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此时已无暇多想,立即命令全军尽快退出这泥泞之地。但马蹄都被淤泥所裹,根本无法动弹,纵有行动的也缓慢之极。敌军却已经杀至。可怜大批大批的北国骑兵被挑下马来,做了异乡之鬼。
方才劝新兵及时行乐的老兵见此,不禁长叹一声,掏出胡桃,对身边的新兵道:“看来,这次我们在劫难逃了。”
不料那新兵面色狰狞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老兵正想问过究竟,却觉背后一凉,发现那新兵突然对他偷袭,长长的刀尖插入自己身体。
竟然是你,想不到你……你这么快就懂得生存之道了!带着不忿,老兵倒下了。
那新兵乘机割下老兵脑袋,高高举起,对靠近自己身边的龙家士兵讲:“我愿投降,我愿投降。这是我投降的证据,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那些龙家士兵见了,也就不动手了。只是叫他抛了武器,翻转号衣穿着,不得乱动。
那新兵乖乖照做了。不料一名龙家将士突然走到他身后,一刀将他人头砍下。
旁边的将士惊道:“阿牛,你为何下此毒手!”
那龙家将士冷笑道:“上次惨败,他们北军杀我兄弟无数,杀他算得了什么?何况这等杀同伴的小人,要来何用?”
旁边的士兵也没有多说,毕竟在这乱军中杀死一两个俘虏不算什么。他抬脚要走,却碰到那新兵的头颅,只见他的双眼睁得大大,似乎并不相信自己已经死去。那士兵说了一句“晦气”,就把那头颅踢得远远的。
却说崔啸宇见己军兵败如山倒,不由得心急如焚。须知骑兵善攻不善守,一旦失利就无可挽回,偏偏崔啸宇军就是这种情形。
真的要这样败退么,不,我不要失败。我已经三起三落了,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将领,声明不高,威望不隆,至今还孤身一人。为什么?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回去,—定会被战如风他们耻笑的。与其这样,不如战死在这里吧。
崔啸宇主意已定,便拔剑死战。由于马匹难行,他只好跳下马,却有几名龙家士兵发觉他衣甲鲜亮,知他不是普通人,竟围攻上来。须知盔甲沉重,崔啸宇下了马,又在泥地上,双脚竟陷了进去,居然动弹不得。那几名龙家士兵见状大喜,走上前去,正想将他活抓。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娇喝:“休伤我主人!”话音刚落,几名龙家士兵已倒在血泊中。
崔啸宇定睛一看,来人全身黑衣,婀娜健美,肤白胜雪,剑亮如水,却是他的“莺兮”凉儿。
凉儿走到崔啸宇身边,替他脱去盔甲,又将战靴除掉,赤脚立地,可谓狼狈之极。那崔啸宇恼羞成怒,狠狠地踢了凉儿一脚,几乎将她踢得爬不起身。
崔啸宇怒道:“我不是叫你留在帐中么?为何你要跟来!”
凉儿所受的一脚很重,她喘着气,挣扎道:“我……我担心你,所以来了。”
崔啸宇大发雷霆:“你担心我,所以来救我?哈哈,今天一战,我一败涂地,还有面目回去见元帅,你就让我战死在这里吧!你再去找过主人吧。”说到后来,他一反狂妄暴躁之态,竟显得几分萧瑟。
凉儿道:“不,我不要你死。”
崔啸宇喝道:“走开。”
凉儿张开双臂,不让崔啸宇离开,口中犹自道:“我不要你死。”
崔啸宇正想发作,这时远处一队敌兵举着松明经过,那火光照在凉儿面上,那红肿的面上带着泪珠,虽没有平时的雪白娇嫩,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崔啸宇怔了怔,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自己为何轻生?这小妮子这样受自己侮辱,尚且不改其志,我崔啸宇堂堂男子,岂可反不如一女子?我要活下去,不管他人如何看我,我决不可轻生都要活下去。一日不死,自可东山再起,他日再雪这一战之仇!
他主意已定,走到凉儿面前,见她娇躯微颤,知她害怕自己又要动拳脚。崔啸宇心中大动,轻轻吻了一下她红肿的面庞,低声说着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话语:“你啊……真是谢谢你了……对不起……”
崔啸宇牵了凉儿的小手,正要离开。凉儿摇摇头,弯下身子,脱下龙家士兵尸体上的鞋子。
崔啸宇这才发现他们脚上穿的是鞋底有钉的钉鞋,故此能在泥泞之地来去自如,不禁暗叹敌将心思之细密。当下也没空多想,立即穿上钉鞋,趁着黑暗,逃之夭夭。他们两人武功不弱,纵然小队龙家军找到他们,也非其敌手,终让两人逃出生天。失去主帅的北国骑兵更是不堪一击,很快就全数被歼。
战如风彻夜未眠,一直苦候崔啸宇的消息。当流星探马急报崔啸宇战败时,不禁长长叹了口气,道:“‘甲午晦,楚晨压晋军而陈。军吏患之。’好一个龙雪皇!”
旁边的霍全忠不明道:“请问元帅,这话何解?”
战如风静静道:“这句话出自《左传》,写的是周文公十六年晋楚彭祖冈一战的开头。意思是指,楚军于古代用兵所忌晦日六月二十九日,趁晋军不备,利用晨雾作为掩护突然迫近晋军营垒布列,以期同晋军速决速胜。晋军此时未见盟军援兵抵达,加之营垒前方有泥沼,楚军逼近,兵车无法出营列阵,处于不利的地位。后来晋军就用你所说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可龙雪皇确实厉害。他从史书上短短一句话就可以衍化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奇谋,真不简单。”
“嘿嘿,现在想来,他逼近我营立寨,竟有三大好处:一、让我军没有派兵布阵的空间;二、妨碍咱们骑兵的进退;三、诱使咱们出击。唔,恐怕第三点才是他的目的所在啊。由于他的营寨和鄂州相距甚远,留下了一条很长的补给线,任谁都想乘机偷袭鄂州。通向鄂州的道路有两条,其中一路被龙雪皇用兵塞住,迫使我军走靠近江边的道路。那路早被雨水冲成泽国一片,大量的泥泞让我军马匹动弹不得,龙雪皇再发挥步军的优势,全歼崔啸宇军。此子不除,终是我国的大患。”
霍全忠这才明白,沉吟道:“龙雪皇深知利用天时之利。他先利用大雨迫使我军移营;然后在风雨交加的夜晚,近距离和我军同时扎寨;再于雨停后诱使我军出击,最后利用因下雨而变得泥泞的路破敌。咱们只知骑兵在平原上堪称无敌,却没有想过地利也会因为天时而改变。原本的优势变成劣势。这真是天时和地利巧妙结合啊!”
战如风补充道:“不,依我看,这是天时地利和人和的巧妙结合。想想吧,当敌军在我军面前立寨时,咱们都误以为对方要以己之长制敌之长,以为对方不会出击,加上对方箭矢全无,附近又是利于骑兵纵横的平原,任谁都不疑对方要打歼灭战,所以崔啸宇将军才大胆使用奇袭,在黑夜中没有注意场地的变化,终于落败。对方定摸透了咱们的全部想法啊,好一个人和!”
霍全忠没有作声,他只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很多。
这时,忽又探马来报,崔啸宇将军与其“莺兮”回营,战如风点点头,对探马道:“烦你转告崔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请他不必灰心。日后我军还须多多倚重崔将军,请他务必保重!”探马应诺,转身而去。
战如风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莺兮’,又是‘莺兮’救了他一命吧?全忠,你可知我为何讨厌‘莺兮’?”
霍全忠一惊道:“元帅曾言‘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受女子保护?’。”
战如风沉声道:“我以前确实如此扬言,不过是想激起大家的血性而已。其实打仗一事,凶险残酷万分,女子的力量、忍耐均不如男子,让她们上战场只是害了她们。“莺兮”虽勇,可她们还是女子,万一被敌人抓到,她们所会受到的凌辱,你可以想象罢,你忍心她们这样么?其实保护女子乃男子应有之责。一个国家,只有到了最后时刻,光靠男子之力已无法保护,方可考虑让女子上战场,否则,打仗这东西,还是让女子走开罢。这才是对她们的最大尊重!”
霍全忠听后心中一震,点头道:“元帅说得有理。”
战如风道:“我也只能说说而已,我看欣儿个性刚健,你若不让她上战场,只怕她还担心你讨厌她。我拿一件东西你看罢。”战如风拿出一幅画卷,递给霍全忠。
霍全忠接过一看,里面画着一妙龄少女,忧郁可人,竟然就是他的“莺兮”欣儿,不由得大吃一惊,茫然不解地望着战如风。
战如风叹了口气道:“左营第五哨有个士兵,他家祖辈都是画师,他本人也略懂丹青,居然趁欣儿不注意,画了她的画像。本来这也没有多大不妥,可军中的士兵都十分喜欢欣儿,他又奇货可居,居然向每一个看画卷的士兵收钱,每日进帐不少。他有了几个零钱,心就散了,想趁人不备,逃回家乡。幸好被军法官捉住,把这画卷收了上来。我交回你吧。”
霍全忠把画卷收回怀中,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想了想,问道:“那名士兵如何?”
战如风淡淡道:“擅自逃跑是死罪,他被就地正法了。因为这本身并非光彩之事,也没有通报全军,难怪你不知。”
见霍全忠有些黯然,战如风呵呵一笑道:“你也无须自责。既然身为士兵,就要挨得清苦,遵守营规。违者便是这个下场罢。打仗是很辛苦的,有个丽人在身边陪伴,是你的福气,也是陛下的恩惠。好好对待欣儿罢,你们的日子还长呢!”
霍全忠拜谢,刚要离开,战如风却又叫了他回来,在耳边说了两句。霍全忠大吃一惊,道:“我们要找大西……”战如风瞪了他一眼,霍全忠立即收口,过了一会儿才道:“他们肯么?”
“没有什么肯不肯的,他们朝中起了大变化,他只有攻下鄂州才能安全回去。他只有合作一途。这事就拜托你了。”战如风淡淡道。
“是的,元帅!”霍全忠走出大帐,望着西边的方向,喃喃道:“那个人,真的会和我们联军么?”
第八章 却是幸福人家
与崔啸宇一役,龙雪皇大获全胜。获得良马五千匹,加上日前在护城河边俘获的千余匹战马,共有好马六千匹。龙雪皇在士兵中挑选了六千精壮健儿,骑上这些好马,日夜操练。
这六千人和剩存的四千精骑,组成日后军中的万马营。万马营是军中的第一精锐,龙家将士无不以入万马营为傲。
龙雪皇获胜后,策马回城,迎面却遇见方芷容。她伤势本轻,休息了几天后也就痊愈了。虽然望晴劝她多休息,但芷容听闻龙雪皇得胜归来,如何忍耐得住,立即亲自去迎接。
龙雪皇见到方芷容,眉头微微一皱,责备道:“芷容为何不多加休息?我军已经获胜,你何必操劳?”
方芷容被他所责,心里反而甜丝丝的,站在一旁不说话。她眼波如水,尽在龙雪皇身上流转,清凉之意,隐隐而来。
两人策马而行,不觉间已到芷容住所。龙雪皇望了芷容一眼,见她满面期待之色,便和她并肩进门。芷容心如鹿撞,竟不敢问龙雪皇入屋何事。
望晴见小姐和少主一起回来,眼珠转了几转,面色有些发红,然后便大大方方地招呼龙雪皇坐下。
龙雪皇却不忙坐下,笑着对望晴:“晴儿,灶房在哪里?”
望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羞涩向灶房一指,却又想这无礼之极,连忙开口道:“我带您去。”便仓皇前行。
芷容好奇,想跟龙雪皇而去,不料却被他挥手制止。
他和望晴进了灶房。不久,便传来望晴惊讶声,接着就是铲锅盘碟的声音。良久,他们才走出来。龙雪皇依旧白衣胜雪,可袖间却有几点油污。又见望晴面红红的,捧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味小菜,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芷容这才明白,敢情方才龙雪皇亲自下厨,为自己做饭,心道:以他的身分,又是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这么做,真是难得。她感动之极,却无言而对。
龙雪皇做了四样小菜,分别是清蒸鲥鱼、莲酿玉肚、糖蒸茄子、肉丁豆芽。其时已是四月,正是捕食鲥鱼好季节。那鲥鱼色白如银,形美味鲜;龙雪皇在蒸制之时以火腿相配,又浇上一些黄酒,食时更是肉质细嫩,口味清鲜。
至于那莲酿玉肚,则是把猪肚收拾干净,渗入石莲肉和糯米,再用线将猪肚子口扎紧,煮熟后将其压实,待凉透后切成片状才食,端是烦琐无比,难得他竟有如此耐性和心机,芷容越吃越是感动。
她忽地想起一事,笑道:“当日洞庭之上,我曾问你那酒席是谁做的,你笑而不答;如今看来,当是你的手艺了。”龙雪皇微笑点头。
芷容心下感动,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口中,竟忘了将鱼骨吐出,卡在喉咙中,十分难受。龙雪皇见状,十分焦急,连声慰问,先轻拍芷容玉背,见此无效,又立即喂了一大口饭给她,吩咐她尽力吞下,方解痛苦。芷容偷眼见到他着急的神情,心里如灌蜜般甜。
饭罢,龙雪皇和芷容在庭院中纳凉。龙雪皇兴致甚高,说话竟滔滔不绝,芷容慵懒地躺在凉椅上,听着他指点星空,讲述每颗星星的故事。他告诉她关于牛郎织女那美丽的传说,告诉她眼下虽近夏季,群星渐多,但不时有乌云经过,显然又将有大雨来临。听着他温柔话语,不知不觉间芷容已飘然入睡。
她在梦里仿佛感觉到有人将她轻轻抱起,躺在那人怀中,很是暖和,温馨感悄然荡漾。待她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已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望晴伏在桌上打瞌睡。
望晴被她惊醒,连忙告诉她,是少主送她回房,他已经离开了。芷容点点头,抚摸着如瀑的秀发,心中若有所失。
次日,芷容上帅府,得知北军已退出三十里,短期内未有战事。可龙雪皇和诸将都担心战如风不会轻易罢休,如今退去必有图谋。众人商议半日,除了加强戒备外,也无他事、
芷容不时偷偷望着龙雪皇,见他神色如常,也没有特别照应自己,多种滋味顿时涌上心头。临离开帅府时,她仔细看了看龙雪皇身上的白袍,若有所悟而去。
路上,她买了一匹纯白绸缎和一些针线,回到住所。望晴见她如此,不禁张大了口,笑道:“小姐,你帮他做战袍?”
芷容脸一红,嗔道:“死丫头,明知故问,还不过来教我!”
望晴笑嘻嘻地,她知道芷容手艺一般,要她做袍确实难为她了,便道:“小姐,我帮你做,你去睡觉罢。”
芷容摇摇头,恳切地道:“我知自己女工不好,但若假手于人,便缺乏诚意了。当日他亲自下厨,不也没让你帮手么?”
望晴听后,眼圈忽地一红,连忙转过头去,不让小姐看见,过了一会儿,待心情平复时,才道:“好的。”于是便将织袍的技巧一一教给芷容。芷容托腮细听,专注怡人。主仆两人你教我学,倒也乐也融融。
正当她们剪裁绸缎,飞针走线之时,住所外有一青年书生,站在街道暗处,看着那阁楼的灯火,喃喃自语,久久不愿离开。
一连数日,龙雪皇都发觉芷容两眼通红,不时打呵欠,不免担心,只道芷容棍伤发作,夜不能眠,便想找个机会问个究竟。
这天升帐完毕,只芷容一人留下,龙雪皇关切地问:“芷容,近日见你精神不振,身体可有不适?”
芷容娇靥本如凝脂般白腻,如今却羞红得恍如涂了层胭脂,她看看四周无人,便拿出一包裹,塞到龙雪皇手里。她是一女儿家,终是羞愧,送出东西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龙雪皇打开一看,却是一上等织锦制成白袍,方知芷容为赶制这白袍,一连数日彻夜不眠,因此精神萎靡,不由得好生感动。
龙雪皇在中军堂里站立良久,把白袍披于身上,甚为得体。他忽地想起一事,只觉十分烦恼。他不想留在府中,信步出门而行。大街甚是冷清,不觉来到一座大宅前。抬头一看,竟是芷容住处,不禁苦笑:自己怎么来到这里啦?他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嬉戏的笑声,心中一动。他见门没有锁上,便轻轻推门而入。
此时,芷容和望晴踢毽作乐。自芷容回来,就兴奋得不能自已,常不时面红。望晴见此,忍不住取笑了她几句,芷容却只是傻笑。望晴见她如此开心,便邀她一起踢毽,芷容自然应允。
但见双姝动作曼妙,如风摆垂荷,盈盈之态,难画难描。那毽子在鞋帮上舞弄自如,妙逾蹴鞠,巧甚弹棋。两女玩得十分开心,竟没觉庭院中已多了一人。
龙雪皇见芷容鞋帮只一些些,滑腻纤松,金莲半露。芷容忽地一个绷踢,毽子掠过眉心,而绣花鞋却直飞出去。龙雪皇信手一抄,抓个正着。
望晴和芷容见到龙雪皇,都不禁“啊”了一声,她们想到自己方才玩得忘形,翠袖拢起,玉臂尽露,汗流粉面,罗衫尽湿,都不禁大羞。及至看到他手中的绣花鞋时,望晴“噗哧”笑出声来,芷容则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