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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这时,唐小五和几名士兵从楼里赶了出来:“团座,出事了…”
唐小五一句话还未说完,看见眼前之人,立马愣住了。
江韶矽微微一怔,随即厌恶的背过身去,似乎一眼都不愿见到唐小五。
旁人见唐小五不言语了,急忙向江韶年汇报:“团座,龙门的人把大门给堵了,说是来要人,周连长和他们起了冲突,现在打起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院响起了枪声,唐小五回过神来:“坏了,怕是交上火了!”
说完就要往回冲,却被江韶年一把拉住:“唐小五,你送阮家五少爷出去,从后门走!”
唐小五内心一紧,默然走在前面,江韶矽是个聪明人,眼下不是他闹脾气的时候,保命要紧,于是跟在唐小五后面朝后门走去,却刻意与唐小五保持了一定距离。
江韶年抄起枪就往前院冲,惊觉身后跟着几个士兵,回头吼道:“你们几个去后门掩护,把人给我安全送出去!”
唐小五的腿不方便,走快了就能看出去腿脚有些瘸,江韶矽是个腿脚伶俐的,没几步就跟上了,他不愿离唐小五太近,就走一段停一段,唐小五觉出异样来,回头看他,他轻蔑的望了望唐小五的腿。
唐小五心里十分愤然,扭头示威似的越走越快,腿脚跛得愈发明显。
江韶矽瞧着唐小五这副可怜相,内心生出一丝快意来,他口口声声说着过去的就过去了,可是他看到唐小五过得不好心里便跟乐开了花一般,比亲手报复还要痛快。他想,杜靖棠说的对,这算是一大收获,死了太过干净便宜了对方,活着废了才应了一个词,生不如死。
唐小五把人送出门,指着大路冷冷淡淡说道:“阮少爷,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回去吧。”
江韶矽故作客气的道了声谢:“真是有劳唐副官了,腿脚不便还要陪我走这么远。”
唐小五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心里只觉得恨。
哪知二人刚要告别,身边便有子弹擦过,唐小五上过战场,训练有素反应敏捷的抱头倒地一滚,滚到了一旁。
江韶矽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不知所措,瞧见黑压压一片人手持枪支和斧头砍刀朝后门奔来,他想要往回跑,只听身后有人大喊:“趴下!”
他条件反射一般趴倒在地,子弹从头顶掠过,他只觉得背脊发凉。
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响起,他趴在地上回头去看,跟在他身后的数名士兵开始了射击,他不敢起身,只得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爬,想要爬回后门。
龙门的打手面对门内的密集射击,前进不得,一些人应声倒地,唐小五躲在花坛的角落里开着枪,眼睛不忘寻找江韶矽的身影,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拉一把,把人掩护到隐蔽地点。
江韶矽也发现了唐小五,距离自己不算远,他奋力往前爬着,并用手护住头部,唐小五眼睁睁的瞧着江韶矽像一条蠕动的虫子爬向自己,他握紧了枪支,如果现在朝江韶矽开上一枪,对方就会当场毙命,并且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是谁杀了江韶矽。
距离唐小五有两米之远,江韶矽本能的伸出了一只手,想要唐小五拉他一把,子弹擦着他的腿他的背而过,他觉得自己若是再磨蹭下去,必死无疑,眼下能遮蔽他的,只有唐小五所在的角落。
唐小五与他的目光咫尺相对,两个人在生与死的面前做着内心的争斗与选择,江韶矽的求助心有不甘却实属无奈,他不愿死在这里;唐小五想,只要一枪,就算为自己报了天大的仇。。。此人不仅抢走了江韶年,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时至今日,他拖着残疾之身存活于世,还有什么盼头。想到这里,他把枪口对准了江韶矽。
江韶矽心头一惊,伸出的手猛然一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道,我命该断绝此人之手么。
这时,他感到头顶一暗,抬起眼来去瞧,正上方有一黑衣打手高举斧头就要劈面而来,浓重的阴影遮天蔽日一般。江韶矽咬紧了嘴唇,也罢,死后恐无全尸,只当是报应吧。
唐小五也是一惊,他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个人来,眼见那斧头就要砍在江韶矽的脖子上,他抬手连开三枪,那人应声后仰,斧头咣当一声跌落在地砸了江韶矽的手背。
江韶矽被沉重的斧子砸得龇牙咧嘴,他连蹦带跳的窜了起来,唐小五伸手拉了他一把:“小心!”
两人双双跌入花坛,江韶矽压在唐小五的身上,气喘吁吁说道:“我还以为你要杀我。”
唐小五表情一凛,狠狠推开江韶矽:“没那工夫!”
火力更盛了,司令部的兵先后赶到,枪弹声,刹车声,人群的怒吼,江韶矽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唐小五丢下江韶矽要去和大部队汇合。
江韶矽从花坛爬了出来,缩头缩脑的找寻去处,他瞧见不远处的唐小五因着枪弹而进退不得,心想自己还是回到花坛里吧。
唐小五被子弹又逼了回来,他显然也意识到此刻花坛更为安全,等到战事稍停再去汇合,他腿脚不便,跑起来一步一瘸,江韶矽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知哪里来的慈悲心,伸手要去拽他:“你回来干什么!走快啊…”
身子站了一半,话也说了一半,便被人一扑,只觉得昏天暗地头脑一晕,天地都在旋转,景物全部倒转了起来,他被人抱在怀里滚了几滚。
停下来之时,脑壳狠狠撞在了车轮上,又是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要挤出来了。抱着他的那人伸手便捂住了他的头,把他深深按在胸前。
他晕头转向的抬起脸来,那人棱角分明的一张英气脸孔映入眼帘。就在他愣神之际,只听乒乓一声,子弹打穿了车身呼啸而过,那些子弹壳纷纷落地叮当作响。
他缩在那人怀里,本能的抱紧了对方的腰身,生怕一松手自己就被子弹穿心而过。
江韶年抱着江韶矽躲在车轮后面,也是一动不敢动,他时不时低头看看怀里的人,身子有些发颤,多久没有这样拥抱过了。
张副官扛着机枪在旁人的掩护下窜到了江韶年身边:“小江!还缩在这里干什么!车子要打透了,快走!”
江韶年搂紧了江韶矽愈发不放手了,他拖着这样一个小尾巴如何冲的出去。
张副官急了,伸手去拽:“他妈的,你管他干什么!”
眼见江韶矽要被张副官从怀里给拽出去,江韶年一枪托砸在张副官的手背上,顺手又把江韶矽揽了回来:“滚!少管老子的闲事!”
旁人喊着:“团座!张副官!人又多了!我们往回撤吧!”
张副官顾不上其他了,把机枪架在车身上,马力全开一通扫射,子弹壳掉落在江韶年和江韶矽的身上。
江韶年和江韶矽就在这枪声四起的天地之间拥抱着,江韶矽紧闭双眼,他的耳朵对声音几近麻木,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惶恐过,他以为,抱着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就可以安心,闻着对方的味道便以为天地都是寂静的,真正面对之时,才发觉生死一线根本想不到其他,大脑是停滞思考的,里面什么都没有。身体本能的去躲避危险,只有紧紧依附着身边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张开眼睛看到碧蓝的天。
战事停了的时候,张副官虚脱了,双手一松仰躺在地。旁人急忙把他扶了起来背在背上。
韩苏带着人前来清理现场,发觉千疮百孔的车子后面躺着一双人,定睛一瞧,居然是江韶年和江韶矽。
他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望着:“喂,死了没有。”
末了,伸出脚来踢了踢江韶年,江韶年倒吸一口冷气:“你踢到我的痛处了。”
韩苏这才发觉江韶年的一只鞋子顶端被打穿,想必是伤了脚趾。
江韶矽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睁开眼睛,与江韶年对上了目光,江韶年低声在他耳边言语:“没伤着吧。”
江韶矽动了动身子,发觉除了被斧头砸过的手背,没有什么疼痛,便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他的大脑可以运作了,心神也定了下来,身体里却如同敲了一面鼓。
江韶年伸出手来拍了拍韩苏的裤腿:“别看了,扶我一把。”
韩苏冷哼一声:“你倒是不客气。”
他这样说着,手上却使了力气,把江韶年架到了肩上,江韶年一把捏住了韩苏的后颈,咬牙切齿的说道:“姓韩的,你他妈早就知道龙门要开火,居然眼睁睁看我出去!”
韩苏瞪了江韶年一眼,冷冷回应:“我提醒过你不要出去吧。”
江韶年的手指加了一把力,把韩苏的颈子捏得生疼,白皙的皮肤上红色的指印触目惊心:“你那叫什么狗屁的提醒!你把话说明白点儿会死么!”
韩苏疼得直吸冷气,一肘子撞开了江韶年,江韶年重心不稳跌坐在
88、【 拥 抱 】 。。。
地上,韩苏清亮的眸子含着怒意:“你的死活跟我有何关系!你自己走吧!”
江韶年被旁人扶了起来,单脚蹦蹦跳跳,嘴上又骂骂咧咧的跟在韩苏的身后,样子颇为滑稽。
韩苏高抬着下巴只当江韶年是团空气。两人便这样走远了。
进了厅内,江韶年才停下来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先把阮家五少爷关到二楼的空房里,你告诉他,事情处理之后自会有人送他走。”
89
89、【 关 押 】 。。。
阮家的少爷小姐早就乱成一团,阮陌寻一直抱着电话不停的打探消息,及至最后,居然打探出龙门和司令部开火了。
他放下电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二哥,五弟以前和杜靖棠有过来往,现在龙门的人和胡万七打起来了,该不会五弟和此事也有关联吧…”
阮陌杨紧缩眉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双手捂着脸同阮陌寻一起颓然坐了下来。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阮陌寻疲倦的抬手去接:“估计是张卿光又听了什么风声…喂?爸爸!”
阮富山在电话的另一头沉声嘱咐:“我刚回工厂,在路上听到枪炮声,张秘书说龙门和司令部的人闹翻了,街上很乱,你们几个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不许出门,知道么。我晚些时候就回去了。”
阮陌寻犹犹豫豫的看了阮陌杨一眼,心想,这下糟了,爸爸要是知道韶矽在外闯了祸,岂不是要气死。
阮陌杨见三弟吭吭哧哧磨磨蹭蹭说不出真相,一把夺过电话火急火燎说道:“爸爸,韶矽出事了,小赵说被日本人带走了,您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一找人,把韶矽要回来!”
阮富山最怕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他顿时觉得脑门生疼,阮陌杨还在话筒里吵吵嚷嚷,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低声打断儿子:“你先让我静一静,工厂里的一批生意出了岔子还没有解决,你们又捅了这样的篓子给我…”
阮陌杨握着电话几乎吼了出来:“韶矽什么都没有干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抓走了,小赵可以作证!”
阮富山叹了口气:“抓去哪儿了,知道人的下落么。”
阮陌杨推了推阮陌寻:“陌寻,张卿光家里是怎么说的。”
阮陌寻赶紧应道:“张卿光的叔伯说是那个什么直木青行在司令部会客,至于五弟…打探不出来啊。”
阮富山思索起来:“直木青行在宴会上见过韶矽,没道理要抓他…除非是冲着我来的…若韶矽人在司令部里…”
他联系前后,又在心里猜测了一番,龙门和胡万七闹翻,难不成是因为韶矽被人抓走,杜靖棠一时冲动带人去救么。
末了,他的情绪忽然舒缓了,淡淡而笃定的安慰儿子:“如果他被抓去了司令部,我们且先等着吧,韶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阮陌杨怒了:“爸爸,这叫什么话!”
话筒里传来阮富山的一丝哼笑:“姓江的会眼睁睁看着韶矽送死么。”
江韶矽被人重新带回了大厅,他想要挣脱押送他的士兵:“你们打也打完了,该放我走了吧!”
“江团吩咐过,等到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你才能够离开。”
江韶矽咬牙切齿,仰头在大厅里咒骂起来:“江韶年,王八蛋!你们凭什么关着我!”
唐小五被人搀扶着进了大厅,他倒是没有受伤,只是活动过量,腿脚疼得厉害。听见江韶矽站在大厅里放声大骂,他抬眼瞧了瞧对方,一丝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之前江韶矽确实是想拉他一把,站起了身伸出了手,他在那一刻生出感动来,可这感动却在后一秒被生生打断,他眼前一晃,便看到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拥着江韶矽扑倒在地滚到了不远处的车轮后。
明明他和江韶矽离得那样近,同样处在危险之中,那人选择了后者。
他眼睁睁望着两人抱成一团,彼此死不放手,那人把江韶矽紧紧搂在怀里,用身体挡住了外界所有的危险。他蹲了下来躲在一旁就那样望着他们,那人的鞋子被打穿了,他惊得想要上前去护,生怕下一刻子弹会飞到对方的身上,可是他的脚才迈出一步就退了回来,因为那个人,不顾一切的搂着怀中之人一动不动,仿佛疼痛都是别人的。
唐小五想到这里,愈发觉得心痛,他全身上下都烧着一股火,他知道自己在嫉妒,暗暗攥紧了手指,他看着大喊大叫的江韶矽,心道,你还有什么可咒骂,还有什么不满足,如果可以,我唐小五情愿和你交换,哪怕最后被子弹穿心,哪怕脑壳被打烂,我都愿意换取你不稀罕的那一个拥抱!
江韶矽骂够了,愤恨的扭过头来,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唐小五,他挣脱不开制服他的士兵,只得两两相望着大喊:“你去告诉他!我和杜靖棠没有关系,而且我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让他放了我!”
唐小五没有做声,他冷冷瞥了江韶矽一眼,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去。
被人推到二楼的一间空房里,江韶矽顿时心生丧气,他颓然坐倒在地,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脑子里乱作一团,他静下来的时候方才的场景一幕幕回放在脑海里,乱枪之中他紧闭双目缩在那个人的怀里,只记得对方把他搂得身体生疼,却忘记了那个人胸膛的温暖以及身上的味道。他拼命的回想,甚至吸了吸鼻子想要在自己的身上嗅出一丝残余的气味,同时手指握成了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几乎泣不成声:“别想了…别想了…说好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他缩在角落里坐了很久,终是站起身来走向窗户,哗啦一声拉开了厚重的布满灰尘的旧窗帘,晚霞余晖残存天际,他的目光移到了楼下的院子里,此刻的司令部戒备森严,胡万七的兵和日本兵手持枪械在院内穿行。这时他看到一辆军用卡车开过,车上层层叠叠堆着身穿黑衣或是军装的尸体,想必是战事之后清理出来的。
他正看得出神,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士兵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之上放着一碗米饭,一碟小菜,还有一碗汤。士兵瞧见房里没有桌椅,只得放在了地板上:“喂,吃饭了。”
江韶矽一时愤恨,抬脚便踢了那托盘,饭菜汤汁撒了一地:“我是你们的犯人么!司令部是监狱么!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做了什么!”
士兵瞧见一地狼藉,顿时不悦,骂骂咧咧的推了江韶矽一把:“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江团长吩咐给你一口饭吃,谁管你会不会饿死在这里!既然现在不吃,等到你饿着肚子两眼昏花的时候,就趴下来像狗一样把这些饭菜舔干净吧!滚!”
士兵狠狠摔上门,临走前啐了一口唾沫:“好心当成驴肝肺!惯得这些少爷!我呸!”
江韶年的脚趾被打伤了,军医为他做了清理和包扎,他瘸着个腿在小厅里来回跳,正巧唐小五来寻他,一瘸一拐的与他正面迎上了。
江韶年乐了:“这下可好,副官是个瘸子,团长也是个瘸子,老子带出来的团净出残废啊。”
唐小五想笑笑不出来,只得关切的弯下腰去摸了摸江韶年那只裹了纱布的脚:“怎么样,以后能好么。”
江韶年跳回了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把脚翘在案几上:“小指打烂了,残了半截骨头,不过还好,养养还能走路,眼下一沾地就疼得钻心,回头叫人弄一副拐来,我架着走路。”
唐小五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