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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双大手猛然伸出,分别抓住两人腰间的勒带,用力一托,竟然把两人举出水面。文天籁回头一看,原来是呼延霞飞特意来救他们了。
呼延霞飞是北人出生,到了南方后,虽然苦练水性,但怎么也学不会。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直暗中留意文天籁的安全,一见他为了救芷容不惜以身赴险,连忙出手相救。他身体粗壮,身高将近一丈,江水只是淹到他的颈部。他武艺高强,马步沉稳,这样滔天的水势居然也冲他不倒,硬是给他托着文、方两人向着船边走去。不料上头一根大木顺水飘来,呼延霞飞不知,竟被这大木撞到腰间。他疼得狂吼一声,身子猛地晃了一晃,但双手仍然托起文、方两人。
这时,一些本身在队伍后面,逃得又较快的士兵已经登上船只,他们远远望见文天籁三人遇险,连忙架起战船前来救援;另外还有一些奉命看守船只的士兵也纷纷拿出大量的绳索、挠钩和渔网,将被水冲走的士兵一一捞起。
这是文天籁的细心之处,他知道此次出兵风险极大,为了以防万一,他在船只上放置了大量救生的物资,在这个时候终于起了很大的作用。
却说那水流湍急,船只一时无法靠近呼延霞飞身边,文天籁看见呼延霞飞面色苍白,知道他受伤非浅,连忙道:“呼延将军,快把我放下,你救芷容小姐上船就可以了。下游有我们的船只,我不会有事。”
呼延霞飞没有说话,但他坚定地摇摇头,托着两人继续向前走。一步,两步,三步……呼延霞飞额头上的汗如黄豆般大小,嘴唇也咬出血来,但始终没有放下托着两人的手。方芷容和文天籁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时,前来救援的士兵见一时无法接近呼延霞飞三人,便心生一计,将几只大船一字排开,船与船的空隙用渔网挡住。那些士兵高声喊道:“呼延将军,您直接飘过来就行,我们会网住您的。”
呼延霞飞坚持在水中行走,是因为害怕被水冲走,自己水性又差,不知被飘到那里。如今见到自家船只已经做好准备,也就不再坚持。当下一个大浪打来,他就顺其自然,让身体随着水流飘下去,很快就撞到渔网之上。
士兵们合力把三人捞起。不料那渔网极为陈旧,竟然撑不住三人的重量,竟然当场破裂。幸好呼延霞飞眼捷手快,大喊一声,双脚重新立在地上,双臂一发力,竟然把文、打两人抛上船里。但呼延霞飞也筋疲力尽,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雄伟的身躯缓缓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几根挠钩同时伸出,搭在呼延霞飞身上。几名士兵同时发力,终于将呼延霞飞捞上船来。呼延霞飞一上岸,一口鲜血就直喷出来,甲板之上,鲜血淋漓。又见身上有不少地方被挠钩钩破,鲜血直流。
文天籁忍不住上前把他紧紧抱住,失声道:“呼延将军,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方芷容在旁也是感激不已。
文天籁和几名士兵一起把呼延霞飞抬进船舱里,脱掉湿衣服,换上干净衣服,自有人来替他治伤,忙活了一阵子。外面突然又再传来轰轰的水声,紧接着,船只也拼命颠簸起来。
文天籁想起方芷容还在外面,便悄悄地走了出去。他刚一出船舱,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天地之间皆是莽莽苍苍的滚滚洪涛,直如千万条暴虐的怒龙在吞噬万物。数不尽的巨浪翻滚起伏,少的竟然也有数丈之高。水流湍急,竟不下于瀑布从高山直扑下来的迅猛。大水带着万马奔腾的气势,发出惊天的雷鸣,直向鄂州撞去。这水比起刚才他们所遇的水流,直有云泥之别。
“他们……他们决的竟然是长江堤围啊!”文天籁用近乎呻吟的声音喊道。之前文天籁他们所遇到的大水,竟然只是因为部分汉江堤坝承受不起洪水的压力,决堤而出的一小股汉江水。倘若刚才他们遇到现在的大水,哪怕呼延霞飞再有本领,三人也是尸骨无存了。
猛然远处一声巨响,把文天籁从惊噩中唤醒。他四周一看,发现方芷容正站在船边。她浑身衣服湿透,都紧紧贴在身上,身体曲线暴露无遗。她身段极佳,如今更是美不胜收,但她却丝毫不觉,呆呆地望着远处的鄂州。
文天籁走近她的身边,只听她凄然道:“江夏陷落了。”
文天籁心头一震,但见在滔滔江水下,江夏首先承受不住,四丈高的城墙顿时倒塌,刚才的那声巨响就是城墙倒塌的声音。江水肆无忌惮地冲进江夏的各个街道。江夏的百姓犹然不觉;待发现时,大部分人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大水冲走。一名老人看到铺天盖地的江水向他扑来时,只是来得及说了一句:“水来了。”就立即被水冲得无影无踪了。大量的房屋不断地倒塌,一些手脚较快的百姓即使能逃上屋顶,也纷纷倒在水中。江夏古城,顿时消失在一片汪洋大水中。
文天籁想安慰一下芷容,但什么也说不出。
至于江北的汉阳军,这时城里早已惊慌一片。虽然文天籁修筑了第二道城墙,起了一时阻隔之效,但大量的江水还是通过地下水道涌了进来,汉阳城水深三尺。人人纷纷逃向汉水边的港口,发现那里有大量的战船在那里停泊,于是就你推我踩,争相逃上战船。大量的人跌倒在地,被活活踩死,血肉模糊;也有大批百姓被拥挤的人群挤落水中,一时间,哭叫声、争吵声、打骂声、求救声,震动整个天空,竟连远处的文、方两人也可以听见,其状惨不可言。
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什么天理和良知可言,妇女、老人和小孩由于体弱,根本就争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或是被人推倒,然后践踏而死;或是被人推落水中,然后溺水而死。总之,虽然约有四、五万人登上了战船,但大部分都是男丁。
眼见后续的人群仍然源源不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各战船就起航了,根本不管还在岸边的百姓。
就在这时,第二道城墙也终于抵挡不住了。随着第二声巨响,大水瞬间就淹没了整个汉阳。还没有上船的人群固然是全被水冲走。而装满了人的大船也有好几只被掀翻。在一大片水域内,竟然尽是落水的人群。
大半百姓们逃不到渡口,也各寻生路。靠山的爬上了山头,居住在楼房的登上了楼顶,无处可去的攀上了附近高大的树梢,就连平时隐蔽洞穴的毒蛇也成群结队爬上地势较高的山岭、树干。但这些又有何用?
大水来了,在房屋倒塌时,原本文弱的书生不知那来的气力,竟然把大梁扛住,让娇妻带着孩子走;
大水来了,看着席卷而来的恶浪,老人紧紧抓住老伴的手,嘴角微微笑着;
大水来了,兄弟俩不顾一切,用大木护着木门,想将水挡住,护着惊栗不已的老母亲;
大水来了,丈夫夺门而出,丝毫不顾还在床上哭喊的妻儿;
大水来了,老人躲在老伴身后,不停地发抖;
大水来了,兄长踩着弟弟的肩膀爬上了树,却没有抓住弟弟伸出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被水冲走……
而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一刻之间。大水仍在汹涌澎湃着,但汉阳和江夏,这两个古镇,方圆十多里的土地,已经永远在汉江平原上消失了。而两镇共二十四万七百六十七名百姓,大概也将永远地沉睡水中吧?
看见有人死去,应该会伤心吧。即使那人与你素不相识,但在某个地方,也一定会有人为他伤心吧。看见一两个人死去是这样,那么看见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又怎样呢?那不是悲伤,也不是麻木,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绝望和无助啊!为什么,我们会对自己的同胞这样的残忍,这样的无情呢?当年异族乱华的惨状,数十年来无尽的战乱,难道还不够,还要更多人牺牲么?
文天籁一边感叹着,一边从士兵手中接过一套衣服和软甲,要让芷容换上。
文天籁心细如发,他考虑到此行万一遇险,必然会弄湿身子,自己倒无所谓,但芷容毕竟是大姑娘,衣服弄湿后诸多不便,于是临出发前,他还特意准备了一套女子的衣服,现在正好供芷容使用。
方芷容没有接,她双目仍呆呆地望着远处,看着一艘又一艘战船从汉阳港中驶出。
文天籁捧着那套衣服,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干巴巴地在那里等着。
良久,才听到方芷容幽幽道:“水势这么大,他应该来得及撤退吧?他做事那么周密,应该没事吧?唔,又有多少百姓能从这次劫难中逃出来呢?”
文天籁心头一震,一时竟然无法回答。
这时,从汉阳逃出来的战船在汉水上行驶着。说也奇怪,虽然是仓皇逃出,但船列倒也井然,而且还是一副战斗队形的样子。由于汉水下游被决堤的长江水所阻拦,他们只好把船只驶向上游。
不知何时,从汉水上游突然飘来无数的罐子、坛子、瓶子,它们都敞开着口,里面黑乎乎的,不知装着什么东西。它们分布在整个江面上,很容易就和战船相撞。
瓶子固然是一撞就碎,而坛子和罐子碰到后也自然反转,里面都流淌出黑色的黏稠液体。不到一顿饭工夫,那液体已经散布于长达数里的大江之上,并把船队统统围住,而船上之人犹然不觉。
猛然,汉水上游又驶来无数战船。那些战船离那些黑色液体远远的,似乎害怕什么似的。战船之上密布手持弓箭的士兵。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顿时万箭齐发。那些箭头都裹着厚厚的一层布料,那布料染满了桐油,点燃之后,顿时烈炎熊熊。成千上万枝火箭落在江面上,水面上登时燃起燎天巨焰。
那些黑油遇火即燃,分布又广,迅速吞没了所有从汉阳逃出来的战船。船上即时发出撕人心肺的惨叫声,可怜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身处大江之上也会被烈火焚身之忧,他们想逃命,可战船四周无处不是火海,根本就无路可逃。他们只有不断地发出无助的求救声,在烈火中慢慢倒下。
大火在疯狂地烧着,燃亮了整个天空。
“哈哈,哈哈……”在大江之上,看着这人间炼狱,却有人开怀大笑。那人却是大西名帅帅英旗。
只见他一反平日的阴沉,在狰狞大笑道:“龙雪皇这厮,奸滑多端,却挡不住滔天洪水的进攻,也自然想不到水上居然会起火。这次水火夹击,试问天下有谁可挡。龙雪皇啊龙雪皇,你能败在大西第一名将和北国三大名将之一的联手下,也算死得心服口服吧?用整座鄂州城为你送葬,也对得起你的身分了!哈哈哈哈!”
不仅是帅英旗,在船上也有不少士兵在欢庆胜利。毕竟不用任何牺牲,就可以全歼天下闻名的龙家军,眼前惨状哪怕再可怕十倍,也无阻士兵的喜悦之情,他们眉开眼笑,手舞足蹈,互相拥抱,有的甚至玩起杂耍来。
相比之下,战如风却面无表情,他仔细地听着那些燃烧战船上传来的声音,不禁眉头一皱,怎么都是荆楚口音?虽说龙家军也有相当部分是荆湖降兵,但即使加上城中守军,也不应该有如此多荆楚人啊。这其中有何玄机呢?
当初据自己计算,龙雪皇必定会看出已军的决堤放水之计,而他应付之法自是将计就计,以水战破水攻。反正堤坝一旦被破坏,千里顿成泽国,唯有船只才能行走。神武大军不习水战,而大西虽然有一定水战能力,但比起南军和龙家军来,只怕还有相当差距。
倘若龙雪皇在城破之时,趁联军不备之际,突然以水师进攻,只怕联军是无法抵挡,因此须有应付之策。幸好自己带来大量产自西域的猛火油,将它们装进各种容器中,让对方船只把它们掀翻,散布于大江之上,再用火箭射之,敌人必定会全军覆没。
自己一直按兵不动,除了要待江水水位继续升高外,还希望天气变晴,易于生火,好一举火烧敌船。
而这些眼前这些战船虽然井然有序,但似乎过于明目张胆,不似龙家军的平常举动,而且总觉得龙雪皇似乎败得太快了,心中始终有点不踏实。
有心想进一步了解情况,可惜为了避免殃及池鱼,自己船只离对方实在太远,什么都看不清楚。加上现在敌船都差不多烧光,也只好作罢了。战如风一时沉吟不已。
第五章 寸寸断肠道心曲
当大火在江面上燃起的时候,方芷容的面色却白了,连身子也在颤动。她失声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水上也能起火?他……他能逃出来么?”
文天籁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对方使用的应该是产自西域的猛火油吧。那油很轻,能浮在水面上,纵在水中也能燃烧。敌人能够使用这种火油,对我们的舰队确实是个威胁。”他竟然只字不提龙雪皇的安危。
方芷容急了,连声问道:“我不是问你这个,请你告诉我,雪……我家少主究竟怎样了,他会没事么?他会没事么?”
不知怎地,方芷容十分信赖文天籁,似乎由他口中说出的话,马上就会变成事实。
而此刻,连龙雪皇的性命似乎也掌握在他手中,只要他说一句他没事,她就能安心了,相信他真的安全了。
文天籁不禁苦笑,心想: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把真相告诉她呢?一时踌躇起来。方芷容见此,以为龙雪皇已经遭到不测,眼角中已有泪花。
文天籁见到,知道无可挽回,又是长长叹了口气,道:“芷容啊,你真是关心情切啊。以你的才智,怎会看不出这些从汉阳逃出来的战船有问题么?贵家少主是个怎样的人,你和他一起这么久,难道还不相信他的才华?一切,都是诱敌之计啊!”
方芷容听后,又惊又喜,正想说些什么,一道阴影却突然笼上心头。诱敌之计?可战船里明明是有人的惨叫声啊。
难道……芷容再仔细听听,风中传来火船上的惨叫声,哭声之悲切,直叫人神伤。
渐渐地,芷容听出些门路来了,再想起之前龙雪皇和文天籁的对话,她的面色再次惨白了。
你好狠心啊……
此时,战如风也突然想通了。只见他面色大变,急忙对手下的士兵道:“全军准备迎战,弓上弦,刀出鞘,注意从上游杀来的敌人!”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迅捷无比地领命而去,一传十,十传百,层层快速传递,顷刻就将战如风的命令传到每条战船上的神武大军。
旁边的帅英旗不解道:“战元帅,你为何如此紧张。敌人的船队不是都给我们用火烧掉了么?那里还有敌人?”
战如风摇头道:“这是诱敌之计。那些战船上,装的根本不是什么龙家士兵,而是刚逃离汉阳的平民百姓!而他真人必定带着其它船队,绕到我们上游,自上而下,偷袭我军!龙雪皇没有死,他已经识破了我们水火夹攻之计,敌明我暗,眼下我们已经处于下风,必须要小心行事。”
帅英旗听后心中也是一凛。他本来想问敌人即使早有准备,也应该是从下游而来,为什么要防范汉水上游。但他随即就明白,由于长江的决堤,大水已经令方圆数十里成为泽国,原本不能航行的地方也变为水道,船只可以来去自如,自然也可以从汉阳出发,绕过他们到达汉水的上游了。他也立即传令吩咐手下的士兵多作戒备。
可惜为时已晚,无数高旗巨舰,截江蔽空,乘潮顺流而至。船上的士兵盔甲鲜明,刀枪林立。
战如风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妥当的弓箭手立即发箭。这些弓箭手是神武大军的菁英,个个双膀有千斤巨力,能开硬弓,射程长达二百步,箭法如神。可一轮箭雨过后,对方士兵竟然丝毫不动。
神武大军无不诧异。他们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穿着盔甲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龙家将士,而是稻单人而已。众皆失笑,也就松懈下来。
不料那些稻草人后面突然冒出无数龙家将士,他们人人弓箭,对着神武大军就是一轮猛射。可怜这些站在最前头的士兵都是军中的神射手,并没有盾牌可以遮挡,加上又猝不及防,顿时死伤大半。
那些龙家将士一举得手后,就纷纷跳入水中。那些大船旁边都系着小船,那些落水的士兵人人精通水性,下水后就立即爬上小船,扬长而去。
而那些无人大船顺着江水直冲下来,与北西联军的船只发生激烈的碰撞。顿时有数十只战船沉没,还有相当多的船只的木浆被无人大船撞坏折断。那些无人大船虽与敌船同归于尽,但船上无人,可谓毫无损失;反而北西联军这边所折损的船只,无一不是盛载人员的,结果满江都是落水的联军。
但北西联军的噩梦尚未结束。这时上游再次驶来无数的船只。由于他们处于上风和上游的双重优势,竟然强以乱箭开路,乱箭密如大雨。而北西联军方面的,弓箭多有损伤,加上被撞击后阵形大乱,一时竟然无法还击,死在弓箭之下的联军将士实在是不在少数。
此刻汉水水流极快,双方的距离瞬间拉近,来自上游的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