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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饶恕-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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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撸子嘿嘿笑了两声:“现在没有大值星这个称呼了,叫积委会,就是劳改积极分子委员会委员,糊弄傻逼的玩意儿,什么积极分子?‘舔’得对路罢了……嘿嘿,蝴蝶来了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在这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劳改积极分子。”猴子不同意他的观点:“不对吧,拳头大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脑子,其次还有社会关系什么的,你就说当年胡四吧,他有什么拳头?连社会关系都没有,一样当大头皇,脑子管用啊……”
  撸子很爱面子,被猴子这么一唠叨一下子火了,猛推了他一把:“滚回去,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猴子被推了一个趔趄,刚想转回来辩解两句,孙队就上来了:“庞建军,给杨远他们安排个房间。”
  撸子点头哈腰地说:“房间早倒出来了,就等着你上来分配了。”
  孙队又点了一遍人数,点点头把我们领到了走廊最南头的一间屋子:“杨远,你来分配床位,一会儿再给你们分几个人来,”回头对撸子说:“庞建军,以后你就是这个组的组长了,杨远接替你的位置,今天你还干着,跟杨远交代一下。杨远,你暂时在这里维持一下,明天搬到值班室里去。”撸子的表情很难看,本来还亮着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来:“知道了,政府放心,我会把这个组管理好的。”孙队出去了,我听见他在外面喊了一声“李展业”,猛然想起,原来猴子的名字叫李展业,心里笑了,那么委琐的一个家伙起了个这么文雅的名字。撸子看了看我,征询道:“蝴蝶,你看这床位怎么给大家安排?这帮人我不熟悉,还是你来安排吧,别让我把‘迷汉’给安排到好兄弟的位置上。”
  那么我就来,我挑了个最好的位置给了大昌,其他的我就不管了,让他们自己抢,谁抢到好位置算谁的。
  撸子讪讪地在屋子里溜达了一阵,开口问我:“蝴蝶,判了几年?”
  我说,两年。撸子的目光更暗淡了,他好象感觉我这么短的刑期,至少应该把持这个位置到我走。
  心里有些瞧不起他,嘴上不好说,我只得冲他笑了笑:“撸子,真没想到,我这一来把你……”
  撸子摆了摆手:“你可别这样说,这不是咱们决定得了的事情,一切都得听政府的,没什么,在哪儿也是劳改。”
  “撸子,你放心,该下队的时候我绝对下队,我走了,这个位置还是你的,”我安慰他道,“我杨远不是‘官迷’,再说这叫个什么官儿?我的心思没用在这方面。我想下队,因为下了队我有很多事情要办,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我说要下队就绝对能够下队,呵呵,明白了吧?”撸子的脸被我说红了,他好象觉得我看破了他的心思,嘴巴一扭一扭的想要说点儿什么,我没让他说,继续说自己的,“我知道你糊弄这么个差事不容易,一下子让我抢来了心里肯定不好受,这我理解,你千万别想多了,我杨远不是那种赖在一个地方不走的人,哈哈,好男儿志在四方嘛。”撸子的脸彻底挂不住了,连脖子都涨成了鸡冠色:“咳,蝴蝶你可真能糟蹋人,我是那么想的嘛……”一时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了,冲一个正在铺床的伙计破口大骂,“你妈了个逼的,弄那么大声音干什么?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准备操逼?我操你娘的,你他妈……”突然住口了,他似乎觉得这样有点儿失态,“蝴蝶,我骂的这伙计不是你的朋友吧?”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肩膀:“四海之内皆兄弟啊,来到这里的都是朋友,哈哈,无所谓,反正你又不是想要真的操他娘。”
  撸子的脸不红了,嘬一下牙花子,一横脖子:“得,大哥就是有大哥风度,我信你。”
  我拉他坐下刚想问问这里的情况,孙队推着七八个犯人进来了:“杨远,从别的组给你匀过八个人来。”
  我一看,李展业抱着一床大花被子站在前面冲我咧嘴:“蝴蝶哥,我来给你当兵了。”
  孙队嘱咐了一声好好学习,然后哼着小曲走了,撸子疾步跟了出去。
  我把猴子的床位安排在大昌的旁边,对猴子说,这是你大昌哥,以后我不在这个组里了,你们俩要好好交往着,互相有个照应。大昌想跟猴子握个手,手还没伸利索,猴子就高呼一声:“原来是昌哥啊,牛!昌哥也是蝴蝶哥手下的牛人!我真是太幸福了……”我打断了他:“别这么一惊一诈的,你在外面听说过昌哥?”猴子的表情一下子尴尬起来:“没……那不是那什么嘛,跟着蝴蝶哥的人还有‘逼裂’的?不用听说就知道昌哥也是个牛人。”大昌刚才还发亮的眼睛一下子没了光,扫兴地摇了摇头:“操他妈,这年头什么人也有。”我盘腿坐到床铺上,问猴子:“你是哪一年出去的?”猴子想了想:“好象你刚走没多长时间我就到期了,操他妈,一天也没给我减,就那么干巴巴地滚蛋了。连人家黄三都减了三个月呢。”我的心头一紧:“你还认识黄三?”猴子忿忿地说:“刚才我就想跟你说这事儿呢,黄胡子不就是黄三他二哥吗?这俩杂碎都不是玩意儿!黄三我从小就认识他,初中一毕业我们俩就一起跟着铁子‘赶车’,后来铁子进去……哎,对了,铁子又进来了你知道吗?”这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子还欠我一个大哥大钱呢,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猴子说:“前脚后脚,他刚从这里走了两三天,八年,他把一个讨债的给捅了……先别管他,我继续跟你说黄三这个杂碎。后来我们俩就分手了,时间不长我就进来了,这小子聪明,一看严打了,撒丫子颠道儿啦,跟他娘一起改嫁到了黄胡子家……”我笑了:“那叫颠道儿了?还在一个城市。”猴子不以为然:“那也不一样,两个区,公安办案多了一道手续,再说严打那阵……”这小子可真够罗嗦的,我打断他道:“说点儿主要的。”
  “那我就挑主要的说,”猴子咽了一口唾沫,“87年……忘了是哪一天,我在路上碰见了他,这小子喝得醉醺醺的,非要拉着我再喝点儿,我就跟着他去了他家,黄胡子也在家喝闷酒,我就跟他弟兄两个一起喝。喝到最后黄胡子喝大了,直哭,说他的生意让你给抢走了,打又打不过你,你自己也猛,关系也多,他不是你的对手,好象很泄气的样子。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我还认识你,就开始胡说八道。黄三说,他想找人去‘摸’了你,黄胡子不让,黄胡子说,那等于把咱们这个家败落了,咱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黄三说,我可以找人‘摸’,杨远不会知道的,黄胡子说,你这么十个脑子也不是杨远的个儿,他一分析就分析出是谁干的来了……后来他们不说了。黄胡子那意思是忍了,黄三那个膘子种也没心没肺的,根本不替他哥哥操心这事儿。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着他们哥儿俩……去年,我又碰见黄三了,还是那样,这小子又喝大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他跟我说,我二哥说了,杨远又开始折腾他,他饶不了他。”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胡乱撇了撇嘴:“就这些?”
  猴子想了想,搓着头皮说:“好象他还说有个叫什么海的是你的人,这个什么海派人去砸了他的摊子。”
  当然是李俊海了,呵呵,那时候他应该还在劳教所里,我很佩服他,他从那里面都能指挥“战斗”。
  “后来呢?”我问。猴子把嘴巴咂得啧啧响:“这个……先来根烟,先来根烟。”我给他点了一根烟,他像个大烟鬼似的猛吸了几口,摸着胸口闭了一阵眼,睁眼说,“黄三说,都说杨远是个人物,可他这样做跟个小混子有什么两样?抢了人家的买卖就抢了人家的买卖吧,还非得斩尽杀绝不可?要知道狗被逼急了还咬人呢。他还说,黄胡子经常接到一些威胁他的电话,电话里让他等着去死……操,我怀疑有人要害你,你蝴蝶哥根本不是那号人嘛,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我也没跟他叨叨,又‘滚’了他一场酒就回家觉觉了,这酒不喝白不喝,操,整个俩膘子。”
  李俊海太厉害了,他是怎么把他的人维持得那么听话的呢?这个人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我慢慢回忆,心中豁然开朗,早在我们还都处在懵懂阶段的时候,他就说过富贵险中求这样的话,甚至他连刘邦和项羽的故事都知道。我还记得他对我和牛玉文说,当年项羽见到秦始皇很气派地在街道上招摇,就对他叔叔说,彼可取而代之……可想这家伙的脑子有多么的大。我已经被取而代之了,下一步就该轮到别的比他高的人了。我想象到,李俊海在劳教所的时候,指挥若定地对前去接见他的兄弟说,杨远是我的把兄弟,现在黄胡子想跟杨远反动,你们必须给我把黄胡子干挺了,直到他没有还手之力,先砸摊子后电话威胁……不对,他也可能不这样说,他说,弟兄们,杨远是咱们最大的对手,咱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搅乱了杨远的阵脚!这样,先去砸了杨远的仇人黄胡子的摊子,让黄胡子以为是杨远的人来砸的,然后再给黄胡子打电话,用杨远手下的口气跟他说……对,最后这种可能性最大,因为曾经有那么一阵我去西区市场,李俊海的兄弟见了我的目光都有些躲闪。那好,松井快要判了,只要他一来我就想办法让他说出真相,不说我就折腾他。这一次我不会让大昌帮我了,吴振明也快要来了,还有张洪武,哈哈,就用他们了,我要把松井折腾得生不如死,然后让他乖乖地听我的话,我就不信李俊海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在这种场合下别人还替他卖命。
  猴子说完了黄家兄弟的故事,又开始说铁子了:“铁子混得真他妈惨,来的时候瘸着一条腿……”
  这我知道,他的腿早就瘸了,是在多年以前被胡东砍断的,我说:“别罗嗦,铁子把谁砍了?”
  猴子很委屈:“蝴蝶哥,我这不是想跟你好好说嘛,你怎么老是不让我说话?”
  我笑了,当年我去找胡四玩儿的时候也嫌他罗嗦,胡四不高兴,胡四说,杨远你怎么这么个臭脾气?各人有各人的脾气,人家说话就是这种样子,愿意怎么说你就让他怎么说好了,还非得跟你似的,不等人家听明白了你就不说了?我给猴子点了一根烟,抱歉地一笑:“咳咳,我认错我认错,那么你就随便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他说,他反倒不说了,双手捧着烟一个劲地抽,大昌急不住了,蹬了他一脚:“哑巴了?快他妈说呀,铁子把谁给砍了?”
  猴子过足了烟瘾,开口说:“庄子杰。”
  庄子杰?我一怔,不会吧?庄子杰会亲自去跟铁子讨债?我问:“这是真的?”
  猴子说:“真的,都他妈穷疯了,你知道才为了几个钱?三千。”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初试小广~
 
  猴子说,他看过铁子的《判决书》,那上面写着,铁子以借钱做生意为名借了庄子杰三千块钱,庄子杰去跟他要,他耍赖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庄子杰火了,赖在他家里不走,铁子大怒,用菜刀把庄子杰的手给剁下来了。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铁子都落魄成那样了,他有什么能力跟庄子杰斗?庄子杰大小也是港上有名的大哥,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再说,就凭庄子杰会亲自去铁子家讨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我问猴子,你认识庄子杰?
  “谁不知道庄老大?”猴子一脸崇敬,“面我倒是没见过,可是我发小就在社会上混,整天听说这帮大哥呢。”
  “照这么说你很崇拜他了?”我笑道。
  “当然崇拜,比我大的我都崇拜,包括蝴蝶哥你。”
  “我没有你大吧?”
  “咳,我不是说年龄,我是说在江湖上的名头,”猴子很尴尬,“我都奔三十的人了……唉。”
  “既然你崇拜人家庄老大,为什么刚才还笑话人家穷疯了?”
  “这……我估计的,要不为了区区三千块钱他们能闹到这个程度?”
  这小子不说实话,刚才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反正不关我什么事情,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不理他了,跟大昌聊了一会儿,让大家都坐好了,别等队长来了说我们太散漫。大家刚坐好,孙队就进来了,后面跟着撸子,撸子抱了一大抱书。孙队站到前面的黑板前,拍拍巴掌说:“请大家肃静一下,下面给大家发劳改手册,每人一本,把自己的年龄、籍贯、案由什么的按照上面的提示都填上就开始学习,深挖一下犯罪根源。杨远,你跟我来一下。”
  进了值班室,我刚想蹲下,孙队就笑了:“呵呵,你蹲在我面前我还真不大适用呢,别蹲了,坐下。”
  看来我在外面混的那点儿名声还真的管用,要是别的犯人你能这样对待他嘛,不禁有些恍然。
  孙队郑重其事地跟我谈了一阵关于人生的话题,突然问我:“你上次是在哪里打的劳改?”
  我说是在三车间,干保养床子的活儿。孙队点了点头:“当时陈广胜是不是也在三车间?”
  我突然意识到小广知道我来了入监队,搞不好他打听过我,随口说:“好象是,跟我不是一个中队。”
  “哦,你是84年去的,你去的时候他应该已经走了,”孙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跟他有什么矛盾吧?”
  “有,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我警觉起来,别是小广跟他有交情,我可不敢随便乱说。
  “怎么回事儿?说来我听听。”孙队似乎对我跟小广的事情很感兴趣。
  “也没什么,当时我们都小,他骂了我,我忍不住就去他家把他砍了,就这样。”
  “判了几年?”
  “两年半。”
  “看样子砍得不厉害,”孙队笑了笑,“出去以后还跟他接触过吗?”
  “接触过……不过也不算接触,他找我喝酒,我没空去,他的意思是跟我和解,他挨了刀我判了刑,这事儿就过去了。”我笑道,“怎么孙队对这个感兴趣?陈广胜也在这里干过大值星吧?”孙队哈哈一笑:“是啊,很好的一个伙计,有文化,也很有头脑,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冲动呢?”话锋一转,“你又折腾人家了吧?我可听说你派人去敲诈过他,让他给你几万块钱。”我苦笑一声:“这个你也信?如果我真那么干了,警察怎么不抓我?没影的事儿。”孙队神态暧昧地瞥了我一眼:“呵呵,这个我不好下结论,反正大家都这么传过,金成哲我也见过他,他比陈广胜来得还早,好象是判了不少,敲诈勒索,跟你现在是一样的罪名。”我心中有数了,小广绝对找过孙队,但是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我摇摇头说:“这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孙队突然提这个干什么?”孙队正色道:“我们这些管教干部必须掌握每一个‘学员’的历史以及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你跟陈广胜曾经有过矛盾,我们必须了解一下。”
  什么了解一下,我不是膘子,我会看不出来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探我的口风呢。
  我装做懂了的样子,挺了挺胸脯:“孙队放心,事情都过去了,我在劳改队是不会跟他发生冲突的。”
  孙队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杨远,你很聪明,哈哈,知道陈广胜现在在哪个大队服刑吗?”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能说我知道,那样他就更加重视这事儿了:“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孙队嘿嘿了两声:“拉倒吧,你会不想知道?如果陈广胜真的误会了你,你会等闲视之?”
  “孙队,我理解你们管教干部的心情,可是你也得理解我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真的不希望再跟他接触了。”
  “杨远,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在害你,你别把我的意思领会错了。”
  “那好,你就明跟我说吧,你是什么意思?”
  “呵,刚才你说你不希望跟他接触了,这话有毛病,”孙队又眯上了眼睛,“你一直没放下这件事情。”
  “什么意思?”我感觉这事儿挺神秘的,莫非是小广跟他谈了不少,连我打听他的事儿都知道了?
  孙队把眼睛眯得更紧了,看上去像是两根黑线:“你在外面就没闲着,你一直在打听是谁在陷害你……”我明白了,肯定是小广对他说过我找董启祥打听他的事情,我打断孙队道:“是啊,我能不打听吗?我根本就没指使别人去敲诈他,他一直误会我,甚至在法庭上他都一口咬定是我派人敲诈他的,我不傻,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去背这个黑锅?刚才你不是也说了吗?有人在陷害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陷害我的这个人一定是李俊海,他的目的是让我跟小广火拼,他从中渔利,金成哲一定是他东北那帮人里面的一个,说不定金成哲得了他不少好处。我记得李俊海从他姐姐那里拿到了三万块钱的卖房款,这个钱李俊海一定是给了金成哲不少,因为那一阵李俊海基本没有什么钱了,不然他也不会下作到办那次低档次的敲诈,把自己弄得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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