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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见大家都不说话,这气氛很是诡异,他只好随口道:“啊,那个花瓶很漂亮……”
“是的。”
“哦,这个笔架不错的……”
“是的。”
文天籁一连夸奖了好几句,芷容却只是支吾了事,他只觉得无趣。他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方小姐,我听闻广南的男丁多去经商,田中少有人耕作,那么广南的粮食何来?”
芷容听后,笑得前倾后仰,“哎呀,我的侯爷,你怎么也这般看法?男子不下地,就由女子下地耕作,这不成么?”
文天籁犹豫道:“可这终是粗重工夫,女子行么?”他此言一出,立即就后悔了。
只听芷容不快道:“不行么?虽说我们女子的力量不足,可只要使用一些好的农具,也无多大问题吧?”
文天籁连忙赞同道:“这倒是在理,难怪广南农具器械之精,甲于天下了,而妇女地位之高,也远胜其它诸国。说来南朝百姓可比你们苦多了,他们可是连地都不敢种,只能卖身成为佃农,为他人而耕啊!”
芷容奇道:“你们南朝土地肥沃,只要风调雨顺,百姓不难饱腹而歌,怎么连地都不敢种呢?”
“说来惭愧,”文天籁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朝因允许土地买卖,不抑土地兼并,令皇室、贵族、官员、地主、富商、寺观等诸般势力,如虎狼般鲸吞掉百姓土地。更为可恶的是,他们虽有大量的土地佃农,却隐瞒田地和人丁数量,持势拒交赋税。如此一来,朝廷只好向那些尚有土地的农民征收更多的赋税。可怜那些肥沃的土地都被士族占去,剩下来的都是贫瘠之地,光靠那些又如何能应付沉重的税负?农民只好将手中的土地出让,自己成为士族的佃农,有土地的农民减少了,朝廷只好向剩下来的农民征收更多的税,于是迫使更多的农民卖地。长此下去,土地都会集中到从不交纳赋税的官员地主手中,试问国家如何强大?百姓如何富裕?”文天籁越说越是激动,到了后来,竟有些不能自已。
方芷容叹道:“原来如此,身为南朝的子民,倒也辛苦。”
文天籁猛然醒觉,自己怎么说出这些话来?女子喜欢的,不应该是风花雪月的东西么?怎么说到这些东西呢?真是不懂情趣。他有心切换话题,于是便道:“今日是花朝佳期,我们不如附庸风雅,仿效古人,来个吟诗作对如何?”
方芷容却低下头道:“让侯爷见笑了,芷容虽然也背个两句诗,但早忘光了。对作诗一事,只怕无法奉陪。”
文天籁碰了个钉子,却不死心,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下棋如何?”
芷容不置可否,道:“侯爷方才提到贵国赋税不多,我想那国用自然不足。只是这些年来,贵国不断整修武备,招兵买马,那芷容就不明了,那费用何来?”
文天籁愣了一下,心想她不会向我刺探我朝虚实吧?只是这些事情举世皆知,我所说的这些,实在算不上机密,于是便道:“始终落在百姓身上啊!前年朝廷才征收军饷——月桩钱:竟是要百姓在交纳所有税钱后再加两成税钱!百姓们是怨声载道!”
“贵国的百姓真是可怜,”芷容摇摇头,道:“幸好贵国实施征兵之法,每户出丁;若像我们广南,全是募兵,那百姓可就更惨了。”
文天籁悻悻道:“你们海外贸易发达,光关税每年收入就不下二百万贯,自然有钱募兵了。”
芷容笑道:“你们也可如此呀,倒是你们自己闭关锁国,自断财路。”
文天籁苦笑,心想:此话说来容易,我何尝不想开放海禁?只是海盗依旧猖獗,更有朝中的清流从中阻拦,当真是举步维艰。他想支吾开去,不料芷容反倒起了兴致,追问不放,天籁无奈,于是两人从广南和南朝的政治制度差别、土地买卖情况,士兵来源不同,乃至两国的文化氛围,均说了一遍。
方芷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文天籁见她喜欢,心下也有些乐意。不知不觉间,两人倒是少了许多隔膜。
这时晚灯已掌,望晴端上饭菜,竟是一席牡丹宴,有牡丹银耳汤、牡丹花溜片、牡丹花里脊丝等。须知牡丹花瓣无论炒、汤、焯,都不改其细腻香气,且秀色可餐,这些菜色摆满桌子,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芷容这番以花宴客,确实风雅至极,加上望晴手艺又好,诸般菜色均美味、清爽、细嫩,文天籁大快朵颐之余,见美人在前,不禁有些飘飘然。只是芷容不时提起征战之事,甚至向他讨教兵书问题,未免大煞风景了。
饭罢,文天籁只怕时间太久芷容会生嫌,便告辞而去。芷容送出门口,也就回去休息。文天籁却不急着离开,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心道:虽然她没有收下牡丹,但我们关系总算进了一步。
这时望晴出来关门,见他犹自徘徊,便道:“侯爷,你还有事情找我家小姐呀?要不要我帮你通传一下?”
文天籁连忙道:“没事,没事。”一溜儿烟般逃跑了。
他经过帅府时,见城中军民围着牡丹,啧啧称赞,其中有不少士兵还是刚巡完城专门而来。文天籁看了一会,心中喜悦异常,想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古人诚不欺我。他回到家中,想起和芷容谈话进餐的情形,禁不住乐,越想越是兴奋,结果一夜难以成眠。
第五节 九地成空,江河又断
不知不觉间,鄂州守军已经和战如风军对峙了十日。尽管神武大军也发动过几次猛烈进攻,但与第一次进攻相比,显然是逊色不少。
对此,方芷容感到十分困惑。神武大军对鄂州志在必得的,他们如此进攻,分明是虚张声势,没尽全力。倘若自己猜测没错,神武大军必定在密谋其它方式的进攻。
方芷容并没有把自己的疑虑告诉文天籁。她认为文天籁的才智确实在自己之上,自己既然看出疑点,那么他一定也察觉到。他既然没有告诉自己,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显然是别有所图,自己何必让他为难。况且,为何要依赖别人呢,自己也一样可以对付的。
她估计敌人不会在白天耍什么花招,必然是在夜晚有所行动。于是不顾文天籁的劝说,每晚自己亲自巡视城防,留意敌军的动向。却一无所获。
这天深夜,她巡视了一遍鄂州城防,见敌军仍然毫无动静,不禁感到十分烦躁。文天籁又再劝她回去休息。多日来彻夜不眠,方芷容确实感到疲乏。于是就接受文天籁的好意,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方芷容打开房门,将油灯点亮,却见丫鬟望晴趴在自己的桌上和衣睡着。看着望晴那如苹果般通红可爱的面庞,方芷容不禁怜惜地为她披上一件斗篷。
看着她仍浑然不觉的样子,方芷容叹了口气,心想:真是难为这个小丫鬟了。毕竟随军出战,不比在家乡安闲舒适。尽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遇上什么危险,但跟从大军转战千里,光是骑马的滋味就很不好受。
记得望晴在刚学骑马时,居然给马摔在地上,休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如常。当时自己也以为她再也不敢骑马,不料她还是顽强地爬上马背,几番折腾,终于学会了骑马。芷容当然为她高兴。可在某天晚上,自己突然惊醒,听着望晴在梦中拚命哭喊:“我不要骑马,我不要骑马!”时,才明白她所付出的努力,所遇到的困难,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自己也曾劝过望晴回潮州,她却执意不肯,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服侍自己。她还说,这是死去方云飞公子的嘱托,她永远都不会违背这个命令的。芷容只好作罢。她想,有机会的话,就替她找头好人家,让她有个好归宿。像她那样聪明可爱的小姑娘,实在没有必要在自己身边耽搁美好青春的。
方芷容一时无法入睡,便仔细打量这个房间。这住所是文天籁专门找来的,雅洁大方,远离热闹人群,离文天籁的侯爷府和城门都比较近,方便互相联络。
自开战以来,方芷容一回来就沐浴睡觉,几乎没有时间看清楚这个房屋的摆设。她现在才发现这个房间是如此幽雅别致,加上望晴的整理,可谓一尘不染,明亮舒适,不禁好生感激望晴。
她又发现龙雪皇给她的那些资料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柜上,心中突然暖和起来。这小山堆般的资科,要把它看完,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在上面作各种的批阅,更是要花费无尽的心血。少主对自己的第一次指挥策划,是如此重视的啊!
方芷容走到书柜前,仔细翻阅了那些卷宗资料。说实在话,里面所写的东西方芷容早已默记于心,现在重看也不过是缅怀而已。
当她翻到一页提到帅英旗的依仗——“明”时,突然心中一动,她想起里面介绍了“明”种种的侦探手段,其中有一种是派人挖地二丈,再以崭新的陶瓮放置其中,称为“地听”。到时只要找一耳聪之人伏在上面,就可以察听敌人的动静,对于敌人使用的坑道战,尤其具有奇效。
“坑道战,坑道战……”方芷容看到这里,不由沉吟起来。
突然间脑子里一激灵,一切都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怎么这样糊涂!既然自己可以利用坑道战袭击敌军,对方怎么不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用坑道来对付自己呢?唔,尽管听文天籁说,那条地道已经用泥土淤塞,可敌人不会自己挖掘么?自己居然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一招,真是太没用了。
方芷容没有多想,立即命人找来数十个崭新无裂缝的陶瓮,然后在主要通道上挖地两丈,其状如井,再将陶瓮覆于井口。找耳聪之人轮流值班,以耳贴陶瓮,看是否有所异常。
果然发现地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显然敌军正在挖掘地道。方芷容心念一动,派人找来几个曾被文天籁以渔网捕获的“明”,告诉他们只要准确报告神武大军挖坑道的情形,一律释放回国。
那些“明”见方芷容美艳动人,语言文雅,心中早已有了几分好感,及至得知可以无恙回国,都大喜过望,自然应允。
他们仔细探听了坑道情况,便告诉方芷容。神武大军共挖坑五道,分从五个不同方向接近城中,进展神速,此时离城墙均不足一百米。他们还特意补充道,由于神武大军日夜赶工,加之投入大批的人手,又没有特意遮掩,发出极大的声响,因而眼下非常容易察听他们的一举一动。
方芷容听后不禁心疑,心想:战如风可是一代名将,怎会大意?难道他挖坑道之时就不担心被我军发现么?况且这种战法是我军先行使用的,对方该清楚我们也会防着这一手吧?方芷容越想越心疑,但既然敌军已经快挖到城下,她也立即采取各种措施。
她估计敌军会一直挖进城中,先派少数人马在城中放火,造成混乱,然后才派奇兵通过坑道,强攻城门,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于是她就准备大量的柴禾,聚在各个坑道上,放火焚烧。当敌军挖到城下时,立即命人凿地,破坑道,将浓烟引入坑道中,再不停地撒下大量的胡椒粉和石灰粉。须知无论哪种坑道,通风性必然奇差,只要一有浓烟,坑道无处通风,坑道之人必然无法承受,甚至可能呛死。
其实,方芷容也曾想过把滚油倒进坑道里来对付敌军,但这招一来太过毒辣,二来敌军所挖的地道高六尺,宽九尺,从哪儿拿那么多滚油去浇呢?方芷容立时放弃此法,改用浓烟破敌。她打心底里希望少伤人命,让敌人不战而退便好。
以烟熏敌这招果然厉害,走进坑道里的敌军无不被浓烟呛得直打咳嗽,慌忙撤退。
方芷容趁机吩咐士兵把坑道堵上。
神武大军被击退后,恼羞成怒,决意报复,发动一轮又一轮猛烈的反攻。但敌人那看似强大的攻势下,又再引起方芷容的疑虑。
在通常情况下,敌军采取这种报复反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战如风是堂堂的天下第一名将,岂会如此容易动怒,失去方寸?更为重要的是,尽管神武大军攻势极猛,但士兵都好像十分疲倦的样子,又没有霹雳大炮掩护,而且他们攻击也缺乏明确的方向性,可怕但不可惧。
这绝对不是战如风军的真正实力,他一定会另有阴谋!方芷容观察了几天神武大军进攻后,便有了决定。
她再次吩咐那些“明”仔细探听敌军的一切动静。那些“明”花了不少工夫,却始终无法发觉敌军的下一步。也算这些“明”有本领,有一名较为机警的,发现神武大军将大量的帐篷连成一片,一眼竟望不到边际。而大批神武大军在钻进那几个特大帐篷后,再也不见出来。
神武大军应该是在用那些帐篷作掩护,他们在干什么呢?尽管看不出神武大军从什么地方出来,但显然他们都会到江边洗澡。而江水常常因此而变得浑浊,这种情况,只有在他们身上都沾满泥土时才会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在挖坑道?因为只有挖坑道后,工兵身上才会有那么多泥土的。
于是这名“明”就再次利用“地听”想察听坑道里的动静,却无所获。他心生一计,再把井穴挖深一丈,并把一根铁棒插入土中,贴着铁棒闭目静听。他还特意在敌军攻城之际才去察听。
果然发现土里除了一般战马和军士走路声外,还有铁器挖掘土层的声音。他连忙向方芷容报告,敌军还没有放弃坑道战,而是再次进入原本挖好的坑道,清除障碍,准备再次袭击城中。
由于这次挖掘十分小心,只是在白天攻城时挖掘,借助两军攻守之时所发出的震天声响来掩护,进度虽慢,但十分隐秘,平时根本就听不出,加上当时方芷容只是把坑道一小部分用泥土堵上,敌军再挖掘起来就十分容易,所以尽管“明”发现得早,但当天敌军也已经挖到城墙边。
好险啊,方芷容不禁吓了一大跳。一般来说,普通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战如风这类名将就更加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坑道战虽然也算奇兵,但一旦被敌军发觉,就等于将坑道里的士兵送进地府似的。
神武大军已经在坑道战上失败过一次,自己估计他们怎么也不敢再利用它了,所以才没有特别关注坑道情况。想不到敌人居然会利用这点再出奇兵。幸好自己发现得早,看来,要和敌军斗智,自己必须学会反过来思虑问题啊!
该怎么办呢?还是用烟熏么?可是,总不能整天这样用烟熏,必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方芷容琢磨一番,便命人将鄂州地下水渠之水引进坑道。
原来,鄂州城池建筑之巧妙,在当时可谓无双。诺大的城市中自然会有大量排泄物和脏水。以前人们都直接排放到东湖和长江里,而鄂州城的建造者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就特意修筑了一条地下水渠,以供人们排放脏水和污物,同时也能在洪水来临之时起泄洪的作用。
如今方芷容将地下水渠凿通,使之和坑道连接,坑道顿时一片水泽,根本无法在水中前进。坑道从此失去作用,而且经过水的浸泡后,坑道土质变得松软,极易塌方,神武大军胆子再大,却也不敢使用了。
当霍全忠得知坑道全被水淹之时,知道方芷容已经识破自己的计策,不禁又怒又羞。须知挖掘坑道决非易事,尤其在南方这类土质极软的地方,必须先要选择土质较硬的地点,再思虑坑道的大小、长度以及通风等诸多事宜,还要处理挖出来的土石,这些倒也罢了,最为要紧的如何隐蔽起来,不让敌军发现。
为此计划,霍全忠的“莺兮”欣儿多日来吃不好,睡不稳,结果病倒在床,教他心痛之极。眼下前功尽弃,欣儿的一片苦心付之流水,怎叫他不生气?他猛地拔出宝剑,就要冲出营外,率领大军和方芷容决一死战。
他刚走出大帐外,欣儿从内帐听到声响,不顾病体初愈,连忙赶出来看个究竟。
霍全忠见她出来,反倒吃一惊,急道:“你病才刚好,怎么就出来?这里风大,赶快回去休息吧。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欣儿摇头道:“我没什么大碍,主人,你拔剑何为?”声音悦耳清脆。
霍全忠道:“欣儿,你且安心休养。我这就去强攻鄂州,城破后,再送你进城好好休息。”
欣儿劝道:“主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鄂州城有良将守护,轻率出战,只会白白牺牲士兵性命!主人,你要三思啊!”
霍全忠急道:“可这样一来,欣儿的心血可就荡然无存了!”
欣儿笑道:“什么心血不心血,这是我应该做的。主人,你该要以大事为重啊!”
霍全忠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欣儿,你真是贤良。若非有你,我早就命丧沙场了!”遂携了欣儿的小手,返回帐中。
他回帐后,仔细打量欣儿。此时欣儿已将面纱除下,眼见原本白皙的面庞又消瘦了几分。欣儿怕霍全忠忧心,虽在病中,仍特意略施淡妆,双颊隐带娇红,更显出丽色。
霍全忠看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