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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多久？”
虽然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幼稚，可是他不能不答，“不会回来了吧。”声音低低的，低得自己都心痛。
“还是分手是不是？你不再和我一起了？嗯？”孟云衍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双手抓住冷聿的手臂晃着，委屈得像是他才是被背叛的那个。
“云衍，问题不在我。”
“在我，在我，我改还不行吗？”
冷聿轻轻叹口气就要甩开孟云衍的手，“我现在就走。”
“不行，我不让你走，反正我不让你走！”
孟云衍吼着用力把冷聿推向沙发，却忘了中间还隔着一个茶几，冷聿磕磕绊绊倒在沙发上，茶几上的东西也被冷聿的身子扫下不少，咣啷一声，盛着乌龟的鱼缸碎在地上。
冷聿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动了动自己撞痛的身体，起身就向卧室走。
“冷聿，别……”孟云衍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别走，冷聿，你只要不走，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说，你说……”
冷聿不说话，只是僵硬的向前，即使不曾前进过。
“好，好，我让你搬。”孟云衍转到前面，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过完圣诞，过完圣诞再走好不好，我到时绝不拦你，好不好？好不好？”
本以为依冷聿倔强的脾气，一定又会像从前一样摇摇头，谁知他真的答应了，虽然很勉强的点点头，但已经足够让孟云衍破涕为笑了。
孟云衍找了一个盆把地上的两只小乌龟放进去，又转身去拾地上的碎片，很意外他没有扎到手，原来孟云衍做事总是笨手笨脚的，捡碎片这种工作他没有一次不流血的，冷聿看着，他发现，其实孟云衍为了他也学了不少东西。
虽然冷聿答应了留下过圣诞，可是这两天两人仍是没有好转，冷聿几乎一句话不说，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和孟云衍一起，其他的时候不是躲在书房就是躲在卧室。只是冷聿做噩梦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要孟云衍使劲的晃才能把他晃醒，他梦到的都是一些小时候的事，有时睁开眼睛还没清醒的时候他会颤抖地窝在孟云衍的怀里流泪，像个孩子一样，等到清醒了，就又是一脸冷漠，掩不住疲倦和哀伤的冷漠。孟云衍会问他梦到什么，想到刚刚也忍不住窝在他怀里，便不介意告诉他，但也只是淡笑着轻描淡写的回一句，做错事被康叔罚或小时候被继父打。
孟云衍都是等他平静了就走了，因为他不肯和他一起睡，望着外面依然漆黑的天，冷聿不明白，为什么小的时候亲身经历的时候都没有哭，现在梦到却流泪了呢。孟云衍把挂着彩灯的圣诞树放进了卧室，冷聿会盯着房顶一闪一闪的亮光，直到天亮……
倒计时的感觉，两人都有，只是孟云衍还不肯放弃……
周一冷聿下班回来，推门的时候他有一丝犹豫，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冷聿，你回来啦，过来看我做饭，我今天跟方可学了一整天呢，他都夸我做得不错了，来。”孟云衍不由分说地拉着冷聿进了厨房。
厨房已经被孟云衍折腾得天翻地覆了，不过灶台上锅里的东西看起来还好，做的好像是豆腐。
冷聿抿抿唇，欲言又止，只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明天我还要去学呢，方可那小子请了半个月的假，闲着他太不厚道了，我要是学半个月应该就会做十五个菜了。”孟云衍笑着转头看向冷聿，冷聿却在那垂眉低首象是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很快的敛了笑意，又很快的笑开，“想吃什么告诉我，明天我去学，嗯？”
冷聿终于把盯在地板某处的目光收回来望向孟云衍，“我今天就走。”
“冷聿……”
“你说过不会拦我。”
“啊！”轻呼一声，孟云衍光顾着看着冷聿，油从锅里溅出来落在他手上。
自己揉着自己的手，抬头却见冷聿依然无动于衷，孟云衍有些愤怒的盯着冷聿，他已经不在乎自己了，他是彻底的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了……砰的一声，铲子摔进锅里，孟云衍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火还在燃着，豆腐已经变黑了，冷聿木然的关上了火，卷起袖子，他把厨房打扫干净。他要是走了，孟云衍是不会自己打扫的。
刚出厨房就看到孟云衍从门口拎来两个大箱子，像是谁给他送来的，大概是蓝未。
孟云衍把两个箱子拉到卧室重重的放下，“走吧！”转出来他把冷聿拉了进去，冲他吼，“不是走吗？我不拦你！收拾东西，走吧！这房子你不住我也不住，咱们都走！”
冷聿默默地走了进去，拉开衣柜，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铺在床上，把两人的分开然后叠好。其实他，什么都不用收拾的，本来就没什么东西，而且，什么都可以不要，其实也不想要。他不仅帮自己整理，也顺便帮孟云衍也整理了，如果孟云衍真的想搬东西走的话，那他自己是不可能收拾整齐的。
看着冷聿蹲在地上往箱子里放衣服，孟云衍只觉得越看越沉不住气，一把推开冷聿然后又狠狠地抱住他。“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云衍……”
“你不要我了吗？你不是也说过你爱我，不爱了吗？我们之前在一起不是也很幸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会做得很好，比原来更好，好不好？好不好？冷聿，好不好？”
可以感觉到顺着自己的脖子有温热的液体流进，冷聿坐在地上，拉着孟云衍也坐了下来，两人相拥着，冷聿轻轻的抚着孟云衍的背，“云衍，我接受不了，当我想到你……那些照片，我觉得我自己……也许真的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介意，原来不介意可是现在不能不介意……我不想……你知道我不想自己觉得自己那么轻贱……”
“你没有你没有！你知道我没有那么看你！”孟云衍把冷聿更紧的抱着。
“云衍……可是我这么觉得，我觉得我再和你在一起，我就像个……我有我的自尊，有我能接受的底线……我们……我们真的不能再继续了……是我，是我做不到。”冷聿静静地说着，话里没有一丝的起伏，没有责怪，没有怨恨。
孟云衍放松了两臂，他知道真的完了，他们……真的完了，头轻轻的靠在冷聿的肩膀，“那没有你我怎么办？没有我你做恶梦怎么办？”
听着孟云衍浓重的鼻音，像小孩子样的问话，冷聿淡淡地笑了，“会好的吧……”
29（尾声）
明天就是新年，孟云衍坐在车里，静静的望着十二楼的一扇窗户，他记得原来他经常这么望着，一边看着一边和冷聿打电话，很安静的幸福。现在他也经常把车停在下面这样看着，为的却是窗户那里一闪而过的人影。
灯灭了，孟云衍依然在车里坐着，没有离去的意思，他知道，半夜，灯还会再亮的。灯再亮的时候那人会坐在窗台，这样他就可以看着他直到天亮了。
“大哥，明天还订婚吗？要是不订小弟我就带着美人奔赴澳洲之旅了。”电话那头传来孟云双轻佻的声音。
“去吧，不会有什么订婚的。”
“新年快乐，大哥。”
“我不快乐，你快乐吧。”
冷聿从恶梦中醒来，怔然的盯着房顶很久，等到心跳渐渐平稳，他坐起来，打开房间的灯。
每晚都会做恶梦，这样的日子已经很久不曾出现了，小的时候经常有，但自从十四岁以后就从来没有过了。醒来的时候身上出的冷汗几乎能把睡衣湿透，冰到骨头里的感觉。只有最初的三天，那个时候孟云衍会搂着他，那个时候孟云衍的身上很温暖，那个时候他会流泪。
原以为自己长大了做恶梦反而会流泪，然而和孟云衍分开后做恶梦醒来依然是没有一点湿意，难道只有窝在孟云衍的怀里才会哭？难道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就能让自己这么没出息？
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了两步坐上窗台，外面是无穷无尽的黑，夜晚还很漫长，可是他已经睡不着了。他环着自己的双臂，和孟云衍分开后，悲伤很淡，痛苦很淡，只是冷，暖也暖不过来的冷，刻骨……
看到灯亮的那一刻，孟云衍就拨通了电话，不一会儿，一群衣着前卫的男孩女孩就搂搂抱抱的过来了。
“孟哥，有什么好玩儿的？”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孩儿扔给孟云衍一听啤酒。
“请你们帮忙。”
“说，孟哥的忙，说什么也要帮。”
“我车后面有烟花，放烟花，放到天亮为止。”
哈哈哈！说完，男孩女孩都笑了，“孟哥这哪是要帮忙，分明是看我们的新年过得太无聊。”
孟云衍摇摇指头，“是帮忙，从第一个烟花开始，我要天一直亮着。这可是个苦差事，不能停的哦。烟花不够车库还有。”孟云衍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库。
“没问题。”
冷聿刚坐上窗台，天空就放起了烟花，眼前乍然如此明亮，冷聿不由得闭了闭眼。是啊，新年了啊，看着下面一群小小的人影，好像这里都可以听到他们高兴的欢叫声。
各色各样的烟花升入空中，冷聿不由的也看入了迷，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的烟花，绚烂的把天都照亮了，烧的寒冷的天都有些暖了，下面的那些小人像是不会累一般，烟花一刻不停的绽放……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冷聿看着那一群人缓缓地向太阳的方向走去，感觉他们的年纪不会太大，不然不会有这么好的体力，感觉他们……很幸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冷聿微微笑了，新年的第一天，还好……
后爱番外消失的温暖 BY 弦染
1
元旦那天的婚礼孟云衍根本就没去，在那之前，他联合了楚宁亿还威逼着孟云周，顺便又动用了孟家和自己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硬是在不到一个月内拖垮了“立方”，用孟云波的话就是，疯了一样。
还好孟观这几年已经不插手公司上的事了，再加上有孟云周压着，硬是直到元旦新闻才播出来，“立方”由于拖欠贷款被查封，林昭远由于接受法律调查不能出席婚礼，孟观理所当然决定延迟婚礼，原因当然不可能仅仅因为林昭远不能参加，既没有爱情又没有商业利益的婚姻还结它做什么……
不过孟观为这事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整个家过年都过得乌烟瘴气的，可能也是憋了太大的火，孟观过完年没多久在家里昏倒，原本的高血压病加重，医生说有诱发中风的危险，要调节情绪好好调理。
家里人都劝孟观出国疗养，孟观也不想看到孟云衍和孟云周，临走前竟然写下遗嘱，孟云衍是一份也没分到，孟云周那份也是少得可怜。孟云周后来开玩笑说要孟云衍把他那份陪来，孟云衍说爷爷不是还没死嘛，结果被孟度黎用电话直接砸在脑袋上。
毕竟是自己一直最宠的孙子，孟观离开前还是问了孟云衍。
爷爷破坏了你的幸福吗？
谁都看得出来，这半个月孟云衍是怎么过的，比往常不知憔悴了多少倍，笑得少了，玩笑也不会开了，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发呆。孟观也派人查过，知道他每夜都会在远藤公寓楼下看着楼上的影子。
孟云衍那晚出奇的孝顺，用心的给孟观揉肩捏背，听到问话也只是笑笑。
没有，是我自己的错。
恨爷爷？
怎么会。我爱爷爷还来不及。
死小子，就你嘴甜。
孟云衍禁不住夸，居然俯下身在孟观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爷爷去美国好好养身子，想我了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飞去让你看。
孟观欣慰地笑着，孙子是孝顺的，即使不听话。
真的爱男人？孟观突然问。
我只爱冷聿。
爷爷老喽。管不了你们了。
怎么会，爷爷这么意气风发，壮志昂扬，哪里老。是我们不听话，惹爷爷生气。
孟观有些宠溺的揉揉孟云衍的头发。
爷爷老了，可云衍还是长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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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冷聿最近瘦得厉害，也沉默得厉害。有人和他说话他就淡淡的应着，没有他就沉默。
上班的时候康子昕会时不时地过来，给他递杯水，或者和他说说话，或者只是看着他。冷聿有时会把头埋进文件中不抬起来，康子昕知道他没在看，只是不愿意说话。有时两人也会站在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手拉手的看着外面，偶尔会从下午一直看到傍晚，看天亮到天黑。
康子昕发现，冷聿越来越爱发呆了。冷聿发呆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微微皱眉像是在思索什么，唇紧紧的抿着，双手有时会越握越紧，握到关节发白。心疼，所以想把他从空茫中拉出来，起初康子昕还会用力的晃晃他让他回神，可是在看到他回过神的刹那茫然又无措的样子后，康子昕就再也不敢打扰他。宁愿看他慢慢地回到现实，冲她抱歉的笑笑，然后微微的叹口气，苦笑着继续沉默的生活。
冷聿现在做恶梦的次数渐渐少了，但还是习惯性地会在半夜转醒，然后就是睡不着。他会裹着两层被子爬上窗台，等天亮。
后悔吗？他几乎每天都问自己这个问题。是自己执意要分开的，结果最苦的却是自己。在其他人的嘴里听到过孟云衍的消息，他好像又过回了他一直想要的风流生活，而自己，好像落进一个不见底的漩涡中，无论怎样挣扎都没用，只有越陷越深。
是的，越陷越深……分开的越久冷聿就觉得自己越爱，越怀念，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一旦抽离竟好像是夺取了整个生命般，身边突然空了下来，心也空了……
孟云衍离开后就再没流过眼泪了，有时恨极了会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颤抖的身子，不肯承认是思念，只是冷，从血液泛出的冷……恨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怎么可以……
后悔……后悔遇到孟云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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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康子昕是希望冷聿和孟云衍分手的，至少在最初的时候是这样想的。先不论冷聿是否会爱她，只是这么多年对孟云衍的了解，她知道孟云衍给冷聿的即使是真爱，也不可能是唯一。然而，这个预感也实在很准……
看着冷聿一天天消瘦，一天天沉默，一天天越陷越深，康子昕想拉他上来，却无能为力。楚宁亿说，冷聿太爱孟云衍，爱到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
那么孟云衍呢？忍不住就会为冷聿抱不平。冷聿这么爱他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不出意外的康子昕在银贝找到了孟云衍，那大少爷正左拥右抱坐在KTV的包间中唱歌，康子昕的贸然闯入让声音嘎然而止。不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画面，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怒火中烧，康子昕随手拿起茶几上放红酒的冰桶朝孟云衍泼去，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波及他身边的美女。
孟云衍拍拍两边的人，示意她们出去。自己用手捋了捋还在滴水的头发。
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
康子昕居高临下拎起孟云衍的衣领。
你知不知道冷聿现在是怎么过的？你再看看你。
是他要分手的，不是我。
孟云衍，你还要不要脸？你的爱就这么不值钱！
我的爱都没人要，你说能有多值钱。
怎么还成了冷聿的错了！你爱他？你就这么爱他！！！
孟云衍激动地抓住康子昕的衣服。
那你说我要怎么爱他！他根本就不要我，我要怎么爱他！我错了我承认，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犯，可他为什么不原谅！我要怎么爱他！你告诉我我要怎么爱他！他为什么不能原谅，为什么啊！
康子昕猛地推开孟云衍。
你在干什么！你究竟在干些什么啊，孟云衍！
我该干什么！你告诉我我该干什么啊！
孟云衍搂住康子昕的腰，将脸深深的埋在她的身前。
昕儿……你说我该干什么……我要怎么做他才能原谅……我要怎么样……我好想他……好想……你告诉我……怎么办……
细碎的啜泣变成小声的呜咽……
康子昕只能抱住怀中的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一点一滴的浸湿，滚烫的液体直直的烧进心里。其实，她什么也做不了……他们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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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除夕夜，由于楚宁亿可怜巴巴的说自己只有一个人，所以康家今年过除夕时又多了一个人。
康建东把一个常年不用的烧烤架搬了出来，冷聿把它拿到外面院子的草地上架起来。
康子昕倚在门框上看着宽大的黑色毛衣下明显消瘦的身体，心中不免一阵痛，跑回屋里拿了件大衣披在冷聿身上，蹲在他身边看他用抹布擦着那个架子。
谢谢。
冷聿抬头，微微一笑。
康建东是一个很传统的人，除夕夜要吃饺子，饺子出锅的时候要放鞭炮。所以饺子下锅的时候，康子昕和冷聿抱着几串鞭炮走出大门。门打开的时候，一辆熟悉的黑色宝马很快地发动，从大门前驰向路的那端。不用看清里面的人，他们都清楚是谁。
楚宁亿跑出来的时候冷聿还抱着鞭炮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发呆，康子昕把自己手中的鞭炮递给楚宁亿，又把冷聿手中的扯下来，终于赶在饺子出锅的时候把鞭炮点燃。
噼噼啪啪的声音破空而响，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楚宁亿扯了一把冷聿还僵在那里的的身子，让他离鞭炮远一些。
回到屋里后冷聿一直心不在焉，吃完饭在院子里放烟花时他会时不时地看向门口。康子昕透过烟花看着冷聿孤单的身影，有流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