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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凤令 (商王恋卷五)作者:季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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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终究是能杀人的凶恶猛兽。」

    闻言,凤炽眸光在一瞬间冷敛,「梅知府,查案最忌讳的就是捕风捉影,你要想影射白银与黄金是犯案的真凶,也最好有充分的证据再说。」

    「不,炎爷言重了。」梅元冷汗涔涔,连忙笑说,「下官不敢直指府上的两只老虎就是凶手,但是为了避嫌,下官也只能请炎爷合作,在查出真凶之前,千万不要让府里的两只老虎出门走动,还有鸣儿姑娘……炎爷,下官是不得已的,这也是为了鸣儿姑娘好,炎爷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意思吧!」

    「梅知府请放心,在这个时候避嫌,对你我双方都好,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情,凤家不会袖手旁观,这些被害之人都是凤家的弟兄,你有你的责无旁贷,但我也有我要给的交代。」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凤炽对凤家弟兄之死有责任,而且,也不会允许官府任意办案,随便将矛头指向鸣儿。

    「是,炎爷只管放心,案情调查有任何进展,下官会派人去知会炎爷,供作参详。」梅元知道办案是一回事,但如果他想要在这官场上可以活得长命,他就绝对不可以得罪这位凤氏当家。

    「那凤炽就先谢过梅知府能够明白事理了!」说完,凤炽转眸扫视了几具尸身一眼,其中有二人的面目他能认出,他们已经在凤家做事至少十余年了!

    这件命案必须查得水落石出,而且是越快越好!

    凤炽向梅元告辞,转身走出殓房,将白布巾随手一扔,在往大门步去的同时,沉声对跟随在身边的汪飞命令道:「把那名仵作私下带来见我,要当心,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是。」汪飞颔首领命。

    他们二人走出府衙大门,就在凤炽要上马车之时,得知主子人来了府衙的陈祈已经快马赶了过来,他见到主子,迅速地翻身下马,奔到主子身侧。

    凤炽眸色沉敛,一语不发。

    「炎爷,又出事了。」陈祈凑首在他的耳边低语,「不过,这次有一人活着,只是伤势颇重,昏迷不醒,属下已经让人给留置下来,因为发现的人是咱们弟兄,到现在还未知会官府,炎爷打算怎麽办?」

    「除活口之外,余下交给官府去处理。」凤炽立刻做下决定,知道此事不同以往,就怕凤家私下做了处置,会让人以为他是故意要包庇柳鸣儿与两只老虎,反而会给他们招致无端的揣测,「找最好的大夫医治,只要那个人能开口了,就立刻通知我。」

    近日「刺桐」多雾,总是连两三日清晨,都是雾气弥漫,一直要到太阳高升才会逐渐散开,但是,在柳鸣儿眼里看来,这雾不似雾,倒像是她爹所说的瘴气,教人觉得气窒沉塞,不过,真正令她觉得气闷的,是凤炽下令不准让她踏出「凤鸣院」半步,镇日派人跟着她与白银黄金。

    柳鸣儿穷极无聊地趴在小厅的桌案上,一手把玩着串在纤颈上的凤纹扳指,一手将八音盒打开又关上。

    她转头看着也跟趴在一旁地上的白银和黄金,开口道:「白银,你说,我那坏蛋爹爹去游山玩水,怎麽就不会想他女儿呢?」

    白银将头枕在黄金的身上,似乎不太想理这个它无法回答的问题。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出现一个人,白银和黄金首先站起来,柳鸣儿也抬起头,看见她再熟悉不过的「?爷爷」就站在门外,对着她笑。

    「?爷爷?!」她没注意到两只老虎几近张牙舞爪的戒备,但就在她站起身的时候,老人的身影已经不见,「?爷爷!」

    她没有多想,拔腿就追了上去,没发现这几日都守在她门外的人全都不见,跟着?爷爷的背後跑,两只老虎以迅捷的脚步追上小主子。

    在浓厚的雾气之中,柳鸣儿几次就要追丢前面的人影,一直追到了一条暗巷里,看见人影往岔路而去,她也要跟着追上去时,就传来男人的沉喝。

    「鸣儿,莫再跟追,这是陷阱!」

    一直追在她身後的凤官终於忍不住现身喊住她,这两年来,他一直避不见柳鸣儿,是为了不引起凤炽不必要的怀疑,那男人至今对他仍未完全信任,当初严宽逃往「恶鬼峡」,就是被他给指引,凤炽明明知道他是最後见严宽的人,却没动声色,最怕是在暗中盘算,将他给连根拔除!

    当初,他受师父傅鸣生的指示,给凤老爷当义子,多年的苦心,他可不想毁於一旦,却不料,事情果然一如他师父的掐算。

    今年「刺桐」的天时不利,容易雾瘴不断,妖魔鬼怪往往会趁此机会作乱,而鸣儿会在这个时候遭遇难测的危险!

    柳鸣儿停下脚步,白银和黄金也停了下来,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凤官,但他们对他却完全没有敌意;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注视着那依稀可以辨认出来的熟悉五官,不自觉喊出她从儿时就熟悉的称唤,「睿哥哥?」

    闻言,凤官不得不叹服,他想起师父临行前最後的交代:到时候,见她的时机,由你自己做主,但我会让她在见你的第一眼,就算什麽都不记得,也能认出你,知道你是能保护她的人!

    ……是鸣儿姑娘,她给咱们带来一壶葡萄酿,说是炎爷打赏的,喝了那酒之後,弟兄们突然没了力气,就听到她下令,让老虎把咱们吃了……

    「简直是一派胡言!」

    议事厅中,凤炽愠怒的吼声回荡久久不绝,以陶朱爷为首的几名重要部属都是缄默不语,谁也不敢在主子盛怒的时候搭腔。

    今天一早,那名存活下来的兄弟终於短暂清醒,对照顾他的人指认了杀害他们的人就是柳鸣儿,但是清醒的时间太短,在凤炽还来不及赶到之前,就已经又陷入了昏迷。

    这是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结果,现在,这番指控不知道被人给传了出去,已经有不少弟兄知道,众人的情绪开始骚动不止,其中,被杀害之人的好兄弟们一个比一个激动,因为他们亲眼见到自己拜把的弟兄死得有多惨!

    凤家船队的弟兄一向比普通的商号伙伴更加团结,因为船队行驶在海上,短则数十日,多则数月,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中,无论家中有多少亲友,却始终都不如在同一条船上的兄弟更来得可靠,感情自然深厚。

    「炎爷,鸣儿姑娘不见了!」一名仆从连忙奔了进来,神情有些惊慌,「被派看守『小兰亭』的弟兄们都被下了迷药,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闻言,凤炽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神情犹维持冷静,「去找!让所有人都去找,一定要尽快找到!」

    他指了几名领事,要他们一起带人去找,但是,就在他们前脚才刚离开,柳鸣儿已经带着两只老虎走了进来。

    柳鸣儿不解为什麽大伙儿都用奇怪的眼光看她,最令她纳闷的是连凤炽看她的神情也与平时不同,总觉得阴沉得吓人。

    这时,汪飞悄然的脚步越过她的身畔,走到主子身边,低语了数句之後,随即在得到示意之後退开。

    「凤炽,你怎麽了?」柳鸣儿看见他的脸色,在听完汪飞所说的话之後,一瞬间变成了陌生人般,直视着她的眸光之中有几分打量。

    「你去哪里了?」他问。

    「我看见我『?爷爷』了!可是我一喊他,他就跑掉了,所以我去追他,可惜没追上。」她扁了扁嫩唇,神情显得遗憾,虽然她相信凤官说的话,但那个人看起来十足就像是她「?爷爷」啊!

    「你不可能看见他,鸣儿。」他的嗓音低沉,锐利的眸光直视着她,「告诉我,你去见了什麽人?我不是交代过你,这段时间不要任意外出吗?」

    「我跟你说了,我看见『?爷爷』——?!」她说到一半,忽然住口,看见他的眼神十分严肃,「凤炽,我知道最近城里有人遇害,你怕我也出事吗?不怕的,我有白银和黄金,就算来十个二十个大男人,都不见得能敌过它们。」

    「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凤炽冷道,心想他到底该如何让她知道,现在的情势对她有多不利,「你只要告诉我,你方才见了谁?」

    「我可以告诉凤炽,可是,在我说之前,你先告诉我,为什麽你会说我不可能见到『?爷爷』?」

    「你想知道,我为什麽会知道你在说谎吗?」

    「我才没有说谎!我是真的看到——?!」

    「他死了,在出『百花谷』不久之後,就已经死了,韦昊告诉我这件事情之後,我也派人去查证过,所以我说,你不可能看见一个死人。」

    「那我爹呢?我爹呢?」柳鸣儿急忙捉着他的衣服追问。

    凤炽瞅着她,看她似乎好像真的完全忘记黑鸽子带回血书之事,他略微迟疑了下,淡声道:「我还未发现他的下落。」

    闻言,她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但脸上的神情还是因为听到「?爷爷」的死讯而露出几分哀伤,毕竟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人,「我相信凤炽不会骗我,可是,我是真的追着『?爷爷』後面出去的,然後,我看见了——」

    「炎爷。」洛紫绶站在门口,轻柔的唤声打断了柳鸣儿接下来要说她见到凤官的话语,提起裙襦,跨走进来,「我听鸣儿妹妹说话似乎已经语无伦次了,先让她下去歇会儿吧!说不准,一会儿她就愿意说实话了!」

    说完,她宛如凤家的当家主母般,越过柳鸣儿的身畔,走到凤炽身边,执住了他的大掌,凤炽敛眸瞅了眼被她执挽住的手,眼神有一瞬的凛冽,但下一刻却反倒勾起一抹浅笑。

    柳鸣儿不喜欢凤炽被别的女人挽着手,竟然还露出笑容,她环视众人一眼,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与洛紫绶之间暧昧的互动,她感觉自己在这一刻成了局外人般,她不喜欢这种想法,转身飞快跑走。

    陶朱爷见柳鸣儿的情况不对,瞅了主子一眼,没有开口得到允许,就跟着她的後面追了出去。

    而在他们离开之後不久,古总管带着一名男孩进议事厅,之後事态的急转直下,是这时的柳鸣儿与陶朱爷所料想不到的。

    「鸣儿丫头?」

    柳鸣儿坐在缘廊外的石阶前,望着庭院里的池水,两只老虎则趴卧在一旁的石板地上,一人二虎听见陶朱爷的叫唤,不约而同回头望了一眼,然後又默默地转回头,继续对着池子发呆。

    陶朱爷来到他们身後,站了好半晌,最後,提起袍裾移动几步,一语不发地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一老一少并着肩,与两只老虎,静静地,看着被微风吹皱的池水。

    「其实……」柳鸣儿终於打破了沉默,转头看着老人家,「爷爷的那棵仙桃树根本就是普通的桃子树,就算吃了结出来的果实,也不会延年益寿的。」

    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往事,陶朱爷顿了一顿,才挑眉质疑道:「所以你就可以理直气壮把桃子全拔光,让我一颗也吃不到吗?」

    「我怕你吃到了会失望,毕竟爷爷那麽期待要吃到那些桃子,要是知道那些是普通的桃子,你会很伤心,会觉得被骗吧!」

    好半晌,陶朱爷只是定定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以为她只是个唯恐天下不乱,仗势着凤炽疼爱她,做事也跟着不客气,却没料到她其实有着比一般人更加体贴的心思。

    为了不让他觉得受骗,为了让他继续以为那棵树真是仙桃树,所以,就算被他责骂,她也没回嘴说他根本就是个受骗上当的老傻瓜,就把委屈给硬生生吞下来了!

    她一番话彻底揪住他的心,或许,一直以来他家主子会如此偏疼她,就是因为能看到她这份真心吧!

    陶朱爷笑叹了声,「其实,那棵树究竟是不是能够延年益寿的仙桃树,并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侄孙儿送来的那份心意,即便那棵树结出来的桃子又苦又涩,光吃那份心意,我心里就甜了!」

    「所以我根本就不该帮爷爷你把桃子都拔光吗?」她露出一抹自责的表情,其实那桃子也不算难吃,要是又苦又涩的桃子吃在心里都甜了,那吃到被她摘掉的那些桃子,不就更甜好几倍?!

    「不,拔光了好,没吃到那些桃子,我还可以再多做几天的美梦,可以一直骗自己,那真是仙桃树,是我侄孙儿千辛万苦给我求来的,而不是随便拿样东西就想来我这里沾好处,你做得好,鸣儿,做得很好。」陶朱爷拍拍她的头,在这一刻由衷地喜欢上这丫头。

    「就算明明已经知道是被骗?」柳鸣儿不敢置信,总觉得老人家的话忒难懂,这道理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何两样呢?

    「对,就算已经知道了也没关系,鸣儿,有时候人反而喜欢被蒙在鼓里,尤其像活到我这把岁数的老人,已经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看过太多,心眼已经精明过头,反而会想要享受难得的胡涂。」

    柳鸣儿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明白,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以後你会懂,以後爷爷跟你多说些,你会懂的。」

    陶朱爷笑呵呵的,真当她是自个儿的亲生晚辈,就算与她有再大的嫌隙,也在这一刻全数消化为尘埃,随风而逝去了!「现在爷爷知道你在愁什麽,不过,我不信炎爷真会把洛家的姑娘给娶进门,鸣儿,炎爷倘若真心要娶,洛家的姑娘怕是早就进凤家大门了!所以你别愁,再耐心些,以後啊,你受了什麽委屈只管来跟爷爷说,爷爷给你作主,好不?」

    「爷爷要替我打坏人吗?就算那个人是凤炽?你也敢替我打他吗?」她眨眨美眸,似乎已经在心里盘算要给眼前的长辈来一场考验。

    「你呀你!」陶朱爷没辙地笑叹了声,拍了下她洁白光亮的额头,「才给你几分颜色,你就要给我开染坊了?臭丫头,就算对方是炎爷也没关系,就算爷爷打不过他,也会帮着你逃跑,这算够义气吧?」

    「咦?只能逃跑?听起来就很没用的样子!」柳鸣儿哇哇大叫,挑睨着眼眉,有些鄙夷地瞅着陶朱爷。

    「臭丫头,没听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没听过。」

    「那英雄报仇,三年不晚?」

    「都逃跑了还算英雄?」说是狗熊还差不多。

    「当然算!」

    「都已经夹着尾巴跑掉了耶?!」她眨了眨瞪圆的美眸。

    「你这臭丫头,老人家说的话你是有疑问吗?跟你说是就是……」

    他们一老一少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到了最後已经不太知道开始是从哪里吵起来的,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们吵得很快乐,吵到最後,让柳鸣儿连心情都快活起来,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愁。

    「果子酒?!」

    柳鸣儿惊喜的从凤炽手里接过一只小乌坛,忙不迭地打开软木栓子,一股充满果香的酒气就冲上她脑门,「对,就是这香气,在『百花谷』的时候,我们每年都要酿果子酒,白银和黄金很爱喝,爹让我尝过一些,喝起来明明就像水果汁液,可是更香更甜,喝多了还会醉,但它们两只都是酒鬼虎,这一小坛怎麽够它们喝呢?」

    「不够我让人再取,这下你不必再嚷嚷着要回去替它们取酒了,快,让白银和黄金尝尝这果子酒,是不是像你们『百花谷』酿的一样好喝?」凤炽笑着催促,见她点头,把酒分倒在两张大碗里,给两只老虎舔饮。

    「凤炽,我也尝一口……」柳鸣儿捧起坛子,就着口想要尝味道,却立刻被凤炽给一口挡在她的嘴唇与坛口之间。

    「你想喝的话,我让人再调水果汁稀释一下,我怕酒性太烈,你一下子就会醉了。」说完,他笑着将坛子从她的手里接过,目光敛视着两只老虎喝着果子酒,无不是一脸酣畅的表情。

    「就一口而已,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爹就敢给我喝纯果子酒了,凤炽,把那坛酒还给我……」她不服气地想要抢回酒坛,不喜欢被他小觑的感觉。

    凤炽一手将酒坛高举起,眸色沉静地看着她像只小猴子似地在他身旁跳着,蓦地,在他们身後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眸,看见黄金软倒在地,柳鸣儿的神情讶异,但凤炽的目光却很镇静,似乎他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这时,白银一双前腿也显得虚弱,勉强撑了一会儿,终於也倒卧了下来,柳鸣儿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回头看着凤炽,「这怎麽回事?才喝一点果子酒,不会让它们都醉倒,凤炽……?!」

    「一点果子酒不会让它们醉倒,但如果里面加了『软筋散』就另当别论。」凤炽敛眸迎视她疑惑的目光,低沉的嗓音冷静地替她释疑。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这麽做?」

    「只要证明了它们不是咬死人的凶手,我会立刻给它们解毒。」

    「你是说……不可能!凤炽,白银和黄金不会随便攻击人,它们只保护我,不可能随便咬死人!」

    这一瞬间,柳鸣儿的心里感到震惊与愤怒,以及对於白银与黄金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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