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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九微微一怔,道:“真的。”
肖寒月道:“是的”。
“难道,她已经有所成就?这样短的时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啊,”
肖寒月道:“杏花没有说的很清楚,但她要我们回来,由口气中推断,她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什么?”
常九道:“有没有说明白,要你们等候多久时间?”
肖寒月道:“有很明确的交代,但听口气似乎是时间不长。”
常九道:“这位姑娘,确有点神秘莫测了,在下的意思是,既然她要咱们在这里等候消息,在下的意思,就在这里待候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好!咱们等她三天?”
常九道:“在这三天之内,要按兵不动……”
肖寒月接道:“连七王爷也不去见吗?”
常九叹口气,道;“这倒不必,安排晋见七王爷,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但除此之外,任何行动都要取消。”
肖寒月点点头,道;“一切照常兄的吩咐。”
常九站起身子,道:
“打搅了半天,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座赵府,防守得很森严,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大概都可以应付下来,非必要的时候,你不要露面……”
肖寒月接道:“这是为了什么?”
常九道:“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
转身出室,顺手带上房门。
肖寒月感觉到,目前的形势,极端复杂,但也到了最后的时刻,这一战之后,很可能真相大白。
心中念转,缓缓取“众星拱月图”,摊在案上,烛火下仔细查看。
这幅图,他已经看过了很多次,只不过,都没有看得十分仔细。
赵幽兰一再示意他细看此图,话中的原因,并非全是为了这是画圣吴道子的手笔。
肖寒月仔细的端详之下,果然发觉了一些异常之处。
异常处的破绽不在画上,而在那画轴边缘。
肖寒月是精于鉴赏书画的人,立刻发觉了隐于这位名家画笔之后,还有一幅密画。
那当然不会是一幅古画,在中国的画坛上,还有什么人能掩盖过一代画圣吴道子的光辉?
肖寒月怦然心动,小心的加上了房门的木栓。
双指搓动,划开了微现裂痕的夹层,轻轻撕下。
“众星拱月图”原画无损,但原图后的白绢亦是完整无缺,绢色新旧不同,相差了相当的年代,肖寒月对绢丝的辩认,不是内行,但看上去这新绢裱上不久,最多不过十年。
绢上淡墨着笔,是字不是画。
写字的人很用心机,淡墨着绢,大约是怕墨色过浓,会被人一眼就瞧出了画中的隐密。
只见写道:密诏押书,虎口藏珠,慎之莫现,国泰民安,……三王会衔……。下面的黑色太淡,年代稍久,竟然看不清写的什么了。
但这已经够了,肖寒月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概念,但密诏是何人所下,三王会衔又代表什么?却又不能弄得十分清楚。
这等深宫机密,国家大事,肖寒月虽然胸罗锦绣,也是料断不出,不过,隐隐觉得,七王爷和二先生一手操持的神秘组织,可能和这张淡墨写成的神秘文件,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但实际的内情如何?就不是凭借着猜测便能够了然全盘情势的。
肖寒月匆匆收好了白织,重新贴好“众星拱月图”,心中暗付思,赵百年,只是一个医生,怎么牵入这一场纠纷之中?
赵幽兰虽然聪明绝伦,但从未涉足江湖纷争,又怎么会了解图中藏密?
在肖寒月想象之中,这图中的秘密,定然是有关医药,或是震动江南的“长生神丹”,绝未料料到,竟然是一张记载着有关密诏的大事……
肖寒月花费了相当的一段时间,希望能把这密诏和眼前金陵发生的事事物物,连贯起来,但有些地方,总是无法顺畅相接,使得全局无法明朗。
但他很快地明白了原因:这些事,必须要人,物对接,才能找出实情。
忽然间,肖寒月有着一股强烈的冲动,要尽早见到七王爷。
推窗看去,月已西斜,已是四更过后,肖寒月吸一口气,平静一下心情,静坐调息明白,一旦愈深入,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
第十九回 亲王受制
防守森严的赵府,保持了正常的宁静,神刀唐明和向中天的伤势,逐渐地痊愈,再加上闲云大师、墨非子等高手进驻,赵家宅院中的实力大为增强。
金陵城中仍然保有着昔日的繁华景象,表面瞧不出一场大变,正在暗中蕴酿。
七王爷已经七八天没有见过客人,虚掌六部的公卿,及手握军、政实权的将军、布政,两度晋见、请安,都被挡驾,内府中传出的话说,七王爷身体不适,但病得不重,请诸位各安职司。
且说肖寒月把张岚约到雅室,提出了求见七王爷的要求。
张岚苦笑一下,道:“提得好,你就是不提出来,我今天也忍不住了,看你这位乘龙快婿,似乎是一点也不关心岳父大人的安危……”
肖寒月接道:“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如若想不出妥善之策,见他一面,可能会害了他。”
张岚点点头,道:“现在,你想到了妥善之策了?”
肖寒月道:“事情该如何安排进行,恐还得七王爷作个决定。”
张岚微微一怔,道:“如若王爷早有良策,岂会等到现在,我看……”
肖寒月叹口气,接道:“张前辈,我已经想了很久,但一直无法找出一个完美的办法,一切主动,都操于人手,除了七王爷之外,恐怕别人也无法找到一个下手之处。”
张岚是老江湖了,如何听不懂弦外之音,沉吟了一阵,道:“好!在下这就设法安排,不过,不能明目张胆的去……”
肖寒月接道:“怎么?王府之中,也被人监视了吗?”
张岚苦笑一下,道:“张某无能,连七王爷如何受制于人,就没有发觉,不过,布守在王府四周的警卫,并未受到惊扰……”
肖寒月点点头,接道:“我明白,张前辈确已尽到了力……”吁一口气,接道:“除了在下之外,还有两位同行……”
张岚吃了一惊,接道:“那两位?”
肖寒月低声,道:“白玉仙白姑娘,还有一位,在下希望说服他肯同行?”
张岚接道:“肖公子说的是……”
“闲云大师……”肖寒月道:“这位高僧佛法深博,使人难测,也许,他有疗治药毒之能。”
“那是最好的了,在下这就去安排,午后行动。”
说完话,起身而去。
肖寒月担心闲云大师不会答应,那知一开口,闲云就欣然答允。
午后不久,肖寒月先行上路,相隔约一刻夫,白玉仙、闲云大师,也悄然离开了赵家宅院。
七王爷接见肖寒月的地方,竟是在初度晤面花厅之中,除了张岚之外,还有红衣宫女在一侧伺候茶水。
这等容易的会见,使得肖寒月心中生出很大警惕,一直暗中留心四面事物。
张岚的神情很奇怪,引导肖寒月进入了花厅之后,一直一语不发,似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七王爷紫袍官带,威严犹在,但脸色却白中透青,色泛灰暗,果然是中毒之征。
“肖寒月,请用茶……”七王爷的声音还很宠亮,他虽然气色很差,但眼前的精神很好。
红衣宫女应声奉茶,一只白玉茶杯,送到肖寒月的身前。
“多谢姑娘……”肖寒月微微欠身,右手一翻,迅如电火,一把扣住了宫女的右腕,左手疾至,点了那红衣宫女的穴道,白玉杯摔在地上。
他动作快速,那红衣宫女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已被制服。
张岚开了口,道:“好手法,为了七王爷的安全,老哥哥差一点就憋死了。”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张兄一语不发,就等于告诉了小弟,这个丫头有问题。”
张岚道:“除了你肖兄弟之外,只怕也难在一招之中制服住她。”
七王爷叹服一声,道:“肖寒月,你来得晚了一步,本王中毒已深,如没有他们供应的药物,恐无法活过三个时辰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王爷服药一次,不是支持一十二个时辰吗?”
七王爷笑一笑,道:“你明白饮鸠止渴吧!他们每天给我服用的,都是毒药,不但眼量越来越大,而且时限越来越短。”他端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接道:“药物就在茶中……”
取过茶壶,自斟一杯,又喝了一下去。
肖寒月黯然说道:“王爷……”
七王爷接道:“不要紧,这茶虽毒,但喝下可以提神,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他们认为我真的怕死,才想到了这种办法来控制我……哈哈,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肖寒月肃然说道:“王爷,你不能死,这中间重重疑问,还要王爷从中解说,才能使真相大白,再说,王爷手握军政大权,剿平匪寇,犁庭扫穴,还要王爷下令才行。”
七王爷苦笑一下,道:“寒月,官场上的恩怨是非,比江湖尤为繁杂,我活着有口难辩,只有以身殉国,或许能保得个身后哀荣……”
肖寒月低声说道;“可是为了那份密诏画押,三王会衔……”
七王爷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肖寒月道:“七王爷请宽心,此事草民已有概念,也许我能找出那画押的密诏……”
“好……好……真能如此,寒月,你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救了天下百姓,千万苍生……”七王爷神情激动的说:“只可惜,我不能分享这份荣耀了……”
“王爷……”肖寒月神情肃然地说:“你必须活下。”
七王爷怔了一怔,道:“我……”
肖寒月接道:“至少,你自己要有活下去的打算和勇气,我们才能尽力……”
七王爷接道:“太晚了,今夜初更之前,我没药物服用,就会毒发而死。”。肖寒月道:“试试吧!王爷,现在,我们四个时辰左右……”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接道:“这里可有他们的埋伏?”
七王爷道:“有!他们的人,都藏在假山之内。”
张岚道:“难怪王爷吩咐不准我们的人进入花园。”
七王爷道:“唉!我知道你忠诚,也尽了心力,但我知道,你无法抗拒他们,我怕直接冲突的后果,会使他们立刻发动……”
目光转注到肖寒月的身上,接道:“真想不到,肖寒月竟然已手握契机,只要画押的密诏不在他们的手中,就不用怕他们了,我个人的生死……”
肖寒月接道:“很重要,此事非王爷出面领导,只怕还棘手得很……”
“寒月,你要担起来……”七王爷缓缓的说道:“我是无法撑得下去啊!”
肖寒月突然仰脸发出了一声长啸,道:“张兄,由现在开始,王爷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去把府中可靠的侍卫调进来,共同保护王爷安全……”
但见两条人影,星飞九跳,先后落在花厅前面。
正是闲云大师和王仙姑娘。
见到两人,肖寒月也似放了心般,吁了一口气,道:“两位来得很快。”
白玉仙道:“我和大师就隐身王府外面,听得你肖公子啸声相召,立刻赶到。”
肖寒月回顾了七王爷,还未来得及开口引见,闲云大师已合掌下拜,道:“山僧闲云,叩见王爷。”
白玉仙也盈盈跪下,道:“江湖女匪白玉仙,给王爷请安。”
七王爷道:“大师、女英雄,快快清起……”
白玉仙接道:“女匪……”
七王爷接道:“既往不究,护国有功,另加封赏。”
白玉仙道:“谢王爷。”
轻轻数言,尽洗了过往罪行。
肖寒月道:“大师、白姑娘先看看王爷毒伤如何,张兄请调入侍卫,安守厅上,再派人通知谭前辈,常九赶来。”
张岚低声道:要不要通知郡主一声?”
“这个……”肖寒月看看七王爷,道:“要请王爷示下。”
七王爷点点头,道:“好!希望能见她最后一面,小别不久,倒真有些想念她了。”闲云大师道:“王爷,让老衲把把你的脉象……”
七王爷伸出右手,笑道:“毒侵内脏,病入膏盲,只怕是无可救药了?”
闲云大师缓缓坐下,合掌说道:“佛渡有缘人,看王爷相貌,福缘深厚。”
“多谢禅师,药医不死病,小王只求能见今夜东升明月,和小女闲话几句……”七王爷谈笑自若地说:“于愿足矣!”
闲云大师已然伸出右手,三指搭在七王爷脉穴之上,长眉低垂,微闻双目。
肖寒月凝目看去,只见他宝相庄严,大有佛陀东来,普渡众生的气势,不禁肃然起敬。
但闻步履声响,张岚带了二十四名侍卫,奔入花园。
这些卫士,分佩刀剑,但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阴阳伞。
他们训练有素,进入花园之后,立刻四下分布,把花厅包围起来,背对厅内,面向厅外。
张岚缓步行至肖寒月的身侧,道:“肖兄弟,一柄阴阳伞的威力胜过数名高手,他们都已练习得驾轻就熟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张兄,什么人去通知小郡主了?”
张岚道:“我派了四名侍卫,而且,也要府中总管通知了城防营,调派一哨人马来……”
肖寒月心中忖道:事情已经闹出来了,通知官方也无可厚非,眼下两件最重要的事情,一件是启动七王爷求生之意,另一件要解开龙口藏珠之意,找到密诏押书,这件事,是宫内密闻,但也关系着天下百姓,一旦引起战乱,那将是尸骨如山,血流漂作的刀兵之灾,非得找到不可。
只听白玉仙冷冷说道:“肖兄,只怕要大开一场杀劫了。”
肖寒月全神贯注,在想那龙口藏球的暗语,耳目失灵,听得白玉仙的话,才抬头看去。
敌人并非由假山内出现,而是由围墙上翻入花园。
毗邻着杨尚书的府邸,和李大将军宅院,肖寒月完全没有把握他们由那一家中来。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到了掀底的时刻。
不论那位二先生是何许人物,七王府应该很清楚。
当先跃入花园中的,竟然是中州四奇。
他们仍分着红、黄、蓝、白,四色衣服,不过,跟在他们身后的,已不是成队的剑手。
每个人身后只跟了一个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四个人分着四色衣服,像影子一样跟随中州四奇的身后。
肖寒月感觉着四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手气息,似是尤地他们的主人中州四奇,不禁留心打量了四个影子一眼。
四个年纪相若,脸上泛现着一种骠悍之气,最使肖寒月怀疑的,就这四个人的肤色都如古铜一般,闪动着一种油光。
这说明了他们都是受统一训练的人,在同一环境下的砥砺而成,由他们锐利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四个年轻人,都是苦心淬炼的精英。
张岚双目泛起了胀红,高声说道:“今天是咱们舍死报答王爷的时刻,尽忠尽义……”
但闻整齐的声音应道:“血溅五步,死而无憾。”
二十四侍卫同声回答,声音划一,顿然形成了一股凛人的杀气。
肖寒月心中忖道:这位张老哥,能够训练出如此勇敢的铁血侍卫,果也有常人难及之处。
忖思之间,人影转动,二十四个侍卫全转对强敌,四个人跃入厅中,站在七王爷的身后,另二十人分列花厅两侧,作势拒敌。
张岚笑一笑,道:“肖兄弟,老哥哥教不出他们什么武功,但他们都有为主求死的勇气,”,“我看得出来……”肖寒月缓缓说道:“张兄,你和这些侍卫以保护王爷为重,紧守花厅。”
张岚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
肖寒月挥挥手,道:“听我的”。举步向厅外行去。
白玉仙紧随在肖寒月的身侧,笑一笑,道:“肖公子,瞧出来没有?”
肖寒月道:“你说那四个年轻人?”
白玉仙道:“不错,我从未见过他们,但我感觉到他们是杀手中的杀手,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锐人物。”
肖寒月道:“也许,他们感觉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自然要出动最好的人。”
白玉仙星目转动,膘了肖寒月了一眼,低声道:“能和你并肩御敌,死而无憾,告诉黄大复,我没有负情变心。”几句话,说得低沉有力,无疑是临死遗言,似乎强敌的锐利,已使得白玉仙预感这一战劫数难逃。
肖寒月顿感心头泛起了一股凄婪,道:“白姊姊,你迅入厅中保护,由小弟单独迎敌。”
白玉仙目光一亮,笑道:“好!就凭这声姊姊,我已经不虚此生了。”
言语虽然凄壮,但也偷偷泄漏出内心中隐藏的一股爱意。
但闻一声佛号,道:“两位别忘了,还有老僧。”
转头看去,不知何时,闲云大师已替七王爷把好了脉,合掌而立,面对强敌。
但见他僧袍飘动,忽然间已到了肖寒月和白玉仙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