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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
天才破晓,在一行人的送别之下,赵飞英站在了山庄的入口。
“出了庄里,为师我就无法随时看著你了。”二庄主缓缓说著。“一句话,记在心里。仰无愧于天,俯不愧于地。”
“是的,徒儿铭记在心。”赵飞英低下了头。
“学成艺就,传你一把随身的兵器。”二庄主转过了身,自身后的弟子手中取过一口剑。
“五彩流光。”二庄主缓缓抽出了剑,刹那间,四散的光华让众人眯起了眼。
“这把剑很锋利。要小心,别伤了自己。”瞄了瞄身旁的小弟子,二庄主淡淡说著,于是三庄主连忙打掉了一旁想摸剑的小手。
“此剑,从不沾尘。”二庄主还剑入鞘,交给了跪在身前的赵飞英。“莫要辜负了这把剑。”
“是,徒儿晓得,师父不用送了。”恭恭敬敬地拜别了三位师尊。
这也许是……徒儿最后一次请安了……赵飞英的心里,有些难以说出的沉重。
起了身,见到三庄主身后的冷雁智和程蝶衣,赵飞英微微地朝冷雁智笑了一下。
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冷雁智见到了赵飞英的眼神,也回了一抹清灵的微笑。
师哥啊师哥……
你也未免太过小看于我。
九年前,同样的山路。
赵飞英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才停下脚步转回身去。
蝴蝶山庄,早成了远方的一个黑影。
九年前的我,身负血海深仇,奈何无力可回天。
如今,乾坤运转,自是今非昔比。
仰头一声轻啸,林里的飞禽慌慌张张地拍著翅膀四处窜出,飘扬在空中的落叶以及羽片,让赵飞英忍不住又是两声狂笑。
今非昔比……今非昔比……赵飞英拔出了五彩流光,铿然剑吟。
那流动的光华映在他脸上,赵飞英轻笑一声。舞剑。
缓击……快拍……微颤的剑尖、翩翩的身影……
有似临渊的激瀑,更如暗夜之中的闪闪雷电。
飞英,你看,爹爹使得好不好?
黯然停下了手。
于是,那林中的疾光消逝了,直到一段时间之后,那纷然走避的野兽,也悄悄停下了匆乱的步伐。暗红的眼睛,好奇地望著这个伫立在林里的人类,静默、转身、继续踏上旅程。
这次,他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停下脚步。
天黑之前,总算是到了这山间唯一的小农村。找到唯一的一间小客栈,要了客房,把行囊草草整理以后,赵飞英才下楼吃饭。
乡里的菜色并不丰富,不过,他并不在乎。
空荡荡的一楼,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旅客,小二在一旁打著哈欠。
突然地……
“这位兄台,不知小弟可以跟您并桌吗?”
熟悉的声音……好像是……
胡疑地抬起了头,来不及咽下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雁……”
“看来,兄台是不反对了。”来人大剌剌地坐了下来。
“小二!来盘白斩鸡、红烧鱼,再来三斤竹叶青。”
从睡梦中惊醒的小二连忙去了。
看著他,赵飞英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胡子歪了。”
“啊?哪里?”微微睁大了眼的冷雁智胡乱摸著自己脸上的大胡子。
赵飞英伸了出手,把微微倾斜的胡须移正了。
无可奈何地看著他,冷雁智回应的眼神则充满著无辜。
“吃饱了,就回庄吧。”耐心劝著。
“不要。”很干脆地拒绝了。
“三庄主会气疯的。”再度叹了口气。
“哈,抓得到我再说。”冷雁智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啧啧,师兄怎么尽点些没什么味道的菜来下饭。
“雁智……”莫可奈何的语气没有改变,几乎可以说是哀求了。
“我可是听你的话才来的。”嘴里含著菜,冷雁智低下头含糊说著。
“你又在咕哝些什么?”赵飞英问著。
“没……”冷雁智故意拖长了语调。
也不可能就真的把冷雁智赶回黑暗的山里,于是,赵飞英只好把他安顿在隔壁的客房。
整理著冷雁智的房间,突然想到了什么,赵飞英低呼一声。“咦?雁智,你的行李呢?”
脸上的大胡子早就拿了下来。此时的冷雁智侧躺在床上,朝著赵飞英眨眼睛。
“出来的时候太赶,忘了带。”
看著似乎有点在耍无赖中的冷雁智,赵飞英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叹了第三口气,赵飞英决定等到明天再来好好跟这个师弟讲道理。
“你这么小就出庄,三庄主会担心的。”
“我早留了字条,说是来找你。有你陪著,我出不了什么事的。”冷雁智继续吃著早点。
“……可是,三庄主……”
“师父不会担心的啦!他对你可一向是很放心的。”冷雁智朝他笑了笑。
“……可是,你丢得下师妹……”
“……”雀跃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低下头继续吃著,冷雁智不再答话。
自知失言,赵飞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著这个师弟,看他干著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够了,别再喝了。”抢下了即将送进他嘴里的第六杯。
看著赵飞英,冷雁智有些黯然地问著。
“师兄,你就真的不让我跟吗?”
赵飞英无语,微微低垂的眼,移向了门外。
飞鸽传书回庄以后,赵飞英再度上路了,冷雁智也跟在他身后走著。
山路崎岖、羊肠小径往往只容一人通行。冷雁智不肯让赵飞英走在他身后,于是,赵飞英一边拨开野草,一边还得提起十二分的警觉,细细听著身后师弟的动静。
往往,身后的冷雁智踩塌了一方泥石,自己就得急忙转身去拉。几次下来,冷雁智除了脸上的一些沙尘之外,没有因为粗心大意而跌了半次。然而,却已经把赵飞英吓出了好几身的冷汗。
一路上,冷雁智没有说话,而赵飞英怕自己分心,也跟他保持著沉默。
“小心!”
又是沙石松动的声音,赵飞英一个转身,在冷雁智跌下山涧之前,一把把他拉了起。
冷雁智跌进了他怀里,赵飞英紧紧搂著他,背上则贴著岩壁。
千钧一发……千钧一发!只要他慢了一个眨眼的时分,他不摔了个粉身碎骨!
天……他的心,跳得好厉害。赵飞英闭起了眼。
直到……直到怀里的人儿似乎在微微挣扎著,赵飞英才缓了一口气,松开怀抱。
怀里的冷雁智一箭步往后跳开。
天!他那宝贝师弟不是又往鬼门关跨了回去!
连呼吸都停了,赵飞英连忙又抓著他的衣襟、把他提了回来怀里,这下子连自己都有点颤抖著。
“算师兄求求你了,麻烦你小心一点行不行?”
怀里的师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如何,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师兄,你在发抖呢。”
听来,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师尊不在的时候,师兄如父。是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随随便便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师弟……
然而,就当他低下头去的时候,却发现冷雁智的眼睛,好亮好亮……
于是,想说的重话,又被自己吞回了嘴里。
“……你走前头吧,我在后面才好看著。”
轻柔的气息,吹拂过冷雁智的颊边。冷雁智低下了头,不让赵飞英见到自己微红的脸庞。
走过了这一段小路,来到了山上的高原,路,就比较好走了一些。
看见身旁的冷雁智低著头,有一下没一下拉著被扯破了一些的衣襟,赵飞英就不禁失笑。
“没关系的,这里又没有外人。这样穿,舒服一些。”
“不是啦……只是,风一直灌进来……有些冷……”扯著衣襟,冷雁智不敢抬起头。
风……赵飞英此时才留意了起来。山上,自然是有些风的,吹在自己身上,只觉得舒爽适意……是了,他险些忘了,这个师弟一向比较怕冷。
“雁智,等一会儿。”
在冷雁智有些疑惑的眼神里,赵飞英停下了脚步,在路旁的一座大石上解开行囊。
取出了一件毛氅,赵飞英笑了一笑。
“来,雁智,试试能不能穿。”
冷雁智似乎有点受宠若惊地呆站著。“可是,师兄,这是你带的衣服……”
“真是的,客气什么。”
山不动,我动。赵飞英拎著自己带的唯一一件御寒衣物,走向了冷雁智。
帮他披上毛氅,顺便系著皮绳,赵飞英低声说著。
“我只怕现在穿还太暖了一些……不过无妨,要是觉得热了,再脱也不迟……”
冷雁智没有说话,只是一径儿低著头。
稍微大了一些,下摆拖了地。冷雁智默默走离几步,赵飞英审视了一会儿,轻轻拉住冷雁智。
“怎么?”冷雁智低头问著。
赵飞英蹲下身去,把毛氅的下摆撕去了一大片。
冷雁智静静看著蹲在自己脚边的赵飞英,不发一语。
“这样好走一些,才不会摔坏了我的宝贝师弟。”
站起身后,看著冷雁智,赵飞英淡淡地笑了。
冷雁智沉默了下来,只是拉著毛氅跟在赵飞英身旁。赵飞英有些担心地频频看著,却还是看不透冷雁智的心思。
天色暗了,离下一个市镇还有好长好长的一段路。
冷雁智似乎也累了。
升起一堆火,拿出了干粮,递给冷雁智一块。
冷雁智是没说什么,一口一口慢慢啃著,不过,一旁看著的赵飞英却是有些不舍了。
既然称得上干粮,自然就是些又干又硬的东西。他还记得上一餐的时候,冷雁智苦著脸勉强咽下的情形。
“雁智,别吃了。”赵飞英轻轻拿过冷雁智手中的硬烧饼。
冷雁智有些迟疑地看著赵飞英,赵飞英站起了身。
“我去打些野味来,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正要转身,衣袍的下摆就被冷雁智扯了住。
“雁智?”
“别去好吗?”冷雁智低著头。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别去好吗……”
冷雁智裹著毛氅,靠著树干沉沉睡著。赵飞英却有些睡得不稳。
雁智是生病了吗?不舒服吗?还是,生气吗?
他究竟是怎么了?
闭眼了许久,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不踏实,还是睡不惯这荒郊野岭,赵飞英一直无法入睡。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在微弱的火光之外,漆黑的夜里,飘著点点惨绿的萤火。
几只野兔不怕生地围了火堆蜷曲著。
其中一只,被伙伴蹭了一下,滚啊滚的,来到了自己身旁。
睁开了有些朦胧的红眼睛,小小的野兔,迷糊地看著赵飞英缓缓抚著它毛皮的手。
宁静的夜……嘴边泛起了微笑的赵飞英……以及,在他身后,缓缓睁开的冷雁智的双眼……
一切,那远远挂在天边的月牙儿都看见了。
“师兄师兄,你看,那片云!”
阴霾的心情,似乎随著再度降临的阳光消解了,冷雁智开怀地笑著,一路轻快地哼著小曲。
阴晴不定的心啊……看著冷雁智,赵飞英觉得自己似乎是永远也不能理解他的心思。不过,既然他回复了以往的开朗,自己自然也不再说些什么。
况且,他身上裹著过大的毛氅,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团毛球不住地飘著。
赵飞英忍不住低头笑著。
然而,随著脚下山岭的增高,赵飞英的心又莫名地吊了起来。
“好高喔!”瞧,他那师弟正好奇地站在悬崖边,盯著万丈的深渊惊叹著。
难道,他不知道那山上突然的强风,有可能把他一口气吹下了深谷。
“小心,别站得太近。”迈步向前,赵飞英轻轻地将他拉回了一步。
回过了头的冷雁智,带著让赵飞英不知为何有点发毛的微笑。
“哪,师兄,如果我掉了下去,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赵飞英有点失笑。
“自然也得跳了下去救你。”
“师兄这么疼我?”冷雁智笑得更加灿烂了。
“那是自然。”暗叹了一口气,赵飞英拍了拍冷雁智的肩。
他不可能真让他孤零零地躺在深谷里。
冷雁智呆呆地看著赵飞英一会儿,然后,突然敲了下自己的头。
“别老是打自己的头,累了就说。”失笑。
“我还不累。”冷雁智低下了头,扯著自己身上的毛氅。
低头瞧了一眼,赵飞英低声说著。
“过了这座山,应该就有市镇。我们到时候再给你买件衣服。”
“喔。”随便地,冷雁智应了一声。
“那就走吧。”赵飞英迈开了步伐,然而,在冷雁智也连忙跟了几步之后,赵飞英停了下来。
天际飘著黑云,重重堆在山边。远远的,似乎还可以见到闪电。
赵飞英微微皱了眉。
“风向变了……”而且,吹来的风,带著湿冷的水汽。
“啊?”身旁的冷雁智疑惑地问著。
“快,躲雨去!”回过头的赵飞英,拉起了冷雁智的手,沿著山壁一路狂奔著。
就算找不著山洞,也至少得有块遮雨的大石。
雷声远远传了过来,前方出现了天然溶蚀出来的洞穴。
惊叹著自己的好运,赵飞英连忙拉了冷雁智进洞。
洞里没有野兽栖息,当真是上天保佑。
望向了洞外,那远在天际的闪光以及雷声,似乎还没有随著那片厚重的黑云飘来。
“我去捡点生火的枯材,你在这里等我,千千万万不要乱跑。”赵飞英连忙叮咛了一次。
“我……我跟你去,两个人捡会快一些。”
“不了,我可不想冒著暴风雨,在山上找一个迷路的师弟。”赵飞英拍了拍冷雁智的手背,不去理会冷雁智的抱怨以及抗议,自顾自地冲了出洞。
“……就这么信不过我?”冷雁智对著赵飞英离去的方向,喃喃抱怨著。
只不过,他那已经远去的师兄,是已经听不到了的。
于是,抱著腿,冷雁智哀怨地守著这个山洞。
随著落在岩地上的第一滴雨,赵飞英及时闪身进了洞里。
天色一下子就暗了。
“雁智?”
随著赵飞英的呼唤,倾盆的雨也就这样洒了下来。
赵飞英的呼唤隐没在轰隆的雷声里,洞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冷雁智没有回话。
其实,是因为还在微微呕著气,所以,他窝在洞口边、离赵飞英不到一丈,就是不肯答话。
“雁智?”
听到赵飞英有些著急的声音,应该高兴的心里,却是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雁智!?”赵飞英走进了洞穴的深处,冷雁智还是不肯答话。
然而,就在赵飞英一把扔下了满怀的枯材,旋风也似地往洞外窜去的时候,冷雁智吓得一把扑了过去,只差点就把赵飞英拖去撞岩洞壁。
“……这……雁智……你在怎么不回一声呢?”赵飞英无奈地说著。
“……我……我没听见,雨声太大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著。幸好,老天爷是帮他的。及时降下的、震耳欲聋的雨声,让赵飞英当场就信了八分。
“没关系,没事就好。”赵飞英轻轻推开了冷雁智。“我去生把火。再晚,材薪就要湿了。”
“喔……”黑暗里,传来了一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