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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余凰戎的人,很多时候是为了严子颂。
那个家伙是我小学同学,长着一张妖孽的脸。
我的小学,是我们那别墅区里私立的小学,人并不多,但老师都是最好的。
那个家伙从小就是来者不拒,当时班上有几个女生都喜欢他那张脸,给他买吃的,他都通通吃下去,却叫不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他是先天性近视,但戴眼镜会头晕,上课的时候,他就脖子上挂着一副眼镜,然后自己坐在台下看书。班里几个人不喜欢他,说他智商有问题,但他考试成绩却还不错。
但没多久他就转了学,后来听我那热血的母亲说,他妈谋了他爸的财产,还把他爸逼到自杀死了。
我想起他家闹家变那会,严子颂还是每天来上学,表情也很平静,看不出难过的样子。
那是我第一次用诡异来形容一个人。
后来上了初中,我又碰见了严子颂,他当时是来找余凰戎,余凰戎称呼他老表,听说他们住在一起。
不过严子颂经历过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并不在意。
只是,不管小变态要找的是凰戎还是严子颂,我觉得都没什么必要,就阻止了。
离开华嘉的时候,我突然有些不舍。或许我是舍不得这些乐趣。
然后我只说我在“wating for you”,她就懂了,接着就乖乖的继续当我学妹。
其实她并非表面的这般容易妥协,她会妥协的,只是她不在意的事情吧。
新生报到那天,她见到我还是兴奋的。
她色色的问过我会不会对谁有扑过去的冲动,然后问我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曾经有一度我以为这是试探。
以前,总有女生从各个角度试探过我,但后来我发现,她不是。
她是真的在问我有没有恋爱对象,那一刻我知道,我在她的眼中,就真的只是师兄罢了。
那么我呢?我一时没有答案,我只是觉得,把她留在身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而且她很聪明,她轻易的懂我在说什么,了解我想要什么,懂得我在做什么。和一个聪明人相处,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情。
没多久有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女孩向我表明了心意,说她爱我。
我接受了。
因为我突然想知道,什么是爱。
只是我发现,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极其无趣。她规规矩矩的守在我身边,一切以我为尊,顺从我的意思。
其实蒋晓曼也很顺从我,但为什么,却让我感觉到,这么大的不同?
然后有一天,那个女生问我,我爱她吗。
我说,爱。
这个字,其实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口,甚至不带一丝感情。
然后我不留痕迹的瞄了眼隐匿在一旁的蒋晓曼,她好奇的睁大眼睛,没有一点吃醋的痕迹。
这让我突然有些不高兴。
母亲说,爱是付出。
王庭婷说,爱是心悸。
爱是守候。
爱还是占有。
但无论哪一种感觉,她对我,都没有。
我只是她的师兄。
我慢慢减少见她的次数,偶尔兴起了,才见一面。然后我继续把我的事交给她处理,任意的使唤她。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她还是照单全收。
她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女孩,总是喜欢兴风作浪。
她希望天下不太平。
她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说话总是毫无章法。
她总是让你无可奈何,却又无法生气。
高考。
然后又是一年分离。
我尝试不去联系她。
就真的一整年都没有联系。
我继续尝试恋爱。
次数不多,却已经厌倦。
日子无聊透顶。
然后我说,我其实已经有了恋人,我在等她。
真的。
Wating for you……
无巧不成书,严子颂也来了Z大。
某日我们在餐厅不期而遇。
每天盅煲汤都是限量供应,那天的最后一份,我和他同时看中了。
后来同学在身后叫我的名字。
严子颂站在原地很久,说,王庭轩。
看来他记得我。
然后他又说,唔,你小时候总是把收到的东西扔掉。
我才想起,小学的时候,也有女生给我买东西,我也都收了下来。
只是那样的东西,甚至有手工做的,怎么可能放进口里。
我又想起,他小时候和我说过话,他说,你真浪费。
那盅汤我并不是非得不可,只是我并不想让给他。
所以我们就僵持在原地。
互不相让。
然后严子颂有些不耐烦,他问,还有汤么?
说,什么汤都可以。
唔,倒真是个让人心生不悦的家伙。
我将得到的汤,全数倒掉。
终于一年。
蒋晓曼快来了。
我已经有些不耐烦。
老生开学比较早,我们法律系和经管系的学生会在一间大四生空下来的工作室分配上发生了分歧,当时学院说内部调解。
他们找我出面,刚好碰上经管系所谓的美男计。
严子颂说,工作室只有一间么?
然后说,那就不能让给你们了。
又是僵持。
之后新生开学,所有的东西都很忙,我舍友突然嚷嚷,挑衅着说,庭轩你不说你有女朋友么?带来瞧瞧啊!
他们总觉得我这是个借口,并不相信我。
我在我们级还有点名气,所以他们都把蒋晓曼称作:传说中的女朋友。
我并没有告诉他们她的名字。
但说实话,我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
如果蒋晓曼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至少不会让我觉得无趣。
那天我起了个早,然后去等她。
我知道她开学的那天,她习惯在整点天未亮的时候出门。
我并没有掐时间,反正等到为止。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清爽的模样,依旧神采飞扬。
她是个很容易吸引人目光的小东西,模样和记忆中的,也没有什么变化,我才突然意识到,其实我在想她。
然而蒋晓曼第一眼看到的……
不是站在校门口等她的我。
而是随意路过的——
严子颂。
我再一次有了荒谬的感觉。
我问,他很好看?
她说嗯啊,丝毫不掩饰她的赞赏。
我突然心里有点酸,自小也有很多人说过我长得不错,可她眼中从未有过近乎于迷恋的赞赏。我半真半假的说她定是伤了视觉神经。
她夸张的说着连她自己也觉得虚伪的话,然后严子颂搭了腔。
然后,这个女人,居然迫不及待的叫了一声:“师兄好!”
……
她叫唤我,从来没试过这般激情。
一种莫名的不安突然笼罩了我,然后我想,我至少得告诉严子颂,这个家伙,是我的人。
应该是工作室的关系,他对她的神色并不好,我看着她,发现她全不在意,甚至是欢喜的,我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一种久别重逢后的惊喜。
她以前见过严子颂?
还是说,那个时候,她找凰戎,真的就是为了他?
然后王庭婷给我打了电话,她也在Z大就读,她也听说我今天传说中的女朋友要来,嚷着要见一面。
我觉得这个建议也不错,就答应了。
然而她来见我的时候,突然把头发电得像个傻瓜,那傻笑看起来呆呆的,一眼看去就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我不喜欢。
她依旧是妥协,对于她不在意的事情,她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妥协。
当天晚上,这个傻瓜就把手机掉进了氮气池,那委屈又嚣张的声音让我又没忍住笑意。
然后我带着玩笑成份,半真半假地问她,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
她拒绝了。
我没想到,心会比想象的……
失落。
第二天我又打了电话找她,她舍友说,她去了钓金鱼。
听起来荒谬,却是她会做的事。
我甚至怀疑,她是去找严子颂。
我开始坐不住了,她远比我想象中的积极。
军训的时候,我碰上了严子颂。
我让他等等,我有个事想问他。
本来就打算让蒋晓曼出队,那家伙居然自己装晕倒了。我抱起了她,她的重量,对我而言,轻而易举。
然后我问,严子颂,这个家伙对你有兴趣,说吧,接受还是不接受。
以我所认知的严子颂,他不会接受任何人。
因为接受,等于成为某个人的专属,那么他所得到,就会减少。
所以他谁都可以,但同时,也谁都不可以。
然而他却是问她,你会做饭么?
在我以为他的观念已经随着岁月而改变的时候,他突然对蒋晓曼说:“我想起你是谁了。”
这句话,或许她并不懂得是什么重量。
但我知道,对于严子颂,就是例外。
所有的爱情,都是从例外开始的。
我再度不安,但又不允许自己这么做,然而严子颂终归是拒绝了她。
严子颂说,“谁都可以,你不行。”
他会说不行。
说谁都可以。
但“谁都可以,你不行”这句话,对于蒋晓曼来说,又是一个例外。我觉得,事情开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那天蒋晓曼还问了我三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爱我吗。
你有一定将我追到手的决心吗。
我发现,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
她居然问倒了我。
我喜欢她吗?
嗯。
爱她吗?
……
有追她到手的决心吗?
……
我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爱。
但我发现爱这个字,远比我想象的难说出口。
爱我的人,我爱的人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我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把白粥送进口里。
米饭煮的稀烂黏稠,就是葱花好像放得太多了点。
脑子里还时不时冒出来大神蹲在电饭煲旁边,手里拿着个勺子,等白粥滚的画面,觉得忒诡异了点。这可是大神才有的神奇疗效……功效。唉,睡醒了觉得脑子还是有点晕,不过又觉得大神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说不定是去学校周遭的早餐店打的粥。
我才迷糊的想着昨晚应该是他打来的电话。我以为他会不高兴,来兴师问罪,毕竟我国庆几天都无视他的“建议”,任手机关机。他没逼迫我起来接电话,看来还是良心未泯。
至于这个保温壶,外壳是粉红色的小巧玲珑,完了还雕着桃花朵朵开,金属质感一看就是高档品,觉得大神的品味……唔,很神奇。
吃完了又窝到床上,决定把自己养成一只猪。猪最大的优点就是大智若愚,而且很乐天。
**
国庆回来后学校内的所有学生会组织正式开始运作,满校园都可以看到招新海报,感觉大家兴致高亢,雀雀预试。
历史系本系学生会很零丁,据说系活动基本等同于班级活动,基本上竞选上班干,也就是系骨干了,但老实说,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一来是缺少一个像大神那样英明的直属领导,二来我自己想当领导,欧也!
估计大神是他们系的中枢力量,所以这段日子忙着新生面试什么的,加上我感冒让我好好休息吧,居然也没有来找我。然而连续几天,我早上起来都会有一份白粥,但我很败类,一个保温壶都没还过,如今我的桌面上堆放着三四个不同颜色的保温壶,目前还在不断累积中……
至于白粥的问题,我很头痛,小林子傻乎乎的笑着说不用跟她客气,劝阻无效。而问题最关键的地方,是我不懂大神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好像还蛮痴情的……
忍无可忍之下,我、我拨通了大神的手机号码。
他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老神在在,我也是习惯性堆起笑脸,先打招呼,“师兄好!对了,我感冒好了哟~”
“唔……”他似乎还在忙着什么,手机那头有点嘈杂,接着他又和其他人接洽了两句,才继续回应我,“恭喜。”
居然是客套话,我顿了顿,然后直切主题,“那个,白粥是师兄送过来的?”
“不是。”
太过爽快的回答让我一句谢谢突然卡在喉咙里,“呃,那是你叫肖琳送过来的?”
“不是。”
“……”我迟疑了一下,“不是你?”话说大神应该不屑对我说谎才是……
他突然笑笑,又是应和了两句,说,“蒋晓曼,我在忙。”
“哦,那……”不打搅了……
“有什么事之后再聊。”却是直接被他打断,语气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却能刚感觉到隐藏在他声音中刻意的生疏,但他还是笑笑,“先拜。”
唔。
接着电话里传来挂断后的嘟嘟声。
嘟嘟……
不可否认,我突然有一点点懵。然后失笑,大神在打压我的气焰么?我太持宠生娇了么……
接着看着桌面上五彩缤纷的保温壶,又特地从抽屉翻出那日顺带的纸条,我发誓,真的是大神的字迹……
如果我说我没感觉那一定是骗你的,其实他完全不理我,我倒无所谓,但如今,又让我心里头被谁挠着痒痒,总有种如刺在喉,很不自在。
我问小林子,究竟是谁给她的保温壶,她说接了个电话,对方有个蛮诚恳的男生,说是让她帮个小忙,她就答应了。反正到点下去,宿管阿姨就会把东西递给她。
接着便是一脸暧昧的说她才应该问我是谁。
好迂回的方式……
连我也觉得不是大神干的。
左想右想,觉得还是亲自走一趟。
我这人最讨厌光说不练,第二天三四节没课,回宿舍拎着五个保温壶,两只爪子都安排得满满的,直接踩上他们班任课教室。
课表这东西教务网上都能查到,所以我也没绕弯路,但果然是上课时间。
我偷偷的从窗缝里向里边瞄一眼,大神上课的时候,依旧是一丝不苟,就是注意力没摆在教授那……
我就背靠着大神教室外墙,觉得感冒好了之后,呼吸畅通的感觉蛮愉快。天已放晴,持续的阴雨,感觉连我自己也快发了霉。
还是先疏通疏通筋骨,就故意在他们教室外边来回走了两趟。
走两趟就把大神给走出来了。
他引领着我走向一旁。
楼梯转角处,我俩站定,我便是望着他讨好的眯眯眼,他似笑非笑的睨着我,却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
我耸耸肩将两手保温壶都奉上,他望了眼,笑笑,“怎么?”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呗!”
他轻挑眉,“你觉得这些是我的?”
唔……我又纳闷了,蹙眉,“你给我写了条。”
他又笑,“没印象,”也懒得扫我手中那几个五颜六色的罐罐,“然后?”
“……”我也笑笑,“今天不是我生日。”我生日才是愚人节哈!怎么感觉他试图将我玩弄于掌心的感觉……
“唔,蒋晓曼,”他突然略带认真的看着我,“我给你的东西,有让你还过么?”
好像是没有……
我望着他,倒是我刚刚只说了他给我写了条,没说条上面写着什么,扬扬唇,“你似乎知道纸条上的内容。”
“嗯,的确。”
“……你刚刚说没印象。”
“是么?”
“……”大神是打算让我神经衰弱,然后乘虚而入么?
见我沉默,他突然又笑,“你会感动么?”
有。我点点头,“仅限于第一次。”
“嗯。”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我还有课,你先回去。”
“……”察觉到他在赶人,我吸口气,咧嘴一笑,“总之谢谢!”然后将双手再一伸,“这些……”
“拜!”他突然又伸手揉揉我的头。
“师兄!”我多少带着认真,一对上他视线,我敛了笑,接着躬下身,把手中保温壶一字排开堆在墙边,抬头他还在,然后我开口,“我并非你传闻中的女朋友。”
这样的称谓,毕竟太暧昧。
“我知道。”他表情温柔,“我也正在努力。”
努力……“不是,我是说……”我正欲说些什么,他笑笑,“说你暂时不打算接受我。我知道。”
看他样子好像一点也不难过,“拜。”紧接着他转身上了楼梯,独留我一人,空悲切……
o(╯□╰)o大神功力是不是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他是说他在努力什么?
我第一次不能完全理解大神的做法,不过想想,我还真的自投罗网,跑来找他了。想起来他刚刚从教室里走出来,表情没透露出丝毫意外……
汗了,为什么我有种身在网中人的错觉,突然有点头皮发麻。
至于这些保温壶,说实在的,你们的生死与我无关,是你们真正的主人把你们抛弃的!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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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校园闲逛,觉得还是没办法释怀,果然牵扯到感情我就有点囧。然后不由自主的居然走到了严子颂宿舍前的那池塘边。
其实我也有点赌气。
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生自己的闷气吧,其实我还是期待他能给我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