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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怡拿起胭脂来瞧,凑在鼻端是淡淡的香气,真的是精挑细选。琳怡笑着看向姻语秋,“内务府送给宗室的都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和香味,先生拿来的这两种我还没用过。”
姻语秋脸上一片红晕。
琳怡起身和姻语秋一起去了东暖阁里。
琳怡亲手给姻语秋泡了一盏龙井,坐去姻语秋身边低声道:“先生是从来不喜欢女儿家这些东西的。”
姻语秋嗔怪地看了琳怡一眼,“许你们买胭脂弄香,还不许我去买了。”
琳怡拿起帕子掩嘴笑,“先生能敷衍旁人,可不能敷衍我。”
姻语秋脸上一红,“那个给葛庆生治伤的张家大爷遣人登门向我父亲借医书。”
姻老太爷病在床上不能问事,那张风子分明是向姻语秋先生借书。姻语秋先生自从婚事上出了差错就下定决心不会出阁,怎么这个张风子……琳怡有些惊讶,“先生可知晓那个张公子的家事?”
姻语秋先生脸上有些犹豫。
琳怡道:“不也不瞒先生,那张公子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无心于仕途,四处游历,后来在广州认识了一个番僧学了些医术。那些番术是本朝明令禁止的,张家现如今也不肯认那张家公子。上次为了给葛庆生治伤,我们才求献郡王问张公子的下落,献郡王将人送来却也不敢明说就是张公子。因为只要让朝廷知晓,张公子就要被捉去刑部判刑。”姻语秋先生若是想要嫁给张风子,那将来的情形可想而知。
“我从前也听说那些番术是番僧拿来骗人的,经过葛庆生之事我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跟番僧学医术,”姻语秋眼睛一亮,“我也知道这是朝廷不允许的,可是皇上准备开海禁,不就是愿意接纳番国,也许等明年朝廷的船队出海回来就会不一样。”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不知道张风子到底怎么打动了姻语秋先生。姻语秋先生性子坚定,认准的事就不会更改。
琳怡道:“先生要想清楚,现在张公子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这京中耳目众多,万一被人发觉……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下来。”
姻语秋握紧帕子点点头,“我会小心。”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姻语秋先生已经认定了,她也不能多劝。琳怡就和姻语秋说些别的,姻语秋想起天津知府的案子,“到现在也没有判下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五王爷迟迟不结案,就是想看看情势会怎么发展,毕竟天津知府奏折中提及土地的事,损的是显贵宗室的利益,若是帮天津知府说话,就得罪了显贵,五王爷想要争储君之位,就离不开显贵、宗室的支持……晚上还有,大家别忘了收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谶语
琳怡将姻语秋留下吃过饭,两人说了会儿话,姻语秋问起全哥,“你准备怎么办?”
周元景杀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大家可怜的就是全哥。
琳怡道:“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到前面,让老夫人权衡,若是老夫人真舍得将孩子推过来,周元贵那边避开,我就要在宗室营里说清楚,然后将孩子养过来。”她是可怜全哥,却不能不清不楚地养着。
姻语秋微微一笑,“前提是周老夫人和周二老爷豁着在宗室营里没有颜面。”
周老夫人想要将她一军,她也不是傻子,难不成就不能反将周老夫人。若是将名声败坏了,周老夫人还有什么慈母的立场,周十九也不用背着忘恩负义的包袱,她何乐而不为。
姻语秋看着琳怡,“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算计你,小心落得一个太精明的名声。”
琳怡笑着回看过去,“那有什么不好,这样害我的人都会有个思量,我也少了烦恼。”她不是不能吃亏,也要看看吃什么亏,这样被人利用当作傻子一样耍戏,她是绝不肯受的。
琳怡送走了姻语秋先生,祖宅的妈妈正好来府里商议给大太太甄氏搭孝堂的事,孝堂要搭在祖宅,全哥要服重孝守夜,等到甄氏的尸身从官府里抬出来,周老夫人就要带着全哥回去祖宅住一阵子。
祖宅的管事妈妈回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话惹得老夫人不高兴。要知道大太太尸身从官府里抬回来的时候,就是大老爷定罪之时。
周老夫人不但要办儿媳妇的丧事,还要听儿子被判什么罪名。
周老夫人听完之后抬起眼睛,“丧事要办的风光,水陆道场都是少不了的,我已经吩咐下去先将我的板子给大太太用上,孝堂家里要搭好,等到官府将人送回来我就和全哥回去祖宅。”
管事妈妈应下来。
周老夫人又问起郭氏的身体。
管事妈妈道:“二太太本来就胎气不好。这几日更是吃不下东西,不敢沾半点荤腥。补身子的药更不敢间断。”
“除了管中馈,就要好好养着,”周老夫人听了皱起眉头。“怎么也要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添丁进口的事马虎不得。”元景两口子出了事,若是郭氏再有个什么闪失,那可真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笑话。
周老夫人说完看向申妈妈,“将我屋里的血燕都给二太太送去,让她每天都按时吃。”
管事妈妈退下去。
申妈妈上前给周老夫人热敷后背。自从周元景出了事,周老夫人就开始后背疼的厉害。
申妈妈低声问。“您要陪着大爷一块回去祖宅?”
周老夫人颌首,“本是想让二太太顾着全哥和丧事,现在只怕是二太太身子受不住,若是因此出了闪失……老二要怨我。”
所以大爷不能交给二太太抚养。绕了一圈又绕回来,申妈妈想到郡王妃在宗室女眷面前威胁老夫人的话,郡王妃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申妈妈将热热的盐袋敷在周老夫人后背上,然后伸出手在周老夫人腰上慢慢地揉。
周老夫人半阖上眼睛,琳怡不过是暂时仗着娘家和周元澈撑腰。却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
申妈妈服侍的好,周老夫人很快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外面打听消息的管事回来禀告。
周老夫人梳洗好坐在东暖阁里,管事的躬身道:“宗室营里都传开了,皇上因病没有上早朝,现在已经将几位王爷召进宫中,大约是分配职司。”
周老夫人听到这里撑起身子,正是好时机,若是皇上将元景的事情交给五王爷,说不得就会有转机。
申妈妈仿佛能看出周老夫人所想,“那如果皇上立了五王爷为储君呢?”
立了五王爷为储君,那皇后一党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说不得元景还因祸得福了。周老夫人吩咐申妈妈,“明日我去趟信亲王府。”
……
周十九不在家中,琳怡睡的不踏实,临到天亮糊里糊涂地做了个梦,醒来的时候脚上冰凉。
琳怡没有立即将值夜的玲珑叫进来,而是躺在床上思量。周十九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陪都。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那道士。
越躺着越不觉得暖和,琳怡干脆起身让丫鬟服侍着梳洗。
白芍上前道:“二老爷来接老夫人,说是回去宗室营布置孝堂。”
周元景进了大牢,周老夫人就想起二儿子周元贵来。
琳怡问道:“全哥呢?”
白芍道:“让乳母照应着,说是等到老夫人走了,就送来郡王妃屋里照应着。”
琳怡梳洗完去周老夫人房里。
见到琳怡,周元贵立即起身行礼,这样一来倒是比周元景来的时候气氛好多了。
送走了周老夫人和周元贵。
琳怡吩咐巩二媳妇帮着照顾全哥,将之前买来的玩具都拿给全哥玩。琳怡就在外间和橘红、玲珑两个一起做针线。
巩二媳妇经常哄着家里的孩子玩丢沙包,画各种各样的小格子,丢到那里就跳到哪里,巩二媳妇故意输给全哥,惹得全哥高兴起来。两个人一直将小格子画到外屋,全哥跳出来看到外屋的琳怡,一开始还畏畏缩缩害怕,渐渐地就又被游戏吸引住了。
玩了一上午,全哥也累了,巩二媳妇就将厨房做好的桂花糕拿给全哥吃,全哥吃了糕点又吃了一碗金丝面,然后让奶妈哄着睡着了。
琳怡吩咐老夫人院子里的婆子照顾好全哥,这才带着巩二媳妇回到第三进院子。
巩二媳妇边走边道:“比起奴婢家里的孩子,大爷好哄多了。”
琳怡也觉得很意外,全哥的性子和周元景大相径庭,做游戏时知道思量一点也不武断。玩到最后有些放松了,还露出快乐的笑容。
其实和小孩子在一起不会觉得累,反而会因此也感觉到些快乐。
琳怡微微一笑,全哥排斥她,她就不说话,只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必要骗小孩子或者故意装成十分友善去接近他,小孩子有自己的观察方法,大人只要以身作则做好自己,任凭小孩子去看,其实分别善恶是人天生的本领,过多表演让人觉得假惺惺。
晚上周老夫人回来,琳怡才知晓甄家族里不知谁出了主意,要在甄家搭孝堂。这是逼着周老夫人去甄家赔礼。甄家也是大族,这就是大族的厉害之处,随时随地都会有人从背后出主意。周老夫人这时候不敢逆着甄家的性子,递帖子要去甄家。周老夫人在祖宅折腾了一日,回到府里显得灰头土脸。
平日里周老夫人因轻纵周元景这才惹出这样的祸事,现在自然要选另一种法子补偿。
周老夫人上门赔礼,又请了中人过去说项,甄家才将孝堂的事停了下来,却死咬着整个案子不放,说什么也要周家换个公道。周老夫人没法子只得又求去信亲王妃那里,信亲王妃第二天一早就进了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上这一病连着三日没有上朝,京里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三日不上朝,已经是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形。女眷们私底下小声议论,京里达官显贵的府邸也开始有人频繁进出。二王爷、三王爷、五王爷都开始入朝管事,五王爷管了刑部、吏部最为显眼,几位王爷都赐了每日养心殿面圣。
琳怡回到广平侯府便陪着长房老太太说话,琳霜这几日调养得当整个人脸色好了不少,葛大太太就有想要回去三河县的心思。长房老太太倒是同意,“再养个把月回去也好,家里过年总是热闹,也免得长辈们惦记。”
葛庆生的伤好的很快,每日都让琳霜搀扶着在园子里走动,虽说回去三河县车马劳动,可毕竟回到自己家中得养,再说……现在京里乱的很,倒不能清静地调养。长房老太太没有将最后一层意思说出来。
晚上陈允远下衙回来,大家吃过晚饭,葛家人去西园子歇着,祖孙三代才聚在一起说话。
陈允远喝口茶,神情沉重,“也不知道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说着看向琳怡,“郡王爷那边有没有捎消息回来?”
琳怡摇头,大约是没有进展,周十九只是让人报了个平安。
陈允远放下茶杯叹气,“一定要将人平平安安带回来,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琳怡听着心里油然生出几分的担忧,“父亲是在朝堂上听说了什么?”要不然以父亲的脾气,不可能说的这样肯定。
陈允远思量片刻,决定告诉长房老太太和琳怡,“都说因谶书的事,那道士没有命回来,这时候想要争储位就要破了那道士的谶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记起
长房老太太听得皱起眉头来,“这话怎么说的?谁传的这话谁就居心叵测。”
陈允远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偏这话是从科道传出来的,科道有几个言官,提起谶书说了类似的话,皇上信谶书不对,谶言说皇上能在位六十六年,这样一来谁也不能提起储君之事,皇上这些年驳斥言官的立储奏折原来是道士作祟,这话原本是大家在衙门里私谈的,谁知道传去外面就变了。”
传言从来都是越传越离谱,加上被有心人利用,多少人因无心的一句话落得牵连全家的下场,只要涉及政局,向来不怕牵连无辜的人。
陈允远道:“皇上信谶书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皇上开始登基时受益于谶言,一直大刀阔斧励精图治,为的就是迎来盛世,若是照此下去,说不得会在皇上晚年大周朝迎来前所未有的兴盛。”
琳怡看着父亲复杂的神情,这谶书还不能不信,因为上面的确有应验的谶言,“问题不在谶书上的谶言,而是在于解开谶言的人。同一句话让十个人去解,说不得就能解出十个不同的结果。”
陈允远叹口气,“可是现在皇上和太后信那些道士,太医院的御医们忙着每日给皇上请脉,太后娘娘就命那些上清院的道士为皇上祈福。”
长房老太太喝了口花茶,“若是郡王爷能将那道士带回来,任凭外面有许多谣言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陈允远颌首,“所以儿子才说,郡王爷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将人带回来。”
琳怡想到周十九走之前十分有把握的模样,只要那些道士还在陪都。要带回京城应该不难。
散布那些谣言的人,无非是怕周十九趁机胁迫道士,做出有益于皇后娘娘或是二王爷的事来。五王爷那些人已经认定周十九支持二王爷。
长房老太太了解陈允远的脾性,若是手里有御史受了冤枉,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不论御史言官怎么说。现在郡王爷没有回来。你都要谨言慎行,免得着了那些人的道。”
陈允远颌首,“现在政局不定,儿子不敢搅合进去。”
大家喝了些茶。小萧氏安顿好小八姐过来说话,小萧氏坐下来就看向陈允远,“有件事不知道老爷说没说。”
陈允远微微思量这才想起小萧氏说的是什么事。
陈允远没说话。小萧氏笑着道:“我娘家哥哥想和我们亲上加亲。”
亲上加亲,说的就是衡哥的亲事了。长房老太太看向小萧氏,“你哪个哥哥?”
小萧氏满脸喜气。“原来在外放了土同知,如今已经补了知府,也是前几日家宴才知道的,原本我也在京外,大家走动不多,最近他家的小姐来京里,我上次见了。是个恭谨有礼的。”
小萧氏很少这样热切,看来是真的看上了自家的侄女。长房老太太不动声色。
小萧氏眉宇飞扬。陈允远却不为所动。
小萧氏道:“老爷也见了的,那孩子真是不错,和琳怡的性子差不多。”
琳怡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说到自己,转过头去对上小萧氏的笑脸。小萧氏是性子好,热心肠,只是有些时候看人是真的不大准。
长房老太太沉吟了片刻,“也不是不行。”
小萧氏听得眼睛一亮,“只是怕老爷嫌弃不是京官。”
陈允远这时候开口,“那倒不是,本就应该低娶高嫁,再说在地方上知府已经是大官,比起我那不是更实惠。”
小萧氏笑起来。
长房老太太和琳怡却听出些话外弦音。
长房老太太摩挲着手里的玉麒麟,“那就哪日将人请过来吃宴席,也不要特意挑日子,眼见就是节庆,你送些礼物回娘家,若是他们有心就会还礼,顺便到我们家来做客。”
小萧氏抿着嘴答应下来。
等小萧氏出了屋子,长房老太太才看向陈允远,“怎么了?你不愿意?现在这种情形,找个外官做亲家也好。”
陈允远道:“我听说萧知府为官不是那么清廉,自从他上任以来已经有几本奏折是参他贪墨,虽然现在没有查证,我是怕有一日……”
长房老太太忍不住笑起来,“和你结亲家也是不容易,你身在科道见过有几个人没被参过?单说你自己就是三天两头总被查办,若是别人也在意这个,我们家衡哥去哪里找个好闺女。你媳妇好不容易开了口,不好因为些传言就拒绝,还是仔细打听一下好。”
陈允远答应了,“母亲说的是,那就看看再说。”
萧家嫁了两个女儿过来,就算给萧家面子也不能轻易就拒绝。送走了陈允远,琳怡和长房老太太说起陈临衡的婚事。
长房老太太叹气,“本来我是想和你父亲、母亲说郑七小姐的事,郑阁老已经致仕,我是想和郑家亲上加亲,选来选去还是郑家最可靠,不光是郑七小姐性子好,还有我们多少年的交情在里面,等到我和郑老夫人少了一个,两家的关系就没有这样可靠了。你父亲在京里为官顺利,就是靠了郡王爷和郑家。”
琳怡没想到长房老太太会提起和郑家的婚事。
长房老太太拿起茶又抿了一口,也是奇怪,但凡她看上的亲事都是一波三折。琳怡是这样,到了衡哥又是如此,儿孙的姻缘真是很难说。
周十九不在京中,琳怡就早些回去了康郡王府。换了衣服,琳怡做了会儿针线就觉得异常疲倦,仿佛一闭眼就能睡着似的。
橘红忙去铺了床,琳怡梳洗完了躺下来,想要将父亲今天说的话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