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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雪皇都这样说了,众人一时无语。他们无法违抗龙雪皇的命令,却又不忍心看着芷容将军就这样战死在城下,不少人当场就痛哭起来。
龙冰兰看着龙雪皇,发现他的左手居然也在不停的颤抖,而右手拳头则捏得死死的,死死的。须臾,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渗了出来。
方芷容一连喊了几声,发觉城上熟视无睹,不禁心中一惊。她抬头寻找龙雪皇的身影,发觉他已转过身子,背后对着自己。
芷容喊了几声“少主”,却见他无动于衷。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芷容的心越来越急,但无论她多么心急,喊得多大声,龙雪皇始终不理睬。芷容的声音逐渐沙哑,看着龙雪皇那飘飞的白袍,她的心慢慢变冷,猛地下沉,掉到地上,碎了。
你……你居然如此绝情么?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死在这里么。你刚才不是说过“我不想失去你”么,为何现在……为你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要你开口就行。现在敌军已经逼近,你不开城门是对的。可是,为什么你不正面看我一眼,让我最后看你一眼也好啊……
直到方才,方芷容还洋溢着无边的幸福中,但突然之间,她仿佛失去了全部。一时她只觉万念俱灰,拔出剑就想自尽。阳光照在剑上,闪闪发光,那光芒照醒了芷容。
她突然想起刚刚为她牺牲的千余将士,那些临死前看着自己温柔的目光,不禁打了激灵。我不可现下就离开。倘若我就如此死去,那他们的牺牲岂不白费?我要留下有用的身子,为他们报仇雪恨。而且,我要问清楚他,为何如此绝情!
方芷容主意已定,就纵马沿着护城河走,想看看有什么逃生的机会。她一边走,—边思潮起伏,尽管千恨万恨,可脑海里还尽是他的身影。
这时北国骑兵已经冲到护城河边了,倘若不出现奇迹的话,方芷容就会被大军包围,死无全尸;弄不好,被敌军抓住,还要遭受无穷无尽的侮辱啊!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神武大军战马突然变得不听骑手的命令,在嘶叫几声后,就拚命向前狂冲,直冲到护城河边。只见那些战马都卧下身子,低头大喝河水。第一批骑兵战马是这样,第二批战马也是这样,顿时神武大军阵形大乱,数千匹战马沿着护城河,一起拚命喝水。
原来,这三天来,士兵可以喝马血解渴,但战马却不行的。虽有青草可以稍缓干涩,终究难以止渴。忍耐了这么久,今天又是奔跑了一天,许多战马早已渴得直伸舌头。当它们一看见眼前白晃晃的水光,都不禁欣喜若狂。在互相嘶叫提醒后,就一齐冲到护城河边喝水,造成神武大军队型大乱,结果反而救了芷容一命。
龙雪皇在城头上看得真切。他顾不得上多说,只是喊了一声:“想救方将军,跟我来!”就立即转身走下城头,脚步匆忙,浑没有平时的从容。待他骑上马时,却发现城头的守军几乎都跟着他冲下城来,人人面上都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龙雪皇点点头。这时也不待他下命令,负责升放吊桥的士兵早把吊桥放下,而负责开关城门的将士也尽力把城门打开。龙雪皇高举着方天画戟,带着众人杀出城门。
城外的神武大军本被马匹的突然之举而吓得不知所措,如今见到英勇无双的龙雪皇从城里杀出,想起刚才他在万军从中的骁勇杀法,不禁心胆惧裂。他们无法控制马匹的掉头,于是纷纷下马,仓皇逃命。
龙家士兵乘机接收了战马。这时,马匹喝够了水,变得温顺驯服起来。龙家将士就把这些好马牵入城中。
龙雪皇却顾不得去追杀那些神武大军。他纵马飞奔,沿着护城河去找方芷容。而芷容见神武大军突然发生变故,也已经停下马来,留意事情的变化。如今看到龙雪皇飞奔过来,不由心中一呆,不知是策马离开好,还是迎上去好。
她脑海里混乱之极:他来了,他还是来了。可我……我应该怎样对他啊。之前对我是如此的绝情,现在又迫不及待来找我。我……我应该要感激他么?
芷容正在呆立之际,龙雪皇已经飞马赶到。他像方才—样一把抓住芷容的马缰,要带着她离开。
这时候,芷容脑海里灵光一闪: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救我,倘若不是神武大军突然发生变故,他会来找我么?
看着龙家将士欢天喜地的把神武大军战马牵入城中。芷容突然生起一种厌恶感:倘若不是敌军突然大乱,他是不会出城。这不,跟他出城没有一名骑兵,全是城头上的守军。显然他出城是十分仓促,没有事先准备。他只是为了俘虏这些战马罢了,他……他根本……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救我!
方芷容想到这里,心生忿意,突然拔出剑来,一剑砍断马缰。龙雪皇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冲,幸好他见机得快,立即抱住马头。他迅速回头一看,发现方芷容居然要掉转马头,向神武大军冲去。幸好她的马缰已断,马匹一时还难以转过身来。
龙雪皇把牙咬得直响。他将方天画戟挂在马前得胜钩上,拍马赶上去,一把抓住芷容的勒甲绒,用力一拽,竟把芷容活挟过马来。他把芷容横放在马鞍上。一手将她按住,另一手牵着战马,立即回城。
方芷容被龙雪皇擒住,全身无力。刚才龙雪皇的行为近乎粗暴,她有些忿意,想拚命挣扎。可龙雪皇把她抱得死死。方芷容在挣扎中,分明感受到他臂弯的有力。那种有力,不知怎的,像暖流一样灌进芷容的心里。
虽然她很想排斥这种感觉,可心里的忿意却不断地消减。她的心越跳越厉害。唔,他要做什么呢?他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倘若他真的不在乎我,他就不会把我抓住。可是,为何……方芷容只觉脑海里一团糟,一时也糊涂了。
方芷容身子横在马鞍上,十分不舒服。双腿和头部都没有支撑,只垂下来,偏偏她的头盔已掉,头发又长,眼看她的头发就要拖在地上了。龙雪皇发现得早,又见芷容没有反抗。于是就伸手把芷容抱起来,让她坐在马鞍上,但面颊却对着龙雪皇。
方芷容被他弄得昏头转向,自然闭上了眼睛。当她睁开双眸,却发现自己和龙雪皇面对着面,不由得满面通红,顺势倒在龙雪皇的怀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龙雪皇却没有理会芷容那么多,指挥城外士兵撤退。那些士兵见芷容无恙,也就无心恋战,立即退回城中。
及至崔啸宇奉领兵马赶到,出城人马已经踪影全无了。气得他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只好退回去,与业已全歼龙家剩余兵马的战如风会合,另图打算了。
是役,龙雪皇遭受自出道以来的最大失败,共有一万多名龙家战士牺牲,其中骑兵两千,八千余步兵。尸体遍布整个鄂州郊外。由于连绵的战祸,将不会有人来收拾他们的尸体,尸体就这样露天搁着,发臭,腐化,然后变成白骨,从此成为异乡孤魂。
而龙雪皇百战百胜的神话也就此破灭了。不少龙家军亲眼目睹龙雪皇的见死不救,寡情薄义,士气低落之极。
庞飞和雷振方、哥舒带刀等人一下子就不见影踪。至于几名荆湖大军的降将,围着韩世杰,低声说些什么。却见韩世杰痛苦地摇摇头,似乎说了些什么,欧阳南方他们悻悻而散。只有夏隆基恍如无事,静静地替龙雪皇处理各种善后工作,布置城防,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多余的话来。
当龙雪皇把方芷容带入城中后,便再次抱起她,轻轻将她放回她的马背上。方芷容满面羞愧,抬起头望着龙雪皇,却见他平静得如古井深波,看不出有丝毫愤怒和怜惜。方芷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对他,只好让马匹徐徐而行,却再也不敢望他。
而龙雪皇也不开口,信马由缰,也在大街上慢慢走着。两匹战马似乎心有灵犀,它们靠得很近,走得也慢,都向着同一方向走着。
龙冰兰看见两人背影,几次想跟过来,每每迈出一步,却又收回,终是停留原地不动。
由于是开战期间,城中实行戒严。百姓们都不敢在路上行走,连窗户也关得死死的。方芷容和龙雪皇在大街走着,四处寂寥,只听见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响声,“答答答”,深长而悠远。
方芷容走着走着,不禁惘然了。他究竟对我是什么感觉呢?难道他真的迫不得已?可是,当时那种绝望的感觉,可真是难受啊!他不是说过么?所谓用兵,便是以小牺牲来获大利益。自己不也曾相信么?
所以慢慢地,自己也学会如何牺牲少数人来达到目的。就如击败帅英旗时所定的那种计策。当时的自己,尽管很痛苦,但还能自我安慰:以后让大多数人变得幸福就行。可是,当自己也成为被牺牲的那部分人时,才觉得被别人当作牺牲品是一件多么痛苦无助的事情。
不管其它人以后是多么的幸福,那些可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啊!性命是宝贵的,每个人都只有—次,失去了就没有了,为什么他人就可以幸福,而自己就要牺牲呢?谁又能决定这一切呢?那些被牺牲的战士,那种无奈的心情,到现在自己才真正明白到啊!所有赞赏和怜悯都是廉价的,只有让大家都生存下来,才是最根本的啊!
方芷容想着想着,突然间,马匹停下来了,原来她的住所已经到了。方芷容偷偷看了看龙雪皇,却见他始终是一面平静,不发一言。芷容好生失望,就头也不回地牵马走进住所。
望晴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方芷容回来,高兴地上前迎接。她一眼看见芷容身后的龙雪皇,不禁吓了一跳,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芷容摆手制止。待芷容的马进了门,大门猛地关上,“砰”的一声,轰然作响。
龙雪皇静静看着大门,眼睛里闪过一丝蔚蓝,口中喃喃自语,却无人听得清他想说些什么。
第五章 流水无端摧花
是夜,无论是神武大军还是龙家军,均没有做出任何举动。筋疲力尽的双方,都疲倦地入睡了。整个鄂州城,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士兵的哭声。
猛然间,天空中春雷乍响,在双方将士都惊慌失措,以为敌军来犯时,眼前不时掠过的光亮让大家明白,春雨来了。
大雨不断地下,神武大军将士极不习惯这雨水声,加上许多帐篷漏水。虽然疲劳,却也有很多士兵无法入睡。
而鄂州城这边,滂沱大雨让广南将士都想起家乡的雨水,也是这么充沛,也是这么淋漓。他们想起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战友,如今却已经天人永别了,他们永远都没有办法回到多雨而炎热的广南了。许多人就这样悲从中来,一夜难眠。
雨水,让鄂州笼罩在一片悲伤中。
在这个时候,在鄂州的最大酒楼——听月轩里,已经在这里沉醉了三天的一位青年男子也被雷声惊醒了。他睁开朦胧还带着醉意的双眼,看着窗外的夜雨,看着在雨中变得模糊的亭台楼阁。
空中又是一声惊雷。那青年男子浑身一震,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文天籁啊,文天籁,你这是什么啦。居然在这种地方留连忘返。大好男儿就这样沉迷酒色中么?不该啊!不该啊!”
他挣扎起来,就这样一拐—瘸地向外走出。刚出门,就被外面雨水打湿面庞。他精神为之一震。他突然想起数天前,方芷容雨中为他送伞的那一幕,不禁放声大笑,毅然走进雨中。
他在街上摸索前进,突然前面一阵光亮,只听为首一名将官喝道:“来者何人,半夜三更居然在大街行走。左右,把他拿下。”早有其余士兵冲上前去,一把将文天籁抓住,带到那将官的面前。
那将官定睛一看,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他喊道:“侯爷,您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左右,快放开他。”
那些士兵听说他们所抓拿居然是堂堂侯爷,都吓得心惊胆颤。他们连忙把文天籁放开。
文天籁苦笑道:“原来是呼延将军,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原来来人就是刚回鄂州的呼延霞飞。
呼延霞飞见文天籁如此落魄,也不敢多问,立即亲自送文天籁回府。在回府途中,呼延霞飞将这几天的战况告诉给文天籁听,但没有提到方芷容违命出城的事情。这倒不是他有意遗漏,而是他当时并不在场,不知道事情经过,也就不提了。
文天籁知道龙雪皇兵败,颇为惊奇。但他也没有多说。呼延霞飞送他回到府中,府中自有老家人侍侯,呼延霞飞也就告别而去,继续巡城了。
文天籁沐浴过后,坐在大厅之上,想起龙雪皇兵败的事情,不禁喃喃道:“龙雪皇,你……原来……”
夏隆基偷偷来到龙雪皇的府门前,想了想,叹了口气,却又转身离开,只让门人递了一封书信进去。
密室之中,那白袍少年把刀再刺入自己肩膀,那俊朗的面容被乱发所盖住,只听到他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别无选择,我别无选择了……”
那流出的鲜血将面前的信笺染红,那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我并不怪你。我的兄弟。”
在庞飞的临时将府中,除了龙雪皇、夏隆基、方芷容和荆湖降将外,众将却济济一堂,边吃边谈。
“你的意思是我们全军要撤离鄂州,不再插手战事?”哥舒带刀老将军惊讶地道。
“是的,”庞飞低声道,“如今再战有何意思?再打下去徒增死伤,我军不见得受益。不如找机会稍退。”
哥舒带刀皱皱眉头,望了望刚刚伤势痊愈的公子无伤一眼,道:“无伤有何看法?”
公子无伤摇头道:“不妥,倘若输一仗就要撤退,军心难免大乱。敌人若乘势追击,我们难免大乱,一溃不可收拾。”
“哼,就是留在此地也是无用!龙雪皇用人无方,胡乱提拔,那方芷容是何许人?以色近者,佞幸而已,居然也能做到军师之职。此次龙家大败,上万兄弟战死,他俩实在难辞其疚!”新来的龙云卫突然开声,他说话之时紧握笔头,义愤填膺之极。
“就是,我们兄弟一来就被调到鄂州闲坐,倘若今日有我们兄弟坐镇,我军岂会如此惨败?”那龙日来也插话道。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竟要将龙雪皇的功绩尽数抹去,似乎他们才是龙家的希望。
“说得好!”公子无伤突然大笑道,他走上前,大手拍了拍龙云卫和龙日来的肩膀,他们都觉肩膀疼痛无比,几乎站立不住,险些跪下。
公子无伤笑道:“原来贤昆仲是这等骁勇,既然如此,明天一早,就请两位带领本部人马出城破敌,我们在城中静候佳音。若两位得胜回来,我们自然会赶无能的龙雪皇下台,两位意下如何?”
“对,”雷振方也大笑道:“就看两位的本领!”
龙云卫和龙日来面色都是一变,今日在鄂州城头上,他们也看到了北军的可怕。给个天他们做胆他们也不敢带兵出征,可如今公子无伤这般说,他们也下不了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各位,大敌当前,大家就不必争吵,我们还是商议龙家军今后走向吧?”庞飞替两人解围道。
“谁说我们在争吵呢?”公子无伤嘴角微微上翘,笑道:“只要两位公子能打败北军,我们何须再考虑其它呢?这是最佳良策。”
“红花终须绿叶扶,两位公子再厉害,没有各位的襄助也是不行。何况我觉得我军纵有机会取胜,胜也无益,何必再动干戈,白白牺牲士兵的性命?”
“无益倒不见得。”哥舒带刀道:“南朝割让了潭州等地给我们,为守承诺,我们也该打败北军,保住鄂州才对。”
“南朝虽然割地给我们,可当初我们只是应允打败帅英旗军,没有说要对付北军啊!我们就是撒手不干,也算不得失信。”庞飞争辩道。
“庞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公子无伤忽又笑道,“只是末将有一事不明,今晚的聚会,究竟是庞将军私下邀请我们前来的宴会,还是商量军情的大会。倘若是后者,我怎么不见少主和夏隆基将军?还有方芷容小姐也是不见。倘若是前者,嘿嘿,似乎吃喝才是正事吧?”他把头一扬,夹起一箸菜,放在庞飞的碗内。
“不,”龙云卫朗声道:“其实这次宴会另有正事。我们三兄弟是受了家主的密令前来,倘若龙雪皇有何不妥,我们就可以有所动作。夕阳,你把密令拿出来罢。”他转身对—直都不吭声的龙夕阳道。
那龙夕阳高大方正,英气逼人。他听了龙云卫的说话,居然无动于衷。龙日来忍不住,催促他道:“快拿出来吧!”
“什么呀,”龙夕阳笑着道:“我身上那有什么密令?两位喝醉了吧?各位大人,小弟不胜酒力,要告退了。”说完,竟转身离开。
龙日来和龙云卫想不到他居然这样做,一个气得直跺脚,一个则是站住发呆。公子无伤则微笑着,不住望两人杯里添酒。这酒席是不欢而散。
待龙云卫两人走出将府门,却见龙夕阳打着伞,在外等着他们。两人心头有气,上前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