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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扎了多少人马。
寨栅四角之内,驻扎着无数的帐篷,帐篷间有宽广的甬道以供士兵来往;栅外,遍设鹿角柴障,并布满壕沟壁垒。文天籁不禁暗暗称赞。
他走到营门,却发现所有的龙家将士都已经严阵以待,一副肃杀的景象。他让士兵通传方芷容,很快就得到她的接见。
士兵搜了他的全身,发现没有什么武器后,走来两个大汉,一把将文天籁双手双脚抓住,把他高高举起,“呼”一声抬入帐中。然后趴一声扔在地上,直摔得文天籁眼皮发白。文天籁暗暗叫苦,心想方芷容一定是极之愤怒,所以才这样对待自己的。
他偷眼望向方芷容,发现她一片戎装,更显得英姿飒爽、神采飞扬,只是面沉如水,显然是十分生气。只听她喝问道:“侯爷前来我军营寨,不知有何贵干?”语调冷淡,但依旧婉转动听。
文天籁苦笑道:“倘若在下要对贵军不利,那眼下真是自寻死路。其实在下并无恶意,只望和女将军议和,共同联手对付北国敌军。”
方芷容微微一怔。今天她收到探马回报,得知出征的龙家军正受到飞虎军和南朝军队的联合攻击,情况危急。她回想起当日龙雪皇在磨山断剑之事,不禁忧心忡忡。她坐着想想觉得不妥,就站起来继续想;站起来想想觉得不妥,就走着想,脑子里全是关于他安危的想法。她越想越怕,有点想哭,却又咬紧牙关挺住。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是三千士兵的将领,也是他的后路之一。自己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害了三千士兵的性命和断了他的后路。她强迫自己振作精神,不再为他的生死作无谓的担忧。眼下自己正处于敌境,凡事必须谨慎行事,应付好鄂州城里的南军后才做其它打算。她想是这样想了,但心乱如麻,一时竟茫然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猛然间,她拔剑而起,一剑砍掉桌子上的一角,灵台才为之一清。她大步走出帐外,命令手下兵马全神戒备,以防文天籁军的袭击。
众人本来也有点彷徨,但见主将镇定自如,都心安起来,各自紧守岗位,严阵以待。她见众将士如此卖力,不禁略有所悟,心情也安稳下来。
今天当她知道文天籁要来拜见自己,心里不禁打了个转儿。说实在话,她对于这位看似平凡的侯爷确是忌惮。但总不能拒绝不见。于是就让他进营,却想不到他会亲身独自一人前来拜会,而且一开口就要与自己议和。
方芷容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大意而被他所骗。她仔细思量了一下,冷冷道:
“侯爷好聪明哦!得知北国骑兵突然来袭,竟然又想起我们。倘若我们能打退北国骑兵,您该不会又在胜利之际从我们背后狠狠地插上一刀吧?这等蠢事,我们是不会再干的!”语调显得十分坚决。
文天籁苦笑道:“女将军说得不错。在下的确是因为北军来袭才来找联军的。或许在下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吧!毕竟这次我朝对贵军突然袭击,的确是不合情理。这个错误会给两家关系带来无法弥补的创伤吧。不过,两国建交,有哪一个是遵守承诺,为了仁义道德才维持关系呢?无非都是因为利益关系才走到一起的。要击败北国,无论是我朝还是贵军都是无法单独胜任的。倘若我朝战败,北国骑兵乘虚而入,恐怕贵军也是无法讨好吧。所以就现时的关系来说,我们是合则两利,分则两损。请女将军三思。”
方芷容道:“即使侯爷有意议和,那您有何凭证?’
文天籁道:“在此乱世,‘信’字实在不足一谈。在下人微言轻,也无法动摇朝廷决定。倘若要凭证的话,就拿在下来做保证罢。只要女将军肯出兵,在下愿意将鄂州兵权尽归于您,并留在贵营,直到女将军觉得可以放在下为止。”他说话时神色自若,浑不觉已把自己推向九死一生的地步。
方芷容忍不住道:“侯爷为何要这样做呢?即使我肯放过您,您也会因将鄂州让于他人而背上叛国罪名的。何况,倘若少主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您的。”
文天籁淡淡道:“贵家少主神勇无双,身边又有众多将士保卫,哪会出什么意外?在下将兵权交付于您,并非是将鄂州拱手相让。只是希望女将军能信任在下,能联兵守卫鄂州罢。鄂州是长江中游门户,一旦落入北军手中,长江天险将不复归我军所有。他们更可顺流而下,直捣我朝国都临安,其势必然锐不可挡。而战火也会波及江南一带百姓。”
“天籁毕竟是南朝子民,实在不愿见到这种情况发生,只有想方设法守住鄂州。可以鄂州现时兵力,与北军抗衡只是螳臂挡车罢。倘若能和女将军联兵,或许鄂州城还有一线生机,只要能保住鄂州,在下一人的得失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其实,在下胆小如鼠,确是贪生怕死之辈。然而,有很多事并不是害怕就可放弃的。在下不想数千南朝将士白白丧命,更不想鄂州百姓从此惨被铁骑践踏。自担任汉阳侯以来,多蒙这里的百姓照顾,在下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放弃他们的。”
文天籁的话并不慷慨激昂,但自有一番让人折服的魅力。
方芷容却始终对他不大放心,语带讽刺地道:“侯爷口口声声说要为南朝百姓,那么在去年湖南百姓粮食失收、急需救济之时,侯爷您又在哪里呢?”
一直以来,方芷容都对湖南种子之灾耿耿于怀。本来那年湖南风调雨顺,百姓是不用受此灾害的,却因为南朝官员贪赃枉法,才导致数十万饥民饿死。那种惨状,凡见过的人是一世都难以忘怀。
记得当初龙雪皇以军粮赈济百姓时,有不少龙家将士反对。因为一把白花花的大米送给灾民,士兵就得吃野菜充饥了。而龙雪皇则不作解释,让所有反对者都跟从方芷容前去派粮。
当他们去到那些村落时,都不禁惊呆了。村里是一片荒芜,包括树木在内,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尽管村中有不下千人,但不论男女老少都饿得动弹不得,眼神无光,口中喃喃道:“饿……我饿……”大量的尸体则乱七八糟地放置在地上,有的已经散发臭味了。但谁也无力去掩盖了,整个村落仿佛变成饿鬼地狱。
龙家将士都是平民出身,有谁没有挨过饿,耐过饥?但如此惨状却见所未见。尽管是敌方百姓,但也是活生生的人啊。难道不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活活饿死呢?挨几天饿又算得了什么?大家都不再反对了,而是忍住眼泪和饥饿,把带来的米熬成粥,让饥民好好饱餐一顿,并把尸体掩埋。
文天籁苦笑道:“女将军说得好,当时文某远在江浙一带,未能救助湖南百姓,懊悔不已。毋庸讳言,我朝近年在荆湖所为,确实不得民心。对贵军能及时接收辰沅邵衡四州,救百姓于水火中,在下感激不尽。”
“或有朝中官员因此而大怒,责怪四州百姓降敌。但依文某看来,国为轻,民为重。若不怜恤黎民,广施恩德,民众岂依附?百姓不从朝廷,实我朝咎由自取,岂可苛责他人?若将军方便,请替在下向辰沅邵衡四州百姓致歉,在下也不敢奢望他们能原谅我朝,只盼能略减心中愧疚之情罢。”
方芷容微微笑道:“侯爷这份心意,我想四州百姓会接受的。现下我们两家反目成仇,干戈再起。依侯爷看来,我们是否还有和好之机?”
文天籁道:“北国一日不亡,我们两家就不应为敌。毕竟北国方是我们的最大敌人。若我所料不差,半月之内,临安得知此处被袭,定会再与贵家议和。到时北军也该知难而退,鄂州之围可解。”
“若不起波折,两家之间该有一段太平岁月。纵然时间不长,但一日太平,也远胜十日交兵。少年之时,我曾在北方游历。那里战祸连连,百姓苦不堪言。我曾遇到一个当过兵的孩子,他拿着一条被砍断的手臂,满面麻木地送给我。当时的我很是震撼,也十分悲凉。那个可怜的孩子,他应该哭,他应该痛苦地大叫,可他只是一脸冷漠,双眼黯淡无光,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是谁让他失去了悲喜?是谁让他变得如此?大家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何苦这样呢?”说到这里,那懒洋洋的面上变得凝重。
方芷容心中一震,文天籁这几句话,恰好道出了她心中所想。她不禁向文天籁产生了一丝好感,心想这位南朝官员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样子,原以为他是奸诈之人,但今天听其言语,却觉他心地如此善良,在这乱世的确少见。
当下向文天籁深施一礼,诚恳地道:“侯爷宅心仁厚,真乃南朝百姓之福。但愿我们两家早日和好,让百姓少受刀兵之苦。”
文天籁也被方芷容的挚诚所动,当下回礼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你我尽力,两家不难和好!”
方芷容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两家的重新合作就从此刻开始!不管外面如何征战,在鄂州城中,龙家和南朝就是最佳盟友!”
文天籁大喜,不禁笑出声来,这爽朗开怀的笑声,自当官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发出。
第三节 飞石流矢仍未怕
鄂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南朝在此经营多年,可谓坚如盘石,五十年来从不曾有所差池,北军在此屡屡受挫,号称“不落坚城”。
鄂州江南为江夏,江北为汉阳军,汉阳扼守汉水入口,尤为重要。北军自北而来,首攻自是汉阳。
汉阳城外距离三十步的地方则为壕沟,以吊桥交通往来。壕内有水,水逾三两丈,水下交错埋插长短不一的竹刺,以防敌军偷渡。壕沟内侧,距城墙十步处有羊马墙,羊马墙高约一丈,其门和瓮城城门方向错开,纵然羊马墙失守,敌军也须兜大圈子才能攻打城门。羊马墙后可藏兵。再向内,是长约两丈的拒马带,阻碍敌军云梯接近。最后,在距墙一丈以内,又设有交错尖木桩,阻碍敌人攀城和刺死坠落之敌。
汉阳城门外有瓮城,为半圆形状,厚度和城墙相当,两侧设门,拱卫主城门。城楼之下,城门洞内外侧都设城门,门洞中部还有辘轳升降的悬门。三道门都设有活动射孔。为了防御火攻,除了在门楼中预备水罐水盆及长柄麻袋外,还用无数交错排列的圆头木桩在门外侧钉上厚泥。
汉阳城墙皆由砖石所砌,高约四丈,墙根厚达十丈,可谓厚实坚固。沿墙两侧有厚三尺、高一丈的女墙,其中外侧女墙较高,留有外宽内窄的小孔,可供士兵放箭。
每隔八十步,有一突出外侧城墙望敌楼。每隔一百八十步,有一突出外侧城墙的木楼,用以消灭城下死角和夹击城下敌军。木楼旁还竖有一堵三丈高尖木桩连成的横墙,平时开小门供穿行,敌军登城后则封闭,作为路障。
最后,每隔二百六十步,再有一座突出内侧女墙的木楼,以备攻击入城之敌。城墙上还设有大量炮台,炮台的面积为宽一丈六尺,长三步,足可安置一般的飞石大炮。
这飞石大炮结构精巧,在一座做好的大木架上,横置一根木轴,木轴中央穿过一根韧性十足的粗长圆木,这圆木就是炮杆。炮杆尾端系有一个放置石弹的皮窝,头部系有几十根炮索。
发射时,由一人测定目标,其它人各拉一根炮索,指挥者一声令下,众人齐拉炮索,使炮杆急速翻转,使尾端上的炮石顺势飞出,至敌阵摧毁目标,煞是厉害。
初次面对北军,芷容略有些紧张,但表面仍镇定自若。她仔细打量自己的部下,但见原龙家军的人马好整以暇,并不慌乱;而原南军均不时偷望自己,一旦察觉自己有所注意,就立即低头,显然是有所畏惧。
方芷容心下明白,这倒非他们不相信自己,只是他们忌惮“莺兮”的传说而已。
她心中轻叹,猛然拔出剑,向原南军众人喝道:“你们还在怕我么?我不是‘莺兮’,我不过是普通女子罢了。”
方芷容顿了一顿,眼见南军面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便道:“或许你们不信,一个普通女子怎能驰骋沙场?可是,难道女子要成为‘莺兮’,才能在沙场杀敌么?难道男女间的差别,真有如此大么?你们可以看不起我,可我面对数万敌军犹自不怕;你们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为何就轻易畏惧呢?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妇孺何尝无责?我确实不是‘莺兮’,更不是什么妖精。我不喜欢上阵杀敌,但为了守卫汉阳,我别无选择!望诸位能助我!”
南军们仍然不敢作声,但他们眼里,已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亲切,多了几分热血。方芷容看在眼里,知他们已经愿意听令,便立即发令。
她分派如下:
离城十里处设岗哨群,察看敌军动静。那岗哨群呈环状分布,相互间隔五百步,每哨派飞骑二人。若发现敌军,则举一帜,离城十里则举两帜,不足十里则举三帜,直向城池而来则举四帜,接近城郊举五帜。晚间则以火代帜。所有岗哨,在敌军进至城郊,即将围城时撤回。
同时,守军以羊马墙为首道防线,布下飞石大炮和床子弩,尽量攻击敌军的人马和器械;同时抽起吊桥,阻止敌军通过护城河;羊马墙后伏兵,待敌军进入护城河或壕沟范围,配合城上守军,以兵器击之或柴草熏烧之。
倘若首道防线没有守住,即以瓮城城墙为次防线,利用弓弩和大石,向攻城敌军发射箭矢、石块,射杀敌兵,摧毁各式攻城器械;同时以重兵坚守城门,随时准备反击。
倘若敌军接近城墙,并顺势架起云梯攀登城墙,就使用准备好的托杆、抵篙,托阻云梯,使其不贴附城墙;并向城下投扔滚木檑石,杀伤敌军。
城墙各处以《千字文》的文字顺序编号,每隔一步取一字为号,由一守兵负责该字号。以五人为一甲,十甲为一队,互相统制,分布城上。又尽发城中壮丁,由老成的士兵管束通令,昼夜准备赴援,东边告急,增援东边;西边吃紧,策应西边。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方芷容高高站在城楼,任由大风吹动她的衣衫长发。她在心中默默祷告,希望父兄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她获胜。
猛地,她想起还吉凶未知的龙雪皇,忍不住再祷告道:“父亲、兄长,倘若您们真的能保佑我获胜的话,请一发保佑那人吧。他的生死,可比女儿生死更为重要……”
一帜起、二帜起、三帜起、四帜起、五帜起!由第一帜起到第五帜起,相距不到一个时辰,敌军来得太快,在外的岗哨竟然来不及撤回!
只见天边那道黄龙由远而近,那数万只马蹄同时在敲击大地,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大地在脚下剧烈颤动,直有地动山摇的感觉,那激起的尘土,经久不息,让整个汉阳郊外的天空都为之灰蒙一片。而马背上的士兵,人人精悍,个个威武。他们和马匹混成一体,来去如风,进退如电。尽管在高速奔跑之中,但仍保持耀目的军容和整齐的队列,训练之精良让不少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为之惊叹。
这便是战如风麾下名震天下的精兵—神武大军!
看到北军那迅捷无比的进攻,方芷容顿时明白自己失策。羊马墙太矮了,根本无法几乎抵御进攻。无论是飞石大炮还是床子弩,所需的发射时间太长,无法击中正在高速奔跑中的骑兵。而车连弩耗箭过于厉害,汉阳攻防战可能会旷日持久,不能轻易使用。
万般无奈之下,芷容下令士兵放弃首道防线,把东西都运回城中,准备在次道防线使用。
方芷容原以为敌军会马上大举进攻,不料神武大军却停止前进。良久,只见在神武大军阵中推出数百辆怪车。远远看上去有点像飞石大炮,仔细一看却又有所不同。尽管在炮杆尾端也有皮窝,看样子是用来装准备发射的炮石,但头部却没有绳子,而是绑着一重型铁块,用铁钩固定。
最初方芷容看到那怪车时,倒也不觉有什么怪异之处。倒是几名文天籁手下见了后,都不禁面色大变,方芷容发觉他们不妥,连忙询问其原因。
他们哭丧着脸,告诉方芷容那怪车是南朝刚造好不久,配置给襄阳使用的最新式的抛石机—霹雳大炮。由于刚刚生产不久,量产有限。除了襄阳以外,就只有临安和徐州拥有这新式武器。襄阳被战如风攻破,这霹雳大炮也落入他的手中。那霹雳大炮所发射的是上百斤的巨石,其击砸力和摧毁力比飞石大炮更胜一筹。
听到南兵的讲述,方芷容心中一沉。她有心叫士兵发炮伤敌,无奈那些士兵都说对方超出射程范围,无法打。方芷容初次指挥飞石大炮作战,并无自信,也只好听士兵说。
不久,就见大批北军运来大量的巨石,一一放在霹雳大炮的旁边。方芷容知道敌人就要发炮,不禁心急如焚。
过了一会儿,但见神武大军一齐动手,在霹雳大炮的尾端皮窝处装上一巨石,而炮杆的头端铁块仍然吊得老高。但见那些士兵一松开固定炮杆的铁钩,铁块轰然落下,带动炮杆,让炮杆尾端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