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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素和与万氏族人都不甚亲近。这个几乎宁京里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到了危机关头，万家地人也不敢来找他，这次前来通知他万卓病危的是他的庶弟万素礼。
万素和虽然嘴硬，但是正如璇玑所想，那毕竟是相处多年的亲父，所以今天一早听了万素礼的话，就回去见了万卓一面。
万卓脸色比头上的白发还要苍白，见了引以为傲的长子。又是兴奋又是惭愧，憔悴无力道：“死前你还愿意来见我一面，我便于愿足矣。我应得有此报，求你看在一场父子的份上，对家中照看一二。”
看万素和点头答应，万卓又提出想见外孙女宁月，所以万素和才来问璇玑的意思。
璇玑是没什么所谓地：“看舅舅的意思吧，舅舅说要见，我就去见。”
万素和叹口气道：“好吧。那我明日通知他们准备接驾。下午你出宫去见见他吧。”
“啊？接驾？舅舅是说还要带那套行头出宫啊？好麻烦的……舅舅，我微服出宫就好了嘛。”璇玑哀叫道。
“宁月。你现在是纪国地皇后，尤其这次在宁京，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纪国，太随便了，会让你那位皇上相公为难。他在宫里宠着你随你胡来是一回事，但是在外边，你总要为他考虑一下。”
“好吧好吧！”在这些问题上，是不要指望舅舅会纵容她的，虽然是为她好，但是想到明天要花上一两个时辰打扮，带着至少二十多斤重的装备，装模作样、敲锣打鼓带着上百人游街一样到万府去，她就觉得情绪低落。
“舅舅刚才说有几件事，这是一件，其他的呢？”璇玑不想让舅舅继续为了他父亲的事情伤神，故意引开话题。
“你家皇帝相公要你回去，说一切顺利，让我尽快安排，送你启程回去。”万素和说着唇边泛起一丝不明笑容。
“这么快？！真的假的？”璇玑吃惊道。
“事情顺利估计是真的，但是你也别这么轻易回去了。”万素和淡然道。
莫非舅舅是打算要干什么？璇玑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大魔王人品不是太好，自己地哥哥大嫂和舅舅都看他不顺眼的样子。
“虽然说是来平定叛乱稳定民心的，可是你出京前武王妃的那些动静，京城里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的，都以为你是怕了她才回了娘家，现在这么顺顺当当又回去，以后多来几个这样的，难道你还一次次地找借口回娘家吗？”万素和对纪见慎放任自己养母欺到璇玑头上极是不满，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轻易让璇玑回去。
璇玑很想说，大魔王连养母加亲母顶多就两个，不可能“一次次”啦，她是不太在意面子不面子的事情，不过既然舅舅这么说，还是听舅舅的好了，免得让舅舅不高兴。
嗯，不否认自己也想跟大魔王撒撒娇……璇玑心中偷笑，让你欺负我，我也让你着急一下。
万素和看璇玑没有意见，就开始讲第三件事。
这个不算字数嗒……
皇后不是这么好当地，尤其离开了大魔王，没人替她挡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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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三个皇帝的心情
“你到了宁京已经两天了，后天我打算安排京城里主要官员家的夫人小姐进宫了与你见面，安安她们丈夫父亲兄弟的心。”
这次宁峻谋逆，万素和按计划顺势揪出了之前名为归顺、实质包藏祸心的一群乱党，虽然尽量把打击面限制了，但依然令不少宁京官员深感不安。
宁峻是旧时皇孙，与他攀过交情的朝中官员不知凡几，就怕哪天也被当乱党抓起来喀嚓掉。万素和虽然是这次平叛的钦差，但是终究不如璇玑这个皇帝的老婆说话有效。
璇玑也知道这是自己身为皇后的责任，只好苦着脸答应了。
“还有……”万素和打算继续。
“还有？！”璇玑好想满地打滚哭给他看。
万素和看她这个样子，笑道：“还有你上次说的关于在宁国设立专门的兵器工坊，就近为前线提供新型兵器的事情，我已经正式上奏章，估计没什么问题，你有空就找这里沈氏商号的人商议一下细节，我会在官员中挑选可信之人管理。”
虽然还是要干活，但好歹这个她比较擅长，而且蓝晴蓝晰她们已经可以帮得上忙，所以璇玑没那么郁闷。
于是之后几天，璇玑开始了忙碌的皇后生涯，而万素和也以此为借口，说宁京尚须皇后稳定民心，安定朝中官员，所以，延迟返程。
第一天，中午起床吃过午饭，梳洗打扮，换上正式皇后衣冠，然后乘坐凤辇出了皇宫直往万府。万府璇玑之前来过不止一次，其实大部分家人都认得她，只是当时她是身份较高的皇孙小郡主，此刻却是宁京内身份最高的皇后，众人自然不敢如之前那般随便。
先是万家男丁到府门前跪迎皇后。待进了府，所有女眷再一一前来见礼，那位万皇后与万如兰竟然也在其中！
万皇后是万卓地姐姐。是万素和特许她暂时离开明恩苑前来与万卓相见地。
万如兰人清减了不少。身上冷意更盛。虽然拼命压抑。但看向璇玑地眼神总难免露出一些不甘与愤恨。
这两人一个当初是高高在上地皇后。一个是几乎嫁到成国当太子妃地天之骄女。此刻一个成了半囚徒身份地准政治犯。一个成了婚事告吹在京中被人指指点点地过气千金。在璇玑面前不得不俯首行礼。忍气吞声。
璇玑勉强受了她们地礼。心里一点点快乐地感觉都没有。只能苦笑。这样等级分明地礼仪只会把人与人之间地矛盾加深。她与这两个女人本来并不相干。但是今时今日地境况。她们不恨死她才怪！
见完了礼。万素和地弟媳也就是万素礼地妻子刘氏亲自带璇玑去见万卓。
万卓精神甚差。人也迷迷糊糊地。瘫在床上半点看不出来当初那个呼风唤雨地权势人物风范。刘氏在他耳边说了多次“皇后驾到”。老人才清醒过来。勉强睁开眼睛看面前一身皇后盛装地璇玑。
看着璇玑那张有六七分像女儿万素慈的脸，老人忽然激动起来，喘息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道：“宁月，你还肯来见我。好！好！我……这便要下去向……向你母亲和外婆赔罪了。”
老人心里明白，外孙女还来就代表不会再怪罪自己见死不救害了她们母女的事，既然她还肯认万家这门亲戚，万家众人不愁没有出路，自己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已经接近衰竭状态，勉强说了一句话，便再无法说什么，只是不断喘息。
璇玑看他那副难过的样子，也不想多说什么。对刘氏道：“还是让外公好好休息吧！”
刘氏点头答应与丫鬟一起扶万卓躺好。璇玑也趁机退了出去。
到了房门外，却不见舅舅，留在房外的蓝晰上前道：“刚刚明恩苑的万夫人请了万大人去。万大人说请皇后先行回宫。”
璇玑恨不得马上回去把身上这些东西换下来，正想吩咐回宫，忽然院子外传来一阵人声，说是万如兰求见皇后。这个人璇玑是不想见地，正常人都不爱跟对自己毫无善意的人相处吧。但是这样当面拒绝又不是太好，于是便让人放她进来。
万如兰到了璇玑面前，屈膝见礼。神情中有的是不顾一切地绝然。
“你来见本宫。所为何事？”璇玑开口道。
“请皇后恩准如兰在外公仙去后到明恩苑侍奉万夫人终老。”
璇玑还来不及说什么，随后出来的刘氏大惊失色道：“兰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万如兰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对母亲的惊呼丝毫不为所动。
刘氏怕璇玑随口答应了，吓得冲到璇玑面前扑通一下跪倒道：“皇后莫听她胡说，她是担心外公的病，急糊涂了！”
璇玑满头黑线，这是演的哪一出？
万如兰拉着母亲道：“娘，孩儿不愿令父母蒙羞，便让孩儿到明恩苑去吧！”
“你做了什么事情令父母蒙羞了？”璇玑这么问纯粹好奇，莫非万如兰还搞了出未婚先孕这么惊悚的事情？
产生这么龌龊的推断实在不能怪她，上辈子电视里的八点档都是这么演的。
不问还好，一问这话，万如兰看她地眼神变成毫不掩饰的痛恨。
刘氏怕女儿干出更出格的事情连忙死死抱住她，不停道：“兰儿兰儿，没事的，一切有爹娘在。”
万如兰冷笑两声道：“皇后远在纪国风光得意，自然是不记得我这个婚事告吹的前成国太子妃了！”
“本宫记得，你不太乐意远嫁成邺，莫非是本宫记错？再说成邺现今据说情况不太好……”
万如兰大怒：“乐不乐意，总好过我徒有婚约在身，却成了弃妇，成了宁京内无人赶娶、无人愿娶的笑柄！”
哦！璇玑总算明白了！
“你没嫁给成邺是好事，否则即使他现在不是废人，早晚也是亡国之人，你跟他在一起。还不如现在这样呢！你要想嫁人也很简单啊！你如有心上人，本宫再为你指婚就是了。”
刘氏大喜过望，就想磕头谢恩，却听万如兰道：“谁……谁稀罕那些跟红顶白，肤浅势利的臭男人！”
刘氏一口气提不上来，几乎当场晕倒。
璇玑却点头大赞道：“有见地！那些光看你身份光顾着面子的男人不要也罢！不过。就算你想一个人过，也无需把自己关在明恩苑。”
万如兰低头不语，她也是被逼无奈，她本来赫赫有名的京城双娇，满京城里至少有一半地青年才俊是她的仰慕者，却因为政局变动，成了一枚弃子，成国是再不会要她这个太子妃了，宁京里本来对她大加追求的世家公子忽然避她如蛇蝎。本来交好的闺阁千金人人背后取笑她是个嫁不掉了地女人，虽然这些不是她的错，但是却让她的处境加倍尴尬难堪。所以才想干脆进明恩苑，甚至削发为尼图个干净。
璇玑道“你还这么年轻，父母双全，除了嫁人，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何必定要把自己逼绝了？”
刘氏看女儿有些意动，唯恐她又变卦又或冲撞了皇后，连忙唤来丫鬟将她快快架走。
璇玑怕再待下去狗屁倒灶的事情更多，连忙吩咐摆驾回宫。
晚上万素和照常来见璇玑。璇玑把白天地事情说了一下，请教道：“舅舅，你看如果我让万如兰到这行宫里做女官如何？”
“我去问问她地主意吧，只是你不是一直嫌这宫里人太多花钱太多吗？”万素和取笑道。
“我是想到一个赚钱的好主意啦，万如兰识字地，又是女子，比较方便替我管事。”璇玑将自己昨天来不及说的赚钱大计一一向舅舅说明。
经过整理后的计划，就是这里行宫每季度举行一次宴会，邀请原宁国境内于国有功的商人入宫饮宴并颁发嘉奖诏书。至于何谓于国有功，自然就是看他给国家上贡多少真金白银啦。晚宴分不同席次，根据捐款多少排席。
今日见了万如兰，璇玑又得了一个新想法，就是把万如兰这类在家吃饱饭没事干只能伤春悲秋的小姐夫人们组织起来，筹募善款做善事。这些夫人小姐背后都是世家大户，靠着这类型的组织，正好可以达到男人不出面，女人打交际牌的目地。可进可退。想必那些世家大户也乐见其成。
万素和听了马上产生如蓝晰一类亲近璇玑之人的共同想法，果然是个天生赚钱的人才啊。看什么都能想到钱上头。
但这样地事情一旦办起来，细节颇多，例如如何监管善款使用，以及要考虑世家之间的体面问题，毕竟不是每家都有钱，如果以此为标准，恐怕会闹出一些不太好的风气，也影响家族间的和谐。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问题，万素和提了几点疑虑，让璇玑自己去权衡。
反正不是一天能考虑透彻的事情，璇玑便暂且丢开话题，问起今天那位万皇后找万素和何事。
万素和只是淡淡一句带过：“还不是想替万家多捞些好处？宁月先不要想这些事了，这里有一本小册子，里面有明天到场的各位夫人小姐家的资料，包括他们父兄的官职以及引以为豪之事，你记熟了，明天好与她们应酬。”
璇玑苦着脸接过那本小册子，还好背书是她地强项，否则今晚就不用睡了。
万素和也不打扰璇玑的背书作业，笑了笑起身告辞离去。
一路步出璇玑所住的宫殿，万素和眼见身边熟悉的一草一木，不由得感叹人生无常。
以前这里是他最讨厌的地方，现在自己每天做完事却迫不及待的往这里跑，无他，因为这里的主人已经换成了他的外甥女，他心目中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看着那个女孩儿或欢笑或苦恼地可爱模样，便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与母亲妹妹一起开心生活的日子。所有地烦恼劳累便再不见踪影。
这么说来，倒挺像章长弓所说的，回家看到儿女的感觉。
回望一下身后已经看不太清楚的宫殿，不期然想起之前的女主人，他的姑母、这里曾经地女主人、当日地皇后、今日地万氏夫人。
今天下午她把自己请过去，所说的无非是对明恩苑种种管制地不满。希望可以通过宁月获得种种昔日的荣华富贵与权柄，甚至要求他把万如兰举荐入宫为妃，与宁月两表姐妹同侍一夫，好把纪见慎牢牢控制住，加强万家与纪国皇室的关系。
“你想想，如果当日不是我把那老疯子骗到凤翔宫中，你们要收拾他哪有这么简单？若是你定不允我，这些事，我随时可以揭出来。到时宁京再出什么乱子，你在皇上面前也不好办事！”万氏被万素和直接了当的拒绝气得脸色铁青。
“你当日做那些事，无非是为了缠绵的解药和万家地存亡。解药已经到手，你的性命也保住了，万家也可以继续在朝中立足，奉劝姑母还是不要太过。这件事揭出来，姑母助人弑君杀夫、叛国谋逆，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再说，以宁氏在宁国这么许多年来做下的好事，还有谁会替那昏君出头？”万素和说完冷冷转身而去，扔下愤愤不平地万氏。出门时更吩咐守卫待父亲万卓去世后。便即刻将万氏送回明恩苑，再不准许随意外出。
正在挑灯夜读的璇玑，并不知道又有人算计着给她家大魔王献美人，只是揪着长发叹息道：“大魔王，不是我不想给你写信，实在是我太忙了，今天就先让我把这些东西搞定了再说吧！唉唉！”
数天后纪国京城皇宫御书房内
洪旺小心翼翼的上茶，偷眼大量皇上那可怕的脸色是不是有所缓和。
其实纪见慎此刻称得上慈眉善目，但是。那些在他身边待久了的人都知道，越是这样，代表皇上心情越恶劣，今天早上才在朝堂上把好些大臣削得油光滑亮，现在谁惹了他谁倒霉！
纪见慎登基这近一年来，权威日重，以往以为他是个徒具外表的公子哥儿的官员，慢慢见识到了他的厉害。
想摆摆老臣资格，玩怠工旷工。新皇比当初承天帝更狠。第二天这些老臣便开始发现自己的工作被人接手了，而且做得更好更快！
一怒之下联合起来搞集体辞职归故里。行！当即批准，奉上大笔赏赐加上一纸声情并茂地荣休圣旨，然后还有专业搬家和保安队伍官府官兵，服务周到地送你安全回乡。
态度之体贴热诚，让人根本没脸提重回朝堂的要求，皇上这是明明白白说：你就安心歇了吧！
这样折腾了大半年，朝堂上没折腾出乱子，一些不听话爱抱团生事的老臣子们倒折腾走了不少。
这个时侯大家恍然明白，原来新皇根本上就是有备而来，连后备继任人选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抓你小辫子，逼你退休！懂事的、还想混的纷纷改变风向，朝堂上又是一番新气象。
今天早朝，几位自认饱受迫害的“忠良”蹦出来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肆渲染，讽刺新上任的官员欠缺经验，办事不牢，结果当即挨了纪见慎一顿排头。
皇帝陛下第一次撕下温情面具，毫不留情地挑刺责问，将几名“忠良”逼得差点羞愤自尽，大家马上清楚意识到，皇上心情很不好，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就再不敢开口了，朝堂上马上弥漫着低气压。
皇上心情不好地原因，大家都知道，其实从皇后低调离京开始，皇上的情绪就一天差过一天，之前还在可控制范围内，就是批阅奏章时，口气严厉了一些，不至于太过明显，今日看来是大爆发了。
看官员们都被吓成闷嘴葫芦，纪见慎心情更差，挥挥手吩咐退朝便回了御书房继续生闷气。
璇玑自进了宁京起。信便有一天没一天地不再日日收到。
昨夜收到万素和回禀璇玑回京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