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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七步干戈-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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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青双目冒火,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齐天心,你不要太狂。”

  齐天心冷冰冰地道:“姓孔的,是你自找麻烦,可怪不了齐某。”

  孔青此时已被激怒火千丈,大吼道:“少废话,接招!”

  他猛然上前一掠,右拳笔直撞出。

  齐天心身形轻轻一飘,孔青拳风劈空,呼地遥击在左侧一株树上,震得枝叶飞折。

  齐天心冷冷一笑,孔育双拳运出,齐天心身形有如流水行云,左右闪躲,孔青连杀十拳,却没有一拳能够击中。

  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孔青此时已犯大忌,金南道旁观者清,冷冷道:“孔青,你火气太大了!”

  孔青陡然领悟,长吸一口气,倒退三步。

  这十拳孔青是含怒而发,甚是消耗真力,此时静止不由气喘不已。

  齐天心面上陡然杀气一掠,冷冷道:“她孔的,你也该接齐某两招了!”

  他左掌一分,右掌“毒蛇出洞”,一点而出。

  孔青只觉这一拳来势好不飘忽,一惊之下,忙退三步,同时一式“横关手”防守中宫。

  齐天心陡然长啸一声,右掌原式不变,左拳变为双指并立如戟,破空一点而出。

  “嘶”一声,周遭空气似乎为之撕裂,这一指功力强劲可想而知!

  孔青不明究竟,右肘一曲,金南道只急得双目圆睁,大吼道:“金刚指!”

  说时迟那时快,孔青只觉指力透体而生,他听到师伯大吼一声,却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声音,本能地化内力为外功“散手”蹦出,打算与敌俱毁。

  齐天心面上杀气森然,到这个地步,他想收手也来不及了,只见他双指点出,右掌同时一封。

  这一封之势,恰巧和孔青临危所发“散手”外力相撞齐天心只觉右肩一震,半个身子都是一麻,但左手的“金刚指”力已端端击在孔青心脉穴道附近。

  “砰”地一声,孔青身形踉跄倒退三步,他双手抚胸,双目怒睁,才一开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翻身倒在地上!

  金南道身形好比出弦之箭,一把扶起孔青,口中吩咐那一个正扑向齐天心的弟子道:“陈百行,你住手!”

  陈百行落下身来,金南道摸摸孔青的心脉,一语不发,转过身来冷冷望着齐天心。

  齐天心此时运功调息被孔青震痛的穴脉,他心中确也暗海下手过重,但在这种时候想收手不发,那么受伤的就是自己!

  陈百行悲声道:“师伯,孔师弟怎么了?”

  金南道冷冷道:“心脉震碎已经死去。”

  陈百行大吼一声道:“小贼种,你下的好毒手……”

  齐天心双眉一场,那一丝内疚的心意登时为上升的怒火所消弭,他冷冷道:“咎由自取,怨我不得。”

  陈百行的双目中冒出火来,一步步走上前去,暮然金南道冷笑道:“百行,你回来。”

  陈百行停下了足步,金南道长吸一口真气,长剑举起,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齐天心,一命还一命,你今日是死定了。”

  齐天心瞥见他面上森然的杀气,不由微微一寒,后退半步,就在这一刹时,金南道发了神剑。

  金南道外号“西天神剑”剑术造诣可想而知,只闻“嗤”“嗤”之声大作,齐天心连连后退,漫天剑影中,齐天心始终找不出一丝可以还击的空隙。

  金南道面寒如冰,剑法越来越密,到这时候齐天心才意识到功力和经验的重要。

  他一着失先,全盘尽墨,只见金南道长剑左刺右挑,齐天心全神防守,虽不致受制,但足上连连后退,逐渐已退到小山中腰。

  这一场恶战只见双方全是拼命出招,任何一方只要一失手,性命立失,陈百行在一旁紧张无比地看着,也跟着一步步爬上山丘。

  到了第八十招,齐天心已退到山腰一处二文方圆的平地,就在这一刹时,齐天心发现了一丝破绽。

  时间不容许他判断这一丝破绽的真假,他想也不想,右掌一记“翻虎出洞”斜抓而出。

  刹时金南道左胁一动,齐天心右掌才扬,面目全赤,脱口暴吼道:“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金南道长剑盘空一颤,森森寒光一起,发出他“白虎剑术”夺命三式!

  剑光陡然大盛,有如惊涛拍岸,空气中“嘘、嘘”之耳刺声大作,齐天心满面冷汗,连闪两下,呼一声,左肩一块衣襟被长剑削去,他头急然一偏,呼又是一声,长剑擦面而过,削下一大片头发来。

  齐天心虽不熟知对方刻法,但凭经验可知第三式必然更为险恶,他猛吼一声,陡然之间,本已苍白的面孔掠过一抹紫气。

  “呼”~声,金南道长剑才递出半寸,突觉劲风已离心脉要穴不及半尺!

  他根本来不及思索对方为何有这快的速度,本能地一收铁腕,长剑反飞而回,倒封面门。

  叶一声,齐天心双掌对合,平平夹击在金南道长剑剑身。

  刹时漫天剑影全收,金南道只觉右手手心一热,大惊之下,立发内劲,两股力道一逼,长剑嗡然一震,弯如弧形。

  立时两人都吐出内家真力,陈百行呆呆地站在一边,他几乎不敢相信亲自所睹,在西域绝传“白虎夺命三剑”从容发出后,仍有不倒地的敌人!

  他只觉最后齐天心的身形似乎一花,半丈多的距离好像只有尺寸,但那曼妙的身形,使他感觉没有丝毫危急勉强,一时之下,不由呆怔当地。

  “叮叮”数响,陡然使他惊觉过来,他看看场中,两人足下山石不断作声,内力拼够,仍是不胜不败之局。

  他脸上忽然升起了一个可怕的表情,回首望望山脚下,隐隐约约仍可看见倒在地上的孔青,于是,他双目中血色大增,缓缓上前两步。

  他吸一口其气,一拳对准齐天心顶门“泥九”宫疾劈而下。

  拳风疾荡处,他只觉金南道表情惊诧,齐天心急怒的面色在眼前一闪而过,他嘿地吐气发力。

  刹时里齐天心忽然一偏头,双掌闪电般一放长剑,一式大摔碑手拍向陈百行!

  陈百行做梦也没有想到齐天心竟能脱出金南道的内力压迫,他拳劲虽发,但已击偏,危击在齐天心左肩之上,而齐天心的双掌结结实实按在他胸腹之上。

  “轰”一声,夹着陈百行的惨呼,齐天心的闷喝,齐天心放开内力,与敌俱伤后,被西天神剑金南道惊天动地内力击了一下,长剑在他肩口划开长长一道,鲜血随着剑尖飞溅!

  齐天心再也支持不住,跄踉倒退了好几步,一跤仰天倒跌

  怔在当地的金南道还来不及改变他的惊怒,蓦地又是一声惊呼,只见齐天心重创后一跌倒下,立足之处却是一个山石缺口,呼地一声,齐天心一个跟斗倒跌了下去!

  金南道身形如风,一掠而至崖边探首下望,只见离只二三十支不算太高的山丘洞口下,却是茫茫密林一片,齐天心不知已跌到什么地方去了!

  齐天心觉得自己愈掉愈快,他双手乱抓,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是抓到了一根山藤,于是他在即将粉身碎骨的刹那之间,停了下来。

  齐天心剧烈的震动下脑筋清醒过来,他衰弱地游目四看,自己仿佛是跌在一个幽深的山谷里,他轻放开了山藤,双臂双手都被山藤勒得红肉可见,尤其是胸上的伤处使他无法再运出一丝或道来。

  他无助地仰首望了望天,南壁陡峭的石壁夹着灰色的天空,显得天空格外的高,格外的远。

  他觉得全身有如火一样在燃烧着,血也流得太多,提不起一点精神来,也提不出一点力气来,他无助地想道:“也许我就会在这里慢慢地死去了。”

  昏昏然,他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空是一片漆黑,甚至连星星都没有,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现在是在地狱里。

  他全身烧得厉害,一想到地狱,他眼前仿佛就看到了无数的鬼怪与森严的阎王殿,迷迷糊糊之中好像阎王就坐在上面,只是有一层薄薄的雾,他看不见阎王的脸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耳中仿佛听到那阎王威严的声音:“齐天心——”

  他应了一声,那阎王好像是拍了一下像堂木才道:“汝可知道汝为何夭折吗?”

  他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阎王道:“你是个罪恶的家伙!”

  他辩道:“我不罪恶,我虽然有些自大,可是我努力帮助别人。”

  阎王道:“你为什么要嫉妒别人?”

  他道:“我没有嫉妒人呀,我嫉妒谁?”

  阎王嘿嘿他冷笑起来,阴沉地道:“你在心中拼命地嫉妒着一个叫做董其心的人,对不对?你嫉妒他的潇洒见度,你嫉妒他的一身神功,对不对?”

  他赖着道:“不对……”

  阎王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对不对?”

  他惶恐地道:“对。”

  这时,齐天心发觉这一切都幻景了,因为他这时听见了真实的人语声——

  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二师姐,你们胆子怎么那么大,晚上走这黑漆漆的路上都不害怕。”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么妹,你娇滴滴倒像是王公富豪家里的小姐,哪像咱们师父的徒儿?”

  那清脆的嗓门儿:“喀,二师姐,我真不喜欢师父每天那板得像块冰冷的石头似的脸孔,我喜欢看师父笑的模样。”

  齐天心听见他们一路的谈话,他咬了咬指头,知道癌,那他是仍然是活着的了,他暗想着对自己道:“这是好消息,至少齐天心还没有死。”

  这时,那两个女子同肘尖声大叫起来:“呀!这是什么?”

  “呀,这是什么?”

  齐天心想说:“是一个人。”

  但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

  那清脆的声音又叫道:“二师姐,像是一个人哩。”

  齐天心在肚子里叹道:“岂只是像个人哩”

  “呀,是个……大男人。”

  沉默了片刻——

  那个清脆的声音低声地说道:“师姐,这个人受了重伤哩

  “也许已经死了。”

  齐天心听了这话,觉得心里很是难堪,他想要大声叫道:“还没有死哩。”

  可是他只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那清脆的嗓子又道:“喂,师姐,你摸摸着他到底死了没有?”

  那个较为成熟的女人声音:“你为什么不摸呀——”

  “我……我怕……”

  那女子唁的一声笑了出来,接着,齐天心就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摸到他的额上,他虽然在半昏迷的重伤下,但是他的心却是猛跳不已,接着他听见那个“师姐”的尖叫声:“哎呀,烧得好汤呀——”

  那个清脆的声音道:“呀,那么说,他还没有死了?”

  师姐道:“是呀,咱们该怎么办?”

  那清脆的嗓子叫道:“快把他抬回庵里去吧!”

  师姐道:“谁来抬呢?”

  “是呀,谁来抬呀?”

  齐天心急得要死,他知道自己的伤势不能再拖下去了,而这两个女子还在争着谁抬谁不抬,他恨不得坐起来劝她们一句;“随便谁抬都是一样哪。”

  两个女子商量了半天,总算有了一点结果,那师姐道:“有了,待我回去拿三妹那张吊床来,穿上两根木棍儿,咱们两人抬他走不就行了?”

  那清脆的声音的女孩居然高兴地拍起手来了,她叫道:“对,对,师姐作快去。”

  那位二师姐大约是跑着去了,齐天心只听得那留下的一位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这个青年人怎么那么不小心,出来玩竟糊里糊涂从山上摔了下来,没有送掉他一条小命,真是佛祖保佑呢。”

  过了一会,又听见她道:“咦,看这个青年人的衣装似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这下可糟了,他跌落在这里生死未卜,他娘不知要多么焦急了……”

  齐天心听了这话,他心中的感伤立刻升了上来,他暗暗想道:“你还以为我是生在温暖乡里的富家公子里,我用钱的阔绰也许比公子王孙更要厉害,可是我所受到的关怀照拂又哪有常人的十分之一?这个世上,除了我那当了道士的爹爹,又有谁关心过我?”

  “喂,么妹,你在看什么?”

  “啊——我……我在看这个人的……的鼻子。”

  那跑回来的二师姐哈哈笑了起来,笑得齐天心全身不是味儿。

  一会儿,齐天心觉得自己被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在一丐长舒服的布床上,一起一伏地被抬着走。

  走了一段路,他听见那清脆的嗓子道:“喂,这个人好重哟。”

  齐天心暗暗抱歉地想道:“真不好意思。”

  最后,好像是停了下来,齐天心愈来愈是虚弱,终于昏了过去。

  他被抬到一个深隐在竹林中的小庵前,那庵门上挂着云海庵三个字,那清脆的嗓子叫道:“师父,我们救了一个人回来。”

  庵门推开,一个高大的老尼走了出来,她皱着眉问道:“兰儿,是怎么一回事?”

  那抬着齐天心的两人竟是两个妙龄的尼姑.那小的一个叫道:“师父,你快来看看,这个人快要死人。”

  那老尼打量了昏迷过去的齐天心一眼,伸手把住齐天心的脉门一探。她脸上的神色沉静得像是石头刻出来的,一点也看不出是喜是忧,那被叫做“兰地”的小尼姑问道:“师父,他死了吗?”

  老尼姑轻轻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她的问话,只是双目上翻望着天空,好半晌才忽然道:“连儿,你到为师的案上把那金银红三色的药丸各拿一拉来。”

  那“二师姐”应了一声便跑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三粒药丸和一碗清水跑了出来.老尼姑接过在手,喂着齐天心眼了下去,齐天心的脸更是苍白了,就和死人一样。

  那小尼姑兰儿焦急地问道:“师父,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老尼姑道:“还没有,不过也许今夜里就会死去。”

  那兰地道:“师父,您的药……”

  那老尼道:“如果这少年身受的掌伤果真是如我所料,那么他今夜便会死去,什么药也没有用的。”

  兰儿惊道:“他——他还受了掌伤?”

  那老尼道:“傻孩子,你还以为他只是跌伤的吗产

  那兰地不休不止地继续问道:“他受的什么掌伤呀?连师父的灵药都没有用?”

  老尼姑望着她的小徒儿那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暗中笑了一笑道:“兰地,你还记得以前我给你说的血杀神掌?”

  那兰儿叫道:“塔那西域的毒掌?”

  老尼姑点头道:“一点也不错,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少年就是中了那种掌,而如果他是中了那掌法,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他——明早以前一定会死去!”

  兰儿皱着眉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老尼姑道:“现在咱们关上门,做了夜课就上床睡觉吧。”

  兰地指着地上的齐天心道:“他……”

  老尼姑道:“咱们力尽于此,看他的造化吧。”

  那被叫做“莲儿”的二师姐道:“不把这位少年施主抬进来吗?”

  老尼姑道:“咱们云海庵中怎能让男子住进来?”

  她说着便把木门关上了,留下昏迷的齐天心躺在庵外。老尼姑严厉地道:“你们去做晚课吧,明天早晨,准备——”

  她本来想说“准备收尸”,但是她看见那好心的小徒儿大眼中闪出了泪光,于是她忍住没有说下去。

  夜色已深,在左面边堂里,四个女尼静静地做着晚课,兰儿是最右边的一个,她默默地祷视着道:“阿弥陀佛,菩萨你救救那个可怜的男孩子,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当,钟吉响了,是晚课完毕的时候,那三个女尼都站了起来,只有兰地还跪在那里。

  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尼,看来有二十七八了,那是她们的大师姐,她走到兰地的身后,轻声道:“兰地,你在想什么?”

  兰地摇了摇头,大师姐道:“你的心肠太软弱了,幸好你不曾到外面的世上去住过,若是你见了人世间那些想也想不到的惨事,只管你一刻一时也活不下去了……走吧,去睡吧。”

  兰地点了点头,云海庵的微弱灯光熄灭了。

  黑夜在漫漫地加深加油,时间在没有时钟的世界里港情地飘逝,忽然——

  那庵子的水门却打开了,一个轻盈的人影悄悄地闪了出来,她走出了门,反身轻轻地又把木门掩上,然后把手中的火熠点燃了,一缕微弱的火光升起,在她雪白的面颊上飞过一道雷闪般的美光,她低下身来,迟疑地伸出了白玉般的手,摸了摸躺在地上的齐天心。

  颤抖的手指模在冰冷的面颊上,她心中暗暗叫道:“糟,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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