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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挫败北军,继续维持南北对峙的局面。既然如此,在短期内我们应不能和南朝翻脸。”
众皆叹服。只有方芷容仍在追问道:“那么,广南各州郡的想法,我们不用考虑了么?上千里的防线我们如何防御?”
未等夏隆基回答,只听龙雪皇已经吩咐谋士子西:“子西,你马上修书两封,一封给邕州宗家家主宗望宗二哥,一封给桂州的练锋芒练大哥。告诉他们,立即准备人马,进驻邵永辰沅四州。其中,请宗二哥接收辰沅两州,练大哥接收邵永两州。同时,将这个资讯通告天下。不得有误!”
再一次,众将官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一下子送出四州,这是何等豪气。
方芷容更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原来如此!
只要把邵永辰沅四州送出,宗望和练锋芒不仅不会对龙家不满,而且还会感激不已,广南其它州郡自然也不会有所畏惧而脱离广南同盟;而且辰沅两州接近大西国边境,相信宗练两人必定不会对大西的战事袖手旁观。自会大为减轻龙家的防线压力,解决兵力不足的困境。
而且,即使是赠送地方,也内含玄机。宗望年少得志,却又深藏不露,其威胁无疑比练锋芒大得多。把远离龙家领地的辰沅两州让给他,再把处于缓冲地带的邵永两州让给练锋芒,无疑是为龙家消灾挡祸。一举数得,龙雪皇这一步走得真妙啊。自己确实望尘莫及。
只听雷振方不服气地道:“我军辛辛苦苦打了两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拿下这些州县;宗练两个家伙不费吹灰之力,居然就得到了四州之地,这……这怎么教人心服啊。老子不服气,倘若宗练两人要想得到邵永辰沅四州,先打败老子再说!”
方芷容暗叫不妙,果然听见夏隆基森然地道:“雷振方,你不服么?很好很好,我早就想领教一下雷将军的铁链。”
这一下直吓得雷振方跪倒在地上,连声道:“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龙雪皇见他这样,不禁笑了,笑得温和而宽容。只听他徐徐道:“隆基,雷将军一时失语而已,不必在意;振方,夏将军也只是戏言而已,你也不要认真。不过,日后有空的话,我还真的想见识见识一下军中二猛的比试,只要不伤和气就好。”众人见此都松了口气,明白龙雪皇已不计较雷振方失言之罪。
龙雪皇见方芷容还想开口说什么,他笑容不变,双目发出闪闪的精光,一字一句地道:“今日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众将明白,龙雪皇待人虽然和善,但也有极为严厉的时刻。一旦他说出“我意已决,不必多言”的话来,就绝没有人能改变他的主张,多说也是无用。事情就此决定,而子西也把书信修好,龙雪皇立即派人送出,同时亲自赶往迎宾馆,去接待南朝使臣朱采臣。
方芷容离开龙雪皇的帅府,只感觉到十分疲惫。自己辛辛苦苦想出来的策略又成为笑柄,实在不快。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提案有多少被他驳回呢?十次,二十次,自己都快记不清了。也许在别人看来,自己只是个不学无术,却又多嘴多舌的花瓶罢了。难道自己和他的差距真的有那么远么?
记得在潮州的时候,兄长不是经常称赞自己在战略战术方面有着惊人的天分么,连一向苛求的父亲对此也十分欣赏,经常说“芷容,你有着惊人的作战天分,为了不埋没你的才华,我才强迫你成为一名将军的。你可不要辜负自己啊。”
当时的自己虽然不喜那艰苦的军营生活,但能得到父亲的重视,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所以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兵书战策的研究。自己应该是不会差吧。
可是在他面前,自己怎么都好像很渺小,实在似个不懂事的小孩。也许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才比较适合自己罢。可是,自己实在不愿意成为那种只是盲目跟从他人的花瓶。虽然和他还有很大距离,但自己还是尽力提出各种的建议,希望能够帮助他,希望能得到他的赞赏。
赞赏?也许我为的就是这个吧?不过,这样做实在是太辛苦了。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每次出谋划策,几乎都耗尽自己的全部心血,可还是想不出让他真正满意的计谋。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他更加看不起我吧?
第三章 兰舟一叶招风雨
回到住所,方芷容托起腮对着窗外发呆。看着晚霞渐渐染红了窗花,突然丫环望晴来报,芸儿小姐来拜见。
她?可真是稀罕事?芸儿好像从来都不会离开他身边的。这两年来,自己和她也没有说上十句话,她怎么来找我呢?带着疑问,方芷容走出门外,看见芸儿已在客厅等候。她一身黑衣,体态娉婷,娇妍动目,但眉宇间自有动人心魄的冶艳。
看到她,方芷容心中一动。这位贴身侍婢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呢?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实在太密切吧?而且,她又长得如此之美。这个在这两年来已经想过无数遍的念头,突然占据了方芷容整个脑海,面对芸儿之时竟然忘了打招呼。
芸儿倒不大理会这些礼节,她也没有说什么,就把一封书信递给方芷容,方芷容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方芷容小姐亲启”。
她认得是龙雪皇的字迹,只觉得心中好像有只野鹿在乱跳,不停的颤动。好不容易才送走芸儿,马上要拆开信封,但拆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又害羞起来,良久才把信封全部打开。
只见上面写着:“素闻洞庭乃人间仙境,我心仪久矣。难得军务稍轻,若小姐不弃,今晚一更,愿共游于湖上。美景如画,当不枉矣。”
方芷容望着这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体,一时又惊又羞又喜,心乱如麻,茫然不知所措。她无意中手一发力,竟将这信笺弄皱。
她心痛之极,连忙松手,把信笺放于桌上,一遍又一遍地将它捋直烫平。直至恢复原状,她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洞庭湖乃是轩辕大地的第一大湖,水域辽阔,碧波似镜,“玉鉴琼田三万顷”,实在不虚也。一望无际的湖上浮没着帆影点点,更显得湖面宽广。
此时月华初上,那渔船上亮起星星渔火,与天上一轮澄澈皎洁的明月互相辉映,如同置身于光影交集的梦幻世界。
方芷容和龙雪皇两人雇了一艘游船,不带任何侍从,甚至连芸儿和龙冰兰也不在龙雪皇身边,随心所欲地荡舟在洞庭湖上。
方芷容固然是长裙飘飘,衣饰亮丽,浓密的青丝挽着—个云髻,上插珍珠穿就的彩簪,异彩眩目,淡施脂粉,艳丽之中不乏端庄;而龙雪皇却是随意地披了一袭锦袍,腰间挂一把长剑,更显得他雍容洒脱,俊朗不凡。
他们在游船上摆开一围酒席,菜色不多,却都是精美的粤式名菜。方芷容自从到了辰州后,吃得都是荆湖南路辛辣的饭菜,十分不惯,本来今天能美美地吃上一顿。但面对龙雪皇,却又如何吃得下?她只是垂着头,将裙带绕上食指,复又松开,反复不已。
龙雪皇见方芷容十分拘谨,不禁微微一笑,举起酒杯道:“难得如此美景,当浮一大白。方姑娘,我们先喝上三杯再聊。”
方芷容心中一动,以前的他总是称呼自己为方将军,叫方姑娘可真是第一次。她压抑着心头的喜悦,一连喝了三杯。酒虽是广东特有的“五色”桂酒,香甜可口,酒味清淡,但方芷容却已是满面飞花。
“今日一事,真是抱歉。”龙雪皇的一开口就令方芷容惊讶不已。
只听龙雪皇诚恳地道:“早上你向我进言,我不听,驳了回去,心中很是不安。为此进言,你该花了不少功夫罢,却让我糟蹋了,真是对不起。其实,不仅仅是今日,以前的林林总总,我都须向你致歉。你经常向我进言,可谓字字珠玑,可我一直都很少听从。你一定感到不快罢。若然如此,我甘受责备。我只望日后你能一如既往地向我进言。倘若没有你的意见,我会感到很困惑的。”说着,还向方芷容深深施了一礼。但见黑夜中,他的双眼清亮如水。
“我……芷容才疏学浅,思量琢磨问题又不够周密,经常说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话来。少主您听不上也是理所当然,芷容根本连一点忙也帮不上。倘若真要道歉,该是芷容吧。倘若不是芷容经常提出一些行不通的建议来,我们的议事会更加顺利吧。”
“姑娘太谦了。也许你未曾察觉,其实大家都对你信任有加。你的进言极有见地,很是代表大家的意见。倘若少了你,那我们的议事也无须举行了。他们不会如此大胆直言,只会对我言听计从,不对我的安排作任何怀疑。如此一来,万一我做错了什么事,也就没有人发现,更没有人出来纠正我的错误。长此下去,我军终会因我的疏忽大意而战败。所以,我不但要向你说对不起,而且还要说声谢谢。”
“可是,自少主掌军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众人皆道,三军之中,以少主的才智为第一呀!”方芷容道。
“兵凶战危,胜败往往不过一线间,不可不慎。为将者,才不患不足,却最患自恃有余。我纵有才智,难保不疲倦、不大意;若无人从旁提点,难免有失。你常常进言,每每令我警惕,多思深虑。今日之成就,你的功劳实不可没。”
说到这里,龙雪皇似乎显得有些疲倦。
“我害怕失败,哪怕只有一次,我也不愿尝试。我们不同与南朝,他们有足够的资源;而广南无论人力物力都十分有限,只要输一次,就可能无法东山再起,从此一蹶不振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以输的,绝对不能!”
慢慢地,龙雪皇那逐渐低沉下去的声音又变得坚定高昂起来。但在方芷容听来,却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疲倦。
方芷容有些感动,有点彷徨,有点窃喜。她想不到龙雪皇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想不到龙雪皇会对她说这些话。这些话,并不是一个统帅该对下属所说的,那么,他把我当成是他身边的什么人呢?她一时间竟没了言语。
龙雪皇忽然又道:“方姑娘,你知道么?今天帐中我说要和南朝议和,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外,其实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啊?”方芷容有些愕然,不解地看着龙雪皇。
“方姑娘,恕我冒昧,你们方家是如何发迹的,姑娘你可知情?”
“这个么……”方芷容想了想,才道:“当年我父亲来到广南潮州时,身上才有数十贯钱。可他从江南那里带来不少针织刺绣,卖给海外商人,获利甚丰。以此为本,他又从那些商人手里买些伽南香、琥珀、犀角、珊瑚等物,然后再偷运到南朝境内贩卖。一来一回,便已有百金之资,便在潮州当地安顿下来。”
“广南商人发达,均是遵循此路,只是你父亲本是南朝人,经常回去不方便吧?”
“是呀,我父亲也顾忌这点。幸好我娘亲虽是‘莺兮’,却有精于刺绣。她组织了一批南下的妇女,聚在一起,绣出无数精巧花样,就此冒充南朝刺绣,倒也无人分出其真伪。后来资金积得足了,又买下潮川笔架山一处小窑场。我父亲幼时曾在窑场工作,懂得制作瓷器之术,在他传授之下,窑场专门仿制中原和江南各名窑的瓷器,其烧出来的成品几可乱真,深得海外商人的喜欢,销路甚好。方家便藉此发达起来。”
“当然,父亲也觉方家发家之术不甚光彩,故此他把制瓷和刺绣之术都传授给大家,大家自然喜欢。当时潮州地屡屡受到海盗袭击,当地百姓烦不胜烦,父亲曾经是带兵的将领,深谙用兵之道。他组织当地民团,修筑城池,后来又得到龙家的协助下,终于击退海盗。大家感激之余便推他为城工,沿袭至今了。”
“原来如此,你父亲发家不忘乡亲,又光明磊落,并不藏私,果真是好汉子。方姑娘,既然你也知道广南商人发家之路,便知我如今为何要和南朝议和了。”
“哦,”芷容恍然大悟,“莫非是因为连连打仗,我广南的商品销不出去,元老会那边对此不满么?”
“正是,元老会本来就由各州的元老大商人组成。他们均同时经营海外和对南朝两大买卖。断绝与南朝关系,对海外出口倒无大碍。这些年来,外国所需布匹、茶叶,瓷器,广南自身都可提供,也无需向南朝专门购买。但海外运来的各种奢侈品如香料等却再也找不到买家,大量货物在交州堆积如山。元老会方面对此甚为忧心,早已再三叮嘱于我,一有机会,就立即和南朝议和,决不可再拖下去。反正南朝愿将荆湖南路割让给我,我出兵湖湘的目的已至,有此和谈良机,我何不顺水推舟?”
芷容连连点头,道:“怪不得少主也不经过元老会就可决定此事,个中原来有此原由。不过少主,我始终担心一事,就是那个楚王的封号问题。我回去想了一下,南朝居然只将这封号给你不给龙震家主,这……这只怕是离间之计啊!”
“是么?”龙雪皇露出如冰雪般无暇的笑容:“可我现在受元老会任命,成为广南东路兵马都统制,掌管广南东路全部兵马。我所做,并非只是龙家一家之职,即使是我父亲,也管不了我。”
“这……说起来,广南各州原本都由各家私人武装守护;可自广南大战而来,少主您接受了各处壮丁,长期掌握不放,又接连向各州催粮。各州大家都只怕对少主您有所怨言吧?你接受了楚王的称号,只怕他们更加不满了。”
龙雪皇听后,静静地凝望着芷容,芷容被他望得不好意思,低下头。
只听他轻声道:“你说得对。只是我不接受,南朝就会放过我么?我毕竟只是龙家少主,南朝要割地给我,怎么也要有个封号吧,否则他们的面子可真的放不下。我会拒绝这个封号的,但南朝是怎么也不会收回。至于各州的不满,我会想办法安抚。我既问心无愧,又何必怕他人怨言?”
方芷容犹豫道:“多向他们解释两句,这也是好的。”
“如果他们能理解我,我何必多说?如果他不理解我,我多说也是无益。我生下来不是求人谅解与同情的,我只做最该做的事,他人如何评价,与我无关!”这些话说得冷漠而傲气。
芷容有些不解地望着他,只觉他的神色充满着威严,如生气的狮子闪耀着红色的棕毛,只是芷容却感觉到有些异常,再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的双眼尽是温柔,甚至饱含着一些的忧伤。
他……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啊,其实我所说的这些东西,他如何不懂?去年他面对欧阳南方布下的坚强防线,一时无法取胜。元老会多次逼他退兵,甚至威胁不供应粮草,不就说明元老会和各州的态度么?
那时候,他冒着断粮的危险硬是熬了下来,多亏湖湘突然粮食失收,饥民作乱,欧阳南方被迫撤军,龙家军反而获得大胜,说起来真是侥幸万分,只因当时军中粮草已不足十日了。
唉,他其实是很辛苦的吧?即使是现在,军粮的供应也并非十分充足,否则攻打荆湖南路又何必会拖那么长时间?
他外抗南朝大军,内受元老之责,可谓内外交困。可他身为统帅,既不能诉苦,也不能让别人同情吧。他可以整天辛劳工作,可以挨饥忍渴,可以受伤流血,可以战死沙场,但他决不能流露出一分一毫的软弱的……
正在芷容遐想之际,龙雪皇忽然又轻声道:“对不起,我任性了。其实我很高兴,因为难得有你的善意提醒。芷容,请你应允我一件事,好么?”
方芷容微微一愣,心想:他居然叫我的名字,这……她心情激荡,声音也不自然起来道:“少主有命,属下不敢不从……未知是何事呢?”
龙雪皇缓缓道:“我要你成为我帐下的军师!”
方芷容一惊,连忙抬起头。军师作为军中主帅的最重要助手,非有大智慧、大谋略的人不可,自己可以么?她颤声道:“军师?芷容何德何能,可以担此重任?我……我不行的。”
龙雪皇微笑道:“你可以的,你不是说过,除了‘莺兮’外,女子也可以其它身份驰骋沙场么?女军师也算其中之一。我相信我的眼光,我不会看错的。”
方芷容有点惶然地看着龙雪皇,只觉他的眼睛十分明净,如晶莹的宝石,清澈透明;但若再仔细凝望,却会发现他的眼睛也是如大海般深邃、温和与忧悒,还有那一掠而过的飞扬。
她突然间很是感动。不是因为龙雪皇的言语,只是因为龙雪皇的双眼,她觉得有这么一双眼睛的男人一定会很温柔,也很坚强。不管做什么事,他一定都会做得很好的。他既然如此相信自己,为何自己就不相信自己呢?
“好的。”
他和其它男子是如此地不同。其它人害怕女子比他们强,不停地嫉妒,甚至弄出莺兮这类东西。可他,却是全心全意地相信我,将大权交给我……他啊……这样也好吧。
我会尽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