我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有汽车驶来的
声音,接着听见车子在大门附近停住了。我一眼就看见了曼特逊。你还记得
我告诉过你吗?我们在旅馆门前吵架以后,我又见过他一次,那就是指这一
次。你问我是否见过,而我并不在乎讲一句谎话。”
德仑特轻轻地哼了一声。他喝了酒,毫无表情他说:“请讲下去。”
“你知道,”柯布尔先生接着讲道,“这个夜晚月光很亮,但是我站在石
墙边的树荫下,他们无论如何不会知道附近有人。我听见马洛向我们讲述过
的那一切,然后看见汽车向主教桥驶去。汽车开走的时候,我没有看见曼特
逊的脸,因为他背对着我。但是他冲着汽车特别凶猛地挥着左手,这使我非
常惊奇。我想等他先回白房子去,因为我不想再和他见面。
但是他不走,他打开了我刚刚走进来的门,站在绿草坪上,一动也不动。
他低着头,胳膊垂在两侧,看起来好象有点——僵硬。他这样紧张地在那儿
站了好一会儿,突然他的右臂迅速行动起来,把手放在大衣兜里。在月光下
我看见了他抬起来的脸,牙是光秃秃的,眼睛闪着光,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
已神智不清醒了。这个念头只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时只见另一件东西在
月光下闪了一下,他把手举了起来,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我会永远怀疑曼特逊那时是当真的要杀了自己。马洛并不知道我的干
预,却也自然而然地这样想。不过我想他很可能是想使自己受伤,然后控告
马洛试图谋杀和抢劫。
“但是当时我认为他是要自杀。我来不及细想,就从阴影里一跃而出,
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愤怒地咆哮着把我甩开,照着我的胸前打了一拳,又把
枪对准了我的脑袋。但是我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扣扳机之前,就抓住他的手腕;
而且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记得他手腕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吧。我
知道现在是为我自己的性命而搏斗了,因为他的眼里充满了杀气。我们象两
只野兽似地厮打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就把他握着手枪的手按住,又抓住
他的另一只手。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这样大的力气。接着完全是出于本能
的动作——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甩开他那只空手,闪电似
地抓住了武器,从他的手中夺了过来。枪竟没有走火。真是奇迹。我后退了
几步,他象疯子一样扑向我的喉咙,我就冲着他的脸盲目地开了一枪。我想
他离我有一码远,他的膝盖马上一软,身子栽倒在草坪上。
“我把枪扔下,弯下身子看看他。他的心脏在我手下已停止了跳动。我
跑在那儿盯着他,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听见汽车返回的声
音。
“德仑特,马洛在革坪上渡来渡去,月光照在他苍白抽搐的脸上的时候,
我离他只有几码远,蹲伏在离第九个发球座不远的杂草丛的阴影里。我不敢
暴露自己,我正在思考,担心当天早晨我和曼特逊公开争吵已经成了全旅馆
的话题。我看见曼特逊倒下去时,脑子里一下出现了各种各样可怕的可能性。
我变得狡猾起来。我知道我必须做什么。我必须尽快回到旅馆,神不知鬼不
觉地溜进去,再扮演一个能救命的什么角色。我不能向别人吐露一个字,我
当然想到马洛会向大家讲他怎样发现了尸体,我想他会以为这是自杀,每个
人都会这样认为的。
“马洛最后开始抬尸体时,我悄悄地顺着墙,从俱乐部的房子那儿溜上
了公路。他看不见我,我当时非常镇静。我穿过公路,越过篱笆,穿过田野,
从白房子后面的小路跑回旅馆。我跑到旅馆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上气不接下气了,”德仑特机械地重复着,依然凝视着同伴,好象已经
进入了催眠状态。
“我跑得很猛啊,”柯布尔先生提醒了一句。“哦,靠近旅馆后面的时候,
我从敞开的窗户可以看见写字间。最后一个人也没有,所以我跃过窗台,走
到铃前,摇响了铃,然后坐下来写一封本来准备明天再写的信。我看了看钟,
刚过十一点。服务员听到铃声来了,我要了一杯牛奶和一张邮票。不久我就
上了床。但是我睡不着。”
柯布尔先生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就停住了话头。他略带惊奇的望着德仑
特,只见他默默坐在那儿,用手托着头。
“他睡不着,”德仑特终于闷闷地开口了,“这是白天过于疲劳的结果,
没什么值得惊奇的。”他又沉默下来,接着拾起了他那张苍白的脸。“柯布尔,
我全明白了。我再也不和这样的案子沾边了,曼特逊的事情是菲利浦·德仑
特的最后一案。他的自以为是的高傲终于崩溃了。”德仑特忽然又微笑起来。
“我本来是可以忍受一切的,但这件事揭示了人类理智的软弱无能,这使我
受不了。柯布尔,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一点,你击败了我,我以自卑的
心情为你的健康干杯。不过这顿晚餐得由你来付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