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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轩程走到翡林边上,看著季非。
“不管怎麽样,这次感谢你来帮我。”
连个“救”字都不用。
季非冷著脸,“放心,没下次了。”
“医院楼下有兄弟在接应。”翡林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催促著凌轩程,“你先下去。”
凌轩程点点头,“小心。”
翡林摆摆手,将眼镜递给凌轩程。
凌轩程接过,架上鼻梁,习惯性的推了推,留下一句“後会有期”,出了病房。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翡林和季非。
两人都没有说话,翡林始终拿枪对著季非,直到手机响起,确定凌轩程已经上了车,他才慢慢放下枪。
“你还不走?”季非也在同时放下手,饶有兴致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当然要走。”
翡林解开两颗衣服纽扣,好让自己的呼吸更顺畅,同时脱掉了白大褂。
“麻烦你把这个还给医生,还有,”翡林十分认真的看著季非,“把蓝旗的人放了。”
季非有些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你是谁,跟我谈条件。”
“我只是看在你帮了凌先生一次的面上,提醒你不要引火上身。”
翡林的眼神十分真诚,但是态度是季非讨厌的嚣张。
跟凌轩程一样,散发著一股令人生厌的、张牙舞爪的味道。
大概是看出了季非的不屑,翡林沈静道,“蓝旗的老大,是凌先生的弟弟。”
季非仍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吃惊不小。
显然,杨文轶查来的资料不够深入。
“同母异父的兄弟。”
翡林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方便告诉你,本来这些也不该说,但是我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人不停的搅凌先生的局。”
“我是个搅局的?”季非恢复了冷笑,靠著床坐了下来,“我这样的人?”
“是,”翡林点头,“在我看来,至少你是多余的。”
“你怎麽看跟我无关,凌轩程怎麽看,也跟我无关。”
季非算著时间,或许这样能拖到杨文轶或者孙旭东其中一个赶回来。
以凌轩程的性格一定不可能把翡林留下送死。
“你要送死我也不拦你,至少我巴不得你死。”翡林抬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季非眯了眯眼睛,翡林笑了,“我报了火警,如果你不想被警察请进去喝茶最好不要动刀动枪的打我主意。”
病房里已经能听见远处警笛声了,季非点点头,露出一个赞许而冷漠的笑容,“干得不错。”
翡林已经後退到门口,“谢谢。”
然後非常顺手的关上了门,飞奔下楼。
凌轩程在看见警车和消防车的时候就知道翡林耍了什麽把戏,那人安全的从医院大门奔出来的时候凌轩程替他打开了车门。
“走!”
车子立刻驶离了有些骚乱的现场。
季非站在走廊的窗口,看著车离开。
很好,似乎知道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中了*的两名手下还倒在门口,季非把人弄醒之後心情很好的拨了电话给杨文轶和孙旭东。
一直以来,季非都在试图找凌轩程的缺口。
现在,似乎找到了。
22。
“查一查凌轩程在出国前的家庭背景和出国原因,尤其是他的母亲。”
季非在纸上反复的划下几条杠。
能找上benny的女人在他看来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且是在背井离乡的情况下。
“至少要查出她的身份,最好知道她是怎么勾搭上benny的。”
“是。”杨文轶点头,“这次我会再仔细一些。”
“嗯,我需要根据这份资料决定下一步怎么走,很关键。”季非抿着嘴唇想了想,“上次你说benny和中国情妇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住了,那个中国情妇应该就是凌轩程的母亲。蓝旗现在的年轻当家应该是benny和凌轩程的母亲生的,凌轩程的弟弟。”
“兄弟之间的斗争。”杨文轶有些了然,微微皱眉,“凌轩程回国就应该是不想跟他弟弟争了,他弟弟现在这么追过来,难道是想赶尽杀绝?”
季非放下笔,往后一靠。
“具体原因现在不清楚,但换作我是他弟弟我也不会放过凌轩程,要是凌轩程在这边做大了很可能会再回到美国东山再起,找他麻烦。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停恶战,不如趁早了结了这件事。”季非的视线停留在桌面上,“现在让我比较疑惑的是,凌轩程的母亲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她为什么没有出来阻止。”
微一沉吟,“两个都是她儿子,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未免有些说不通。除非他特别讨厌他们其中一个,或者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协议和约定,总之这个女人一定要查清楚。”
“是,我马上就去办。”
杨文轶点头,转身从书房走了出去。
“你也要替我办件事。”季非示意孙旭东坐下,“把疯了的人送回蓝旗,告诉他们是歪打正着从凌轩程手里救下来的,另外还需要解释一下那几次枪战。”
“好。”
“嗯。”拿出支票,在上面下个一个数字,“这钱你拿着打点。”
孙旭东接过看了看,“太多了吧!”
“打点只是一方面,不要亏待自己和兄弟们。”
“呵呵,嗯。”孙旭东把支票放进支票夹,“那我也去准备一下。”
季非把支票本扔进抽屉,看着孙旭东站起来,把凳子放正。
“这次……小心一点。”
“放心~”孙旭东挥了挥手,消失在门外。
三天后,孙旭东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兄弟和那个疯了的人上了飞机,上飞机前还郑重关照杨文轶他不在的几天要看好场子保护老大,直到说得杨文轶额头上青筋暴起才住了嘴打算转身进通道。
季非觉得有点好笑,嘴角微微翘起。
这么一来,反倒冲散了一些危机感。
送走了孙旭东,杨文轶跟着季非回去,却在快要到的时候被挡住。
“才好了一点就出来找麻烦。”季非冷着脸看着那辆车的车牌,“提醒他让路。”
杨文轶点头,按了两下喇叭,对方的车纹丝不动,也不见车上有人下来。
“撞过去。”系好安全带,季非看着眼前横在面前的车,“给我撞!”
“是。”
杨文轶打偏了一点方向盘一踩油门朝车撞过去。
“嘭!”的一声听上去特别刺耳。
被撞的车似乎没想到他们会用那么野蛮的方法,被撞得往后挪动了一些。
季非看着摇下的车窗,里面的男人静静的看着他。
男人的脸被玻璃遮到鼻子,但却掩饰不了眼中的笑意,这让季非十分恼火。
“继续撞!”
又连续撞了两下,车子已经能够通行,季非命令杨文轶离开,几乎目不斜视。
却没想到还没开出多远,那辆车头被撞扁的车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季先生,后面那辆车……”
“不要管他。”
季非摸出烟盒,拍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燃。
每次碰上凌轩程,他心里就会特别烦躁。
这种烦躁的感觉那么根深蒂固,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正在神游,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季非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
“不要继续查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们谈一谈,停车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无奈。
这让季非的心情变得相当的好。
23。
两辆车停在中间的地界,找了一家酒店,开了一间商务套房。
除了季非和凌轩程,所有人都在外面等著。
然後几乎是同时,外面的人接到了各自老大的电话,要他们去附近的车行修车。
於是杨文轶和翡林干瞪著眼,奔向电梯。
“没想到你的方式那麽野蛮。”凌轩程推了推眼镜,撑在沙发一边。
“跟无理取闹的人不需要讲道理。”季非板著脸,拿著袋泡绿茶去倒水。
“能帮我带一杯吗?”
“不能。”
“好吧。”凌轩程一拉外套,拿著放在盘子里的袋泡茶站起来,跟著季非去倒水。
两杯绿茶放在一个茶几上,冒著烟和淡淡的香气。
“你可以开始了。”季非边提醒著,边把自己这杯茶往自己这边移一点。
凌轩程不动声色的将季非的举动收进眼底,抵著嘴唇轻轻咳嗽一声。
“你在派人查我的母亲。”
季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再查下去会惊动蓝旗的人,甚至会惊动benny。”凌轩程喝了一口茶,搁起那条受过伤的腿,“你想知道什麽。”
“想知道关於你母亲的一切,还有你和蓝旗之间的事情,当然,这包括你的过去。”
把握在手里的茶杯放下,季非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手心微烫。
凌轩程眯了眯眼睛,想了一阵子。
“翡林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大概的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凌轩程捏了捏眉心,“没错,蓝旗现在的当家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我的父母在中国认识,他们念同一所学校,後来在中国结婚,他们很恩爱。母亲一直表现得相当温婉,父亲很爱她,结婚一年後他们有了我。本来生活得很平静,可在我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致使父母离婚。”
凌轩程皱著眉,似乎在找合适的用词一般停顿了很久,久到季非忍不住要开口催促,凌轩程却又动了动嘴唇,讲了下去,“母亲的温柔和慈爱都是装的,其实她是一个帮会老大的女儿,接任了父亲的帮会,背著父亲杀人无数,手段狠辣。我父亲在一次相当意外的情况下,亲眼看见她杀死了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一点都不手软。於是他们离婚了。”
“很俗套的故事。”季非淡淡说著,带著点残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绿茶,“继续。”
凌轩程微微一笑,没有表示什麽,双腿换了换交叠的方向。
“後来母亲带著我和一部分资产去了美国,在一个酒会上认识了当时混得如日中天的benny,通过河蟹词语後,做了他的情妇,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现在蓝旗的老大adrian。”拿起茶杯,晃动了几下茶袋,喝下两口,“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我和母亲之间多少有些隔阂,但长大後也各自生活,各不相关,当时我的成绩相当好,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每个月都会给我母亲一些钱,尽管她有的最多的就是钱。那个名义上小我七岁的弟弟adrian从小就喜欢找我麻烦,我也嫌他麻烦,总是赶他走,这样一来二去的关系就差了,何况长大後,他渐渐意识到会有个人跟他抢钱抢地盘,关系就更差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26岁那年,我无意中知道我的亲身父亲早在我和母亲离开之後不久就被杀死了,而那个凶手就是我的母亲,benny的情妇。”
“她亲口承认的?”季非皱眉,将信将疑看著茶几上泡得很浓的茶水。
这简直就是八点档的狗血剧,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轩程微侧头,“她没有否认,我问她原因,她摇头说等我有资格有实力的时候再来问她。”
“然後你带著你赚的钱回国,抛弃了原先正常的生活,找到了你母亲出国前掌管的那个帮会,夺了过来。”
“没错。”凌轩程笑了笑,不带一点温度,“我要用她的东西来告诉她我有资格知道理由,我的父亲一直很爱她,对家庭很负责,她没有理由这样做。”
“那adrian和你对立的一部分原因是想阻挠你杀死你们的母亲?”
凌轩程摇了摇头,拿起茶杯,“那小鬼作为私生子得到benny喜爱很不容易,要掌管一个帮派就更不容易了。Benny和他太太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太太死於一场意外,那小鬼用手段让benny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夺过了权利。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这个弟弟是个鬼才,所以他怎麽能容许他的哥哥在另一个地方活得逍遥自在?”
“你完全可以在美国生活下去,夺取蓝旗来证明你的实力。”季非笑笑,“你现在这样的行为像是在逃跑。”
“你不是故事的主角,你不会明白和一个冷血妇人呆在一个国度,还要看著她和继父调情是什麽样的感觉。”
凌轩程喝了口茶,发现茶有些凉。
拿过季非面前的杯子,站起来加水。
走回来,放下,把一杯推到季非面前。
季非眯了眯眼睛,扯了扯嘴角,“谢谢。”
“事情就是这样。”凌轩程捧著茶杯喝了两口,“这茶不太好喝。”
季非看著他滑动的喉结,“还有一个问题。”
凌轩程放下茶杯,眼镜上多了一片水汽,抬手微拢了一下外套,“说。”
“我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让你放弃了原先的坚持愿意告诉我理由。”
“因为我不想看你死。”凌轩程直直的看著季非,“你是不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24。
季非有些莫名的看着他,“什么?”
“本来还觉得或许你会记得,其实你是不会记得了。”
凌轩程用手比划了一个比茶几略高一点的高度,“当时你就那么高,我……”
又用手比划了一个比刚才稍微高一些的高度,“我大概那么高。”
“什么意思?”
季非皱眉,心里那种烦躁又跑了出来,四下冲撞。
“还记得那把玩具枪吗?黑色的。”凌轩程垂下视线,“那个时候你带出来玩,被我看见了抢走了,你在后面追我,结果摔得额头蹭掉很大一块皮。”
季非一怔,突然想到自己四岁那年的确有那么摔过一次,还挨了父母的揍,但是记忆已经模糊了,他甚至想不起来是怎么摔的。
“你是谁……”抬起头,看着凌轩程,“你是谁?”
脑子里有一个很小的身影,干干净净的,手里拿着小盒子装的橘子水。
季非有些茫然的盯着凌轩程。
“当时你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男生。”凌轩程微微笑了笑,“很傲慢,喜欢欺负人,总是打架。”
“闭嘴。”
被人揭底的感觉非常不好,季非在恼羞成怒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那个住在他家附近,看他们几个打架从来不参与的男孩子。
永远干干净净不像他们几个像是天天在泥里滚一样脏兮兮的男孩子。
打他从来不还手,会把衣服拍拍干净直接回家的男孩子。
但是他却是唯一知道这个孩子很坏的人。
这个孩子会在他们经常玩的院子里挖坑让他们绊倒。
会把蚯蚓毛毛虫什么的放在他们每天都会去的秘密基地。
他一直都知道,可是看到那些人绊倒摔得灰头土脸,或者被毛毛虫吓到跳脚的样子也实在很有趣,所以他一直没有阻止,反而有些期待。
后来那个孩子抢走了他最喜欢的玩具。
然后他摔了,等他从家里解禁出来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男孩子了。
“你是谁。”
季非看着凌轩程,努力的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当年那个孩子的蛛丝马迹。
只是从前和现在,隔了太多年,长相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凌轩程在他的注视下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抿着嘴唇笑了。
“宇宙英雄?”
轻佻的口气和动作让季非一下子清醒过来,侧头的同时拍开他的手。
看着凌轩程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季非的情绪变得相当复杂。
小时候做的事总是特别傻,当时正流行英雄类的动画片,于是他就嚷嚷着扮演宇宙英雄,让其他几个同伴扮演坏人对打,而且总要打赢,然后摆出一副英雄无敌所向披靡的动作。
别提有多傻了。
这么想着,季非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难看。
“不用太在意。”
凌轩程适时的开口,却有些火上浇油的嫌疑,让季非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你……!”季非咬着牙齿,“那你怎么解释以前的举动。”
这么说来,他们好歹算是认识。
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来招惹他?
想到以前的种种,季非心里就呕得要死,面上还是硬挺。
“逗你玩。”
凌轩程不慌不忙的说着,压根不管季非瞬间变得暴怒的脸,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以前就喜欢这么逗你玩,然后看你跳脚的样子觉得特别有趣,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忍耐力倒是有了点进步,可别的方面还是没什么太大的长进。”
“操!”季非顾不上形象了,手一指,“神经病啊你!”
凌轩程笑笑,随手推了推眼镜,无视快要戳到自己鼻子的手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站了一会儿,随即发现自己又被凌轩程给调起了情绪,不免有些懊恼。
深吸两口气,沉静道,“既然事情已经都说清楚了,那告辞了。”
“蓝旗的事不要再插手了。”
季非看着那只抓着他手臂的手,�