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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世话晴秋-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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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佟忙上前去扶,忍不住要劝阮陌杨一句:“二少爷,您就别再说了,当大官的都不管这个事,您操的哪门子心啊,老爷身体不好,气不得啊。”
  
  阮陌杨十分沮丧的回了房,越想越气,只得去找江韶矽,江韶矽正拿着放大镜俯在桌上观察一副画,见他进来,很是高兴的招呼道:“二哥,我弄到一幅好画,你快来瞧瞧,据说是真迹,很值钱。”
  
  阮陌杨一屁股坐在床上:“你也是个麻木不仁的!”
  
  江韶矽疑惑不解,放下放大镜直起身来:“什么麻木不仁,发生了什么事么。”
  
  阮陌杨振振有词起来:“你看你,对时局一丁点都不关心。今天七新街有一群爱国义士被镇压了,听说是胡万七派人去抓的,幸好他们走得快,不然要有多少志士被关进监狱忍受折磨。”
  
  江韶矽不愿听到与司令部有关的事情,故而冷淡的“哦”了一声,重又拿起放大镜观察画作。
  
  阮陌杨依旧喋喋不休:“你说这世界真是可笑,中国人抓中国人,胡万七没有一颗纯良的心,难道那些去逮捕爱国人士的人的良心也被狗吃了么,他们这些狗腿!真是可恨!幸亏咱们的人机智,躲避了这帮狗腿的逮捕,才躲过一劫。”
  
  江韶矽淡然提醒道:“二哥,说话注意一些,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咱们的人,你这话让父亲听到,又要惹他生气了。”
  
  阮陌杨刚想再开口,被江韶矽果断打断:“二哥,你一进来就吵得我头疼,我累了,不想再听你说这些。”
  
  而后他背对阮陌杨,再也不言语了。
  
  阮陌杨沉默一阵,暂且放下胸中对狗腿的愤怒之情,走上前去柔声问道:“肩膀还疼么。”
  
  江韶矽摇了摇头。阮陌杨搂住了江韶矽,低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事情。”
  
  江韶矽本想骂他一句知道你还要说,可出口却是一声叹息:“二哥,答应我,别去做危险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很忙,有段时间没更了,谢谢各位不离不弃,再熬一周,偶就解放了,到时候专心写文,谢谢大家追看~




86

86、【 变 】 。。。 
 
 
  日本酒馆如同雨后春笋,日渐多了起来,单单花街就开了四家。这些酒馆不只日本人进出,连一些中国富商也频频光顾。阮富山常在这酒馆内赶赴饭局应酬,起初很是新鲜,身穿和服涂脂抹粉的日本女人跪地开门温婉恭迎,不仅如此,连客人都要脱了鞋跪坐在地上说话。
  
  他透过未关严实的门板瞧见一些日本军官头绑白色飘带,一边喝酒一边搂着日本歌妓唱些听不懂的日本歌,旁人似是很受鼓舞,纷纷合着拍子唱了起来。在走廊里就可以感受到那些日本人的喧闹。
  
  阮富山随着日本女人进了房,见着了友人便感叹:“这些小鬼子,太闹腾。”
  
  友人哈哈大笑:“富山兄,如今卢京城三分天下,日本人有做大头之势,你还是尽早适应的好。这酒馆里的日本女子温婉可人,比起家中的河东狮吼要好上千倍万倍,我今日约你来这里赴宴还是存着一点私心的,富山兄可千万不要笑话我,我要再会一会那小百合。”
  
  阮富山摇了摇头,忍俊不禁:“罢了罢了,原是约我来喝花酒,为你做个幌子。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在酒馆内被你太太抓到我尚可替你挡上一挡做一次替罪羊羔,若出了这酒馆,尊夫人前来找阮某对质,那我可就撒手不管啦。”
  
  不多时房内满了,朋友皆入席坐定,大家搂着歌妓喝酒说话。席间阮富山想要小解,独自起身出了房,正在走廊上行走之时,一扇门拉开了,他转头去看,与张卿光大眼瞪小眼。
  
  张卿光怔了一下,十分机灵的唤道:“阮伯伯。”
  
  阮富山对张卿光往日行径早有耳闻,知道此人与自家三儿子走得极近,可谓狐朋狗友。他虽不喜欢这个后辈,但顾忌对方的家世,还是要客客气气的回应一番。
  
  张卿光本是迈出了一条腿来,见到阮富山之后不动声色的缩了回去,且用身子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想必是要掩护门内的光景。
  
  阮富山心里嗤笑,定是一帮纨绔子弟聚在一起不干好事,怕长辈瞧见了要骂有伤风化。
  
  他懒得管后辈闲事,匆匆告辞。张卿光顿时松了一口气,回头催促:“陌寻,咱们撤了吧,你爸爸也在这里,让他碰到你在这里胡闹,怕是回了家不好交代。”
  
  阮陌寻正搂着一名女子逗笑,听闻此言抬起头来:“老头子也来了?他不是顶顶讨厌日本人的么,怎么跑这里来了。”
  
  身旁的江韶矽放下了酒杯,蹙起了眉头:“三哥,怎么办,走吧。”
  
  阮陌寻瞥了江韶矽一眼:“怕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老爷子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么,我就不信他不叫女子来作陪。”
  
  江韶矽叹了口气:“三哥,这是两码事。”
  
  阮陌寻不理会江韶矽,对门口的张卿光说道:“把门关紧了,咱们玩到深更半夜,我就不信我爸还能推门进来一探究竟么,他可没有那个闲工夫。”
  
  阮富山确实没有这个闲工夫,他小解回来之后,众人屏退了歌妓,正正经经谈起了生意,谈着谈着有人不禁感叹起时局:“现在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了,胡万七,杜靖棠,直木青行,他们要把卢京城瓜分了去,咱们可谓夹缝中求生存,站到哪一边都捡不到便宜。”
  
  其中一人忽然问道:“哎,上次咱们那个聚会,怎么不见沈琴维出席。”
  
  众人笑他:“沈家早就铁了心跟着胡万七,这事儿都开诚布公了,你就不要问这种问题啦。”
  
  紧接着便有好事的人开始嚼舌根:“沈琴维巴结胡万七,还不是因为司令部的韩参谋长使了美人计,那小子长得一脸兔爷相,又对沈琴维投怀送抱,姓沈的怎么把持得住。”
  
  一人牵了头,众人附和起来,且把自己耳闻的,眼见的,统统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韩苏心气儿那么高,我见他数回,此人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别人,怎么会甘心屈居他人之下。”
  
  “我可听说啦,沈琴维万金博他一笑,单单宅子就送了他好几处。”
  
  “对对,这个事儿我也有所耳闻。我还亲眼所见,韩苏上了沈琴维的汽车,两个人开到福北路的一处宅子里,我可瞧着呢,那灯亮了不多时就灭了,你们说俩男的大半夜能干什么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那档子事儿呗。”
  
  众人哄笑,末了,有人打趣阮富山:“阮老板,这要追根追底起来,您也算胡司令的人哪。”
  
  此言一出,房里居然鸦雀无声,那人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料却提醒了旁人。阮富山本想化解这种尴尬,却听到有人满含歉意的说道:“阮老板,方才在下都是道听途说,不作数的,您可别往心里去。”
  
  众人纷纷表示了起来:“哎,对对,我也是我也是。”
  
  “我这人一喝酒嘴上就冒胡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剩下那一句还是听他人言传,我对韩参谋长十分敬仰,对沈老板也尊敬的紧。”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人就是不信任他,怕他在韩苏面前进谗言,阮富山顿觉失望透顶,他摆了摆手:“阮某不会去管这等闲事,诸位请放心。”
  
  他说的诚心,旁人听在耳朵里却多了一层意思,渐渐便互相倾轧起来。
  
  “老李,刚才那席话可是你先牵的头。”
  
  “这怎么能怪罪到我身上来,王老板还亲眼所见呢,我不过是问上一问罢了。”
  
  “哎呀呀,真是冤枉,晚上黑灯瞎火的我能看清楚什么,不过是借着酒劲瞎猜罢了,你们可不要把屎盆子扣在我身上。我看错了我看错了。”
  
  众人争论到最后,不禁偷偷去看阮富山的脸色,原本好好的一顿饭,吃到最后居然吃出了一个气氛诡异。
  
  阮富山心有疲倦,不愿再纠缠下去,只得起身告辞。
  
  哪知在酒馆门口与自家两个儿子狭路相逢。阮陌寻在张卿光的怂恿下带着五弟尽快离开酒馆转移到窑子里去,他大约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会这么早出来。
  
  被父亲逮到,他偷偷扭头瞪了张卿光一眼,用眼神以示气愤,看吧,我说深更半夜再走,你偏不听,现在撞上了,你让我怎么办!
  
  张卿光还算义气,在阮富山开口之前站了出来独自把事情揽了下来:“阮伯伯,今日是我约陌寻和韶矽一聚,他们难却我的盛情,前来赴宴,我们就在馆内喝喝小酒罢了。方才遇见您时本想告诉您,还有心邀您一同聚聚,后来晚辈觉得在那种场合下堂而皇之的相邀有失礼数,便作罢了。”
  
  江韶矽站在阮陌寻的身后不言不语,阮陌寻用胳膊肘子捅了捅他,低声怂恿:“爸爸那么疼你,最听你的话啦,你还不快上前美言几句,我们好逃过这一劫。”
  
  江韶矽瞥了三哥一眼,依然没吱声。他想,换做以前还好,我现在可没有这个底气了。
  
  三人均等待阮富山发落,哪知阮富山叹了一口气:“都是应酬罢了,何必当真。你们且继续玩乐,我先回了。陌寻,韶矽,不要太晚。”
  
  待到阮富山归了家,阮陌杨早就发了疯似的寻找江韶矽,见着父亲归来,急忙问道:“爸爸,韶矽呢,我今天回来便不见他的影子了,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阮富山心中郁结,不免数落几句:“你找不着他就跟丢了魂似的,你三弟没了影子,怎么不见你这样慌张过。”
  
  阮陌杨脸色一窘,争辩道:“三弟每晚花天酒地彻夜不归乃是常事,想必这会儿上他又在哪个场子里宿醉呢。”
  
  阮富山很是不满:“是了是了,你三弟胡闹你就不管,家里人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
  
  阮陌杨不言语了,他知道父亲这是闹了上脾气,便不去理会,免得生出事端。他正欲转身回房,只听阮富山在身后说道:“你不用心急火燎的找了,韶矽和你三弟在一起。”
  
  阮富山真是累了,他洗了个澡,寻来小丫头给他捏脚,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满眼倦色。内心不免叹息,这个家已大不如从前了,老大死了,老二老三不争气,老四是个女儿身指望不上,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还要支撑起整个家,万贯家财又怎么样,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他一个安稳舒适的晚年。
  
  三公子和五公子不敢在外逗留,在阮富山回来不久之后也进了家门,阮陌寻偷偷摸摸的询问周佟:“老爷子呢。”
  
  周佟心知这三少爷一定又做了什么亏心事,便安慰道:“老爷已经睡了,三少爷请宽心。”
  
  阮陌寻长舒一口气:“睡了就好睡了就好…韶矽,明晚我带你去赌马。”
  
  江韶矽和阮陌寻且行且说:“三哥,上回咱们瞧上的那匹棕红色的马不错。”
  
  “啊,对对,我记起来了,韶矽你赌运不赖,那匹确实了得,你的眼光真好。”
  
  “张卿光明晚去么,他答应请客的。”
  
  “明天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咱们一起。”
  
  声音消失在楼梯口。周佟望着二位少爷的身影,叹息道:“有此二人,阮家岂会不败,可怜了老爷啊…”
  
  江韶矽推门而入,瞧见阮陌杨正端坐在床上,他笑意盈盈的招呼了一声:“二哥。”
  
  阮陌杨埋怨的看了江韶矽一眼:“你又跟老三出去,我回来找不到你,很着急。”
  
  江韶矽心情不错,来了兴致逗弄阮陌杨一番,玩笑似的上前用手指勾起对方的下巴,轻佻的笑了:“哎呀,娘子等急了,为夫真是罪过,你相公我今晚会好好补偿你的。”
  
  阮陌杨面色一红,挥手拨开了江韶矽:“瞎说什么,一身酒气,快去洗洗。”
  
  江韶矽哈哈大笑,愈发起了玩乐之心,扳过阮陌杨的脸颊探过头去假意要亲:“娘子催什么,先让为夫亲上一亲,来。”
  
  阮陌杨知道江韶矽这是要胡闹,挣扎推拒起来,嘴上还不忘教训对方:“跟着三弟不学好,以后不要和他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
  
  江韶矽闹够了,便脱了衣服去洗澡,洗到一半门开了,只见阮陌寻光着身子进来了,二话不说便钻进了浴缸。
  
  江韶矽十分惊讶:“三哥!大半夜的你怎么也跑来了!”
  
  阮陌寻坐在江韶矽的对面,拨撩了一下水面:“闲着无聊,来和你一起洗澡。五弟,我猜二哥马上就要冲进来,不信我们一起数三个数儿。”
  
  话音落了,他当真数了起来,果不其然,阮陌杨把浴室的大门踢得震天响,瞧见三弟和韶矽赤身裸体同坐一个浴缸中,火气就往上冒:“我不过回房拿些东西,你便进来了,床上的衣服可是你的?穿了赶紧出去。你房里明明可以洗澡,偏要来这里洗。”
  
  阮陌寻嬉皮笑脸起来:“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二哥,你也脱了衣服进来啊,咱们三个还像以前那样,同挤一个浴缸啊。”
  
  阮陌杨转身离去,不多时便抱着一堆衣服进来了,哗啦一下全部扔到地板上:“穿了赶紧走。以前少不更事,由着性子胡闹,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阮陌寻讥笑一声,打断了阮陌杨:“二哥,我看未必是少不更事,怕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阮陌杨急赤白脸的争辩起来:“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阮陌寻看了身旁的江韶矽一眼,又对阮陌杨说道:“你不要把家里的兄弟都当成大哥,我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以前可以搂着你们同在一个浴缸里洗澡,为什么现在不能,莫说现在,就是我七老八十牙都掉光了,我还可以脱个精光和你们呆在一个浴缸里,因为我的心思比你纯粹!”
  
  阮陌杨似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他上前就把阮陌寻拽了出来:“你不要提以前的事情,更不要提以前的人,你给我出去!”
  
  阮陌寻水淋淋的抱起了地板上的衣服,冷冷瞥了瞥阮陌杨和江韶矽,嘟囔道:“那人死了,就全变了。”
  
  江韶矽一直没有出声,他并未觉得受辱,阮陌臣是阮家人过不去的一道坎,无论何时都忘不掉,因为那人是阮家的大少爷,这是抹不去的事实。他顶顶怀念过去的好时光,他和二哥三哥心无杂念的坐在同一个浴缸里嬉闹,现如今,不复往昔。
  
  他默然洗完了澡,阮陌杨给他擦拭身体,他瞧着阮陌杨那张苦脸,忽然开了口:“三哥说的对,你不要把家里所有的兄弟都当成那人,三哥没有别的心思。”
  
  阮陌杨握着毛巾的手停了下来,继而把江韶矽温热的身子搂在怀里:“我知道。可是我看到你和别人亲密,我会生气。”
  
  江韶矽沉默半晌,抬起头来:“二哥,凡事不要太认真。”
  
  两人躺到半夜,阮陌杨忽然听到江韶矽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在被窝里一个劲儿的动弹,他睁开眼睛推了推对方:“韶矽,不舒服么。”
  
  江韶矽背对阮陌杨,不耐的驱赶:“别打扰我,正在兴头上呢。”
  
  阮陌杨不解,可也不敢再去打扰,在黑暗中听到江韶矽浓重的呼吸,不消片刻,便是一声满足的吐息,他听到江韶矽轻声叹道:“舒坦,好久没做了。”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纸张撕裂的声音,江韶矽在被窝里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纸张团成一团扔出了被窝。阮陌杨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房间里弧线划过,落了下去。
  
  他似乎懂了,脸红如血,想要翻个身背对江韶矽缓解自身尴尬,哪知江韶矽把手伸到他脸上:“二哥,我擦了好半天,你闻闻还有没有味道,若是有,我去洗洗。”
  
  阮陌杨只得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腥味,他又不好形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韶矽掀开被子去浴室,门没有关,只听得水流哗 
 86、【 变 】 。。。 
 
 
  哗啦啦,阮陌杨翻来覆去睡不着,待到江韶矽归来,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弹出了好远。
  
  江韶矽在黑暗中摸摸索索上了床,伸手一拍,觉得二哥离自己八丈远,嘟嘟囔囔提醒道:“二哥,你可别掉床了。”
  
  阮陌杨睡在床的边缘,江韶矽的味道在他的鼻子里似乎挥散不去,他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韶矽,我不睡这里的时候,你经常这样么…”
  
  江韶矽一怔:“哪样?”
  
  阮陌杨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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