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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妈妈低下头去。“那……”
周老夫人病了一场本已经没有了力气,可是而今却一下子精神起来,目光闪烁地看申妈妈一眼,“元澈出事了,琳怡所谓的小产是替元澈遮掩。”
申妈妈睁大了眼睛,“郡王妃怎么敢……”
周老夫人冷笑一声,“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骗了满京城的人,却骗不了我。”
申妈妈不明白。“郡王爷病了大可直接请郎中来,何必这样大动干戈。”
周老夫人微闭上眼睛,“那就要仔细查查。琳怡这出戏是什么时候开演的,也就能知晓元澈怕谁知道实情。”
……
皇帝一边要追查谋反案一边要处理朝政,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很快就病倒了。早朝又一次停下来,朝廷就像一下子收紧口的袋子,再也打听不出任何消息。
皇后娘娘虽从冷宫搬回景仁宫,却依旧被禁足在宫中,宫里只有德妃娘娘侍奉皇帝左右孽徒(女师男徒)全文阅读。一下子失了两子,无论是谁都会深受打击,还好有三王爷一家进宫探望。
皇帝看着孙儿在乳母怀里挥着小手。渐渐露出笑容,一旁的德妃娘娘看出端倪,笑着看向三王妃,三王妃忙将孩子接过来送到皇帝怀里。
皇帝端着架子,动也不敢乱动,孩子软绵绵的小手扯着皇帝的衣襟儿。微张着嘴巴看着皇帝,皇帝轻轻颠了他两下,他立即笑起来。只要看着小孩子就会莫名其妙地心软,皇帝抬起头看三王爷,“如今你做了父亲,就要收敛收敛往日的性子,不可再胡闹了。”
三王爷忙跪下听训。
皇帝今日心情很好,没有想要训斥的意思,抬抬手让三王爷起身,声音平板,“你的哥哥和弟弟……闹出手足相残的事来,你有没有搀和其中?”
三王爷本已起身,听得这话又跪下来,“儿臣决计不敢如此。”
皇帝叹口气,将孩子还给三王妃,向三王爷伸出手来,三王爷忙起身服侍着皇帝靠在引枕上,“我知道你虽然荒唐闲散,但是本性良善,该不会做出这种事,”说着顿了顿,“年纪不小了也该收收心,别整日里呆在王府里,朕老了……你也该帮帮朕……”微阖上眼睛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似的。
三王爷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忙跪下来道:“儿臣知晓了。”
皇帝挥了挥手,“去吧,明日早些来南书房,奏折……已经堆成山了,拿出几本要紧的商议吧!”
三王爷抬起头,脸上表情恭谨肃然,没有半点惊喜的神色。
待到三王爷和三王妃离开,皇帝才又长出一口气,德妃娘娘拿起美人拳给皇帝捶腿,皇帝如自言自语,“老三聪明,只是对政务并不上心,从前朕是看不上他这点,现在想想倒比他的兄弟强……至少不会盼着他的君父立即就死了。”
德妃娘娘脸色一变,忙道:“皇上千万不要这样想。”
皇帝这时候睁开眼睛,目光中都是怒气,“那要让朕如何?朕只恨没有早日看清楚。”一块玉牌丢出去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响动,那玉牌顿时裂开来。
德妃娘娘慌忙弯腰捡起来,这玉牌还是皇子们都在宫中时,皇上生辰,几个皇子一起雕出来送给皇上的,虽然做工粗糙,可是皇上十分喜欢,这些年一直握在手中从不曾换过,现在丢在地上,是彻底心凉了。
玉牌摔成两半再也不能还原,就算再后悔终究要明白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二王爷蒙冤而死,将是皇帝心中最大的痛楚。否则皇帝的身子也不会就这样垮下来,德妃娘娘坐在炕上安抚着皇帝的怒气,皇帝就像一个坏脾气的孩子,要知道怎么顺着他的意思。才能得到他的喜欢和信任,反之,若是逆着他的意思,就算是为了他好,他也会生气、腻烦,早晚要发脾气,就像如今的皇后娘娘。从来都是忠言逆耳,又落得什么下场。
皇帝睡着了,德妃娘娘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笑意。
……
三王爷回到府中换好衣服,径直去了西园子里的书房。
林正青和周大老爷早已经等在那里。
三王爷满面喜色,伸手拉起林正青,“正青果然高见,父皇见了孩子心中高兴,让我明日起进南书房处理政务。”
周大老爷和林正青听得这话。脸上都露出喜色。
周大老爷道:“若论谋略谁也及不上正青。”
三王爷笑道:“自从正青来帮忙,一切都顺利多了,正青的眼界宽。一语必言中结果,我看与其是费尽心思解谶,倒不如听正青出谋划策,有时候我都怀疑,正青是不是能预见将来。”
三王爷话音刚落,林正青立即跪下来,行大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是一语预见将来,三王爷定能登基为帝。
周大老爷也忙跪下参拜。
三王爷忙说不可,却没有真的去扶林正青,筹谋了这么久,终于要见到曙光,如今二哥已死。五弟被圈禁,再没有出挑的皇子能承继大统,否则父皇也不会命他协理朝政。
林正青和周大老爷起身,大家各自落座。
三王爷叹口气,“只可惜康郡王还没有上衙,护军营中少了人总觉得心中不安。”
说起康郡王,周大老爷难免忧心,“一连好几日,康郡王连封密函也无,王爷让人去打听康郡王府却大门紧闭,真的只是为了康郡王妃保胎?刚才我还和正青商议,这样拖着恐怕不妥,现下正是关键时刻,一步也不能行错,当务之急要摸清底细,才好接着行事。”
三王爷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把件,看向林正青。
林正青道:“三王爷为何不提拔副将,护军营何其重要,总不能因康郡王抱恙,主位空虚,既然三王爷进养心殿议政,想必会看到参奏此事的奏折,王爷只要递给皇上御览,要么宣康郡王觐见,要么命人暂时接管护军营,就算康郡王有失,也不会出差错。”
这样一来,既能探出康郡王府虚实又可为自己留下后路。
三王爷皱着眉头思量,“康郡王跟着本王已久,本王不能不念其中情分,再说逼死二王爷,他是首功一件,我岂能卸磨杀驴,这样恐会让跟着我的人寒心。”
周大老爷忙道:“此乃权宜之计,三王爷顺利登基,自然不会少了康郡王的功劳,”说着话音一转,“还有件事……当真是不吐不快。”
三王爷本欲取茶,手生生顿住。
周大老爷看向林正青,“这些事你最清楚,还是你来说。”
林正青思量片刻开口道:“康郡王府过于安静,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想起康郡王杀那真成琰的事来。”当时三王爷和幕僚商议,怕周元澈和广平侯府牵扯太多,心中难免倾向皇后党,特意促成周元澈去杀真成琰,周元澈顺利办成此事,三王爷也就因此多了些信任。
三王爷不知晓其中是否还有什么隐情,静静地听林正青说话。
“我是怕康郡王会有异心,收买了真成琰身边的道士,故意透露给成琰康郡王要杀他之事,成琰心中一怕,想方设法要挟康郡王保他性命,康郡王岂能被人要挟,一怒之下杀了成琰。我想借此事,不但能为王爷将来谋划一步,还能让康郡王从此死心塌地跟着王爷,不过现在想想,反倒不能由此判定康郡王的忠心。”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他收买小道士,让小道士假借真庵托梦,向成琰说及转世轮回,逆天改命之话,并提起陈氏。周元澈听到这些话定然分心,要么杀了成琰,要么不杀成琰和三王爷反目。
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他来说都十分有利。
三王爷败了,他尚有陈家可攀附,三王爷胜了,将来杀成琰的功劳不免要落在他头上。若是还能让康郡王和广平侯府生出隔阂,那是百利无一害之事。
三王爷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思量,“这样一说,你们的担忧不无道理,”半晌转身道,“就照你们说的办,康郡王府的事要仔细打听才好。”
周大老爷和林正青答应一声下去。
三王爷这才将桌子上的茶端在手中,自从康郡王府大门紧闭,他就起了疑心,只是这种话不好由他说起,不免会乱了军心,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差错。现在由周大老爷和林正青口中说出最好不过,若是康郡王没有二心,他尚要依仗于他,便可轻易将罪责推给周、林两人。
三王爷想到这里,将管事叫过来,“仔细去探听康郡王府的情形,尤其是周家的老宅那边,康郡王和他婶娘素来不和,说不得会有消息透出来。”
管事的刚要走。
三王爷又吩咐,“还有周元祈和陈家二房。”
管事的答应一声下去安排。
屋子里安静下来,三王爷看着墙上挂着的父子图,子承父业,他离宝座现在只有一步之遥。
……
琳怡将晖哥抱在怀里,晖哥站在她腿上一跳一跳地依依呀呀,琳怡在晖哥耳边教他,“父亲,父亲。”
晖哥转过头看琳怡的嘴,似是在认真地学着。
这几日不管是乳母还是她,只要有了时间就教晖哥说话,晖哥开口说话不算早,宗室营里有许多孩子在这个月份上已经能吐两个字。
琳怡的努力总算也没有白费,晖哥仿佛也有了那个意思,偶尔会张开嘴喊一声,“唔,唔,唔。”
她全当是“父”的发音,只是不像而已,不知道周十九能不能听得懂。
“对,是父亲。”
晖哥拍手笑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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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圆满
晖哥已经长了六颗小牙,高兴起来会笑得露出牙齿,不似周十九笑的那么腼腆重生赛罗奥特曼最新章节。
琳怡将晖哥放在炕上,晖哥就会走到周十九身边,用小手碰一下,然后再走回窗边,如此来回往返。
厨房送来米粥,琳怡接过去要喂周十九,晖哥这时候挣脱乳母的手往炕里走去,琳怡生怕晖哥不小心碰到周十九的伤口,提了裙子上炕就要抱晖哥,晖哥却在周十九跟前停了下来,不知在看什么。
好半天喊出一个含糊的字,“父……父……”
多少天了,这是琳怡第一次感觉到欣喜。
琳怡抱起晖哥放在怀里,晖哥小小的身子挪开,琳怡看向床上的周十九,依旧沉沉地睡在那里,并没有因晖哥的喊叫而清醒。
琳怡拉起周十九的手,“你好好睡,睡好了就起来,我会撑着这个家,不让它轻易就倒下。”
乳母抱走晖哥,琳怡拧了帕子给周十九擦脸,刚忙完,巩妈妈急着进屋道:“恐怕遮掩不住了,二太太来看老夫人和您了。”
郭氏来了,老夫人定会将真正的情形告诉郭氏,她却又不能将郭氏关在康郡王府中。
巩妈妈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琳怡神情反而舒缓,“不用着急,妈妈只要将郭氏挡在门外,不让她亲眼看到我和郡王爷就好。”
郭氏向来谨慎,不会轻易就惹祸上身。
巩妈妈低声道:“万一真被说出去……”
“放心,”琳怡抬起头看巩妈妈,“妈妈只要不让她生疑就好。这些年郭氏都是高台看戏。明哲保身。”
看着琳怡不慌不忙,巩妈妈也渐渐冷静下来,擦擦眼睛去门安排下人守好门,等到郭氏来看琳怡。巩妈妈只是将平日里拒绝周老夫人的话说了一遍。
郭氏掉了两滴眼泪就出府去了。
巩妈妈回来复命,“奴婢还当拦不住。”
郭氏能在老宅管家,自然是有几分本事。否则怎能让周元景夫妻早早就撒手人寰。
内宅的事都还好说,最重要的是朝廷的风吹草动。
第二天衙门里来人带了文书来,要周十九交出护军营的大印。
这下小萧氏可慌起来,“这怎么是好。”
琳怡看着周十九愈发消瘦的脸,吩咐巩妈妈,“让府中幕僚去看看,果然是朝廷的文书。就交了吧!”
小萧氏惊讶地睁大眼睛,“这……这……不如将你父亲叫来商议。”
琳怡摇头,“父亲进出康郡王府,会更让外面生疑。郡王爷因照顾我病倒在家,总不能让朝廷要职空缺。朝廷要回大印也是合情合理,母亲不必惊慌。”
护军营的大印顺顺利利地交出去。
新参领走马上任,不少武将感觉到变动,悄悄来见康郡王,却都被拒之门外。大家开始觉得康郡王妃小产这场变故十分不寻常。众人正议论此事,宫中更大的消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上的病越来越重,已经从南书房挪去了养心殿,所有奏折都交由三王爷处置,三王爷干脆在宫中住下。白天处理朝政,晚上床前侍奉皇上。皇上病重至此,三王爷虽然未被立为储君,却极有可能直接登基为帝。
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展,三王爷却总觉得有些事让他放心不下。南书房里没有了旁人,林正青快走几步在三王爷身边。“不是康郡王妃小产,而是康郡王受了伤。”
三王爷眼睛微睁。
林正青道:“五王爷派出去杀二王爷的那队人马尸首在京郊发现了,康郡王却说眼看着五王爷的护卫往通州去追……”
三王爷心里一沉,冷汗顿时湿了鬓角,也就是说,康郡王可能已经告密,皇上知晓了他争储之心。
林正青面露紧张,“康郡王在家养病的折子是皇上亲批的,若是皇上不知晓却怎么会这样安排。”
那为何皇上没有对他身边的人动手,反而会将朝政交给他。三王爷仔细思量,这些日子到底有什么蛛丝马迹,想来想去却一无所获。
林正青道:“康郡王伤重昏迷不醒,且二王爷已经自缢身亡,皇上想必还没来得及了解前因后果。”
三王爷一眼看向林正青,“你说该怎么办?”
“不能赌,”林正青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奏折,“现在王爷只差一纸诏书。”
皇上病成这般,还有谁能承继大统,可毕竟他身下还有几个弟弟。他是不能赌,眼见到手的皇位就这样失去,好在护军营换了他的心腹,这纸诏书他不一定拿不到手,“拿我的玉牌,去侍卫处请领侍卫内大臣来南书房。”
皇帝毕竟老了,身边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思他已经不知晓,事不宜迟,是赢是输就在今晚。
不一会儿功夫领侍卫内大臣被请过来,安道成等人也相继聚在南书房。
三王爷看向林正青,如今就差一纸诏书,“状元郎动笔,可百无一失。”
……
德妃娘娘侍奉皇上睡下,便将宫人都遣开,“让皇上好生安歇,你们去吧,我留在这里守着。”
宫人们听命退下去。
不一会儿功夫宫内的侍卫换了一队。
三王爷恰好这时候来养心殿侍奉皇上吃药。
德妃娘娘手指略微颤抖,还是从宫人手中接过托盘,跟着三王爷一起进了内室。
皇帝正好醒过来,看到床前的三王爷微微一笑。
三王爷坐在锦杌上伸出手来将薄被给皇上盖好,“父皇觉得如何?身子可见好了?”
皇帝看一眼窗外,床前立着几株石笋,远远看去就像藏了几个是似的。又有宫人揭着软帘进来奉茶,三王爷奉茶过去,皇帝摇摇手,“朕刚才梦见了你二哥。他向朕抱屈……”说着叹口气,“他为人秉直、刚正,又肯勤奋好学。将来登基定是个好皇帝,这一点朕一直都看在眼里,只是你知道朕为何不喜欢他。”
三王爷摇头。
皇帝道:“只因忠言逆耳,你二哥性子最执拗话不懂得婉转说才好听,不像你五弟随和懂得用人,作为一国之君,最要紧的是会知人善用。我怕你二哥处置不好臣子之间的关系,”说着又看向德妃,“再有你五弟和你大哥都是五月初八生人,我喜爱你大哥,可惜他早早就夭折了。于是你五弟总是比你们几个多分份宠爱。”
听起来皇帝只是在闲话家常,德妃娘娘却攥紧的手帕。
皇帝叹口气,“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朕并不是没有说过,只怕你们平日里并不在意。朕守着先祖打下的江山,从坐在龙椅上开始,就知道一生不能随性,一切都要为整个国家思量,不可全然倚重任何一个人。更不可笃信身边之人,所以皇帝要称‘孤’要称‘寡’,朕这辈子负了许多人,他们为大周朝立下不世之功,旁人不知晓,朕心中却清楚的很。就似皇后母家全家被处斩,那是为了保朕能稳坐龙椅,就似皇后,为何一直受尽委屈,那是朕对她心中有愧对她猜忌。疑心生暗鬼,朕一直不肯相信,常家几十条人命,她就会一笑了之,枕边人的恩怨情仇是最难化解,明知睡在她身边安稳,夜里醒来的时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